苏萌萌说:“嗯,叶磊跟我说过,现在范家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最近局势紧张,范家最近好像犯了点事,他就没有跟范家提起我。我也不急,等过这段时间吧,让我最后再好好地孝顺我爸妈。”
“如果范家出了事,你还回去吗?”苏芝小心翼翼地问。
苏萌萌说:“我回不回去,认不认父母,和他们犯不犯事没关系。他们富贵也好,出事也罢,该认的还得认。如果他们出事了,等我能考大学的时候,我就养他们。”顿了顿,她又问,“你说过,高考会恢复的,对吗?”
“嗯,我哥说局势不会永远这么乱,国家需要人才,高考肯定会恢复的,只是早晚而已。”苏芝愣了下,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苏萌萌心知肚明:“那我一定要努力,然后争取考上大学,我想上燕京大学。”
苏芝说:“我就不去燕京了,我想上医科大学,想上军医大学。”
“你想好上哪个军医大了吗?”苏萌萌在心里计算着,“燕京也有军医大的,还有魔都,渝城也有一个,还有广省。”
苏芝挺直了腰板:“我要去渝城,上第三军医大学。那边离西南最近,以后如果那边有战事,也能第一时间上。”
苏萌萌微微张大了嘴巴,芝芝有远大的目标,她是知道的,没想到她的目标那么崇高。在这一刻,苏萌萌从内心里对这个好朋友肃然起敬。
苏芝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一直都没什么目标的,以前我也想过上燕京大学,或是华大,但是……从我决定学医那天开始,我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当军医,为这个国家付出我的一份力,保护好我小哥,还有……”原荣。最后一个名字,她悄悄地念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
苏萌萌自然不知道苏芝那些心事,她想上燕京大学,是一早就想好的,以前就想好了,所以她必须得上。
苏芝一直都在好奇,苏萌萌什么时候会跟家人挑明,她已经知道了身世之谜。
没等多久,这一天苏芝在家里练针,并没有出去找萌萌,就见苏耀宗一脸沉重表情地走了进来,在那只叹息。
“没想到,马小娟竟然这么缺德,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又怎么了?”林惠玉最先发问,对于马小娟她一向都很敏感。
所有人都望向了苏耀宗,连苏芝也是。
苏芝是知道萌萌的事情的,她猜到了阿爸说的应该就是萌萌的事情,只不过这事萌萌一直藏在心里,难道曝光了?
“萌萌不是耀礼的亲闺女,是马小娟偷偷把人家范书记家的闺女换到他们家的,现在人家范家来人了。”苏耀宗叹。
苏芝心里一跳,范家来人了?前两天她还跟萌萌说到了范家,没想到这么快范家就来人了?
她再也呆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后面传来苏耀宗的声音:“芝芝,你别去掺和!”但已经喊不回苏芝。
苏芝并不想去掺和别人的家事,她只是不放心萌萌。
此时,苏萌萌在家里,只是冷静地看着眼前一幕。她没有想到,亲生父母那边,会那么快来人,而且还来整齐了。
范家来了老爷子,老太太,还有范父范母,叶磊也来了,当然还有范家的两个孩子,范明还有那个被调换了的养女范雯雯。
苏萌萌并没有在客厅,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出去。她的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出现了很多的画面。有曾经她被人欺负,最后差点丧命的一幕,有她在苏家村那些快乐的日子,还有前几天她和苏耀礼的谈话——
她的身世之谜到这个时候,已经瞒不住了,所以她跟苏耀礼和林惠君挑明了,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时苏耀礼和林惠君都震惊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特别是林惠君,她现在的心里很乱。这些年,她对萌萌是有些欠缺的,特别是在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偏了心。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去亏待萌萌,不管怎样,这个孩子她也是养了这么些年,有感情了。虽然她的心里疼儿子多过女儿,但是儿子跟女儿终究是不一样的,哪怕是她亲生女儿,那跟儿子也没法比,这个她心里清楚。
“姆妈,当年调换孩子的事情,是你的主意,还是马小娟的主意?”
林惠君说:“不,这事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马小娟竟然会出手把我的孩子和范家的孩子调换了。我是直到你四岁那年,才从马小娟的嘴里得知了真相,那个时候你已经在我家了。我承认我自私,我舍不得把你还回去,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要还给范家了,我真的舍不得。”
苏萌萌很冷静地看着林惠君,她知道她的话里有真也有假,至少舍不得她还回去之类的话,肯定是假的。她肯定是不愿意把人还回去,因为她的亲生女儿在范家过着小公主一般的生活,怎么可能让女儿回来受苦?所以自私的她,还是隐瞒下了这件事情,直到要把她嫁给跃进哥的时候,才暴露了这件事情。
“你真的一开始并不知情?”苏萌萌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惠君的脸。
林惠君说:“我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
苏萌萌想想也是,林惠君的胆子没那么大。哪怕她有过这样的念头,她都不想真的去这么做。但是又有一个问题,马小娟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调换的又不是她的孩子,以后她也享受不到好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不过马小娟这个人,思维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很难猜到她的心思。
“萌萌啊,你姆妈不会这样做,她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没这个胆。”苏耀礼说,“萌萌,不管你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阿爸都把你当亲生女儿,这个心从来没有变过。”
看着苏耀礼的脸,苏萌萌心里有些泛酸,他对自己的好她都知道,从来都知道,要不是他一直坚持着要送自己去学校上学,或许现在她也跟其他的村姑一样,或许在地里忙碌一生,或许就这样嫁人了。
“那如果我认回去了,阿爸,你舍得吗?”
苏耀礼笑了:“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是我知道,什么样的生活对你有好处。那边是官家,你认回去了,对你来说是好的。其实你认回去也好,多一对父母疼你,阿爸这心里高兴,高兴。”
…………
思绪慢慢地收回,苏萌萌的眼里有泪,苏耀礼是真的对她好,无条件的奉献。不去管林惠君的心思,苏耀礼和苏跃进,都是她的亲人,至亲的。
其实阿爸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多一个人疼她,又休学不好?只是为什么她这心里就是那么酸呢?想哭。
正想着,一阵敲门声响起,传来苏耀礼的声音,还有她亲生父母的。
“萌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肥章,晚上再给你们更一章,最近老是觉得累。
第98章
苏芝从家里跑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所有人都围在萌萌的房间前面,有范家人也有苏家人。所有人的眼里都有着关心与担忧, 唯独其中一个女孩面无表情。
苏芝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跟萌萌差不多的年龄,长得十分的漂亮, 瓜子脸,一双眼睛不大,单凤眼,仔细看还能在她身上找到林惠君的影子。除了一双眼睛像林惠君,其他都的不像, 也难怪在范家那么多年,竟然没被认出来。但当她跟林惠君站在一起的时候, 却又能一眼看出两人是母女。
不用猜, 她也知道这人应该就是那个被调换的另一个当事人范雯雯。
她的注视, 引起了范雯雯的注意, 她看了过来,苏芝只朝她笑笑,后者却撇撇嘴, 并没有回应。
苏芝已经收回了视线, 又望向了范家其他人。叶磊和范明她认识的,两位老人还有范家的夫妻站在门前,脸上有着悲痛的表情,特别是范妈妈, 哭成了泪人似的。
自己的女儿被人换了十七年,换成谁都接受不了。别人的孩子被自己娇养着长大,自己的女儿却在乡下受苦,这心里能接受得了才怪。
苏芝只是冷静地看着,并没有上前。
叶磊首先看到了苏芝过来,朝她微微点头。
在大家的目光期盼中,苏萌萌终于打开了门,此时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萌萌。”范妈妈喊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抹着泪,“我苦命的孩子。”
苏萌萌委屈地看着她,或许是范妈妈的眼泪触动了她,也或许是母爱的原因触动了她心底最渴望的那块软肉,她扑过去抱住了她,喊了一声:“妈妈。”
当喊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那么难,一声妈妈在她心里喊了多久,终于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喊了出来。
这十七年,她有父爱,但缺少母爱,心里是渴望母爱的。林惠君对她虽然不坏,但是让她感受不到那种母爱,所以一直都缺着爱。
“妈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一声委屈的喊,逼出了范妈妈更多的眼泪,她哽咽着说:“妈妈不知道,妈妈不知道,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人调换了,是妈妈的错……”
“妈妈,妈妈……”苏萌萌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此时抱着自己的妈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每天都渴望,能有妈妈爱我,渴望了十七年,原来我不是没有妈妈,是妈妈把我丢了。”
在场其他人都落了泪,唯独范雯雯在那冷静地看着,面无表情。
林惠君在此时,也觉得愧疚难当,人家把自己的女儿养得这样好,自己却始终无法真心对人家孩子,这反差太大了。看着苏萌萌那瘦弱的个子,再看范雯雯那细皮嫩肉,更加的羞愧。
范老太太也上前,对苏萌萌说:“萌萌啊,我们不知道你丢了,要知道,一早就过来找了。孩子,你受苦了。”
范家的老爷子和范爸爸,毕竟是男人,此时心里就算再伤心,也不会有大动作,只是沉痛地看着母女俩在那抱头痛哭。
“奶奶。”苏萌萌喊了一声,只乐得范奶奶在那不停地点头,高兴地只应承。
范爷爷和范爸爸也在那渴望地看着,就听到苏萌萌又喊了他们两个,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表情。特别是范爷爷,平日比较严肃,此时那崩紧的表情已经被喜悦所代替。
苏芝静静地看着,看到他们相认的过程,心里也有些感触颇多。萌萌能够跟家人相认,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她是多好的女孩啊,是该得到家里最大的宠爱,特别是母爱。
萌萌其实对家很渴望,只可惜林惠君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所以让她感受不到母爱的滋味。如今有了自己的亲妈妈,她终于能填补那种遗憾了。
苏芝看着,却突然撞上了一道目光,探究的目光,是范雯雯。她望过去的时候,对方并没有避开,而是就这样对与四目相交。电光闪烁一般,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意。她却在心里冷哼,这个范雯雯只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也不知道萌萌会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在这里,苏芝也呆不下去了,毕竟这是人家相认的戏码,她在这显得多余,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刚退出萌萌家,就听到一声喊:“苏芝同学。”她回头望过去,是叶磊,他此时也跟了出来,喊住了她。
苏芝一脸的疑惑,不明白叶磊喊住她干什么?叶磊说:“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萌萌。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又开解了她,让她的心境没有崩溃掉。”
“萌萌是我的好姐妹,我陪她开解她,那都是应该的,你不需要道谢。”
苏芝见他欲言又止,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朝他微一点头,就要退开,就见他猛一咬牙:“苏芝同学,不怕你笑话,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面熟,好像……我们就应该认识一样,就像家人……”
苏芝却打断他的话:“叶学长,你是萌萌的哥哥,萌萌是我的姐姐,我们可不就是家人吗?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磊呆呆地站着,望她离去的背景发呆,他是真的觉得两人应该认识的,但绝不是她所说的是因为他和萌萌之间的关系。
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芝从萌萌家退出之后,就像后面有老虎追似的,跑回了家。一到家,她就松了一口气,心里喘得厉害。
“回来?”太奶奶说,“那边怎么样了?”
苏芝喘平了气息,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相认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萌萌就会跟着范家人回去。”
“萌萌这孩子也可怜,从小就不被林惠君待见。以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萌萌回去了也好。这孩子性格软,回去了有范家人为她打点一切,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平顺。”
苏芝心里想,现在的萌萌性子可不软,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
苏萌萌最后还是跟着范家人回去了,把范雯雯留下了,不应该叫她苏雯雯。听说这个雯雯不哭也不闹,只是含着泪对范妈妈说:“您永远是我的妈妈。”
苏芝没有见到那种场景,这是后来听苏萌萌,不,是范萌萌跟她说的。苏芝只觉得这个苏雯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真是聪明。她明明知道被换回去是既定的事实,不哭不闹,但就是想用亲情唤回范妈妈对她的爱。
“你可是遇到对手了,范妈妈肯定被她感动了。”
萌萌说:“我不怕有对手,对手段数高,对付起来才更有成就感。我妈妈虽然对她还有感情,不过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知道分寸。而且,她会拿亲情去唤回妈妈对她的爱,难道我不会?撒娇什么的,我也会。”
苏芝感叹,萌萌是真的变了好多,或者应该说是她成长了,再不是那种单纯天真的萌萌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成长了。其实这样也好,毕竟她也不小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的天真,在这个社会怎么生存?特别是等到大革命结束,改革开放就要来了,以后的事情,那就是年轻人的事情,拼搏的世界,温室小花是没有用的。
萌萌被认回了范家,学籍并没有被转走,范明也在县中学呢,姐弟两人都没有转学。范明打算过来县中学上学,就是为了找萌萌的,现在找到了,按理是要回市里去,但是萌萌不愿意,所以他就留下来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