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畔大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这栋住宅楼是空宅,除了住着他们几个玩家外,应该就没别人了,可是没想到现在的一幕,却是刷新了她的认识。这住宅楼竟然还住着其他人?这一刻,汪畔心里划过了许多的猜测。
鉴于昨天夜里的异像,还有这些住户的反常,汪畔总觉得不能把住宅楼的住户列入普通人的行列。而且那些伸出来拿面包的手也不像正常人的手,仔细琢磨,汪畔最终还是决定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汪畔把面包和牛奶端进了屋内,然后和林西楚说起了刚才看到的事情,林西楚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们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出了402。
这次出门汪畔发现,其他住户门前的托盘都不见了,汪畔猜想可能是在她和林西楚吃早饭的间隙,这里的住户趁机把东西拿进了自己的屋里。门口虽然灰尘很大,看起来不像人住的地方,但是经过昨晚和早上听到的和看到的,汪畔觉得,这里住的或许还真不是人。
汪畔和林西楚出了402后,没有立刻离开四楼,而是转到了403的门前,敲响了403的大门。
汪畔敲了几次门见无人应答,和林西楚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再次抬手去敲了两下门,边敲门还边叫唤了起来,“魏瑶,朱子松,你们在不在?”
良久,朱子松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弱弱地从里面飘了出来,“……是王畔畔和楚霸王吗?”
汪畔听出朱子松声音里带着的惧意,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嘴上还是跟着应道,“是我们,你们没事吧,能不能开门?”
这下朱子松又不出声了,不过屋内却传出了其他稀稀疏疏的声音,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朱子松和魏瑶的只言片语,他们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汪畔猜测他们大概是在讨论要不要相信自己和林西楚是本人的问题。大约是昨晚的经历让他们恐惧了一晚上,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他们精神发麻。
过了片刻,魏瑶和朱子松似乎已经有了结论,汪畔听到了屋内传来的一阵跑动声,接着面前紧闭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开门,汪畔首先看到的便是朱子松那面如死灰的脸,还有他那又大又黑的黑眼圈。
朱子松整个人面色异常疲倦,看起来仿佛在床边干熬了一晚上。
屋内的魏瑶情况也相差不远,同样的大黑眼圈,面色白青的可怕,好像光一个晚上,她就瘦了好几斤,给人一种随时要倒下的错觉。
汪畔看着两人的面色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她关心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我们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被吓得根本睡不着。”朱子松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脸,一脸的疲倦和痛苦。
“昨晚你们这边出了什么事?”林西楚的视线落到了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前。
在床头柜前面,一个热水壶正倒在地板上,壶盖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壶口里的水只剩一点,其余的全洒在了水泥地板上,只是经过数小时的流逝,这些洒出来的水迹差不多已经干透,只在水泥地板上留下了一片颜色更深一些的印记。
看起来,昨天他们屋里发出的巨响就是来源于这个摔在地上的热水壶。
朱子松顺着林西楚的目光看到地上的热水壶,眼神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了更多的痛苦和惧意,他抓着头发烦躁道,“昨天我们好不容易才睡着,然后睡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小时就被屋外的脚步声还有敲门声吵醒,我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胆子小,又怕又惊只敢缩在床上,谁知道后面突然有人来敲了我们房间的门……”说到这里,朱子松恨恨地瞪了一眼不敢说话的魏瑶,“门被敲了三声后,魏瑶突然发了疯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热水壶,热水壶落地后发出了一声巨响。我们以为会引来外面的东西的注意力,心想这下要死在这里时,却没想到干瞪着眼睛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魏瑶缩了缩身体解释道,“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在玻璃窗外看到了一个倒挂的人影,我很害怕啊,我我一害怕就……”
“倒挂的人影?”
魏瑶指着窗户道,“就在那里,头朝下,身体往上,一大半的身体都露了出来,像只蜥蜴一样黏在窗户的玻璃上,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我和朱子松这边看。”
朱子松道,“她一直说她看见了一个人在窗外面盯着我们屋里看,可是我过去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而且这里是四楼,楼上也什么承载重力的地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从上面倒吊下来。”
汪畔问魏瑶:“你有注意到它长什么样子吗?”
“……好像是个男人。”魏瑶犹豫了一下道,“当时我们没有开灯,屋里太黑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我那时候特别害怕,根本不敢细看,只知道有个人趴在窗外面,具体的样子我、我没看清。”
林西楚听了魏瑶的话,三步做两步走到了房间的窗户前,这里的窗户是老式的那种两扇开合窗,在两扇窗的中间下方有个铁锁扣着,如果想要打开窗户的话,得先把铁锁解了然后直接往两边一推就行。
林西楚开了锁推开了窗,然后探出了半边身体往外上下扫了一眼。
窗外没有护栏,窗墙也不高,如果翻身太急很容易就会从屋内栽到外面去。
从外面的角度可以看到,的确和朱子松说的一样,他们头顶距离天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使按照林西楚的身高从上面横躺下来也够不到这上面的窗沿,如果真要从天台够到403窗户的话,这个人起码得有两米多高才行。很显然,不是那种两米多高的篮球明星过来,按照正常人的身高是行不通的。而且天台上面也没有护栏,也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即使两米多高的普通人大约要这么倒吊着下来,也实在是有些为难。
林西楚打量了一下窗户到天台的距离,又比划了一下窗户到一楼的距离,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放在了大开的两扇玻璃窗上。从里面注意不到,从外面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外面那一侧的玻璃上面,好像黏到了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晶亮。
林西楚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油纸,那油纸还是吃面包时他从篮子里随手拿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林西楚拿着油纸抹向了窗户的黏状物,这才收回了身体,退回到了屋内来。
汪畔一直注意着林西楚的动作,见他拿着油纸抹了一下窗户,便好奇地走了过去打算看一看油纸上面都沾了些什么。林西楚也不遮着掩着,直接在他们三人面前把油纸掀了开来。汪畔看着上面白色的像是啫喱的黏状物体问道,“这是什么?闻起来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魏瑶盯着油纸看了许久,突然眼神一张,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趴在窗外的人还有一条很长的舌头,他的舌头有我两个巴掌那么长,就那么一圈一圈绕着窗户打着旋儿,好像还有口水从上面顺着窗口流出来……”
这么说来,这类似啫喱的玩意难道是那个倒吊怪物的口水?
朱子松原本是不信魏瑶的话的,现在看到林西楚手中的东西,脸一白彻底慌了,“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昨晚就趴在我们房间的窗口上吧?”
魏瑶情绪有点激动道,“我就说是真的,你还不信。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撒这样的谎,昨晚上真的有东西趴在了窗户上面,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想爬进我们屋子这里面来。我那会儿怕得要死,被吓得从床上窜起才会碰到桌上的热水壶。”
“我不是不知道吗?谁想到昨天那样的晚上还有东西挂在窗外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上多惊险,门外敲门的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走廊里好像还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我全幅心思都在门外面,哪有精神再去管其他?”朱子松讪讪地指着门外面为自己之前埋怨魏瑶的事开脱。
魏瑶却不领情,只是冷哼了一声,“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的,看着人高马大,胆子竟然比我还小!”想起昨天缩在被子里就是不愿意出来的朱子松,魏瑶心里就一顿窝火。只是敲个门就成了缩头乌龟,后面的四天魏瑶都不敢想了,早知道这样,她当初还不如选别人。
想到这里,魏瑶的目光就落到了拿着油纸细看的林西楚身上。同样是去窗边看情况这一件事,林西楚都能发现窗口上黏了某种液体,而朱子松却粗心大意啥也发现不了,怎么想怎么令人气恼和不爽。要胆子没胆子,还不够细心,她昨天真是眼瞎了才选这个人,这简直就是电影里送命的炮灰。
汪畔和林西楚可不知道魏瑶的想法,汪畔对林西楚说道,“这唾液看着不像正常人的口水,也不知道昨晚上挂在403窗户的是什么怪物。”
“最奇怪的是窗口上的怪物没有进来袭击人,敲门的人除了敲门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林西楚皱着眉头冷静地分析。
朱子松哎哟了两声扯着大嗓子怪叫道,“你们抱的啥心思啊?!这不好吗?你知道昨晚上热水壶掉在地上那一刻我心多慌吗?都准备好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了,我们拼一把了。不过幸好我们运气不错,不然你们现在哪还能见到我们坐在这里和你们有说有笑的。”
汪畔看着朱子松嘲讽怨恨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反而觉得鬼怪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更可怕,明明屋内有人在,它也听到了声音,偏偏最后却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他们说着话的缝隙,楼道那边也随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这栋建筑吧?魏瑶他们在哪?”
“那个老太太说是四楼,我们还得走上去一些。”
“这里好多垃圾,是不是很久没人住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走快一点啊……”
汪畔和林西楚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听出这从楼道那传来的声音是马海婷和于常两人的后,就立刻推门走了出去。在他们四人跨出门那刻,马海婷和于常的身影也从楼道那边穿了出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于常和马海婷见到汪畔几人后一时喜形于色,大步就朝着他们激动地走了过去。
马海婷略微兴奋道,“终于见到你们了。”
于常喘了口气道,“我们还以为是不是走错路了,在下面喊了几次你们的名字都没人应,吓死我们了。”
朱子松和魏瑶看着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两人的神色都变了变。朱子松忍不住问道,“你们……竟然没事?”
朱子松这话听着哪里就不太对,仿佛于常和马海婷活着是多奇怪的事情。经历了一晚的惊心动魄,神经本来就微弱的于常和马海婷一听他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脸瞬间黑了下来。马海婷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盼着我们出事?”
朱子松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拼命地摆手讪讪道,“我这……就是太惊讶了。昨晚我们这边发生了很多事,就想着你们在书店可能、可能也出了什么事嘛……”
于常问道,“你们这里也出事了?”
汪畔和林西楚听他这么一问,便明白于常和马海婷在仁和医院那边的确也发生了些什么。
朱子松简单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从老太太警告他们七点半不能出门,到十点多屋外突然多了很多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再到有人敲大家房间的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本来朱子松还想说他们403不小心打破热水壶致使敲门声中断,然后传来唰唰唰的声音还有窗外倒挂了个鬼影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就被身后的魏瑶制止了。
看着魏瑶的眼神和表情,朱子松瞬间就明白过来魏瑶这样做的理由,后面朱子松扯了点其他话就快速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魏瑶顺势跟着反问了于常和马海婷,“你们在书店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常和马海婷没发现魏瑶和朱子松的眼神交流,见魏瑶问起书店的事,于常便直接张嘴就说了起来,“别说了,情况也不比你们好多少。”
“怎么了?”
于常道,“凌晨十二点一过,书店外面就进来了好些人,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前面几个还好,都只买书也不说什么废话,我们把他们送走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后面来的几个客人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汪畔和林西楚也在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眼里都流露出了几分深思。
于常继续道,“首先变得最奇怪的就是第四还是第五位进来我们书店的上班族,长得挺好的,但是周身就是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你们都想不到,他第一次进店的时候……”
于常把昨晚遇到的上班族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顺便还说了自己是怎么发现男人的异样,例如男人突然当场七窍流血,然后他和马海婷最后又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他们面前变了个样子,身体沾满了黄泥的一幕幕场景。听得朱子松和魏瑶嗓子眼都捏紧了,心七上八下的犹如坐过山车。仿佛他们面前真站了这么个蓬头垢面,满脸鲜血的男人,光是想一想于常说的画面,魏瑶和朱子松就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于常也不傻,上班族让他们找书,他们没找到反而最后还和上班族做了约定的事情,到了他嘴边也被删改得七七八八了,最后汪畔等人听到的内容只是上班族让于常和马海婷他们找书,但是他们没找到,上班族怨恨离开而已,中间的三日之约却是守口如瓶,没有告诉汪畔等人。
后面于常还说了他们遇到的两个怪胎客人,一个是深夜穿着一袭红裙,脸上化了大浓妆,不买书却来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女人。那个男人好像是女人的男朋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临到结婚的时候,男人不知因何失了踪;另一个则是和老太太年纪相仿的老头子,佝着背拄着一根拐杖,和女人一样也是来找人的,不过他找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据老头子声称,这个小男孩是他的孙子,特别调皮,很爱捉弄人,老是喜欢离家跑到外面去玩,两天前突然没了消息。
魏瑶听得手心发凉,她道,“你们是怎么回答那个女人和老头子的?他们最后怎么离开的?”
马海婷道,“我们没说什么,当时都很害怕,也没想太多,就说不知道,没见过。然后那两个客人就不愿意相信,一直抓着我们问人在哪。我们就一直咬着说没见过,不知道。这么纠缠了大约好一会吧,他们听不到别的答案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魏瑶抓着马海婷的手道,“你仔细点想想,你有没有说其他话,是只有这两句话?是连一起说的,还是分开说的?回答红衣女人和老头子的话都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