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唐生活——锦屏韶光
时间:2019-01-16 10:57:41

  “不必担心, ”郑氏扶了扶崔清的珠钗, “你若不喜欢他,我们定不会勉强你。”
  她只笑了笑。
  马车停在门口,早有门房前来迎接,领着她们绕过大堂,崔清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但当她回头张望,却只见一个个忙着自己事情的小厮管事。
  刚进入后院,她们的脚步便停下来了。
  院子里,数十个丫头不知从哪冒出来,站成两排,整齐划一地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娘子。”
  郑氏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架势,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没等她们动作,分成两排的丫头便侧让出一条道来,一个板着脸的老嬷嬷出现在这条道上,崔清看得出她正在试图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但她仿佛很久没笑过,显得这笑容十分僵硬。
  “见过夫人,娘子,”她行礼道,“我家夫人等候已久。”
  这个“欢迎仪式”让郑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她朝崔清瞥了一眼,而崔清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踏入厅堂,郑夫人站起身来,快走几步,拉住郑氏的手坐在榻上,“你们可算来了,小红,还不去请二郎过来。”
  郑氏只好坐下,郑夫人与她说了些家常,崔清就坐在下首的月牙凳上听,还没聊到十句话,小红便打帘子进来说二郎到了,前后绝不超过五分钟,仿佛他早在附近等候一样。
  或许他的院子本来就离得近。
  “为什么不请十三娘去院子里走走呢?”郑夫人道,“你可以带她去看看你种的那些花。”
  郑二郎习惯性地点点头。
  郑氏给崔清打眼色,她抿了抿唇,还是带上黄鹂跟着一起出去了。
  “其实不是我种的,”走廊里,郑二郎小声地说,他的声音很轻,崔清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听到他的话,“是七……小厮种的。”
  他是不是想说七娘?崔清记得他的前妻排行第七。
  四人绕过游廊,她又感受到一股陌生的视线,立刻转头看去,这次,对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扶着自己的托盘,走上另一条路。
  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第82章 偷听
  阳光照下来, 崔清站在花丛边的小道上, 低头望着一丛丛红艳艳的海棠花,屏幕后的林茵茵忍不住感叹一句画面真美。
  她又向前迈了一步, 精致的绣鞋差点踩进黑色的泥土里。
  “不!不要!”郑二郎破天荒地大声喊,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恐。
  崔清回过头,这让他不知所措, “你会被刺划到的。”
  “抱歉,”崔清收回自己的脚, 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说, “它们开得很好,我第一次见颜色那么红的海棠。”
  郑二郎挤出个附和的笑。
  [十一点钟方向, 又有个丫头在看你们。]弹幕的火眼金睛没错过任何细节。
  虽然是大白天, 但无孔不入的视线仿佛沉沉的雾霾笼罩着府邸,使得它如充满秘密的古堡般阴森可怕。
  “能谈谈李七娘吗?”崔清问。
  李七娘是他的前妻。
  “当, 当然可以, ”他开始时结结巴巴的,到后来越显顺畅,“她的个子和你差不多, ”他比划着自己的胸膛, 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在他的口中, 李七娘是个娇小的娘子,刚嫁进来时, 他们也算琴瑟和鸣, 但或许水土不服的关系, 七娘如一朵娇弱的花般,盛放之后,便一点一点蔫了下去。
  “她不开心,”郑二郎困惑地道,“她提出的要求我都满足了她,为什么她会不开心呢?我还记得她躺在床上,求我带她回娘家的模样,可是她的娘家远在洛阳……”
  “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要去荥阳任职了。”此刻,崔父的脸与郑二郎的脸重叠起来,让崔清隐约觉察到端倪。
  纵然她的叔父在长安城,但毕竟隔了一层,若她在夫家发生什么事,也难施以援手,郡公府的遭遇便是最好的例子,莫非,郑夫人正是瞧上了她的这一点?
  定要拒了这门亲事,她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终于逛完了被圈起来的小小花圃,已到午餐时间,郑氏与崔清留下来用饭,郑夫人的礼仪一丝不苟,连带着崔清行动间愈发拘束,好在这几个月的礼仪训练还算过关,没让筷子发出任何碰撞声。
  用过餐后,郑夫人轻啜一口饮品,“时辰还早,不妨睡个午觉再走。”
  郑氏正觉困顿,崔清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却是暗下决心,下次即便称病,也再不来了。
  主人好客,留两人在后院厢房休息,床上堆着簇新的暗绿色薄被,好似准备已久,崔清无奈,掀开床帘,坐在床边。
  [窗户边上有人在偷看,]观众们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发现了窗户纸被戳出个小洞,正好够一只眼睛。
  “要是我在这里多住几天,迟早要疯,”崔清对观众们抱怨道,乖乖脱下外衫,置于床上,躺在外衫之上,床被虽是新的,却透出股在库房放久的气味,好像其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刚被拍掉。
  黄鹂见她躺下,也掇个小马扎在旁边守着。
  崔清实在睡不着,在弹幕确认无人偷窥之后,她轻手轻脚穿上鞋子,黄鹂一手托腮,靠在床沿,只头发顶的两个小髻竖着。
  “要是被人发现,我就说去找茅房,”崔清如是安慰自己,轻轻掀起厢房的床帘,见外面只有丫头坐在正屋的台阶上说话,一阵无趣,正要回去躺着,便看到先前那板着脸的老嬷嬷匆匆朝主屋里走。
  崔清眉头一挑,左右查看,顺手卷起挂在衣架上的一件墨绿色外衫披上——许是先前的客人留下的——绕过厅堂正中摆放的插屏,推开门闩,从小缝里往外看,这扇门正对着一条小径,正好无人行走。
  她迅速地拉开后门,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不到一百米,右方又一扇半掩的门,她依照先前的办法先观察,发现其后是个院子,只有个丫头在后屋廊下逗鸟,正好一颗大树种在主屋和后屋之间,便从这扇门里滑进去,躲在树后。
  崔清瞅着对面那丫头还在喂鸟,便捞起裙子,贴近窗户,听里面在说什么。
  “二郎院子里的丫头,都处理好了?”郑夫人问。
  老嬷嬷道,“回夫人,都处理好了。”
  “真让人不省心,”郑夫人叹了口气,“还不是我这个阿娘为他收拾。”
  一时安静,老嬷嬷并不答话。
  郑夫人又道,“你看,那崔十七可是个好相处的人?”
  “郎君喜欢便可,”老嬷嬷中规中矩地答道。
  郑夫人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和嘲弄,“他喜欢?他有什么喜欢的!先前那个李七娘,他不是也说喜欢吗,结果呢,不到一年就被……谁在那?”
  与此同时,喂鸟的丫头好似听到了什么,正好转过头来。
 
 
第83章 衫子
  崔清迅速地朝后退了一步, 靠着粗糙的树干, 屏住呼吸, 静静听着房里人的动静。
  尽管隔着一扇窗,她听不清屋子里在说什么,但屏幕后的观众们调大声音后,便能将她们的对话如实转告给她。
  “娘子, 你莫不是听错了?”安静不过数十秒, 老嬷嬷问道。
  郑夫人摇摇头,“你去看看。”
  崔清吓了一跳, 她正对着窗户,老嬷嬷一开窗就能看到她,她来不及思考, 从树侧方瞥了一眼那名喂鸟的丫头, 她正恹恹地逗弄着鸟, 好似下一步便会走出去似的。
  [躲在窗户后面,]弹幕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窗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崔清来不及想太多,她躬身钻出树影,整个人贴着墙, 一颗心砰砰乱跳,右手边靠近窗沿,刚站好,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几乎能感受到老嬷嬷的呼吸, 就跟着一扇薄薄的窗户纸。
  老嬷嬷四下张望,引来那逗鸟丫头的视线,她只一抬眼便马上低下头去,没注意大树树干遮不住的崔清的轮廓。
  “无人偷听,”老嬷嬷关上窗户道。
  郑夫人叹了口气,“许是我太过在意。”
  崔清不敢多呆,弓腰轻手轻脚往外侧门走,未料到屋檐下青苔极滑,饶是她小心翼翼,却也不免脚下一滑,尽管及时撑住墙壁,难免发出声音。
  “真的有人!”郑夫人骤然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窗前,用力一推窗户,只见一个绿衫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
  崔清吓得不轻,一路小跑回到厢房,把那扇后门闩好后脱下外衫,本想照样挂在衣架上,又想起郑夫人或许已见过这衣服,索性团成一团,塞进床底,自己照样掀开帘子躺回去。
  她刚躺下,便听院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朝主屋而去,越走越远,才松了口气,仔细回想郑夫人方才说的话。
  她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好像郑二郎该为他前妻的死负责一样,但是,为什么呢?单从这几日的表现来看,郑二郎并不像一个极具攻击性的人。
  那脚步声又匆匆从屋外穿过,黄鹂被吵醒了。
  “你醒了?”崔清放松下来,却觉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娘子,我去看看,”黄鹂掀起帘子道。
  她去的时间不长,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回来了,“娘子,”她对昏昏欲睡的崔清道,“说是郑夫人丢了东西,正在满院子找呢。”
  崔清的睡意刹那间不翼而飞,她直起身来,“哦?”了一声,黄鹂点点头道,“方才夫人说,我们该回了。”
  她想起床底下的那件绿色外衫,若留在这里,清扫的丫头一定会发现的,得想个办法带走。
  “嗯,你去倒杯饮品来,我有些渴了,”崔清随意找了个借口支使黄鹂出去,左右查过无人偷窥,连忙捞起床底的裙子——好在唐朝的裙子足够宽松,她把绿衫叠了叠系在腰上,只要不掀开裙子,定然不会发现。
  等黄鹂端着饮品回来,她喝了小半杯,便随郑氏去向郑夫人告别,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崔清只觉如跗骨之疽般跟在她身后的视线终于消失。
  “还没找到?”郑夫人几乎要失控了,“废物!一群废物!”
  “阿娘怎么了?”郑二郎踏入房门。
  郑夫人勉强露出个和善的笑容,“二郎来了。”
  丫头们退了下去,二郎坐在郑夫人身边,习惯地挽上她的胳膊,“外头怎么那么吵?”
  “有人偷听阿娘和嬷嬷的话,”郑夫人眼睛一转,假装愤怒道,“一定是十三娘!除了她不会有谁了!没错,那些个小丫头定不敢偷听我的屋子,”她先前本是做戏,到后头,竟觉自己的猜测有几分正确。
  郑二郎眉头一皱,“十三娘不是这种人。”
  郑夫人冷笑一声,“你才认识她多久,就知道她不是哪种人了?二郎,只有阿娘和你最亲,”她抚上二郎的头,“那些娘子都会骗你!欺负你!”
  “十三娘不会骗我的!”二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信任,执意道。
  郑夫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阿娘才是对的,”她怒极反笑,“阿娘定会证明给你看。”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郑二郎露出一个十足隐秘而快意的笑。
 
 
第84章 行动
  “说吧, ”卢七郎斜躺在榻上, 手肘撑着脑袋, 脸上映着跳动的烛光,,“你又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刘华自来熟地往旁边一坐,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栽了吧?栽了吧!”
  卢七郎斜了他一眼, 他马上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襟危坐, 颇像朝堂上治世的能臣,只差捋一把虚构的胡须,“这个郑二郎……”
  “……可不是什么好夫郎的人选, ”另一边, 正参加中秋夜宴的郑氏和新认识的郑氏族人聊天, 有意识地引对方聊起她心中的女婿人选,却听这位消息通灵的新朋友神神秘秘地道, “你可见过他的阿娘?”
  郑氏倚靠着栏杆,心想崔清上哪去了,好在她身边跟着那个稳重的大丫鬟, 怎么也不会惹出乱子。
  “自是见过的,”她回过神来,忙答了句。
  新朋友抚掌大笑,“既是见过,你怎地还不明白, ”见郑氏仍然一副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神色,不由得叹道,“蠢儿,蠢儿。”
  郑氏有些不高兴。
  “你若是嫁过去,可受得了这样的婆婆?”新朋友问,然而郑氏却道,“人心皆是肉长的,相处久了,不就熟了吗?”
  “可见你没吃过什么苦头,”对方也不卖关子了,“只是婆婆严厉也就罢了,不过,”她欲言又止,左右隐蔽地张望两眼,才凑过去道,“你可知李七娘如何去世的?”
  郑氏听过一些消息,众说纷纭,但大体的走向是差不多的,皆说七娘被马所惊,回府后受惊过度,外加身子骨弱,才一命呜呼。
  她本出阁不久,嫁入崔家后,上无婆母使唤,下有儿子乖巧,又是老夫少妻,丈夫十分包容,就连刚成为寡妇的便宜女儿,也对她很是尊敬,尽管母亲在闺中说过几个故事,可惜皆为纸上谈兵,听着有趣,实战而言,还属新人,她挺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的。
  “那匹惊着李七娘的马,”刘华说到这里,“我往下一查,竟是郑夫人的一门远房亲戚,家住长安大安坊,平日里游手好闲,是个十足的浪荡子,认识的人都唤他袁大。”
  “袁大?”连后面的“郎”都省下了,足以见得他平日有多不遭人待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此时,在园子里散步的崔清被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拦下,此次中秋夜宴乃是郑氏族人所邀,崔父给郑氏撑场子,一家人一个不落皆到了,却没想到竟混进一个登徒子。
  园子里到处点着儿臂大小的蜡烛,这个男子眼睛往崔清胸前流连忘返,惹得旁边的墨香大怒,挺身而出道,“这位郎君,可是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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