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唐生活——锦屏韶光
时间:2019-01-16 10:57:41

  崔清心跳漏了一拍,恰当好处地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是吗?我倒是未曾听闻。”
  九娘探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又是一笑,“许是我听岔了也不一定,咦,有鱼游过来了!”
  翌日,刘华收到信,道是袁大的婆娘在牢中撞墙自杀,场面血腥,不忍直视。
 
 
第95章 尾随
  橘红的秋雨连绵不断, 一点点晕湿土黄的马路, 刘华无精打采地骑着马, “我早知道不良人里有内鬼,却没想到他们居然那么嚣张。”
  卢绚回过神来,一夹马腹,哒哒哒跟上刘华, 秋雨染湿了他的衣衫, 水墨画般晕染开来。
  “好不容易到手的人又没了,”刘华长吁短叹。
  “不是还有条线么, ”卢绚缰绳一紧,大红马撒开了蹄子跑。
  他还记得十三娘说过的,那些消失不见的丫头, 在袁大的娘子自杀之后, 他们能抓到的线索只有这一条了。
  “刘郎君!刘郎君!”他们方一踏入烧成废墟的郑府, 便听一名不良人连滚带爬地滚到面前,“袁大的尸身寻到了!”
  袁大的尸体静静地绑在郑府里的一颗大树上, 尸身保留得极好,他的手臂与胸膛遍布深深浅浅的伤痕,致命伤为当胸的一剑。
  因着大树枝叶繁茂, 偌大一个人竟也被绿叶掩得严严实实,若不是一名不良人经过时一滴血正好掉在他脚边,恐怕大家一时半会儿还没发现。
  “已死去多时,”匆匆赶来的仵作道,“大概三至五天。”
  刘华掐指一算, “岂不是在郑府大火那日?”
  “想来凶手早已等候在此,”卢绚负手观察两侧道,“算准了袁大郎将从侧门而进。”救火时四处皆乱糟糟的,一两个人消失不见也不会引人注意。
  “想来袁大的娘子正是听闻了袁大的死讯,才会触壁身亡,”刘华越发火大,“我定要将那内鬼捉出来。”
  绵绵细雨下得越发大了,一行人不得不将尸身搬入尚未化为废墟的危房之中暂存,就在卢绚望着雨帘思索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远处窜过。
  不良人中自然有比他眼力好的,两三个不良人直接跟了上去,刘华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卢绚嫌弃地往旁边踏了一步。
  “会不会是郑二郎?”刘华小声地问,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若是郑二郎,万一被内鬼逮住……”他坐立不安,想冲出雨帘探个究竟。
  卢绚没有说话,若郑二郎不蠢,定然不会在此时出现。
  郑二郎果然没有那么蠢,不良人们一无所获。
  卢绚没有跟着刘华挨家挨户地敲门问消息,若有什么线索,刘华定会告知于他,索性打道回府。
  而就在他刚下马时,候在门房处的小厮清明急忙迎上,“郎君,方才崔十三娘的丫头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信上潦草的字迹写道,“速来。”
  “郎君?”清明看着脸色骤然阴郁下来的卢绚,不敢吭声。
  此时的崔清带着丫头墨香绕过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视线中的弹幕滑过,[还是没有甩脱。][回家吧,生命重要。]
  [不要再引诱他了,小心被绑架。]
  “他为什么会找上我?”崔清想,“难不成因为我和他曾经议过亲?”
 
 
第96章 河畔
  [果然是同一个人, ]叶雨时将跟踪者一闪而过的图截下来, 比照曾经郑二郎的影像, 身高、身形、走路姿势皆重合,可以确定跟踪崔清两天的人是悄然失踪的郑二郎。
  崔清昨日出门赴宴时,观众们注意到一辆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跟在她身后,她琢磨片刻, 第二天一早叫丫头捎信给卢绚, 想要隐蔽地跟他碰一下头,引蛇出洞, 看是谁在跟着她。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刚一出门, 观众们便盯上了跟在她后面的人, 经过比照发现郑二郎后, 崔清开始犹豫。
  对方在大火漫天之时悄然消失,可以说是此案最重要的人证, 却不知是受害者还是凶手,若惊走了他,恐怕难以再找到, 但要是郑二郎对自己有不轨之心,崔清自身难保。
  前面躺着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大道,一条则为曲曲折折的小巷,崔清定在原地, 难以抉择。
  [他跟上来了,]将私人影院开到最大音量的池昊提醒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崔清微微转头,余光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
  [他躲起来了,]叶雨时逐帧检查直播的影像,总算逮住一条黑影蹿向旁边的巷子,[你要走哪一边?]崔清犹豫不决。
  [还是走大路吧,]因着直播太过真实,观众们被吓得一惊一乍,[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娘子?”墨香轻声提醒。
  长安城的悬案多了去了,但她的小命只有一条,崔清下定决心,带着丫头朝大路走去,很快,她再没听到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卢绚等在约定地点,笼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那封信,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路口,仿佛要用视线烧出个洞来。
  “七郎,”崔清及至面前,突然被他揽入温暖的怀中,竹叶的清香迎面而来,她一瞬间心如擂鼓,连弹幕的起哄都充耳不闻。
  一触即放,确认眼前的人没事后,卢绚才松了口气,屈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没出事吧?”他问。
  崔清斜了他一眼,“方才有人跟着我,”她四下一瞥,凑近道,“似乎是郑二郎。”
  她的鼻息暖暖地洒在耳尖,卢绚压根没听清她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耳尖悄悄红了,“郑二郎……郑二郎?!”
  “或许他有事找我,”崔清手指绕着衣角,一圈又一圈。
  “或许他想谋害于你,”卢绚道,“我让刘华排查一遍周围,你最好不要出门,以防万一。”
  崔清抿唇道,“我引他出来,你们趁机抓住他。”
  卢绚轻轻叹了口气,如一缕淡蓝的烟雾,他眼里满是不赞同,却没有说制止的话。
  只是,之后无论崔清什么时候出门,那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直到不良人在渭水河畔发现郑二郎的尸身。
  他的怀里,一方丝帕已被河水浸泡得不成样子。
 
 
第97章 丫头
  “他死之后, 我们的线索全断了, ”望着不良人们围着河滩上的尸体, 刘华闷声道。
  今年第一桩悬案乃是宜春县主之死,虽说宜春县主的丫鬟已认罪,但幕后主使犹藏于暗中。第二桩则是卢绚托付给他,看似毫无破绽的张郎君芙蓉园落水一案, 隐隐与崔清前夫李郎和同坊三名舞娘的死扯上关系。
  而这第三桩若还不能破, 且不提上司的愤怒,就连刘华自己都无颜面对无辜死去的受害者。
  “从郑二郎口鼻无泥沙可推断, 他死后被人抛尸,”仵作拱手道,“因着河水冲刷, 难以分辨死亡的时间。”
  “十三娘跟我说过, 前日郑二郎跟踪于她, ”卢绚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
  刘华在岸边踱来踱去,“他是被谋杀的, 看来灭门案的凶嫌不是他,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唉, 可惜,可惜。”
  “尸身未缚有石块,肯定是从上游漂来,”刘华又道。
  上游人家何止百千,何况人死了超过一天, 哪个凶手会那么蠢还留着杀人现场。
  眼看此案又钻入死胡同,河岸边一不良人奔来报,“死者怀里发现一方丝帕,帕上血迹留字犹存。”
  刘华忙让他拿来,展开一看,血迹虽有残缺,却仍能看出一个大大的“袁”字,但卢绚第一眼所看到的,是刺于右上角的“崔”。
  “果然与袁大脱不了关系!”刘华气得一甩袖子,“没准这火就是袁大放的!”
  袁大死于纵火当日,袁大的婆娘在牢中触柱而亡,两者皆不可能飞到后日去杀郑二郎,这帕子上的袁字值得推敲。
  但卢绚无甚心思琢磨,他紧紧盯着那个崔字,有些头痛。
  那日在郑府宴席,他竟忘了这方帕子,原本以为郑二郎出了一个大丑,这丝帕绝对不会留,却没想到他不仅留了,还一直留到死后,此乃重要的证物,若当堂拿出,对崔清而言绝非好事。
  “你问我可否拆了那个崔字?”刘华皱眉,望了一圈河滩上的人们,叹道,“你卢七有所求,难道我还能不允吗?”
  “崔”字是被绣在帕子上的,只需用剪子挑起几缕绣线,便可从帕子上拆掉这个字。
  得了刘华一言,卢绚放下心来,思索郑二郎所书的“袁”是何意。
  他想起了崔清曾说过的那些失踪的奴婢。
  当下,刘华兵分二路,一路去查袁大的营生,一路调查郑府当日在外未遭殃的仆人,短短一日,各处的口供汇集刘华案头。
  街坊皆道刘华擅偷,爱赌,调戏妇女,总之小错不断,大错却少得很,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袁大的婆娘,她是个人牙,调|教丫头很有一手。
  “我见过几面,教得极好,”邻居的供词道,“就像大户人家出来的一样。”
  大户人家自有家生子,很少在外买丫头,她教得那么好,却是卖给谁?
  “这个,她倒是从未说过,”口供上并没有写,“瞒得极紧,不露一丝口风。”
  这些奴婢的去处,与郑府的灭门案,到底有何关系呢?
 
 
第98章 村子
  天朗气清, 老汉胡三在院子门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秋叶, 光秃秃的扫帚扫过, 刮走薄薄的叶子,扬起一小撮黄土灰尘。
  扫了一会儿,他扯出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突然听到马蹄声远远传来, 他的小院临近村子口, 那马蹄声慢了下来,等他抬头一看, 却见一辆双轮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夫站到一旁,从车里头钻出两个娘子来, 皆戴帷帽, 着胡装。
  马车还未停稳, 又见后边窜出匹神骏的白马来,马上端端正正坐着个郎君, 迎着阳光看去,仿佛神仙中人。
  那郎君自然是卢七郎卢绚,刘华追查到袁大婆娘经常到城外村子里采买丫头, 最近在大喜村逗留过一阵子,本想派个不良人来调查,但卢绚不愿弄丢这个线索,便想着亲自过来一趟。
  至于崔清,她本就在家里呆得不耐烦, 听说此事哪里坐得住,加上两家已经定下婚约,算得上是未婚夫妻,崔父也只叮嘱几句,放她出门散散心。
  大喜村距长安不过一天往返的距离,只是村子的路不太好走,崔清在笼子一样的车里闷了一早上,本就不结实的身子骨都要被颠散了,好不容易到了地头,自然要出来透透气。
  尘土飞扬,混合马匹特有的臊臭味让崔清不适地皱了皱眉,帷帽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大半视线,显得一切如雾里看花般朦朦胧胧。
  她视线一转,卢绚已上前寻那老汉问话,崔清向前几步,装作不在意般偷听他们的话。
  然而……老汉的话里乡音浓厚,她压根听不懂,望了眼认真交谈的卢绚,她放弃了偷听的打算。
  这年头的村里人,大抵都没学过官话。
  但是弹幕里的西安人却热泪盈眶,[这话,和我们的的方言很像啊。][我居然能听懂个一小半。]
  [有点像粤语。]
  古长安话历经悠久的岁月后散落四方,有的听起来好似粤语,有的又与西安方言相符,好在她的观众不少,你一句我一句,竟也能拼出个七七八八。
  [大概意思好像在说你们是夫妻,来这里散散心,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买回去当丫头。]崔清一怔,难怪出门前他特地嘱咐自己不要坐有标记的马车,一些贵重的钗镮也摘了下来,原来一开始就打定这个主意了吗?
  一旁的黄鹂颇有些气鼓鼓地,转头小声道,“娘子,他……他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崔清捏了她的手一下,正巧对上卢绚转过来的视线,他好似听到黄鹂的话般,笑得眼睛弯弯——不得不说,平时卢绚还是挺高冷不爱说话的,这样一笑,还真让人……
  尽管有薄纱遮面,她还是不自在地转过眼去,直到又听两人说话,老汉往村子里让,一边走在前头带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马车夫——卢绚的小厮给他塞了点碎银子,他更加合不拢嘴,口中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抛出来,直到崔清从翻译的弹幕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字眼。
  [我好像听到袁大娘这个名字了,水友们听听,是不是?][我听出来了!]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像的。]
  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第99章 大喜村
  就在崔清半懂不懂地跟着卢绚往里走时, 岔路小道跑出个半大小子, 口中嚷嚷着什么, 她没听懂,却见老汉着急地迎上去,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便要离开。
  崔清心里一动, 朝卢绚望去。
  “他说, ”卢绚微微皱眉,轻声翻译, “赖老叔的婆娘上吊了,还好及时救回来。”
  “我们去瞧瞧?”崔清问,这个“赖”字相当有吸引力。
  于是, 他两光明正大地跟在老汉身后, 朝村子深处走去。
  古代农村的路不好走, 穿着薄底鞋子的崔清时不时被泥路上的石头硌一脚,只恨自己没把运动鞋发明出来, 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老汉小子心里颇为着急。卢绚见状刻意放慢脚步,给小厮清明递一个眼神,清明自动跟了上去。
  “我连累你了, ”崔清咬了咬下唇,心一横道。
  卢绚似乎被她逗笑一样,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瞥见旁边的黄鹂又自然地放下,“傻娘子。”
  这三个字好像在他舌尖上绕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吐露出来, 崔清倒是没什么反应,黄鹂反而脸红了。
  等他们慢慢走到人声喧哗之处,崔清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来这里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走这样的小路。清明见着两人,脚下踩着轮子似的麻溜地滚回来,“郎君,那赖老汉的婆娘被救下来了,可惜扯着嗓子,说不了话。”他眼镜骨碌碌往左右转了一圈,凑近些道,“瞧着是个清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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