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姑娘叫自己的名字,以为她是害怕了,傅斯寒握着姜画手腕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安抚她:“别怕,没事了。”
“你是谁?”陈奥摸了摸刚刚被傅斯寒揍的嘴角,死死盯住傅斯寒和姜画肌肤接触的地方,眼里的情绪越发的阴郁。
傅斯寒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垃圾不配知道我是谁。”
他微侧头看了姜画一眼,吩咐她:“闭上眼睛,别看。”
姜画乖乖听话。
陈奥当初缠了姜画好几个月,发现她就是看着软心里其实有些硬脾气的,还从没见她对哪个人如此的言听计从。
姜画和傅斯寒的亲密在陈奥看来格外刺眼。
但是傅斯寒根本没给他发泄愤怒的机会,在确定姜画已经闭上眼后,松开握着小姑娘手腕的手,毫不客气地拎起陈奥的衣领。
下一刻,傅斯寒毫不手软地将拳头尽数落在陈奥身上,陈奥被打得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
傅斯寒狠狠地瞪着陈奥,恨不得将他刚刚碰到姜画的脏手给折了。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既然你不会做个人,那今天就好好教你!”
姜画一直听话地闭着眼,只是耳边全部都是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声,两个男人打架,傅斯寒并不一定能占到上风,她难免有些担心傅斯寒。
这边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火锅店的服务员,姜画隐隐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傅斯寒虽不是演员、明星那种需要时常出现在镜头前面的人,可他是个名导演也是个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傅氏娱乐形象的市场总监,多多少少也是个公众人物。
今天傅斯寒是为了她出头,如果他打架的事情被有心人传到网络上然后被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键盘侠指摘,姜画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心安。
再也憋不住,姜画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陈奥被傅斯寒揍得几近站不起来的画面,有一瞬姜画甚至觉得傅斯寒可能会打死陈奥。
姜画回头看了眼,已经有服务员小跑着拐进走廊跑向这边。
心里有些着急,姜画来不及细想,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抱住傅斯寒还要落在陈奥身上的拳头,抱着他的胳膊将人往走廊的另一边拖。
傅斯寒愣了下,看着小姑娘焦急的神色,瞬间敛了浑身的戾气,然后顺着姜画跟她往前跑。
这条路是通往卫生间和火锅店后门的,姜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带着傅斯寒拐到了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推开了那篇有些厚重的木门。
傅斯寒看得清清楚楚,两个走进的门外挂着一块写着“woman”的牌子。
傅斯寒:“……”
好在此时卫生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姜画似是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也没注意到傅斯寒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听着有没有人追过来。
“你在干什么?”
傅斯寒看着姜画做贼心虚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拉着她纤细的胳膊将人从门后拉到自己面前。
姜画还在担心会有人跟过来,她将傅斯寒往里面推了推,站在一个视野死角朝他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你讲话不要那么大声!”
因为姜画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似是怕傅斯寒听不见,她还凑近了些,所以傅斯寒一低头,唇瓣就碰到了姜画的发丝。
也不知道小姑娘用了什么洗发水,傅斯寒觉得呼吸间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又带着一丝甜,就和姜画给人的感觉一样。
姜画也察觉到了头顶有一点不同寻常的触感,她抬头,光洁的额头一下子撞到傅斯寒的下巴上。
傅斯寒:“……”
听到傅斯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姜画有点尴尬:“傅导,你没事吧?”
傅斯寒轻嗤了声:“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画:“……”
看姜画被怼得说不出话,傅斯寒好心情地抬手揉了揉下巴,看向洗手台旁的镜子,两个人站得近,这个角度看过去,姜画就像依偎在他身边。
他轻笑了声。
姜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傅斯寒没直说,而是指了指镜子,“你知道你带我来的地方是哪里吗?”
姜画一下子顿住。
这里是女厕所!
而她拉着傅斯寒进了女厕所!
姜画觉得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刻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下一秒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姜画听到傅思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姜姜,你在吗?你没事吧?”
姜画有些傻眼。
几乎是在傅思眠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拽着傅斯寒的手将他推进一个隔间里,然后关上门,故作淡定地走到门口。
傅思眠关切地看着因为紧张脸色红扑扑的人,问她:“你怎么来洗手间了这么久?傅总也半天没回去。”
姜画轻咳一声,余光心虚地瞥了傅斯寒所在的隔间一眼:“我有点拉肚子,至于傅总……我刚刚看到他好像在后门那边抽烟!”
☆、第十五颗糖
第十五章
姜画不敢想象傅斯寒这种骄傲惯了的人憋屈地被关在女厕所隔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直觉告诉她要是让傅思眠知道她和傅斯寒躲在没有人的女厕所,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而且姜画并没有把握傅斯寒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她甚至每一秒都觉得下一秒傅斯寒就会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出。
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加上经历了刚刚的意外姜画胃里的不适反而强烈了,她快速地洗了个手,挽着傅思眠的手往外面走。
傅思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姜画,“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姜画赶紧摇头,她平生最讨厌的几个地方之一就有医院,吃药还能接受,可她每次被带去医院,十次有八次都会被扎针,何况她根本没有拉肚子,被带到医院岂不是会露馅。
好在傅思眠也没有坚持,她带着姜画往包间走,“刚刚我听服务员说这边有人闹事,看你迟迟没回去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傅思眠口中的“有人闹事”大概指的就是刚刚傅斯寒替她出气将陈奥揍了一顿的事情。
可是陈奥于她是一段噩梦般的过往,姜画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她抿了抿唇,有些敷衍:“我没事。”
“没事就好。”傅思眠朝姜画弯了弯唇,她是真的喜欢姜画,在她眼里姜画更多的是像个小妹妹。
两个人回到包间,包间里自然是空无一人,姜画看了眼傅斯寒先前坐过的位置此时正空着,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忘恩负义。
虽然她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把傅斯寒拉进女厕所,但是亲手将帮了自己的人关进厕所隔间,姜画觉得她简直是现代版“农夫与蛇”中的蛇,还是有剧毒的那种。
姜画忐忑地在心里一边数数一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可是即便如此,在包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姜画还是下意识颤了下。
傅思眠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她放下手机抬头,笑着问傅斯寒:“傅总刚刚做什么去了?这么久难道是去结账了?!”
傅思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画有些紧张地凝视着傅斯寒,刚刚她在洗手间的那一番说辞傅斯寒肯定是听见了的,可是姜画却拿不准他会不会拆穿她。
放在桌布下的手因为不安紧紧地握着,姜画看到站在门口的傅斯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傅斯寒迟迟没答话,傅思眠有些坐不住了,她试探着继续开口:“傅总您不会没结账吧?您难道要我们两个小女生请……”
“请你吃饭”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傅斯寒直接打断了她,“结了,花不着你的钱!至于我去干什么了……”他顿了顿,也不知是在吊谁的胃口,“烟瘾犯了,出去抽了支烟。”
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姜画的耳朵里,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傅斯寒,就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只是那双眸子里此时全是笑意。
可是姜画看来,傅斯寒似乎笑得别有深意。
傅思眠撇撇嘴:“抽烟有害健康,傅总不知道?”
傅斯寒闻言轻笑一声,“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画湿漉漉的杏眼上。
今天傅斯寒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说得别有深意,姜画被看得耳根子发烫,也不敢细想,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避开傅斯寒炽热的视线。
傅思眠倒是丝毫不给傅斯寒面子,轻哼道:“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
傅斯寒:“……”
原本已经低下头的人在听到傅思眠的话时突然轻笑了声,虽然傅斯寒一整天给人的感觉都怪怪的,但是姜画却第一次觉得傅斯寒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骄傲冷漠,似乎也是可以亲近的。
傅思眠在《归去》剧组所在的酒店订了房间,傅斯寒便开车将两个姑娘一起送了回去。
一路上,傅斯寒都没提过和陈奥有关的半个字,姜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下车时趁傅思眠没注意,扶着驾驶座的椅背小声地对傅斯寒说了声“谢谢”。
傅斯寒没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站在车后门旁,姜画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傅斯寒清冷的眉眼,顿了顿,陪着傅思眠去办理入住手续。
傅思眠开了间房住在姜画旁边,她是直接从国外飞到杏城来的,因为公司里还有一些关于姜画合约的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所以只暂时住一晚。
拿到房卡,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电梯,电梯门开,姜画刚准备往里面走,就被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小姑娘撞得趔趄,幸亏被傅思眠眼疾手快地扶住,姜画才不至于摔倒。
撞了人的小姑娘也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不停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然后迅速地蹲下去替姜画捡起被撞掉的手机。
小姑娘仔细检查了下,因为手机被硅胶手机壳抱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是,她松了口气,赶紧将手机还给姜画。
趁着小姑娘抬头,姜画这回倒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张柔。
只是和前几次见面总是腼腆笑着的样子不同,姜画注意到张柔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刚哭过。
姜画对张柔有好感,明明只是点头之交,但偏偏之前每一次她都给予她善意,姜画忍不住关切地问她:“你还好吗?”
张柔摇头又点头,姜画一时没搞懂她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她还没继续开口,目光就落在了张柔身旁的银色行李箱上。
现在《归去》拍了不到三分之一都,张柔一个化妆学徒完全没有理由在现在离开,那么姜画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私事,联想到她红彤彤的眼睛,姜画抬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是家里出事了吗?”
张柔继续摇头,姜画以为她是不想说,也没再继续问,而是看着她眼眶里蓄满的泪水从包里拿了张纸巾递给她。
年纪本就不大,又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外打拼,此时被人这么一关心,张柔藏了一整天的委屈尽数往外冒,眼眶越来越胀。
她觉得有些丢人,仰着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才对着姜画开口:“我以后应该不会待在剧组了。”
姜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知道张柔的话还没说完。
“今天早上我闯了祸,师傅说要开除我的学徒资格。”说这话的时候张柔嘴角微微带着笑,话语之间也并没有对师傅的埋怨。
听她说着,姜画回想起她早上开工之前张柔把一整箱化妆品摔到地上的事情,以那个化妆老师的脾气的确干得出来将学徒开除的事情。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张柔这种早早出来谋生打工的生活,但姜画知道她的生活应该不太容易,顿了顿,姜画开口:“你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
在姜画的印象里,张柔一直像悬崖顶上拼命开满整片山峰的野百合,无论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乐观地笑着,这还是第一次姜画在她明媚的脸上看到一种叫做自悲自悯的表情。
张柔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好一会儿才认命地说:“大概是回家听父母的话嫁人吧,这样收到的彩礼就能供弟弟读大学了。”
她有些艳羡地看向姜画,这个从小就长在阳光下,被精心呵护着的姑娘。
人生来就是天生不同命的。
望着姜画精致的五官,张柔鼓起勇气上前抱了抱她,不过她很快就退开,重新一脸腼腆地笑着:“谢谢你的关心,再见啦!”
张柔说完拉着行李箱绕过姜画。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她清瘦地背影,姜画忽然就有些心疼这个跟她不算熟的姑娘,小跑了两步追上她,姜画握住她行李箱的拉杆。
张柔不解地抬眸。
“你愿意当我助理吗?”
姜画的声音不算小,除了张柔,傅思眠也听见了,虽然她也同情张柔,但是在听到姜画突然说要留她做助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见张柔没反应,姜画以为她是不愿意,想到自己这样贸然问别人愿不愿意做自己助理的确有些冒昧,她有些不安:“张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张柔在消化了姜画话里的意思之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里激动,“真的可以吗?”
见她没有误会自己的意思,姜画笑着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隐隐有点不好意思,同张柔解释:“我现在可能没什么名气,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张柔怎么会嫌弃,姜画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让她不用被父母逼着走进痛苦的深渊,她赶紧摇头,“姜画,我愿意当你助理。”
闻言,姜画回头看着傅思眠,俏皮地眨眨眼,意思是询问她自己是否可以让张柔当自己的助理。
傅思眠将张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看人准,这个张柔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心机,让她做姜画助理无可厚非。
不过她也没立即松口,细跟高跟鞋的鞋跟在地上点了点,不急不缓地开口:“让她做你助理可以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