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赫连菲菲
时间:2019-01-18 10:38:02

  简介:
  打奴婢虐姬妾怼婆母斗妯娌,还拿自家小姑的婚事换了一块地,做尽坏事的高四娘在二十五岁这年遭了报应,红杏出墙珠胎暗结然后因为难产死了。平州人人拍手称快。
  高四娘魂飘黄泉,被判罚赎罪十世。
  罢了罢了,她忍便是。
  第一世:阿元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神医诊断,她得了一种叫做“圣母病”的罕见病,这不,人人躲着避着那个混世魔王,她偏偏就主动送上门去,说要渡化那无根无心的灵魂。大魔王觉得,身后那跟屁虫每天教化他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简直烦死了,他又不能打女人不是?没办法,只好用旁的法子堵住她的嘴。谁料,她哭哭啼啼到处说他毁了她清白,无奈只好娶了。一年后,小魔王降世,大魔王却成了宠妻狂魔,肉麻得简直叫人没眼看。
  第二世:忍冬是平州明月楼的第一头牌,多少王孙公子捧着她,当她是女仙临世,那知她最后选的人却是个最没出息的迂腐穷书生。有人问她为何如此“清新脱俗”,忍冬想了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撩人不成反被撩,她会对人说?
  第三世:在新婚当天因夫君参与谋逆而被没入奴籍,成为景王府的奴婢,阿茜简直倒了八辈子霉,先是弄丢了王妃娘娘最喜欢的猫,再是在花园里走路不小心踩坏了侧妃最爱的首饰,最坏的是糊里糊涂给王爷侍了寝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狐狸精,她怎么这么倒霉啊,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游走她容易吗?直到某次景王在外饮酒漏了口风……
  第四世:先生,我错了,别打了!纨绔女公子X口嫌体正道貌盎然先生
  ……
 
 
第9章 
  高氏出身高过林云暖,平素多得众人敬重,显是不曾遭受过此等待遇。林云暖面容平静,随手截住一个侍婢问起唐娟伤情,闻知郎中言道并无生命危险,也便放下心来,转过头劝高氏道:“三嫂莫置气了,许是胡太太有体己话与老太太说,多有不便。这会子天色不大好,从昨儿起就阴得厉害,咱们就先回去,免得待会儿被雨隔在半道儿上。”
  谁知一语成谶,两人才走到花园拱桥上头,就淅淅落下雨来,高氏吩咐人回去取油伞木屐,拽着林云暖在太湖石下洞中避雨。林云暖湿了肩膀,掏出帕子去擦,蓦地瞥见高氏噙抹揶揄的笑,目光晶亮盯在她颈侧,忙用手抹了一把,疑惑道:“怎么了么?”
  高氏抿嘴笑道:“瞧不出你和四弟还挺热络,多少年夫妻了,依旧亲密如昔。”
  林云暖新婚时,和唐逸还是有过一段令人艳羡的好时候的。也正为此,才在唐老太太面前落了“轻浮”、“不规矩”的印象,多得苛待。
  林云暖霎时意识到什么,心里头乱乱的说不清什么滋味。她理好衣领,讪讪回应:“哪有,三嫂莫说笑了。三嫂与三伯伉俪情深多年不变,才叫人羡慕。”如果人生有机会重来,她宁愿不曾有过热恋的甜蜜,那么在感情逝去之后,就不会冷得刺骨,孤寂得难熬,失望得痛楚。
  高氏闻言忽地沉默了。一抹难以名状的悲哀从心头缓缓升起,再也挥之不去。——昨夜唐渊宿在何处她都不知,已记不清有多久他未曾在她屋里留宿了,从三年前生了第二个女孩儿开始,他和她似乎就突然生分了。她纵如何骄傲不肯承认,也无法抹去夫妻情分渐消的事实,多么悲哀!
  二人就在雨中沉默下来,潺潺秋雨,裹着凉意,一如凉透的人心。
  不知哪里传来笑声,抬眼望去,见一对小丫头抱头从桥上跑过,你追我赶,好不快活。正是好年岁,十三四的姑娘家,不知愁滋味。嫁了人,有了孩子,身子渐渐败落,淋不得雨,更不好染了风寒传给丈夫和长辈,这一生就这样填进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日子里,直到老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儿媳,再变作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模样找补回当年经受的委屈……
  林云暖猛地冲了出去,她扎进雨里,回身朝高氏笑着招手:“三嫂,你也来。”
  高氏蹙眉:“你疯了?快回来!”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好好的突然跳出去淋成落汤鸡,淋湿了衣裳,万一路上遇着人,成什么样子她不要好自己还要注意形象,怪道三爷总是说,叫自己远着她些,这样风风张张果然不是妇道人家该有的模样。
  ……
  林云暖这些日子已经点算好自己的陪嫁之物和铺头里的账目。厚厚一册嫁妆单子,十余三四,多数都已填进唐家这个巨大的无底洞中,她虽不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主儿,却也曾薄有积蓄,原可一生无忧。如今铺子账目千疮百孔,不仅没有盈余,反欠了不少外帐。她从没想过,有人会打主意到她这些铺面上来,说到底,还是她太天真。
  十四日,高氏生辰,众人在三房吃酒,高氏把林云暖叫到一边,眼睛盈盈发亮,颇解气地道:“你可听说,拒绝了娟妹子那人,是个什么来头?”
  见林云暖摇头,高氏嘿地一笑,以帕子掩口,小声道:“原是木家的养子!连族谱都没资格上的。却被当成个宝贝疙瘩,在云州城里耀武扬威地风光了好一阵子!老太太一心攀附高门,未打听清楚就闹得尽人皆知,这不是自打嘴巴,丢自家的脸么?据说,这事儿先前还是咱们那位好嫂子牵的头!”
  高氏心高气傲,对那日被从上房撵出来的事耿耿于怀,说起这话眸中带了几许寒光,“我倒要瞧瞧,这下她要怎么交代。你可知?那姓木的是个怎样的人?”
  “走鸡斗狗,不务正业,还有虐杀婢女之癖好。就这样一个败类,竟还拒了咱们唐二小姐的芳心,你说好笑不好笑?”
  二人正在里间悄声说话,外头闯进个丫头来,连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奶奶可在里头?”
  林云暖探出头来,听那丫头急道:“奶奶,不好了!张管事家的婆娘拎把菜刀闯了来,直言要四奶奶给个说法,否则就要血溅当场,死给四奶奶看!”
  高氏闻言不悦:“哪个张管事?当这是什么地方?到我这儿来撒泼胡闹来了?”连带对林云暖不满,“四弟妹,你手底下的下人也太无礼了吧?”
  林云暖略一沉吟:“我去看看。三嫂对不住,待会儿再来与你赔礼。”
  “……天杀的贱蹄子,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一家大小拼死拼活替她挣银钱,她倒好,不分青红皂白撵了我们一家,还散播谣言出去,害我儿我夫没了前程,怪道她男人宁可躲到外头野女人屋里睡觉,也不肯回家挨她的身儿!不要脸的小蹄子,姑奶奶掌事的时候她还在她娘怀里吃奶呢!就敢跟姑奶奶拿乔摆谱,撵人?撵她娘的腿儿!姑奶奶还就赖这儿了,不说个清楚明白,姑奶奶就让她人命官司背上身儿!”
  远远就听见那婆子破口大骂,用词脏污不堪,什么话都敢出口,几个小丫头被她骂得不敢冒头,只三房的几个婆子和朝霞堵在门口不住喝止。
  林云暖回首望去,早前在屋里吃酒的一些要好人家的奶奶们都跟了出来,高氏一脸不悦立在帘后,将这些浑话尽听了去。
  林云暖低声对身侧的晚霞道:“去寻周显贵、罗朝阳他们几个拿绳子来,悄悄的,莫声张。”
  自己走近几步,对堵门的人喝道:“让开。”
  张威家的婆娘生得五大三粗,人称吴大娘,一见林云暖迎出来,那气势越发嚣张:“奶奶总算舍得出来了!奶奶倒是说说,我们张家哪里对不住奶奶?当初奶奶铺子没人管事,我男人辞了京城的活计来云州帮奶奶的忙,这些年勤勤恳恳,连儿子媳妇儿也都放在奶奶手底下使唤,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奶奶倒好,凭什么一声不响撵了我们?还到处抹黑我们,说我们吃里扒外?奶奶是欺我们穷家没人?觉得我们当奴为婢的好欺?今儿奶奶不与我说明白,我必不干休!”
  林云暖本不欲将事闹大,被外人瞧了笑话,可势不容人,只得分辨几句,“吴大娘这话说的不对。当初张管事和吴大娘签的都是活契,儿女也只是在我铺头做工,不曾签过身契,原则上,并不属于我的家奴,我也从未当你们是奴婢,按月给足你们辛苦钱,何来欺侮一说?二来,因铺子经营不善,不得已结业关门,我与你们宾主一场,好聚好散,遣散你们时,是给足了恤银的,领银钱的时候吴大娘亲自按了指印,难不成吴大娘这就忘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吴大娘挥着菜刀道,“你给我说清楚,作甚抹黑我们?如今我男人和儿子在外头谋不着事,说我们手脚不干净,我是上辈子挖了你们家祖坟,叫你这么作践我们?”
  “我一内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好端端的抹黑你们作甚?你们被人指摘手脚不干净,必有原由,吴大娘不若从自己身上寻由头,莫胡乱错怪旁人。“见那吴大娘横眉瞪眼又要争论,不愿与她纠缠,挥手道:“吴大娘今日持刀上门,强闯内院,众目睽睽,见证者多,我与大娘没甚好辩的,天理昭昭,自有公道。”
  话落,眸光陡然一厉,喝道:“有人持刀行凶,意欲伤害人命,你等瞧不见么?内外两院护院众多,竟无人拦阻?”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忽然钻出两名身强力健的男仆,一个从后切落吴大娘手中菜刀,一个用麻布片子将吴大娘口唇掩住,用绳索将人绑个结实。
  那吴大娘口中呜呜有声,只说不出话来。林云暖回身执礼,歉疚道:“扰了三嫂的生辰宴,实在过意不去得很。我这就将人绑去大嫂子那去,请大嫂子严惩那些护院不力的家奴。叫诸位奶奶、太太看了我唐府笑话,对不住得很。”
  说罢,回身令道:“去大奶奶院儿去!”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有人凑近高氏,小声道:“你这个弟妹好生厉害呀,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手底下人闹事的责任甩给唐大奶奶了?”
  高氏目光微闪,面容松懈下来,抿唇笑了。“谁说不是?从前这位战战兢兢,性子绵软,白兔儿似的,这一转眼,咬起人来,可叫人防不胜防啊。”
 
 
第10章 
  帘子一掀,林云暖就大哭起来,帕子握在手上,窄肩一抖一抖,模样好不可怜。
  孟氏上回忙碌幼子的周岁宴,送客时淋了雨,这几日身上不大自在,怕过了病气给人,故而不曾去贺今日高氏的生辰,陡然见林云暖哭着扑进来,当即唬了一跳,“四弟妹这是怎么了?”
  “大嫂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她一把攥住孟氏袖子,哭哭啼啼道:“当初我新嫁过来,诸事不懂,四爷替我求到大嫂子这里来,才寻了个可心的管事,替我支应那香粉铺子,到得如今,铺子欠了好些外债,不得已关门结业,未曾追究管事人办事不力,反倒被人反咬一口,当众辱骂,还携带刀子,要伤我性命!”
  孟氏吃惊道:“哎哟,这怎么会?你可伤到哪儿了?”细细关切一番,又打听了来龙去脉,方说:“香粉铺子的管事?我倒没什么印象,当初老四找我帮忙,我就引荐了一个中人,具体寻了谁来,我也不甚清楚。竟会是这种大胆狂徒?这也太叫人不敢置信了,既然从前原是好好儿的,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林云暖闻言登时跳了起来,她跺脚怄道:“大嫂子举荐的人,大嫂子自是帮他!我再不好,总是四房正室,今儿当着许多家太太、奶奶面前被个婆子辱骂恐吓,我纵面上无光,唐家放任这种人横冲直闯惊了贵客,难道就有脸面?大嫂子既认为只是误会,那么好,我只好将人送官,叫衙门替我讨个公道!”
  说罢转身就走,孩子般耍起脾气来,急得孟氏连声喊:“弟妹莫冲动。愣着做什么?还不拉住你们四奶奶?”自己伏在炕上剧烈咳嗽几声,勉强行下床来,拉住林云暖的手,安抚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瞧把你激动的。唐家不同于旁人家,事情闹到官府去,传出我们治家不严的话来,还不把老太太给气出好歹?你且冷静下,听我把话说完。”
  哪料林云暖混不吝起来,竟与以往处事全然不同,当即张口反驳:“大嫂子怕我丢了唐家的脸,四门各处随意放任刁妇行凶,闹到了各家奶奶、太太们跟前,难不成就不丢脸了?大嫂子不惩治那些办事不利的,竟一味责我,这又是何道理?”
  说着,前头来人禀报,说是各家太太要告辞了,过来与大奶奶打声招呼,探望一二。孟氏头痛不已,明知这些妇人是来瞧热闹的,却不能避而不见,只得说:“请贵客们进来。四弟妹,你快去后头擦擦脸,重新梳了头再出来。”
  林云暖嘟着嘴巴往身后椅子上一坐:“不必了,适才我被人辱骂追杀,早在各家奶奶面前失了仪态,这会子倒还讲究什么?”
  孟氏被她气得咬牙,勉强按下,诸府夫人已鱼贯而入,亲热地与孟氏见礼问候。有人瞥见林云暖泪痕未干,免不了安慰几句:“别与那些下人一般见识,底下人贪心不足,不知感恩戴德,倒来与主人家动粗,这也太猖狂了。”
  林云暖顺杆就爬,攀住说话妇人的袖子低声啜泣:“我受些委屈便罢了,被刁奴闯入后宅,倒是惊着了各家奶奶,是我们唐府疏忽治下,对不住了……”
  孟氏与人寒暄,眼角不住瞟向林云暖这头,听她说出这话,只觉那本就疼痛不已的头几乎要炸了开来,再瞧诸府奶奶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林云暖,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自然也有与孟氏交好或有亲缘的人家,忍不住替孟氏说话:“四奶奶手下的人要进来找四奶奶说话,门上自然不好拦着,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曾预先知晓,何况唐大奶奶病着……”
  林云暖捏着帕子起身行礼:“是,是我年轻不懂事,想得不够周到。只是素来大嫂子统管阖府诸事,我们也习惯了万事听大嫂子的,一时遇事慌乱,就找到大嫂子这儿来了。况,这管事张威和他婆娘皆是大嫂子引荐的,从前是在大嫂子娘家做事的人,突然做出这事来,我自然……只好与大嫂子商议……”
  此话一说,满座皆静。孟氏听她牵扯自己,本欲责她胡言,替自己分辨,可突然听她说起张威从前在孟家做事,心头陡然一悚。
  这事当年瞒得密不透风,为免人怀疑,还特特将张威等人放在旁的不相关人家的铺子里做过一段时间,才引荐来云州,林氏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既知道此事,又知不知晓旁的……
  孟氏心乱如麻,面上兀自挂着无奈的浅笑:“四弟妹说笑了,我是个妇道人家,镇日在府里,哪晓得谁是从何处来的,又是什么品性?”怕林云暖当众嚷出更多私密事,只得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不论事出何由,四弟妹既受了委屈,又惊了众客,这事我当然责无旁贷,来呀,责东西四门上的看门人皆绑了,每人赏十板子!今儿负责守内宅的婆子,罚半年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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