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语看着她们几个人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不太放心,所以跟了过去。等检查完净房里的确干干净净,非常安全,且没有藏人之处之后,才道:“好了,我去外面等着你。”
谢思蕊捂着肚子快撑不住了,虽觉得谢嘉语的行为举止有些怪,但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等净房的门一关便立马坐了上去。
领路的那个小丫鬟脸色变得更加谨慎起来,出了门之后,想要引着谢嘉语去一旁的房间休息。
“小姐,这里是污秽之地,还请您挪步去旁边的偏厅休息一下。那里有准备好的茶水瓜果和糕点,您请。”
夏桑犀利的眼神盯着小丫鬟上上下下看了许久,直把小丫鬟看得有些站不住了。
谢嘉语跟着走了一段路之后,站在池塘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正好能看到净房的门口,再转头,恰好能看到对面的竹林,里面似是有人在饮茶。这个位置极好,不管是谢思蕊的安全还是她的安全都没问题。
夏桑见状,会意道:“小姐,这里风景不错,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谢嘉语点点头,道:“甚好。”
小丫鬟愣了一下,没想到谢嘉语会如此,纠结了一下,道:“小姐,这里离污秽之地有些近,而且,没有椅子可以坐,您没法好好休息。”
谢嘉语扯了扯嘴角,越发觉得这个小丫鬟有所图谋。非得把她引到前面那间休息的偏厅,看来,那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着她。不知是齐四的手段,还是苏凝露的,亦或者是其他知名不具的人。
“抬起头来。”谢嘉语看着面前一直垂着头的小丫鬟,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小丫鬟一怔,紧张的绞着手指,头却没有抬起来。
夏桑道:“没听见吗,我们小姐让你抬起头来。”
“奴婢貌丑,恐污了小姐的眼睛,不敢直视。”小丫鬟道。
夏桑道:“只是不知,你到底是貌丑还是心丑,竟敢算计我家小姐!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小丫鬟颤抖着身体,紧张的道:“没,没人,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真的只是引着小姐去休息一下。”
夏桑威胁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若是你今日真的害了我家小姐,恐怕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小丫鬟是齐阳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鬟,是齐阳的小厮随手指派过来的,千叮咛万嘱咐,引着谢嘉语过来就行,但最好不要让谢嘉语看清楚她的长相,注意到她。
她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到夏桑的话,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从大……”
刚想说出来自己是大少爷齐阳身边的人派过来的,转念一想,若是她这般说了,恐怕大少爷也饶不了她。前有狼后有虎,小丫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说,到底是谁!”夏桑厉声说道。
见小丫鬟还是没什么反应,夏桑弯下腰准备抓住她。结果,原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快速的起身逃跑了。
“啊!”夏桑不妨小丫鬟这个动作,一下子往后面踉跄了几步。而后面,便是池塘。
只听“噗通”一声,夏桑跌进了池塘里面。
谢嘉语见状,也来不及去追小丫鬟了,赶紧伸出手来,焦急的道:“夏桑,你快抓住我的手,快点。”
夏桑奋力的伸出来手想要抓住谢嘉语,却屡次不能成功。整个人在池塘里浮浮沉沉。
谢嘉语急得不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摁着地面,一只手使劲儿的伸向了夏桑,道:“夏桑,你快点儿抓住我的手,快点儿。”
就在夏桑马上就要抓住谢嘉语的手的一瞬间,夏桑的眼神中露出来深深的恐惧之色。嘴里也奋力的想要告诉谢嘉语,让谢嘉语小心。
然而,夏桑的那句小心终究没能说出口,谢嘉语也被一股大力推进了池塘中。
而那个推了谢嘉语的人,一看谢嘉语掉进了池塘里面,立马就转身逃跑了。看起来,竟然像是有预谋的一般。
掉进池塘中的谢嘉语,这下子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主仆俩全都落入了水中。就连她刚刚想要去找人求救都不行了,只能祈祷谢思蕊赶紧出来,或者,快点有人过来救她们。
三月的池塘,水非常的冰冷。一入水,谢嘉语就感觉到冰冷的水就从四面八方入侵到身体里面。而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衣裳,吸了水之后,整个人往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而在池塘中,“救命”这两个字太难说出口了。一开口,冰凉而又混合着无数杂物的水就进入口中。渐渐地,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谢嘉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把命放在这里了。沉睡了四十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结果没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便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谢嘉语在心里诅咒了齐恒和苏凝露无数遍。这两个人一定是天生跟她反冲,遇到这两个人,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就在谢嘉语有些绝望之时,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又或许是老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对主仆,为首的赫然就是裴之成。
今日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绸缎袍子,边角是黑色的,衣服的下摆处绣着几棵黑色的竹子。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给这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增添了一分温润。
沉沉浮浮间,谢嘉语看见这两个有些熟悉的人。她用胳膊快速的扑腾着水,张开嘴,用尽身体的力气喊着:“救,噗,命,噗!”
裴之成看着眼前的情形,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遇到这名女子了。神奇的是,每次遇到她都是不同的样子。除了第一次光鲜亮丽,其余两次皆是这种狼狈。
听说此处池塘里的水只有一米深,淹不死一个身型在女子中属于中等之人。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搞得恶作剧,亦或者这名女子想要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了一眼谢嘉语主仆二人之后,裴之成脚步不停,带着仆从径直走上了旁边的小桥。
只是,行至小桥中间时,裴之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还在水中扑腾的主仆二人,蹙着眉头,摸了大拇指上的扳指,问身边的随从,道:“东海,这池塘真像承恩侯世子所说,只有一米深吗?”
名叫东海的仆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在水中扑腾的两名女子,道:“奴才感觉不像。”
裴之成静静看了眼池塘,沉思了一下各方的利害关系。再看到谢嘉语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带有一丝绝望之气时,手指紧握成拳,做出一个决定,皱着眉头道:“快去救……”
“人”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不远处形色匆匆的来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人身着明黄色的袍子,赫然就是向来温润如玉,谦和待人的太子殿下。
而太子杨祐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跳入了池塘中。
第25章 表白
今日是桃花宴, 承恩侯府为何会在桃花还未完全盛开之时突然举办这样的宴会,而且邀请人数之多, 明眼人一看便知。
皇后虽知前些日子承恩侯府的姑娘惹了祸端被承德帝惩罚了,但,这里终归是她的娘家,所以,脸面还是要给的。
除了是皇后的娘家, 也算是太子的母族。是以,太子杨祐在请示了承德帝之后, 也来了这里。
对于承恩侯府,杨祐一向不怎么喜欢亲近。无他, 只因不太喜欢承恩侯齐恒的做派。除此之外,也因为承德帝的态度。承德帝不喜欢承恩侯, 同样的也不喜自己的皇子跟母族过于亲近。先有二皇子亲近高家被皇上斥责, 太子自然不会触其逆鳞。
是以, 这次来到桃花宴之后,太子露了一次脸, 待了不过一刻钟, 见目的已经达到, 便借口找地方休息了。
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杨祐捏了捏眉心。昨晚他跟父皇讨论卷宗至深夜,今日一早又赶来了承恩侯府, 脑袋有些乏, 道:“陈中, 倒杯浓茶过来。”
结果,说了一句之后,却没听见动静。
杨祐蹙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却见陈中正一脸纠结而又着急的看着外面,似是想要冲出去。
“怎么了?”杨祐问道。说完,半坐了起来,也顺着陈中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这番动静,终于把陈中的注意力唤了过来。察觉自己的怠慢,陈中赶紧跪在地上,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杨祐摆了摆手,道:“罢了,恕你无罪,起来吧。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
虽半坐了起来,但杨祐却没看清楚外面有什么动静。平静的湖面,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真不知道外面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跟随他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陈中如此的失态。
陈中站起身来,躬身回答道:“奴才刚刚看到一位小姐和她的丫鬟落入了水中。”
杨祐蹙了蹙眉,坐正了身体,一边往外面看,一边道:“哪家的小姐?人被救起来没有?”
陈中能跟在太子杨祐身边,成为他身边第一得力之人,自然不是那无知之人,对于京城的达官贵族,知之甚深。想到刚刚看到的谢思蕊的面容,猜测道:“还没有。文昌侯府的小姐刚刚被人推入水中。”
杨祐此时没有看见人,一听文昌侯府四个字,转身看着陈中道:“你刚刚说文昌侯府的小姐?”
陈中点点头,道:“若奴才没看错,应该就是。而且,那个丫鬟好像是之前在乾清宫奉茶的宫女青竹。”
杨祐听罢,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震惊的道:“你刚刚说什么?青竹?”
陈中不明所以,紧张的道:“对,虽不能十成确定那人是文昌侯府的小姐,但她身边的丫鬟正是青竹,这一点奴才绝对没看错。”
杨祐一边听着陈中的回话,一边自己开始穿上靴子,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还不快去救人!”
说着,就快速的跑了起来。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见状,赶紧围在太子的左右,绕了一圈之后,来到了屋后。
看着已经没了动静正往下沉的夏桑,以及还在用微薄之力在水中扑腾的谢嘉语,杨祐厉声道:“快下去救人。”
说完,想到谢嘉语的身份,想到父皇昨日的交代,让侍卫去救终究不妥。自己便一纵身,跃入了水中。
他并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之人,也不是一个绝对善心的人。当太子这么多年,在皇宫内外见惯了各种阴柔伎俩。若是池子中的人是别家的小姐,他不会多看一眼,顶多派个侍卫过来查看一下。然而,谢嘉语不是一般人。
“太子!”“不可!”
杨祐一跃入水中,周围立马响起来杂乱而又惊悚的声音。而那些刚刚没跳入水中的侍卫,纷纷如下饺子一般,跳了进去。游了几下之后,终于靠近了谢嘉语。
终于把谢嘉语拖住之后,看着挡在眼前的侍卫,杨祐道:“别碰她,都给孤让开,去救另一个。”
侍卫一听,立马在池塘中分侍两边,不再向前,而是在旁边保护着他。
很快,杨祐便把谢嘉语拖上了岸边,看着自己的大丫鬟侍墨,道:“救人。”
侍墨听罢,立马蹲下身子,使劲儿挤压着谢嘉语的身体,把她肚子中的水给排了出来。
谢嘉语本就没有昏迷,只是被淹了这么久,身体非常的难受。等到肚子中的污水排了出来,身体也渐渐的没那么难受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人,激动而又感恩的道:“多谢太子殿下。”
杨祐听罢,一把将谢嘉语抱了起来,跟陈中道:“快去请太医。”
那边桑竹也被侍墨救了过来,因她在水中待的时间太久,所以只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后,又晕了过去。
从头到尾,杨祐都没有看到站在桥上的裴之成。
裴之成看着杨祐急切的救人模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名女子分明是跟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今日太子也这般的失态。这不太合常理。
若是说这名女子太过美貌,太子倾心于她,这也说不过去。根据他的了解,这名女子分明就是皇上承认的一个表妹,从辈分上来说,是太子的长辈,太子不似那般枉顾伦常之人,绝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看来,之前他似乎想差了,这名绝色女子,绝非像他之前所猜测的那般。
且不说今日太子的表现,即便是皇上,在这月余也未曾有过任何的行动。若是真喜欢这名女子,何不直接纳入宫中?
只是,上次之后,他便没有再让人调查这名女子。看来,有些事情还需好好调查一番。
这种超出掌握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这般思量着,裴之成带着东海离开了这里。
只是,刚刚走出园子,便看到一名女子正站在那里。只是不知,是故意等着他,还是偶遇。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没什么差别。
“裴大人,好巧,竟然在这里遇到您。”齐梓曦脸色微红,上前来给裴之成请安。
这幅姿态,若是让大家看到,定会惊爆眼球。向来落落大方,处事得体的承恩侯府大小姐竟然也会有如此扭捏的姿态。可见,之前是没有遇到自己心仪之人。
裴之成侧开一步,冷淡的道:“齐小姐好。”
齐梓曦紧紧的攥着衣袖中的一个荷包,手心都有些出汗了。自从下人来报裴之成离开了竹林之后,她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刻钟了。
“裴大人这是要走了吗,不用完午膳再离去吗?”齐梓曦殷切的问道。
裴之成淡淡的道:“不了,裴某人还有些要事处理,不宜久留。”
齐梓曦慢慢的抬起头来,嘴角带笑,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神情,道:“裴大人真辛苦。”
裴之成无意跟齐梓曦多说什么,道:“若是齐小姐无事,裴某就先离开了。”
齐梓曦听了这话,如花的笑靥微微僵了一下,委屈的咬了咬唇。定了定神,从袖中拿出来一个荷包,道:“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秀好的荷包,企望裴大人步步高升岁岁平安。还望您不嫌弃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