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八宝豆沙包
时间:2019-01-19 10:15:02

  燕国公终究不糊涂,也知道顾家如今不是燕国公府可以得罪的,眼前这几位一位比一位更不可开罪,犯不着为了一个顾明丽去惹急了顾家,有什么先回府再商议。
  终究顾青点了头,这一桩糊涂公案就这样由顾明丽自己做了抉择。
  看着燕国公夫妇告辞,顾明丽也如愿以偿下去收拾行李,顾青重重叹了口气,对于内府的事,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处置,从前是不愿过问,现在却是有心无力,只能按下心绪与顾明玉道:“今日休朝,殿下可是去了兵部衙门?”
  李密从前当差常与兵部来往,又是爱行军布阵之事,常在休沐之时去兵部衙门与五军都督衙门,与顾青也是常有来往。
  却不曾想到顾明丽脸色微微一黯,强笑道:“一早便出了府,兴许是去了吧。”
  她说着,转过头与毛氏说起府里的事来,分明是不愿多说李密。
  顾明珠看得明白,也是淡淡一笑,在一旁不多问。
  只是顾明玉的心事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从将军府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没有开口,虽然脸色看起来淡淡的,但目光里的忧郁只有贴身的婢女小菊能看出来。
  小菊也有些不安,低声道:“王妃,今儿一早别庄的张嬷嬷又来了,一来就去了前院,只怕是……”
  是顾明月让她来求见李密的吧。
  顾明玉淡淡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马车外街市旁油绿的垂柳,口中道:“由得她们吧。”
  她与李密已经说得明白,若是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过去,也只有承受着,只能怨命运弄人,这些时日她反复地思量,反复地纠结,终于觉得想明白了,想通透了,尤其是那一日与李密说明白之后,好像心里轻松了许多。
  可是真要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有些悲伤,毕竟她曾经真的想过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好好与李密共度一生。
  李密刚从宫中回了王府,脸色不大好看,身后的随从手中还捧着一大堆未曾打开的奏章,这些时日淮南连月大旱,滴雨未见,流民四起,已经成了灾劫,如今各地都向朝中求救,祈求开国库救灾。
  他已经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偏偏太后还无法分身,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与户部官员商议许久也没有结果,只能先回府来听听幕僚的意见。
  刚进了书房,正要吩咐人去请那几位,却听外边的婢女进来回报:“别庄上张嬷嬷求见殿下,说是有事要禀报。”
  李密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让她进来。”
  张嬷嬷终究不是顾明月,也知道自己如此被使了来见李密,始终有些不好,却又不敢不来,这两头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偏偏殿下对那位顾二娘子又很是看重,她权衡再三还是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说了:“……二娘子对殿下收留庇护很是感激,亲自准备了些素斋,想请殿下与王妃去别庄上小坐。”
  她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一只食盒来:“二娘子还做了些糕点,送来给殿下、王妃表表心意。”
  李密看着那只精致的食盒,却是想起了那一日顾明玉所说的话来:“……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妻子,是这王府的王妃……”
  不知怎么,他心里一震,像是被记忆里顾明玉那滴挂在眼角的泪给烫到了,她嫁进王府这些时日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何曾流过眼泪。
  “不必了,你回去多谢二娘子吧,说她的好意我与王妃心领了,原本就是自家人,我也不过是替王妃帮上一把罢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退下去,再也不看一眼那个食盒,低着头翻看起奏章来。
  倒是张嬷嬷愣住了,就这样被打发了?
  可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上一回她帮着顾二娘子送了要回青莲观的消息来王府,殿下还大发雷霆,让她回去好好宽慰二娘子,还赏了不少东西,怎么这一回就这样了?
  那她该怎么好?难道殿下对二娘子真的没有什么了?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还平白得罪了王妃?
  她糊里糊涂地提着食盒退了出去,又忽然想起,她忘了问二娘子准备的素斋宴,殿下是去还是不去了。
  只是她才懵然地出了王府,恰巧就遇见了从将军府回来下了马车的顾明玉,一时心虚不已,忙忙拜倒在地,还不忘将那食盒挡在身后,唯恐被顾明玉看见。
  直到顾明玉带着婢女从跟前走过,连瞧也不曾瞧过她,这才忙不迭提了食盒赶着马车回了别庄去送消息给顾明月。
 
 
第505章 当年的幕后黑手
  顾明月在回廊下坐着,婢女捧着线盘子在一旁陪着她打着绦子,翻飞的丝线很是熟练,只是她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时时停下来朝着院门望过去。
  玉竹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低声道:“娘子不用着急,张嬷嬷已经去了王府,想来很快就会带了消息来。”
  顾明月脸上有些飞红,抿嘴笑了笑,低下头打着同心结,轻声道:“我是想着那素斋还要好生准备才好,一会子殿下……和三妹妹来了,也好能尽快备上。”
  玉竹帮着她理着丝线,低声笑着:“昨儿庄子上的二柱子媳妇去王府当差回来,还说了今日王妃要回将军府,想来是不能过来了,厨里准备的都是殿下爱用的几样爽口的小菜,娘子宽心。”
  顾明月眨了眨眼,咬着唇道:“三妹妹不能来了?我还想当面给她和殿下赔个不是,终究是为了我才让他们闹不痛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玉竹看着顾明月那愧疚的模样,叹了口气:“娘子也太善心了,三娘子若真是关心,先前您在青莲观里那般受苦,她哪里有过问过,如今殿下对您有心,又是特意接了您来庄子里,这意思分明是……您却还要替别人打算,也太过好心了。”
  顾明月一脸为难:“我,我何尝不知,只是,明玉她……”
  正说话间,外边婢女进来回报:“娘子,张嬷嬷回来了。”
  玉竹笑着收拾了线盘子:“娘子,怕是殿下就要来了,总得多替自己打算打算才好。”
  顾明月一张粉脸泛起了桃花,忙忙用袖子掩了脸,起身来:“随我去看看吧,让厨里快些备好了,一会子殿下来了不好久等。”
  只是才起身走了不远,张嬷嬷已经快步过来了,见着她脸色有些讪讪,屈膝给顾明月见礼,扯着嘴笑了笑,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来:“娘子,殿下说谢过娘子的好意,让娘子不必费心了。”
  顾明月的笑容一时僵硬在脸上,好一会才轻声道:“殿下他……与王妃都不能过来了吗?”
  张嬷嬷不敢多看她:“殿下朝事繁忙,王妃去了将军府……”
  她可不敢说王妃已经回府了,想来顾二娘子也不想见到王妃过来。
  顾明月早也听说了显王如今监国,圣人病重不起的消息,终究是白着脸微红着眼眶:“既然是如此,那就改日吧,不能为殿下分忧,也不好再给他添烦扰才好。”
  只是脸上的失望之色却是掩饰不住,教人看得清清楚楚。
  顾明月的失望除了身边人并无人知晓,在宫中的顾明珠更是不知她的两位妹妹如今有这样的纠结,她正在太极殿东阁陪着太后理事。
  自从将太后吩咐显王妃顾明玉入宫帮着打理六宫之事,顾明珠清闲了下来,原本顾明玉还想着有事与顾明珠商量着办,太后却是留了她在太极殿陪着理事,连尚宫局的对牌也都给了顾明玉。
  顾明珠心里明白,也便笑着应承着,婉拒了顾明玉的邀请,安心留在太后身边。
  “……淮南大旱,若能早些奏明朝廷,调集江南与淮北两处粮草赈济灾民,何至于闹出流民作乱反叛的事来,如今眼看压不住了,连汉阳城都被乱民攻陷,才想着上报!真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太后气得将奏章都在案几上,愤愤然起身来。
  顾明珠也知道这些时日为了淮南大旱之事,朝中都已经绷紧了弦,六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太后这些时日虽然守在圣人身边,却还是会为淮南的情势担忧。
  “明珠你来瞧一瞧,这些蠢材都做了些什么!”太后指着那奏章,气愤尤未平息,“淮南竟然有官吏与富商明知大旱起了饥荒,居然不想着赈济灾民,还四处搜刮粮食囤积居奇,才会引得如此大乱!”
  顾明珠上前看了看,也是柳眉微微蹙起,这样的天灾加上人祸,无怪酿成如此大乱,只是如今该怎么平定。
  太后看了看她,又坐回榻席上:“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
  顾明珠欠了欠身:“我见识微薄,这等大事只怕是不能出什么主意。”
  太后倒也不为难她,叹口气:“我已经让人送了话与三郎,西北连年用兵,如今国库空虚怕是不能拿出这么多粮食赈灾济民,淮南之乱不止是天灾,还有人祸,当令朝中使人去淮南道一来赈灾送粮,二来也该让那些贵府富庶出粮赈灾,安抚民心。”
  顾明珠倒是没想到太后会有这样的主意,如此一来倒是能够缓解国库空虚之难,只是恐怕朝中会有不少人反对,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不少勋贵与宗亲。
  正说着话,徐司言端了一份名单上前来,屈膝拜下:“大理寺送了附逆的名单来,请诏予以秋后判决。”
  太后接过那张名单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丢下:“看来还是我太过宽厚,平日里与他们高官厚禄,却做出叛国投敌屈从那个叛逆之事来!”
  她冷冷与徐司言道:“杀,命人拟诏送与三郎。”
  顾明珠却是好奇,接过那张名单看了一眼,为首的便是陈留王李密,下面密密麻麻有不少名字,许多还是当朝二品三品的大员与勋贵,难怪太后会如此生气。
  她原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要放下,却是被名单是一个名字给吸引住了目光,顿时僵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郑钰。
  那个年少的进士郎,那个让前一世的顾明珠身败名裂死于非命的人!
  他就在这个名单上,甚至是附逆的首领,清清楚楚注明了他是东宫长史,却为何成了陈留王的附逆?
  难道他一直都是陈留王的人?
  顾明珠心里一时混乱起来,难道一直以来她的猜测都是错误的,经历过这一世的许多事,她隐隐觉得前一世她的被陷害和死,都是因为李裕,李裕要娶顾明月,所以才会想办法除了她,还要用名节之事要挟父亲,再娶了顾明月,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一定是她所猜想的那样,难道当初郑钰就是陈留王的人?
 
 
第506章 全部的真相
  大理寺的地牢守备森严,低矮的牢房中关押着的都是朝廷重犯,尤其是这些时日一向冷清的牢里满满当当关了几十个身份特殊的犯人,大理寺卿严奉钦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让守卫的兵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虽然人满为患,牢房里却一片死寂,这里面关着的都是陈留王叛乱的附逆,他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怕是没有活路了,他们也失去了挣扎求饶的勇气,都死气沉沉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最里面的一间狭小的牢房里,挤挤挨挨关着四五个人,都是低着头坐在黑暗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还有低低的呼吸声,几乎要以为都是些死物。
  不知道这样死寂了多久,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重重的脚步声响起,牢门上的铁链铜锁被打开来,有人高声道:“带他出来!”
  几位膀大腰圆的狱吏进来,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群面露惊恐的人里那一个略显年轻的脸上,冷笑一下:“郑长史,请吧。”
  那位当初意气风发的年轻进士郎此时身子一抖,再没有了半点气度与做派,好一会才扶着墙站起身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虽然心里早已知道结果,不断地做着准备,当初也是深思熟虑才敢动手,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会浑身冰凉,手脚发软,再提不起半点勇气来了。
  狱吏冷声道:“有什么话去了再说。”
  不由分说将他押了出去,往幽暗的牢房尽头走去。
  郑钰已经身子发抖,步子踉踉跄跄地走着,他不知道那头等着他的是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死。
  可是进了刑房,他看见的却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坐在案几后,倒是那位主审谋逆案的大理寺少卿却是立在一旁,对着他倒像是十分恭敬。
  郑钰有些糊涂,只是多看了几眼之后便更是心惊胆战,他认出来了,眼前这一位是当初的掖庭寺人邢郜,在宫中虽然比不得刘安地位高,却深得太后信任,只是他一个内监,怎么会来大理寺?还要过问谋逆的事?
  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被人按得跪在地上,只听那位大理寺少卿很有些讨好地与刑郜道:“大监,案犯已经到了,您尽管问……”
  刑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多谢徐少卿通融,我也只是奉命前来问他几件事,不敢耽误了大理寺办差。”
  刑郜笑得眉眼都不见了:“大监哪里的话,您如今是太极殿总管,还亲自过问此事,可见是极为要紧的大事,只管问只管问,他们都已经是等待秋后处决的人犯,哪里还有什么耽误的。”
  刑郜这才转过头看向郑钰:“郑长史,别来无恙。”
  郑钰咬着牙低下头去,虽然早已知道自己要被秋后处决,可如今真正听到心里还是虚得发凉,跪都跪不住了,伏在地上。
  看着他那副模样,徐少卿冷笑起来:“还真是瞧不出,这位如今竟然是这个样子,当初他可是少年进士,在东宫也深得圣人看重,原本是要擢升他为太府少卿,哪里想到他居然是陈留王附逆。”
  刑郜抬了抬眼皮,皮笑肉不笑:“我也已经听闻,当初叛军打入宫中,太极殿原本闭了门,他也跟随在圣人身边,却是他悄悄命人打开了殿门,还带着叛军去拿了圣人,真是教人想都想不到,堂堂少年进士郎居然是个反贼!”
  他看着地上伏着的郑钰,缓缓道:“今日我也是奉命而来,有话要问你,你若是好好说,兴许还能容你再活几日,待到秋后再处置,若是你有半句虚言,那只怕是天王老子都救不得你!你可看好了,徐少卿这刑房里有不少能让人吃尽苦头生不如死的东西!”
  他的话阴恻恻地,让人不由地后背生出一片白毛汗来,郑钰虽然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他终究是读书人出身,不曾真正见过什么生死,更没有经历过血腥的事,看着刑房里那一件件还散发着血腥味的森冷的刑具,早已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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