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不着急,你淋了雨,先去泡个澡,不然会感冒的。”陆之恒转身去卫生间,放了一浴缸的温水。
时暖找了一个花瓶,把玫瑰放进去,又拿了剪刀去剪多余的枝叶。
修剪时,一不留神被玫瑰刺扎到了手,一滴圆滚鲜艳的血珠冒了出来。
她疼得“嘶”了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按住流血的地方。
“暖暖,水已经放好了。”
陆之恒走过来,看到她指尖渗出的殷殷红血后,眉深深地皱起,“多大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斥责的话,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
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找来医药箱,给她消毒止血,“虽然是防水的创可贴,但你等下洗澡的时候还是注意点,不要沾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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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暖注视着他给自己包扎的动作,忽然间走了神,等他说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陆之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暖暖今天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时暖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站起来,逃避似地走开,“我去洗澡了。”
很快得泡了一个澡,时暖了去厨房,陆之恒帮她把围裙系上,“别做饭了,晚上我们吃一碗长寿面就行了。”
时暖坚持道:“可今天是你的生日,只一碗面太不像样子了,都没有什么仪式感。”
陆之恒却道:“仪式感不重要,暖暖陪我过生日才是最重要的。”
时暖默了一会儿,扬起脸对他笑了笑,“好。”
待锅里的水煮沸,她下了一挂面进去,放下青菜,瘦肉,最后打了两个鸡蛋。
客厅里的吊灯关了,桌上点了香薰蜡烛,玫瑰花开得艳丽,氛围很好。
吃完面条,时暖拿出蛋糕,插上蜡烛,用打火机一根根点上,“你快闭上眼睛许愿。”
陆之恒笑了下,按照她说的做了,然后睁开眼看她,“暖暖想知道我许的是什么吗?”
时暖马上摇头,很迷信地说,“你不要告诉我,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
陆之恒轻轻笑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
时暖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到他眼前,是递须刀和一对做工精巧的银制袖扣。
“你喜不喜欢?”她期待地问。
“喜欢。”陆之恒上前搂住她,别有深意地说,“暖暖,你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时暖知道自己是该去吻他的,但是……
“我今天有点累了。”她垂下眼睫,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陆之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松开了手,语气温柔地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暖暖累了,就先去睡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
他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晚安。”
时暖闭上了眼睛,听到外面传来窸窣的动静,没多久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又停止。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安静了一段时间,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上了床,把她搂在了怀里,和往常一样。
时暖睡着了,但没多久又醒了,不知道现在几点,也没了困意,她索性睁着眼想事情。
思绪纷乱,她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身旁的人呼吸均匀,时暖轻轻地从他怀里挣开,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客厅。
她在茶几上摸到他的手机,拿起来,猜测着按下四个数字。
0423,他的生日,但不对,上面显示出密码输入错误。
她想了想,又输入自己的生日,可还是错误的。
时暖的手指一直悬在键盘上,正想着,客厅的灯忽然“啪”的一声打开了。
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到了眼,时暖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又立刻把拿着他手机的那只手藏到身后。
陆之恒向她走来,“一二零七,密码是这个。”
他摸了摸她的脸,微笑着问,“暖暖想从我手机里知道什么?”
第六十二章
时暖愣怔了几秒, 忽然意识到一二零七这四个数字,代指的是十二月七号,那是他们确定关系的一天。
她握着他的手机, 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陆之恒目光落到她光着的脚上, 折回房把她的拖鞋拿过来,又蹲下来, 扶着她把鞋子穿上, “地上凉, 别冻着了。”
然后, 他把手伸到她的背后拿过手机,按下解锁密码,再次把手机交给她,“暖暖想看什么, 我都可以给你看。”
时暖犹豫地咬了咬唇, 最后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她点开通讯记录, 手指快速地滑动了几次, 可是没有看到倩倩的号码。
也许夏嫣然是在骗她,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每次打完电话之后都把记录删除了……
时暖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不擅长虚与委蛇地套话,有什么都要说出来。
所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直白地问,“你是不是每天和我的助理打电话, 监……”
“监视”这个词太难听了,时暖不想用在他的身上,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打探我的情况。”
陆之恒面色镇定地望着她,甚至还惊奇地挑了挑眉,“暖暖怎么会这么想?”
时暖本来觉得他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现在听到他不仅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想撒谎抵赖,心中一瞬间更加气了。
她走到衣架那儿,从挂着的包包里翻出夏嫣然给她的那份记录,把几张通话单塞到他手里,“你自己看。”
直到这时,陆之恒的脸色才变了变,“是谁给你的?”
“是谁给我的重要吗?”时暖呼出一口气,细瘦的肩膀颤抖了几下,“我一直认为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
“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问我,和我说。可你压根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每天和我助理联系,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背叛你,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吗?”
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一半因为气愤,一半因为难过,“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不是……”陆之恒眼睛黑如点漆,手扶住她的肩,“暖暖,我没有不相信你。”
时暖抬眼和他对望,伤心地质问,“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之恒目光闪烁,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
该说什么呢?说他已经很尽力在控制了,但还是忍不住。
太过珍视这段关系,他害怕有任何可能让她离开自己的事发生,所以只要她一天不在身边,他就会感到格外地焦虑不安。
万一她听别人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万一她也觉得他是有问题的,万一她又碰上了上次沈律聪那样的事……
陆之恒知道自己这种心理不正常,可他永远不想让她知道,他不想她恐惧他。
他也希望自己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爱和被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暖耐心地等了又等,准备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她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不被最爱的人尊重和信任的感觉非常糟糕,仿佛过去那些甜蜜恩爱的瞬间都是海市蜃楼,是刻意营造出的假象。
那一条条通讯记录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她笼罩住,她觉得呼吸困难。
但因此斩断关系,似乎也不可能,毕竟她还那么爱他啊。
时暖想过了,不管他说什么,只要他能给出一个理由,她都可以试着去理解原谅。
可他却始终沉默着,连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她。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时暖失望地回到房间,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把衣柜的衣服一件件地往里面放。
陆之恒走进来,把她放进去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抓住她的手,“暖暖,别走。”
时暖狠下心,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继续收拾。
以前他吃醋或是闹了小矛盾,她都可以迁就他哄着他,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情急之下,陆之恒蓦地抱住她,身后是床,他带着她后退几步,往下一使力,两个人就双双滚到了床上。
他压在上面,撬开了她的牙关,用唇舌亲她,用手掌抚摸她。
她穿着睡裙,用手轻轻一扯,洁白的肌肤像大片干净无暇的雪,全都呈现在他眼前。
他清楚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的点,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弄,她都不像之前那样羞涩又动情地回应。
进不去,因为她那里很干,很久都没有一点湿润的迹象。
时暖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动不动地躺着,既不反抗,也不迎合。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啪嗒――”一滴冰凉的泪水滑落,细微的呜咽声响起。
她在哭,一抽一抽的。
陆之恒埋在她胸前,停下了亲吻的动作,坐起来,把扯落的吊带拨到她肩头上。
“暖暖,是我错了。我不碰你,你别哭了。”他抬手,粗砺的指腹抚在她柔嫩的脸上,一点点擦干她的眼泪。
时暖眼眶红红的,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太晚了,我们先睡觉吧。”她脸上显出困倦的神色,疲惫不堪。
“好。”陆之恒去客厅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时暖确实有些渴了,接过水杯喝下一大半,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上了床,侧身蜷缩着。
陆之恒按灭灯的开关,睡到她身旁,搂她进怀里,而她没有推开他。
他心中有一点高兴,或许等睡一觉起来,她就什么都忘了,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明天早上我叫公司开车过来接我。”
像一只箭直直地刺入胸膛,看不见的鲜血涌了出来。
他心口疼得厉害,无比艰涩地开口,“暖暖,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时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也很坚定,“不是离开,只是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非得要搬走吗?”他不甘心地问。
时暖没有说话,却也相当于是无声的回答了。
窗外的天渐渐露出鱼肚白,陆之恒几乎一夜未眠,长时间地看着怀里的人。
“我的暖暖是个小骗子。”他低哑地说。
明明吹蜡烛前,他按照她说的闭上了眼,很虔诚地许了愿,可最后还是落空了。
-
心里压着事,时暖睡也睡不好,七点多钟就醒过来了。
她很希望昨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她和他什么间隙都没有。
可惜不是,等意识清醒后,那些脑海中的细节都是真实的。
陆之恒不在身旁。
时暖踩着拖鞋出去,听到厨房有动静,过去一看,只见他拿着锅铲在煎培根。
锅里的油“噗呲噗呲”地响着,隐隐已经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焦味,他还一无所觉,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好了,再煎下去培根就煎糊了。”她出声提醒。
闻声,陆之恒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但什么也没有说,关了火,把锅里的培根添到盘子里。
这一顿早餐吃得格外的安静。
吃完后,时暖站起来,把盘子都收到厨房的洗碗机里,然后回到卧室换衣服。
打开行李箱,她把昨晚未收拾完的继续往里面放。
当时搬过来时,她的东西装了七个超大号的纸箱子,现在只用一个行李箱肯定是装不完的。
不过也没关系,她本来没有打算永远离开他,只是现在她暂时不能,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和一个时刻想窥探自己隐私的男人住在一起,时暖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的事或许只是一个引子,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一帆风顺。
陆之恒站在门口,神情略有些憔悴,眼底浮着青色的黑眼圈,看上去是没睡好的样子。
他像一座雕像,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当时暖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准备提着走的时候,陆之恒终于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时暖回过头,他怕惹她生气,握住一秒,又马上松开,像是做错事后局促不安的小孩子。
“暖暖还会回来吗?”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会。”她仰头看着他,给了他很轻的一声回答。
“别叫公司的车,”陆之恒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很不甘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送你。”
时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车里循环播放着轻音乐,舒缓悠扬,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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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程不算长,早上路上也不堵,但他开得很慢,比以前多用了半个多小时。
但再慢也会到达终点,车停到了小区楼下,陆之恒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取了出来,手握着拉杆,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
“暖暖说过的话要算数,你答应我会回来的。”
“我会的。”时暖很难过,她之前从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争吵。
眼中酸涩,她强忍住泪意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不仅你有责任,我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我们分开,各自冷静一下,互相反思自己,等想清楚了,我们再一起把问题解决,好不好?”
“好。”
陆之恒把行李箱交给她,目光眷恋地看着她离开的背景,心脏从身体中剥离的痛苦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