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基本法——长洱
时间:2019-01-19 10:26:03

  但夜深人静翻开抽屉看到这个铁盒时,她又很清楚她不该这么做。
  可没有办法,娱乐太令人愉快,太有放松效果,比每天不自量力的还手要轻松太多。
  手搭在冰凉的铁盒上,林朝夕品味自己那段心路历程,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也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你要用勇气”“你能行”是虚假成功学的套路。
  突然醒悟过来,想考三味大学数学系的她,真的能扛得住一次次失败吗?
  为达到目标所做的每一天坚持都那么那么难,懈怠却是突然而至的事情。
  唯有知识的点滴积累,能力的逐渐提升,每一天脚踏实地的努力,才是唯一可靠的东西。
  她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也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感谢那道可以打开时间和空间的门。
  她希望自己停留在这的时间能足够地多,多到足以弥补那些她曾轻易在指缝中溜走的时光,多到足以让这里的她和那里的她,都有能力追求更好的未来。
  林朝夕这么想,关上抽屉,没有再打开那个尘封的铁盒。
  ——
  老林回来时,她已经把书桌理完,开始做作业。
  天已经黑了大半,老林同志敲门进来时,先“嚯”了一声。
  老林笑盈盈的面容出现在暮色小院的背景中,家家户户炒菜的油烟味随之涌入,。
  他的面容因光线而显暗,但又因年轻而盈盈发光。
  林朝夕一瞬间推开椅子站起,却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她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硬生生改了个动作,很酷地按着书桌。
  如果还有想要弥补的时光,那她还想再多陪陪老林,也想让老林多陪陪她。
  老林用湿漉漉的手擦着裤子,随口说:“回来啦?”
  林朝夕心中一颤,总觉得老林意有所指,但也可能是她做贼心虚。
  果然,在她准备接口时,老林说:“那个什么《薰衣草之恋》不是还没演完吗,怎么不看了?”
  “懒得看了。”
  “出什么事了?!”老林语气特别夸张,可身体却很闲散地往院子里走。
  他慢悠悠在石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他刚买来做晚饭的四季豆。
  林朝夕不由得跟过去,在老林面前一屁股坐下。
  老林却翻开塑料袋开始择菜,头也不抬。
  无论世界怎么变,老林一如既往的有个性。
  “爸爸,你不关心我,为什么不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稍微模仿着中·林朝夕讨零花钱的语气,对老林开口。
  “关心你什么,自从知道你喜欢上郑天明同学,我们父女已经势不两立很久了,我要自己攒钱买艾薇儿的新专辑。”
  林朝夕:“……”
  “还不如陆志浩呢。”老林很不屑地小声嘀咕,非常怨念。
  “我不喜欢他了,我想考仲明班。”林朝夕说。
  老林突然放下手上的东西,在院里吊灯的微光下,他的面容严肃到极点:“难道真为了陆志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你这么激动是为什么嘛……
  林朝夕差点被老林的突然变脸吓到,一听这话,知道老林又是在逗她。
  扮演一个中二少女实在太困难了,但口号都喊到现在,总得喊完。
  “我突然从中二期觉醒了!”她用力喊道。
  连漫画里象征性的空气凝滞状态都没有,老林听到这话,手随即动了起来。
  咔擦、咔擦,翠绿四季豆一截截断开,她在等老林有所回应,老林上下左右端详着她,最后摇头:“我觉得好像还没有,是不是裴之回来了?”
 
 
第79章 微笑
  林朝夕看着老林, 对自己在爸爸心目中的形象,感到绝望。
  为了挽尊, 她强行说:“裴之怎么可能回来,小少爷肯定在腐国扎根, 不回来了。”
  老林笑了:“没有flag, 你也要强行立flag?”
  林朝夕:???
  “爸爸, 我不是这种人。”
  “那到底是什么突然脱离中二期?”
  “因为《薰衣草》女主死了,我以为不会死的啊, 最后给男主生孩子然后死掉是怎么回事?”林朝夕很真情实感地吐槽。
  “什么!以熏死了?”老林一拍桌面, 超级震惊。
  “是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
  老林拍了拍对面座位。
  林朝夕没有百度百科查剧情,只能凭记忆复述, 还瞎编了一些。
  老林听得一惊一乍,最后和她一起骂编剧导演,比她还生气。
  “电视剧是不能看了, 这也太危险了, 动不动就死主角。”老林说。
  “对吧!”
  “be拯救失足少女。”
  林朝夕用力点头,然后觉得不对, 猛地瞪着老林。
  ——
  老林大概把她的堕落归结为裴之离开。
  虽然这是个美妙的误会,但比起告诉老林:你女儿被另一个空间的女儿附体,还是早恋情节更好。
  第二天早上, 林朝夕起得很早。
  这并不是生物钟,而是在她房间里,不知有什么地方正不断传出“嘀嘀嘀”的声音。
  她半梦半醒, 循声找了半天,才发现出声的是块放在床头柜里的手表。
  手表略显陈旧和幼稚,表带上是暗金色变形金刚图案,小学奥数夏令时,裴之怕她睡过头,把自己的手表给他。
  不知怎么搞的,到最后她还是保留下了这块电子表。
  明明已经移情别恋,却还特地把小男神的手表放床头柜,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林朝夕边吐槽自己,边翻身起床。
  一般来说,中二版的她定这么早闹钟,是为了起床看晨间动画片。
  但一个成熟的她,肯定不屑于看这些,主要从小到大看过太多遍,台词都能背下来。
  老林出门拿牛奶,她在厨房看火,等馒头蒸好。
  想到分班考还要算政治课成绩,她索性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坐在小餐桌前看实事新闻。
  女主播在播报第x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决议,礼堂庄严隆重。
  老林出门拿牛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幕。
  他砰地把牛奶瓶放桌上,急得不行:“湘北和陵南比赛呢,快快快!”
  “70:66,湘北赢了。”
  林朝夕目不转睛听新闻播报,顺便回忆当年的重要考点。
  “打完了?”老林一脸绝望。
  “还没,还要打四集。”林朝夕数了数日子,对老林说,“礼拜五给你看电视,正好能看到他们赢。”
  老林:“我喜欢的是陵南。”
  林朝夕:“……”
  知道陵南输球,老林心情超不爽。
  他们就电视机的归属权进行一番争夺,最后老林掏出扑克,他们玩了一局二十一点。
  老林纯粹想看她哭,一点不留情,她输得惨不忍睹,只能瘪着嘴,陪老林看了半天《灌篮高手》。
  不仅如此,老林还翘着二郎腿,边整理桌上的扑克,边入戏很深地模仿樱木花道的语气说:“想和本天才斗,真是不自量力。
  林朝夕:???
  “二十一点这种东西,除了裴之,你爸爸还真没怕过谁。”
  林朝夕:“……”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扑克牌塞进书包没收,直接拎包走人。
  ——
  门外是熟悉又陌生的小巷,晨光温柔。
  裴之离开后,老林确实这样絮叨裴之,中林朝夕觉得老林是在刺激她。但她现在想想,失去这样的学生,老林又何尝不是失落呢。
  从小巷走出,来到街上,鼎沸人声扑面而来。
  街道喧闹,店牌林立。
  蒸包子和汤面的热气弥漫在整条长街上,道旁是香樟和小叶黄杨,她和邻居家加的奶奶擦肩而过,弯下腰,同奶奶牵着的泰迪打招呼。
  “‘对不起’,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泰迪“汪汪汪”叫了几声,摇着尾巴过来蹭蹭她,林朝夕知道这是“朕心情很好”的意思,她轻抚狗头,继续向前。
  重新在朝阳照射下上初中,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再过十几米的街口是家馄饨店,过馄饨店右转,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公交站。
  75路公交车停下,上面呼啦啦走下许多学生。林朝夕看到和她同班的安潇潇,但她们势不两立,所以绝对不打招呼。
  学生们背着书包,蜂拥进校园,校服短裙下是白皙的小腿,发丝飞扬,小头饰亮闪闪。
  经过学校铁门时,有人能很顺利进入,有人却被拦下来,接受仪容仪表检查。
  在值日检查的人里,林朝夕看到了章亮。
  三年没见,章亮脱去了幼时骄傲小孔雀形象,变成了骄傲的大孔雀。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穿安宁实验初中的西装校服,打领带,白衬衣纽扣系好,胸前是一条同样闪亮红绶带,整个人油光水滑,有点像那种很骄傲的黑色贵宾犬。
  其实标兵值日,表演性质远远大于实用价值,主要是可以让孩子们和家长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林朝夕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
  章亮高昂着头,用下巴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林朝夕吗?”
  不太熟悉的声音从耳旁响起,林朝夕停下脚步,叫她的并不是章亮,而是章亮旁边站着的另一男生。
  男生身材微胖,胸前同样戴着红绶带,他因为发育变声期变成公鸭嗓,眼神里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林朝夕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章亮小跟班陆明。
  怎么都初中了,还跟章亮混,一点出息没有。
  她歪头看着陆明,一副“您有何贵干”的样子。
  “过来接受检查,别挡路。”陆明说。
  林朝夕往边上靠了靠,双手插袋:“检查什么?”
  ——
  陆明愣了愣,没想到林朝夕还是这么嚣张。他看着眼前的女学生,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什么不同,可又说不上来。
  他从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向下看去,衬衣洁白笔挺,深蓝色领结系得标准,藏青色格纹校服短裙也没问题,小腿白皙,下面穿着统一的黑色皮鞋,完全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陆明有点尴尬,女生仍淡淡笑着,皮肤在朝阳下白得刺眼,他绞尽脑汁挑刺,绝对不能输。
  “校徽戴了吗?”
  林朝夕从袖子里伸出一截莹润手指,指了指自己前胸,校徽好端端别在那里。
  “你裙子是不是短了?”
  女生“噗”地笑出来,她笑得露出一边脸颊的酒窝:“同学,你是不是日漫看多了,我们学校不检查这个,我也没这个爱好。”
  “谁知道你们垃圾班什么爱好!”
  闻言,女生撇撇嘴,像在小声嘀咕什么“这么多年了台词都一点变化没有”之类的话。
  “你什么态度!”
  女生还是笑,摇头要走。
  “你!”陆明拿起手边值日表,“信不信我扣你们班分?”
  “陆明。”这时,章亮叫住他,“她已经废了,不用理。”
  如果换做之前初一、初二,林朝夕早炸起来和章亮对喷,但今天,她像没听到这句话,只是仰头嘀嘀咕咕,“老天爷啊,球球你,重新分班我也不想和他们在一个班”。
  “你做什么梦,你现在是个垃圾,不可能考回来。”章亮说。
  “章亮同学这么不信邪啊,那你等我。”女生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背着书包走人,云淡风轻得过分。
  陆明简直气炸,他唰唰地翻着值日册:“我要给她扣分,扣死她。”
  “没必要。”
  “为什么?”陆明很不爽,“她不会真想重考仲明班吧?”
  “考上又怎么样,今年数学联赛她已经没资格参加,怎么都追不上我们了。”
  “欸!”陆明有点意外,“上个礼拜不是说周五全年级统考吗?”
  “不考了,马老师说就在我们两个班里选。”
  ——
  “为什么今天又不考了”
  和陆明同样意外的,还有初三(13)班班主任李姝。
  晨会时她收到消息,学校原定周五班会组织的初中数学联赛年级选拔考取消,让各班自行组织班会就行。
  “因为没什么意义。”1班主任兼数学年级组长马萍萍说。
  “但这都通知下去,不少学生还认真准备了,怎么说取消就取消。”李姝说。
  “李老师,我们年级数学组研究了下,试卷太难了,不是仲明班的孩子,真考不出,埋头做那么久卷子,打击孩子自信心,没什么意义。”
  李姝瞪着眼,马萍萍说是为孩子考虑,其实还不是想把数学联赛的名额留在他们仲明班。
  “但我们班有学生小学就拿过奥数金牌,这次不给这些孩子机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李姝还想争取一下,但很快就收到赤裸裸的嘲讽。
  “李老师还是先把你们班语文工作搞好,我们数学组的事情,有数学老师研究决定就好。”
  走出会议室,李姝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她想着是不是要去找年级组长聊聊这件事。但年纪组长也是仲明班的任课老师,估计也同意了的……
  “李老师。”
  忽然,身后有人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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