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微微歪了一下头，没看懂。
秦舟舔了舔下唇，笑着说：“我想吃甜筒，樱花味的。”
陆流即刻了然，牵着她的手朝身后的甜品站扫了眼，跟她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那里队很长，太挤了，我很快回来。”
“哦。”秦舟认真地点头，这里人流确实比较少，时不时会有一阵阵的夜风吹来，也没那么热。
陆流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抬脚走了。
秦舟独自一人呆呆地看着他，看他没入人群，却依旧养眼得要命，身边时不时有打扮漂亮的小姐姐在窃窃私语，偷瞄他。
她撇了撇嘴，拿出手机开了个小程序的小游戏来玩。
玩到第二盘的时候，忽然一片阴影落下，有个高高壮壮的少年，手里拎着两个浅绿色抹茶口味的甜筒有些尴尬地看着她，笑容颇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
秦舟愣愣地抬头，也有点尴尬，见他一直张了张唇瓣又合上，没有一点开口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礼貌地问道：“你是……？要干嘛？”
幽暗的星幕下，商店楼盘鳞次栉比的光线照射过来，影影绰绰地映出少年略显憨厚的五官，长得算是有点儿俊俏，内双弧度饱满，多多少少也是帅哥一枚。
他冲秦舟笑了笑，接而把手中的一支甜筒递过去，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这是刚刚我买的，买一送一，多了一个，可以给你吗？”
“啊？”秦舟盯着他，有点儿懵了，她没什么拒绝人的经验，直接就冲着少年说，“我不要。”
当下害人尴尬得下不来台。
少年的五官都皱巴到一起去了，看着她的目光多了点深意，语气也渗了几分强制：“可是我吃不完啊，你不要我就只能扔了，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秦舟张了张嘴，刚要继续开口，买完甜筒回来的陆流就横过来了一句话，清清润润的嗓音含着几丝霸道，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噤若寒蝉。
“既然知道自己吃不完，何必要拿送的那一个！没有人有替你吃完的义务。下次搭讪女生最好问一下对方有没有男朋友。”
陆流最后的一句话直接似有若无地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旁边走过的路人无意中听见，都八卦地瞧了那男生一眼，浅绿色的抹茶味甜筒慢慢地融化下来，淌到他略黑青筋微现的手背上，许是觉得难堪极了，只好快速跑开。
秦舟垂着眼，舌尖伸出来，慢吞吞地舔在粉红色的甜筒雪糕上，她如以前那般，抓着陆流的手腕，慢慢地吃着。
期间，还不小心蹭到了一点儿在嘴角，直接用舌尖舔掉。
陆流无奈地看着她这娇滴滴的吃雪糕动作，刚刚的那抹阴郁渐渐消弭，可一扫见她裙摆下白白的膝盖和纤细的小腿，又皱了皱眉，说：“下次不要穿这套了。”
秦舟抬眼看他：“为什么啊？我觉得很好看。”
“就是因为好看，招来了多少男生的目光？”陆流伸手抹掉她站在脸颊的雪糕，有些醋味地说，“粥粥，高中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受欢迎呢？一出校门，脱了校服，就有男生找上门来了。”
“我一直都很受欢迎的好不好。”秦舟不服，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受欢迎，那你还不讨好我，讨我欢心，让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怎么讨你欢心啊？天天把你绑在身边？”
“好啊好啊，让我黏着你。”秦舟星星眼，抬头看他，“管饭吗？”
“就知道吃！”陆流捏了捏她的下巴。
“我还知道睡呢！”秦舟下意识地驳他。
可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说的明明没有那层意思，怎么一说出口就变了呢。
陆流眯了眯眼，敲她脑袋，逗她：“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
“真没有！”
*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秦舟偷偷摸摸回了家，打算继续踮着脚潜回卧室。
就被刚从厨房洗完碗筷出来的周琴珍逮住了，朝她招了招手：“粥粥，过来。”
“妈。”秦舟低下头，慢吞吞地磨过去。
周琴珍坐在沙发靠在她的身侧，拿过她的手，放进手心里捏了捏，才说：“刚刚和水水出去了？”
秦舟点头。
“回来的时候，他把你送到家门口了？”
秦舟再点头。
周琴珍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转了个话题：“还有两天就出成绩了，想好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了吗？”
秦舟盯着她，默了片响，说：“最近了解了一些，但具体还没想好。”
“那就行，反正成绩也没出，也还有时间去想。但是，妈妈想说的是……”
秦舟抬头，等她把话说完——
“你哥大学是在外省读的，粥粥就在省内好不好？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心肝女儿，你在外面我们都不怎么放心，我们省有个A大，在全国排名很靠前，也算是顶尖名校，妈妈希望你可以考进去。”
“A大吗？”秦舟想了又想，她了解过这个学校，确实很不错，就是不知道陆流会不会喜欢。
最终，她点了点头，说：“我考虑考虑吧。”
“好。”周琴珍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回房吧。”
*
几日后，高考成绩应约而出。
陆流家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他以将近七百分的成绩稳拿了附中理科第一的宝座，又以理综285和数学149的高分成绩夺了市里总分加理综数学三项状元。
高中家长群里无不惊叹陆流的理科能力，而他们的六人微信小群则画风突变，全在群嘲——
景诚笑得最狠：【哈哈哈哈哈哈哈踏马笑死我了。】
景诚：【6哥差一分失去了高考数学满分的宝座。】
周纪宇：【真想知道哪里扣了分？不应该啊……怎么会偏偏就只扣一分呢？】
景诚；【我觉得应该是6哥的狗爬字和那短得气死人的计算步骤让改卷老师看得欠扁。】
凌兴锐：【话说粥粥几分？】
大概隔了几秒，秦舟才冒泡，打了个【671】上去。
周纪宇：【出来了，学校官网把文理科全年级前十的排名都展出来了。】
周纪宇：【[图片]】
景诚：【附中牛逼。】
景诚：【6哥第一。】
景诚：【好顺口啊。】
陆流：【。。。。。。】
周纪宇：【顾绵绵第二，牛逼啊，果然超了动员大会排第二的胖子。】
景诚：【卧槽！！！！】
景诚：【我瞎了吗？？？】
景诚：【粥粥第三！！！】
[景诚修改群名为“三个学霸和三个渣渣”]
秦舟：【……】
报志愿流程进行得很快，秦舟一边咬着笔要看学校了解专业，一边给陆流发微信，问他意见。
陆流是林芳阿姨唯一的儿子，她私心也是希望陆流能留在省内，放假多回家看看的。
所以，经过商量，最终两人选择了A大，陆流报了分数较高的专业计算机系，秦舟则报了广告设计。
新生开学当天，需要进行新生报道。
翌日八点，阳光照在头上，染得正烈。
陆流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运动长裤，一手拉着自己的大黑箱子，另一只手拉着秦舟的小马卡龙拖箱。
一步一步地往大学绿荫荫的校园走。
秦舟则撑着一把小伞，默默地跟在身后，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她突然小跑上去，把伞举过他的头顶，问：“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遮一遮吗？”
陆流停下脚步，盯着她微微踮起的脚跟，似笑非笑地说：“你确定你这样走路能跟得上我？”
“好吧。”她悻悻地放低伞面，小声说，“那你可以走快点，免得晒太久了，对皮肤不好。”
陆流目光落在她因天气炎热而红扑扑的脸上，喉结滚了滚，问：“前面左转还是右转？”
秦舟点开手机里的缩小的地图：“右转是女生宿舍，左转是男生宿舍。”
陆流瞥头笑笑，果断去了右边。
第44章 第四十四碗粥
大学开学的这一天刚好是周五, 工作日, 家里的大人都没空。
加上学校离家不算很远, 就是不同市而已。
所以，秦舟和陆流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新生入学的这一天, 秦舟就浓浓地感受到了大学里闹哄哄, 人满为患, 热心助人的氛围。
长长的一条校道，充斥了各种各样穿橙马甲的志愿者和社团摆摊。
有高高瘦瘦很爱笑的师兄, 也有化着淡妆笑得很好看的学姐。
全都围成一堆互相物色着, 准备帮哪个需要帮忙的小师妹和小师弟搬行李。
前方有运大件行李的拖车拉了过来, 金属拉杆反射出点点刺目的微光, 秦舟眯了眯眼，又走上前, 仰着头问陆流：“我想学化妆。”
“……可以吗？”
陆流歪头看她, 似笑非笑，有一丝犹豫地开口：“你喜欢。”
可他分明就是一副‘别折腾了吧你这样就挺好的别化了妆比现在还丑’的表情。
秦舟瘪了瘪嘴, 瞄了眼别人上了妆后唇红齿白娇美可人的模样，吹了吹自己轻飘飘的刘海，瞪他。
陆流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到了女生宿舍, 秦舟本来想让他送到这儿就离开的, 天气太热，催促他快点回寝室喝口水，休息一下。
可陆流执意要帮她提上去。
秦舟没辙, 只能跟上他的脚步快速迈上台阶。
在楼上兜兜转转，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她的寝室。
秦舟走在跟前，把门推开，内里空无一人，她的舍友们还没回校，空荡荡的四张床板浮着一层薄薄的灰。
干净整洁的桌椅，还有大小适中阳光充足的阳台。
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秦舟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因为附中的宿舍是十二人间，空间比较狭小，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大学标准四人间宿舍的模样。
陆流搂着她的肩膀，没出息地扫了她一眼，诱哄着说：“等哥哥赚钱了，带你住豪宅。”
秦舟诧异抬眸：“滚啦你！”
她掰着手指头算，“那我估计也得等你个三四年才能住进豪宅。”
“这么不相信我？”陆流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以资惩罚。
他稍稍撤离开去，刚想把手按在秦舟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的时候。
吱呀一声——
寝室门被人由外而内缓慢推开，开门的速度慢到极致，但不妨碍外面的人清晰地看见里面站着的这个大帅哥是如何低头深情地注视小软妹，并且把唇瓣贴到她唇上的场景。
还未见过面的舍友诧异地张开唇瓣，因为惊讶张成了一个“o”字型。
秦舟咬着嘴唇，羞愤欲死，简直想摔门而出。
可这里是她寝室，只好把眼前这个闯祸的男人踹出女生宿舍楼。
*
秦舟把陆流拖出宿舍楼后，拍了拍自己微微泛红的双颊，才慢吞吞地挪回了寝室打扫卫生、收拾行李。
刚刚不小心撞破“好事”的舍友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了几步，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林瞳。我看了门口的寝室划分表，我们都是同专业同班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舟喝了口矿泉水，拧紧瓶盖的同时，轻声说：“秦舟，我的朋友都叫我粥粥。”
“粥粥？是哪个zhou？”林瞳一听到‘粥粥’二字，下意识想到的就是粥水的粥，那又不知道是不是。
秦舟耐心地给她说：“我的名字是一叶扁舟的舟。但是，她们平时喊的粥粥则老喜欢写一碗粥的粥。”
“哦，原来如此。”她即刻顿悟，“好甜啊，你的名字。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说完，林瞳朝她挤了挤眼，但问完才发现自己特傻缺，人家都已经亲上了，肯定是男朋友啊。
秦舟笑了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后来，她们还聊了很多，但一聊到陆流，秦舟就只说了几个模糊的词汇。
什么‘高中就在一起’、‘计算机系’之类的就没多说了。
倒不是在顾忌什么，只是她不太喜欢把和陆流之间的事情拿出来跟别人讨论。
剩下的两个舍友临近傍晚才回到了寝室。
林瞳和秦舟贴心地帮她们叫了外卖，让她们吃了饭再收拾行李、床铺。
暑假的时候，秦舟闲得无聊，老是在一些论坛瞎逛，其中就有说到大学女生宿舍之间的纠纷争吵问题。
起初她还是有点担心的，但好在她的舍友们都挺元气开朗，落落大方，每天说说笑笑，睡前聊几句就熟络起来了。
甚至，她们都知道秦舟有一个很帅很帅的男朋友，还是本校计算机系的。
至于什么名字，一直不得而知。
*
四天后。
A大新生都被下发了军训服，准备开始军训。
九月正是这个城市最热的时候，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几乎要把地面给烤融了。
林瞳双手伸向后颈，握住凌乱细柔的发丝，随便一扎就扎出了一条好看利落的马尾，被坐在椅子上吃巧克力的秦舟瞅见，真是羡慕得不行。
“我去……”另一个舍友林深深束好迷彩裤的腰带后，又尿循了，赶去洗手间的同时，伸出手抹掉粥粥脸上沾上的巧克力，催促她，“快点啊粥粥，还有二十分钟就要集合了。万一迟到让教官记住你的脸，你往后的日子可就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