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我就问问。因为,我有怀疑的对象,不知道对不对。”
“你觉得是谁?”
“就开学那会儿老来我们班找你的那个女生,唐诗逸。她开学那阵子很生气地瞪过我几回,不过我不确定。”
上课铃响了,陆流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总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接下来的一整堂课他都心不在焉地。
临近下课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拎出一支中性笔,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犹犹豫豫地写了几行字推给秦舟——
“粥粥,其实,唐诗逸的事情我知道,她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上周我在饭堂的行为有些欠妥,对不起。是我连累到你了。”
上周四中午,原本打算不回来教室自习的陆流,在寝室洗完澡后,猝然发现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忘拿了一样东西。
随后他穿上衣裤,回了教室一趟。
却不小心瞄到在二班讲台上无聊得摸着粉笔玩的唐诗逸,陆流对她无感,自然不会管她在干什么。
直到后来,秦舟的黑板报被毁,他才猛然想起了这一幕。
唐诗逸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怨恨秦舟,几天前的记忆瞬间回笼,陆流当下就想起自己开学第一天在饭堂无声中为秦舟树的敌。
于是,周四那天,他二话不说闯进了洗手间,想告诉她,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弥补。
——帮她写字
对不起粥粥
不告诉你,是因为黑板报的破坏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我不想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貌似……
我还是毁了我们才刚建立起来的默契和友谊。
果然,秦舟瞄了眼本子上的字,瞬间就皱起了眉。
*
中午下课,她一声不吭地拉着顾绵绵去了校外吃饭,连景诚跟她开玩笑都没有理会。
跟秦舟待久了,顾绵绵当下就知道秦舟肯定心情不好。
于是她陪着秦舟各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奶茶店里,晃着双腿,问:“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怪怪的。”秦舟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她拍了拍双颊,想让自己心情好起来,却无济于事。
顾绵绵一点儿也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哪儿怪了?”
“刚刚上课的时候,陆流写了一段话给我,告诉我黑板报被毁的事情是唐诗逸干的,他还向我道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顾绵绵听完,气得猛一拍桌面,随后意识到场合不对,压低声音说:“不是,他跟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他弄的,要道歉也是那女的道歉吧!”
顾绵绵吸了口奶茶,霍然想起体育课树荫下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忽而话锋一转:“哎,不对。粥粥,他们俩不会真在一块儿了吧?所以,陆流才替自己的女朋友道歉!”
秦舟没吭声,相当于无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妈的,那群男人,都欺负你文静好说话是吧?”顾绵绵彻底坐不住了,她嚯地站起身,拉过秦舟的手,“走,我们找唐诗逸去,自己干的好事,凭什么别人替她道歉啊!”
*
打饭的过程中,陆流恍如神游一般,有些烦躁,但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总感觉秦舟刚刚下课那躲闪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
他随随便便打了两样青菜就找个位置坐下了。
景诚一脸无解地看着他,不理他,自己拉着周纪宇去找好吃的。
岂料,走着走着,听到了三两个女生在说陆流的八卦,就“诶诶”了两声:“说什么呢,你们!”
其中大胆的女生瞪了他一眼:“我们就说一下陆流和唐诗逸的事情怎么了,你一单身狗咋咋呼呼地干嘛呀,不爽的话你也找一个呗,到时候我们天天八卦你。”
“我靠!”景诚自动滤过了她的第一句话,一手拎着菜盘,一手叉着腰,真是气急了,“单身狗怎么了?你们天天花痴的陆流男神不也单身狗吗?还说我呢。”
对方没压住笑,乐呵了半天:“陆流单身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他不是跟那个唐诗逸那个……了吗?级部都快传遍了!周五傍晚俩人在小巷约会被人发现,有人问唐诗逸是不是真的跟陆流在一起了,唐诗逸脸红着点头啦。”
景诚、周纪宇:“………???”
俩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去打菜,顺便为唐诗逸点了个蜡。
*
顾绵绵和秦舟回到校内,时间刚刚好,在饭堂走回寝室要必经篮球场上截住了唐诗逸。
顾绵绵站在秦舟身侧,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恶心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不咸不淡,却威慑力十足:“道歉!”
不知是不是常当班长的缘故,唐诗逸果真被顾绵绵吓得抖了抖。
旋即很快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道什么歉啊?我怎么了?”
顾绵绵冷笑一声,她就知道唐诗逸会来这一招,索性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放了个视频给她看:“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手机里拍摄的是一台电脑屏幕,屏幕里放映的刚好就是上周四当天中午唐诗逸在一班里的所作所为。
这还是她们刚刚跑上监控室去找的呢。
因为秦舟妈妈是这儿的老师,监控室的管理老师刚好认识粥粥,还挺疼她的,听了事情的原委,气得茶都不想喝了。
怎么也要把那天的监控调给她看。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吗?唐小姐。”
第11章 第十一碗粥
唐诗逸扫了眼视频的开头,就知道接下来里面播放的会是什么。
她猛地闭上眼睛,垂下脑袋,仿佛不看,自己就真的没干过那种的事情似的。
身旁的同伴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至今都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诗逸,原来那天你说你要回教室自习,是去一班搞人家的黑板报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那么漂亮,成绩又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一点儿公主病而已,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虚伪,恶毒,做作……”
“不!”
“不,我不是!别说了!”唐诗逸发了疯似的捂着耳朵,抬起眼,如开学第一天那般漫升着怒意的双眸盯着眼前包括顾绵绵和秦舟的三人。
她正要开口,后身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唐诗逸后背长眼似的,身子骨立马软了下来,莹润的泪珠悬在眼眶,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双眼湿漉漉的,甚是可怜。
她背脊一弯,清清淡淡地说了声:“对不起。”
声音细如蚊呐,姿态低到了尘土里。
秦舟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陆流景诚几人从饭堂那端走了过来,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酸溜溜的。
或许是因为早上那张纸条,他替唐诗逸说的那句道歉。
景诚拍着篮球,走了过来,大吼着“喂”了一声:“唐诗逸。”
唐诗逸应声抬头,眼泪掉得更狠。
“要不要脸啊你!既然人都在这儿,那我就替6哥说了啊。上周五6哥找你,分明就是警告你别踏马再惹秦舟,你居然跟别人说你们在约会,还跟我们6哥好上了?”
陆流听见这话,吓得脊梁骨一凉,低“咳”了两声。
“踏马我看见你都恶心,别说6哥了……”未等景诚说完,陆流直接拽着他,离开了现场。
事情解释清楚就得了,免得他又自创什么雷人的骂人语气,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顾绵绵看着秦舟渐渐缓和的脸蛋,探了个头过去,逗她:“开心啦?”
秦舟:“……”
*
周五放学。
景诚还差十几个英语单词没背完,顾绵绵在桌上写着作业等他,他低声默念着,越背越急,还差点咬到了舌头。
反而是后桌的陆流正懒洋洋地坐在秦舟身侧,低沉清凉的语气里含着些微不羁,却一个单词都没拼错过。
秦舟盯着单词表,认认真真地听着。
没一会儿,就背完啦。
“走啦。”陆流收拾好书包,一挎上肩,清清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秦舟跟着他的脚步,也走出了后门,慢悠悠地晃去了周琴珍的办公室。
景诚被顾绵绵按在座位上,忿忿:“一个两个,都不等我!!”
*
经过几个星期背单词的提升模式,期中考的时候,陆流和景诚的英语成绩果然提上去了。
景诚在级部的总排名高了五名,陆流嘛,该第一的还是第一。
周末,秦舟在客厅里嗑瓜子,电视里播着最近大热的古装剧。
她正看得入神,门铃响了。
推门而入的少年拎着一大抽的行李,手上还推着一个箱子。
秦均戴着一顶鸭舌帽,幽深的眸子被埋在帽下,他整个人累极了,满头是汗地从外面走进来。
秦舟侧目盯着他,眨了眨眼。
“臭丫头,快过来帮忙。”秦均瞪了眼坐在沙发上惬意的秦舟,就这么一吼。
秦舟鼓起脸,不爽全挤到眉间,但到底还是亲兄妹。
她一滑下沙发,便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
走到门侧,才徒然发现……
秦均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他穿着日常的黑色衣裤,身高腿长,两只手各拎着两袋不属于他的东西,正站在屋外红润的夕阳下,等着秦均先把箱子挪进去。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即使太阳很烈,或是手上的东西很重,依旧漫不经心却又静静地等待着。
如一个发光体的存在,让秦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发什么呆啊?快把这个挪进去,让陆流进来。”秦均撞了撞秦舟的手臂,秦舟这才晃过神来。
视线移开的同时,竟看见少年扯着嘴角,在唇边绽开一丝浅浅的笑来。
那声音,清水似的,好听。
秦舟“哦哦”了两声,旋即弯腰,拎起跟前最重的那一袋不知道装什么东西的蛇皮袋,发现拎不动,索性拖着走。
这才腾出了位置,让陆流长腿一迈,走进了屋内。
听到动静的周琴珍从厨房里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因为秦均几天前就打了电话给她,说今天回来,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秦均回来啦。诶?水水也在啊。”
刚喝了一口秦舟倒来的水的陆流,闻言,冷不防“咳”了两声,险些喷出来。
秦均皱了皱眉:“妈,你干嘛帮人家陆流起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啊?问过人家意见了吗?”
周琴珍拿着锅铲比划了几下:“哪儿难听了?我跟他妈从小就是这么叫的,不叫我还觉得见外了呢。”
秦均懒得跟她呛:“好吧好吧,随你们这些大人。陆流不介意就好。”
陆流默默喝水,没作声。
虽说在学校因为跟校外的人闹过几次矛盾,跟人打过架,校内还挺多人怕他的。
但到了家里,他却出奇地乖顺和礼貌。
秦舟捂着嘴,轻轻地笑。
她想,也许是跟家教有关吧。
*
秦均今年大四,因为他的专业特殊性,大四需要在学校上半学期的课,修完学分,才允许外出实习。
今天是他从大学搬回家的第一天,莫名其妙在路上遇到,被充当了苦力的陆流,就这么被周琴珍强制性要求,留下来吃饭。
如此一来。
考完试,本来打算跟景诚和11班那群男生出去唱k的陆流,就这么在秦舟家放了他们的鸽子。
在客厅看电视,三人等吃饭的间隙,陆流的手机嗡嗡地响。
掏出来一看——
景诚:【妈的,辣鸡,又迟到。】
陆流:【我不去了。】
景诚:【???】
陆流想了想,随便瞎扯了一个理由:【在亲戚家吃饭,走不开。】
对面默了几秒:【我操!你踏马有病吧!这也是你放飞机的理由?】
后面,陆流没理他,却在上学的那一天遭到了景诚的冷眼。
死命拽着他的“小辫子”,问个不停:“说,周末干嘛去了,居然放兄弟鸽子。”
“我进步五名这个事儿不值得你高兴是不是,庆祝party都不出席。”
原本在一旁整理着考试错题的秦舟笔尖一顿,微一审思,就想起了陆流来她家吃的那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跟哥哥一直在呛声,最后还不是和睦地回了房间一起玩游戏。
想到这,秦舟轻扬起嘴角,莫名其妙地腾升起一丝笑意。
景诚见陆流低头装死,凑过身去,颇为暧昧地开口:“怎么,看上哪个妞了?都约出去了?”
他打死都不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女人,陆流会放他们鸽子?
景诚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打着弯儿,模模糊糊传到了与陆流同桌的秦舟耳边。
明明没有说她,不知怎的,她白皙的脸上还是染上了一层绯红。
秦舟悄悄地用有些凉的手背捂了捂脸。
正写字的陆流被景诚这么一弄,原本端端正正的字体突兀地撇去了另一头,难看死了。
旋即甩开他:“滚开。”
景诚:“切,没劲。”
*
十一月份,校运会迫在眉睫。
体育委员许涣开完级部会议后,拿了两张表回来贴在了教室后面,谁想参加比赛就拿笔自己把名字写上去。
若比赛人数不够,下周班会课再进行抽签。
许涣刚把表格用透明胶黏在后面,景诚就像个小火箭似的,冲上去,在铅球那栏填了自己和周纪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