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表情都明显愣了一下。
封鸿：“……”
“我去洗个脸冷静一下。”他站起身，板着一张脸对着宿筝，“你继续问，不用等我，效率优先。”
看着他的背影，段祯犹豫了一会，咬着唇问宿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宿筝微笑着摇头：“没有，他这自恋病得了挺久了，迄今为止药石无灵，与你无关。”
**
等到封鸿久久归来之后，段祯其人已经求生欲极强地消失了。
冷着一张脸坐下，封鸿轻咳了一声：“他说啥了？为什么觉得卓元志很有嫌疑？”
“他说，这次回去见成嘉彤的父母，他们是带了礼物上门的，就是两条金项链，一共价值两万多，一直在成嘉彤那里保管着。中间卓元志跟段祯聊天的时候，知道他是去见家长，有意无意地多次问起他带了什么彩礼过去，他也没有设防，就简单提了一下。”
封鸿哦了一声：“那就是说，卓元志连杀人动机都有了？就是知道成嘉彤身上有金链子，起了贼心，趁着段祯上厕所的时候去劫财？”
宿筝淡淡地嗯了一声，脑海里有些莫名的思绪没有理清：“按照刚才得到的DNA检测报告来说，成嘉彤的指甲里面有卓元志的皮屑，确实说明她跟卓元志发生过争执……”
封鸿一拍桌子：“好了，证据和动机都有了，我们要是在他身上找到金链子的话，就可以揭开谜底了吧。”
宿筝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堵在胸口。
DNA检测报告里面提到的那个塑料袋呢？上面有段祯的指纹？
但段祯和成嘉彤是情侣，好像他们的东西有对方的指纹也正常……
然而。
封鸿和宿筝分别在卓元志和吕芸飞的身上搜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金链子的存在。
甚至于他们的行李里面也没有。
卓元志的脸皱巴巴的：“你说什么金链子？我真没有看到过，俺们都是农村出来的，一亩地一头牛，一年到头也才一万多收入，哪来多余的钱买金链子哟！”
旁边的吕芸飞也哭丧着脸：“是啊姑娘，要不是这回咱们闺女在Y市结婚，俺们这一辈子还真坐不上一次火车，这么淳朴的农民，咋会做坏事呢？”
封鸿嗤了一声：“差不多就得了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让老子——”
宿筝：“咳咳！”
“——别让老子这种先圣人留下的道德经沦为摆设，大家都要讲文明懂礼貌早睡早起身体好……”
宿筝：“……”
傻逼。
**
刚才吃完泡面之后，封鸿赶跑了摄像师，跟她私底下沟通出了一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详情如下：
——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
封鸿：“非经允许不要碰我的东西，特别是我的蓝色矮胖子枕头。”
宿筝：“我没有碰啊，牛奶是你自己没拿稳撒上去的——”
封鸿捏着拳头：“嗯？”
宿筝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
——互不侵犯
宿筝：“我只要求以后如果再有同一个隔间睡觉的情况的话，求求你晚上不要打呼，能让我睡个好觉，阿门。”
封鸿暴跳起身：“我没有打呼！！”
宿筝敷衍点头：“哦。”
——互不干涉内政
宿筝：“以后在搜证询问的时候，请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嚷嚷【卧槽你问的都是些啥玩意】【你特么太温柔了这人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有你这么问的吗走开让我来】诸如此类的问题。”
封鸿：“可是你确实问的都是些什么鸡儿玩意——”看着对面微微眯眼的宿筝，“OK。”
——平等互助
封鸿：“我耐性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说三字经，如果我在镜头前控制不住飚脏话的时候，你要在一旁提醒我。”
宿筝：“你上一句才说了脏话。”
封鸿：“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
——和平共处。
第9章 宿筝，下期不约
看到封鸿和宿筝搜完行李依旧一无所获，卓元志和吕芸飞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得意。
吕芸飞慢慢地坐到了床上，还在那摇头感慨：“我也清楚，这女娃娃死的惨，你们也着急破案，但也不能这么把这么大的罪扣到我两口子身上。”
封鸿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烦躁得不行。
顺着大路到了罗马，然后发现找不到打开罗马的钥匙。
“能帮的我都会帮，比如当时那姑娘要我跟她换位置，我不也是愿意的吗？”
宿筝轻蹙着眉：“换什么位置？”
“我上车的时候她就坐在我的床上，看到我的时候笑着问我能不能跟我换床，还说她愿意补两倍差价。其实我当时都要答应了的，毕竟有钱谁不赚嘛？结果她男的放好行李之后就跟她说让她不要这样麻烦别人。”
宿筝沉吟了片刻，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卓元志二人笑了笑，站起身来就要相携离开。
然后吕芸飞就感到自己的头皮一紧：“妈耶！！”
旁边的卓元志面色一变，看着宿筝一把抓住了吕芸飞绑起来的已经长及腰际的马尾。
“在火车上待两天而已，卓太太你倒是挺注重打扮的，居然换了一个这么粉粉嫩嫩的发绳。”宿筝的声音在她的耳后方响起，吕芸飞面色变得煞白。
本还懒洋洋站在那的封鸿直起了身子，看着宿筝指节分明的手抬了起来，像是穿针引线一般，在吕芸飞的发间穿梭了起来。
下一秒，他瞳孔一缩——
解开了发绳之后，吕芸飞的头发居然还是聚拢在一起，并没有向四周散开来。
全因原本发绳所在的地方，还绑着几圈细细的金光闪闪的链子。
封鸿咧嘴一笑，走到了宿筝身边，伸出大掌在她背上重重一拍：“行啊你宿筝，这都能够找到！”
宿筝被他拍得往前虚晃了一下，几乎要吐血。
可以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里面加一条吗？
希望封鸿时刻记住她是个女人，不要以这种称兄道弟的方式来跟她打招呼。
看着面前低下头去，面色晦暗的卓吕二人，宿筝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到的，只不过这种——”
她将手上略粗的发绳晃了晃：“这种HelloKitty的发绳，跟你昨天那个黑色发绳，实在是风格迥异，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发绳应该是成嘉彤的吧？”
吕芸飞低低地嗯了一声：“昨天晚上她放在了桌上，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偷偷拿过来了……”
从一根发绳开始，她的贪欲越来越强，越来越不满足。
手里拿着项链，封鸿嘚瑟得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哎呀其他组的估计都没找到项链在哪里，我们可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看到旁边的女人紧抿着唇没有出声，封鸿再次抬起了麒麟臂——
“沃达！”宿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他的手再次落到自己的背上的时候，抬起手肘，往后重重一锤。
“嗷呜！”封鸿捂着小腹，微微地蜷缩着腰，抬头望了一眼表情淡淡的女人，痛得龇牙咧嘴，“你还是不是女人啊？能不能温柔一点！”
宿筝眼里闪过了一道精光，声音低低的：“你也还知道我是女人……”
“那你还老是拍这么用力！我都要被你拍出内伤了！”她愤愤然地吼了回去。
封鸿：“……”
**
距离车辆到站还有半多小时，然而大家都已经开始集合在11车厢，或倚或靠，准备着解开最后的答案。
杨思成和诸溪俨跟封鸿他们一起动身，脚步却越走越快，到最后赶在他们前面第一个来到了现场。
获得了最先发言的机会。
封鸿跟宿筝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神情闲适。
“我们经过层层分析，判断出最终的凶手是——”杨思成勾唇浅笑，在众人身上慢慢地挪着视线，制造着悬念。
“那啥，到时候我们剪辑的时候会弄慢动作的，杨思成你不用特地放慢语速哈。”导演呵呵一笑，制止了他装逼的行为。
杨思成：“……”
他就是想要多一点镜头而已。
有错么？
嘤！
“凶手就是卓元志，他因为觊觎成嘉彤身上价值两万多的金链子，趁着她男朋友去上厕所的时候，去翻成嘉彤的东西，被她发现之后，一急之下就伸出手来捂着她的嘴，最后把她给捂死了。”
导演点了点头：“证据呢？有吗？”
“我们在现场床底下找到了一片指甲，以及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塑料袋，然后送去化验，花了十五个哪吒币，拿到了DNA检测报告——”
“咦。”封鸿叫了一声。
看到众人视线投过来之后，封鸿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你说的是这个吗？”
杨思成脸色一变：“我们的报告怎么在你们那里？”
他一直在算着别人的哪吒币剩余情况，所以知道封鸿他们出不起这个钱去做检测，就以为封鸿是拿了他们的。
旁边的诸溪俨打开了背包，看着里面的文件袋还没说话，就听到封鸿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们吃泡面的时候开盖有奖抽中的，一分钱没花哦！”
宿筝低头捂脸叹气，封天王能不能低调一点？
杨思成阴恻恻地看向导演，导演讪讪一笑：“都说了道具是随机跌落的，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听说再来一桶和DNA报告更配哦哈哈哈哈……”
杨思成：“……”
“DNA检测报告里面写着说指甲是成嘉彤的，指甲里面提取到了卓元志的皮屑，应该是挣扎过程中成嘉彤抓了他一把。”看到杨思成没说话，封鸿善意地帮忙补充，“还有，我们在吕芸飞的身上找到了两条金链子，证实了他们谋财害命的犯罪事实。”
导演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其他两组找到的证据还没有他们多，便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都认为凶手是卓元志吗？”导演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透着一阵兴奋。
宿筝神色微动，慢慢抬起头来，轻声开口：“我有不同意见。”
导演愣了愣，直直地看着她：“宿筝你有啥不同意见？”
“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或者说——”
她看向坐在下铺默不作声的段祯：“凶手不止一个。”
导演磨了磨牙，不死心地继续劝着：“每一组要保持统一意见哈，封鸿刚才也同意凶手是卓元志，你们要保持枪口一致对外！”
“封鸿，你怎么说？”
封鸿挑起一边眉毛，刚要开口，小腹就被重重地锤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半弯着腰，低着头没说话，额前的几缕头发在空中萧瑟地飘着。
宿筝微微一笑：“他说他听我的。”
导演闷闷地哦了一声：“那你说，凶手另有其人的意思是？”
“真正的杀人凶手，应该是段祯。”宿筝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有什么证据吗？”
宿筝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导演：“……”
“让我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推断一下吧，不一定准确。”宿筝淡淡地笑了笑，“一直找不到满意工作的段祯，终于拿到了风尚集团的offer，还没跟女朋友讲，却发现女朋友怀孕了。中间不知道他们交涉过什么事情，反正最后段祯看似妥协了，跟成嘉彤一起回她家见家长。”
“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暗藏着杀机，于是，他在有意无意中向卓元志透露出自己女朋友身上有金链子的事情，企图让卓元志见财起意。而他则假装拉肚子，一大早就不断地往厕所跑，其实就是制造机会让卓元志下手。卓元志也确实是按照他的预想去执行，并在拿到了金链子之后跟自己妻子一起离开了现场，制造不在场证明。”
已经恢复过来的封鸿接过了她的话头：“结果段祯都等着回来坐享其成，准备大叫引人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成嘉彤居然没有死透。”
宿筝朝他投去赞扬的眼神，谁知道封鸿居然仰起了头，留给她一个倨傲的下巴。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就只能抓起一个塑料袋，将塑料袋套在了成嘉彤的头上，看着她终于断气之后，才将塑料袋拿了下来，所以成嘉彤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段祯的痕迹。”宿筝看向垂头丧气的导演，“导演，不知道我的推测对不对？”
导演闷闷地点头：“你是怎么猜到的？”
宿筝偏头想了一下：“第一就是段祯一直表现得他很爱成嘉彤的样子，却在知道成嘉彤怀孕的情况下让她吃泡面？以及自己女朋友愿意花两倍的价钱去换一张下铺，他却说不愿意去麻烦别人。成嘉彤怀着孕，他居然忍心让成嘉彤爬上爬下？
我估计是因为他怕成嘉彤睡下铺的话，会增加逃脱的几率吧？”
“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到的那副对联提示，一三五七九对二四六八十，横批是有左无右，那不就都是双数？就是说不止一个人犯罪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