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芦没见过如此多颜色和形状的海货,瞪着眼睛看,然后拍照识别,分别确认。
清蒸,白切,熬汤,烧烤,生切,每一种她都想要尝试。
王文远贴着她脸,点了几个拳头大的生蚝,“这个今儿必吃,滋阴补阳。”
滋阴还行,补阳就不必了吧?她小身材勉强恢复成这样,得小心使用。
然而还不够,他又拉了她去点象拔蚌。她略嫌弃地看它那引人误会的外形,这TM真是以形补形,让人怎么吃呢?
他笑,“这个,特别适合你这种需要加强记忆里的,我呢,也可以略吃点。”
齐芦不听他忽悠,百度百科一番,还真对她特有效。不过,对他更TM有效果。如此看来,他之前还真是伪君子,客气客气;大概率是忍住,把她喂饱了再带回去,才好这样那样。
王文远亲了亲她的脸,又去选了一条鱼清蒸,一些海虫熬汤,另外小菜若干。
一餐饭吃得蛮好,齐芦道,“挺好吃的啊,你为什么说什么都没有?”
“多住几天就知道了。”他有点愁眉苦脸。
吃完饭,他带她去散步。
老城区的城建规划很落后,沿江一片低矮的老建筑,只有靠近公园的地方才有一条路勉强算绿道。这边灯火密集,对岸却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只几盏飘摇的灯火。
“下个月我可能就要搬去那边了。”王文远指向很远的方向。
“地标下来了?”
他点头,“差不多可以开始动了。”
“真的好荒凉。”
然而一座樊城,即将屹立。
齐芦偏头看他,这个男人,将见证它的诞生,并且亲手打造它。
“之前不是不想接吗?后来又怎么改主意了?”
王文远对她笑笑,拉起她的手亲亲,没有回答。
江风很凉,吹了一会儿齐芦便觉得有点冷了,她打了几个喷嚏,“回去了。”
齐芦回酒店便翻了药和热水,猛灌了一通,直到身体发汗才停止。王文远跟着紧张,用热毛巾给她驱寒气。她笑着开玩笑,“王总,我可娇贵得很,你得小心点。”
王文远没笑,一路脱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门关上,她才稍微放松下来,实在过于紧张了点。吃亏就吃亏在,她没经验。
她摸出手机,想找伍苇咨询一下,但肯定会被嘲笑,指不定扩散到那小群体中成为更麻烦的笑话;找以前的大学同学?然而小伙伴们流散全国各地,远水解不了近火。她有点烦躁,低头看看身上的裙子,已经沾染了烟火气,不太美。
她这边嫌弃着自己,那边王文远已经处理好,只包着浴巾走了出来。宽肩、劲腰、大长腿,出乎意料的强悍完美,微妙地融合她某些难以启齿的梦。他拨着短发上水珠,看她发呆,道,“怎么了?”
手机拯救了她,震动着响起来,是伍安兰。
齐芦对他摊手,“我妈的短信,提醒我注意安全。”
王文远笑了,走近后俯身看她,“我可是被你拐上船的。”
“你妈信,我妈不信啊。”
果然还是好胜心。
王文远圈着她颈项,将她扯到卧室,一把按在柔软的床铺上,“你小小个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倔了?”
她给伍安兰回了放心二字,手机丢床头,“咱们家的人没别的优点。”
他捧着她脸,狠狠亲了下去,“有时候觉得你真是可恶。”
齐芦笑,手搭在他肩膀上往下滑,摸到毛巾头子的时候手指往里面勾了一下。只要稍微用力,他便裸裎相见。可她没那样做,反而用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胸上,“有没有稍微大一点?”
王文远只是在忍耐而已,不想失控伤了她。可她从来不听人摆布,挥舞着小爪子到处招惹。他便不客气起来,拎起裙摆,直接将她剥了出来。
她指甲抠入他的背,“你得狠点,不能我叫痛你就停,听说来二回更麻烦——”
居然到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指指点点?
王文远一口咬住她的唇,轻斥道,“闭嘴。”
那天晚上齐芦又做梦了,梦里那头黑豹,终于冲她张开了獠牙,扯掉她的血肉。她惊恐地看着它据案大嚼,越凑越近,在那双金色的兽瞳里看见自己恐慌的脸。
“王文远,我其实有点害怕。”
☆、第二十七章
齐芦一整夜没睡好, 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境,再加上身边燥热的身体。她悄悄揉着酸痛的腰和大腿, 只觉得这种日子多来几回恐怕会短命。王文远表面看起来有些性冷淡, 私下的克制力也很不错,但她亲手释放了野兽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瘦, 手腕和脚腕都细,他便能一手把着她翻来覆去。她不明白,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虽然她在晕头晕脑的时候说了一些胡话, 但是——
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男人和女人确实是不同的,情欲交融的瞬间无异于两个物种的融合,确实刺激感官。
唯一庆幸的是王文远睡眠很好,睡姿也不错, 没过份打搅她。她挺到天明的时候, 王文远也醒了, 轻手轻脚起床。她睁开眼睛,听见窗帘拉开的声音,扭头却见他裸着上身整理东西。
她半起身, 有点吃痛,道, “我算是说话算话的人吧?”
王文远偏头看她, 侧颜线条在晨光里很好看,“你好像睡得不是很好。”
“有点认床啊,还不舒服。”
他咳一下, “以后就会好的。”
她塞了俩枕头在腰后靠着,“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公平了,为什么痛的总是女人呢?”
大清早讨论这问题。
“因为女人需要承受,男人则负责付出。”
一本正经说骚话,王文远的本事别人没有。
齐芦get到他的笑点,笑了一下,“我饿了。”
他捡起开箱子,抓了她买的另外一件衬衫出来穿上,“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连安全套也得代购的地儿,能有什么好吃的吗?”
王文远笑了,不和她废话,简单梳洗一番后下楼。
齐芦揭开被子看了一下,胸口撒了许多红点,腰上几个指印,大腿根儿上也被咬了两口。她尝试着站起来,开头两三步有点使不上劲儿。
选了比较密封的衬衫和牛仔裤穿,洗漱完毕后开始个伍安兰发例行的短信,报告自己很好,海湾的气候还不错等等。
片刻后,房间里传出手机铃声,是王文远的。
她进去看了下,果然将手机落床头柜上了。屏幕上跳动来电名字,是一位备注杨秘书的。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不便插手,便没接电话。
又过了几分钟,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王文远自己有房卡,打扫房间的客房服务不会这么早。齐芦考虑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她顺手将卧室门关好,外间客厅还算整齐,便开了门。
迎接齐芦的是一张光洁饱满带着深眉眼的当地美人脸,那美人穿着很正规的上班族套装,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捧着一个巨大的食品盒子。她脸上带着笑,然而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似乎有点迷惘,退了一步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沉默地看着齐芦。
“你是——哪位?”她这样问。
“杨秘书?”齐芦笑,“文远不在,下去买早饭了。”
大概是‘文远’这样的亲密称呼让杨秘书回神,她马上调整表情,“我是王总在海湾的秘书杨勤,你贵姓。”
“免贵,齐芦。”她侧身让了让,“进来等吧,他一会儿就回来。”
杨秘书低头看看食品盒,再看看齐芦,客气道,“不用了,我——”
她的拒绝还不够彻底,齐芦主动伸手拉了她胳膊一下,“别客气,我刚来,什么也不懂,正好向你请教。”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杨秘书没接到工作上的变动通知,心里有点打鼓。她忐忑地走进去,第一眼看见关得紧紧的卧室门,客厅的摆设则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她将盒子放茶几上,齐芦问,“这是什么?闻起来很香啊。”
“王总有点水土不服,前段时间有点生病。他说不是很习惯外面的饭菜,我就带了点家里——”
“真的?太谢谢你了。”齐芦道谢,心里却在疑惑。王文远生病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齐小姐,请问你是——”她有些疑惑地问。
“嗯,我是他女朋友。”她冲她笑一下,“他平时是不是没说过过,你们都不知道吧?”
杨勤滋味复杂,但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只含糊了一下。
齐芦又道,“肯定没说过啦,不耽搁他装扮黄金单身汉。”
齐芦长得年轻,穿衣打扮也很随意,人又亲切随和。
杨勤有点摸不准,她是真天真毫无心机地说笑,还是借着笑话敲打自己。或者是自己心虚想太多?可王文远来海湾这段时间,每天正常工作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和她相处八小时上。她从未见他处理过任何与所谓女朋友的电话,邮件,短信;甚至,他也鲜少有私人情绪的表露。
“说笑了,王总没那样。”她客气道,“海湾这边情况复杂,王总新来,要打通的关系太多,要见的人也不少。”
“所以多亏你照顾他,谢谢你。”齐芦说得挺真心的。
这话杨勤没回,默默领了。
齐芦抬眼看她一下,唇角勾了勾。
王文远这王八蛋的桃花,还真TM不少啊。
王文远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便见自家秘书和老婆相谈甚欢。两人各自坐了一个沙发,中间茶几上放了个木头盒子。
“小杨,这么早呢?”他招呼一声。
杨勤立刻站起来,双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王总买了这么多呢?吃得完吗?”
齐芦笑眯眯看,手指点了点茶几,“杨姐给你带了自己做的爱心粥呢。”
短短一句话,听得王文远心惊胆颤。他看看有点脸红的杨勤,再看看自在的齐芦,皱了下眉头。
齐芦马上也站起来,将茶几收拾开,帮忙摆饭。
王文远买了很多,海鲜粥、馒头、包子、豆浆和当地一种特产小鱼干做的配菜。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安静,三人各怀心思。
吃完饭,王文远拎包,杨勤抱资料,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齐芦笑眯眯送他们出门,王文远看一眼站在门外等的杨勤,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别多想,乖乖等我回来。”
她也亲了他一下,但什么都没答应。
下楼后,司机已经在等了。王文远上车,杨勤开始汇报今日的行程。他听完后,清了清嗓子,道,“小杨,多谢你带的早饭,很好吃。可每天工作很辛苦,再麻烦你费心会很累,也不太合适。所以,以后别这样了——”
杨勤点头,晓得重点在‘不合适’上,有点好奇也有点不服气,“齐小姐是你女朋友啊?看起来年龄有点小。”
年龄是小,但心眼大呀。王文远还不晓得晚上回去后她会怎么收拾自己,只是点点头,其余的不想再多说。
她见他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由得开始琢磨起来。
齐芦吃了个很好的早饭,送走王文远后,开着视频和伍苇通电话。
伍苇也在吃早饭,欧阳北坐她对面。她有点兴奋,说这两天招的学员不少,上课也算顺利,崔明烟那边又松口答应赴她的一个约。她这几天进行准备工作,一定要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欧阳北抬头看她一眼,想说啥又没说。
齐芦道,“你加油。”完了她转头问欧阳北,“欧阳,现在海湾这边进度咋样?有多少人了?后期怎么安排的呢?”
“还行吧,算挺顺利的。连文远和当地临时招的,有十来个人了,等下月咱们临时办公室修好,陆续还得进十几个过去。这是前期,等正式开动后,项目上的配置——”
她默默听了几分钟,算是大概清楚了。
“本地员工是文远自己招的吗?”
欧阳北吃完饭,一边擦嘴一边道,“不是,是大房在当地有个公司,先派了个组给他用。第一,本地人好办事;第二,里面有些关系户——”
“那个杨秘书?”
欧阳北笑了一下,眼睛透过屏幕看她,“关系户。”
伍苇眨眼,“杨秘书?女的吗?”
“嗯,一个漂亮妹子。”齐芦回答,“今天早晨给文远送了爱心早饭来,海鲜粥,可好吃了。”
“姐不放心啊?”欧阳北问,“要不多玩几天,再看看?”
齐芦摇头,“我还要回去答辩呢,玩两天就走,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伍苇好奇,“姐,你就不管管他嘛?”
她摊手,笑了一下,“你问欧阳,男人是能管好的吗?”
伍苇扭头看,欧阳北摸下鼻子,“关我什么事?”
齐芦挂了电话,在地图上看了下海湾的地形,搜了搜周边的生活设置和景点,背着自家的小包出门玩儿去。这里是王文远即将要工作很多年的地方,她也会过来,因此得好好逛逛。
海风混杂着江风,爆烈的阳光和酷暑,远航的渔船和归来的号角,满大街异乡口音和代表着传统的祠堂香案。她顺着老街,走到了能看见海岸的地方,远远看见一尊巨大的无匹的妈祖,她慈悲地低眉敛目迎向海的方向,亘古不变地守卫一方。
和这海洋相比,个人太渺小;和这宇宙相比,一生也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瞬。
她拍下海岸线的照片和妈祖,发在朋友圈里。
几乎是立刻,大房按了个赞,并且发了一通废话,“姐姐的构图和色彩真是太牛叉了,一样的地方,我没拍出过这样的效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