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真香警告(穿书)——六日瞳
时间:2019-01-21 09:14:59

  车夫抖绳,马蹄脆响。
  静谧无人的夜色中,好戏将将登场。
  偌大的昱王爷府邸,只有一室通明。
  平日紧闭的大门,似潜伏着的饥饿野兽,张大狞口,等着将接近事物,吞裹入腹。
  一小队人马,静静立在昱王爷大门口。
  好不容易从黑雾中挣脱而出的残月,照着他们,阴恻恻地似厉鬼追魂。
  马蹄被棉布包裹,马儿垂尾不鸣,等候号令。
  片刻之后,立在马旁的黑影,鱼贯而入,轻车熟路地寻到地儿。
  门缝被刀尖抵开。
  登时香的臭的浓的,蜂拥而至,白的粉的黑的,滚做一团。
  满眼春色。
  冰冷利器,搁在白/粉粉的脖颈,用力一划拉。刚涌到一半的娇艳,从突如其来的口子溢出,化作含糊不清的泡泡,咕噜几下便失了生气。
  蜿蜒而出的热血,浸入从异域重金寻来的金丝长毛地毯,逐渐失了热度。
  啸王踩在血泊之中,垂眼望着,在血泊里蛇般纠缠,全然不知外事的男女。
  他幼时养过一只兔子。
  皮毛雪白,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有一日,兔子没有乖乖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他一时兴起,寻了许久,在花园发现它被长虫缠住,大半个身子已进了长虫腹。
  他用石头砸死长虫,把兔子扯出来。
  兔子满头粘液,已死去很久,软哒哒地从他手里落下,掉在地上。
  “拉开。”
  他沉声命令。
  方才毫无间隙纠缠在一起的男女,骤然被强行分开,竟然循着本能,试图冲破层层障碍,重新汇聚到一起。
  啸王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在棒打鸳鸯。
  他低低沉沉地笑起来,声音如老鸹,似夜枭,桀桀浸骨,声声催命。
 
 
第67章 
  马蹄叩在石板的踢嗒,在万籁俱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
  一小队巡夜的护城军,寻声而来,瞧见马车挂着的牌子,单手摸上腰间的刀剑,呈防御状态。
  他们早就收到指令,公子幕被王上圈在府邸,如何还敢外出。
  领头的小队长,抬手止住身后弟兄的举动,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低声道:“不知公子幕深夜出行,可是有甚要事?”
  朱琰坐在马车中,压低声音含糊不清道:“本公子行事,岂容尔等窥探。”
  小队长一怔愣,还未及思忖,便听身后有马蹄骚动,有人小声道:“城北走水。”
  他抬眼望去,城北贵人们居住地,有一处走水,火随风起,眼可见地迅速扩大。
  方才还安静停着的马车,飞驰而去,他急忙后退两步,和马车擦肩而过。他眉头一皱,倘若没看错,着火的地方,便是公子幕府邸。
  马车在空荡的街道上飞驰,朱琰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
  待明日初升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余都的土地时,大雍亦该是变了天。
  他可不认为,这把火能烧死陈幕。
  不过没关系,道高一丈,魔高一尺。他早就在公子幕府邸的密道出口,安排好人手,想来此时,陈幕应该已经被拿下,等着他回去,祭刀。
  “真是一出好戏。”
  显后和昱王爷有私,给啸王投毒。
  公子幕早已探查到此事,却并不出言警示,反倒将计就计,用药唤醒啸王,偷偷将他从王宫运出,亲眼目睹显后和昱王爷厮混。
  啸王乱刀砍死两人,怒急攻心,一命呜呼。
  公子幕不择手段,德不配位,本被囚禁在府邸,却趁夜色四处奔走,最后领着隐藏在余都城外的军队,攻入王宫。
  幸得上天庇护,被乱箭射死。
  大雍唯有一根独苗,母后淫/乱宫闱,身世成谜。
  “莫娘,你可满意爷特地为你心上人,设下的圈套——”
  “爷要在他最得意之时,当着你的面,亲手砍下……”
  马车忽然出现轻微颠簸,随即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朱琰闭目养神,候在车厢内,内心却并不惊慌。
  他向来喜欢险中求富贵,城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陈幕上钩。
  刀剑碰撞声之间,夹杂着箭弩破空,层层叠叠,不知围了多少层人马。
  喧闹如白昼的街道,瞬间变得清净。
  马车继续往前,穿过余都大街小巷,畅通无阻地停在王宫宫墙外。
  “主子,”赶车的马夫,在车厢外低低道:“已经到……”
  朱琰探身出去。
  重生之后,他派人四下打探,想要寻一把吹毛即断,落血无痕的快刀。
  戍西南边境的山寨,有一族异民,千百年来,用活人祭祀,供奉着一把刀,能令死在刀下的亡魂,永坠无间地狱,不得轮回。
  他知晓后,欣喜若狂。
  既然他可以重生,那么,他的仇人说不定亦有此因缘际会。
  钝刀磨肉,虽然颇有滋味,但远不及前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的人头,下一秒像融化了蜡的烛般,缓慢地,从脖颈间一点一点滑落,那般刺激。
  他很想看到林莫娘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模样,想来一定很美。
  倘若手够快,说不定还能抢在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后,血才会喷溅出来。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人的感知,总是要后滞一步。
  当残月映入他眼眸时,朱琰方才怅然觉得,身子似乎轻了一些,明明是站在马车上,整个人却如同鸟儿般,飞起来。
  这感觉遥远,却又熟悉。
  朱琰眨了眨眼。
  残月黑云中,他瞧见林莫娘手持一把刀。
  那刀,他挥舞过千万次,原本此时应是供在邪神像前,等待舔血。
  映着黯淡的残月,刀身雪亮,煞气十足,果然是一把吹毛即断,滴血不沾的好刀。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认出握刀的女人。
  想来这是林莫娘第一次持刀,手法不熟悉。
  朱琰只来得及起一个林字开头,却叫不出娘字结尾。
  就差一步,朱琰的头,咕噜咕噜落在大雍王宫的宫门外,旋转,就差一步。
  在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之前,朱琰残留着最后一丝念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倘若他还能再来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在一开始,将他们通通杀掉。
  太阳依旧按照,既定的时辰升起。
  昨夜流淌一地的血渍,早被勤快的人,拿清水洗刷干净。
  偶尔在看不见的角落,还残留有一两个斑点,向亲历过那一夜的人昭示,这里曾经有人死去。
  即使如此,那些斑点,亦很快在风吹日晒雨落中,渐渐脱落,消失。
  啸王并未如朱琰安排的那样,在乱刀砍死显后和昱王爷后,怒急攻心地死去。
  朱琰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早被陈幕一一拔起,在他大开杀戮之后,将他重新迎回王宫。
  啸王老夫聊发少年狂,竟然广纳妃嫔,打算再耕耘一二。
  无奈,在显后的精心呵护下,他身子早已有亏。即便悉心调理,亦在梨花压海棠的某夜,突患马上风,瘫痪在床。
  朝堂震动,请求啸王下旨,让公子幕继任。
  关键时刻,王启成在老娘的棍棒加持下,保持中立,一声不吭。
  啸王将陈幕召入王宫。
  新来的小宦人,躬身守在殿门外,听到里面啸王的咆哮,嘶哑衰败,已近暮色。
  不久,啸王退位,陈幕即位,称为“昇”。
  即便坊间大肆流传,林陌出身贱籍,乃伶人,陈幕如何鬼迷心窍,是祸国之兆,亦未能阻止林陌成为王后。
  起初,大雍的子民,对林陌都有些忿忿。
  王后王后,一国之母,竟然如此这般下贱出身,实在有辱国体!
  只是慢慢地,他们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渐渐忘却曾经的抱怨。
  变革是缓慢的,充满对抗和牺牲。
  他们的王后,永远站在比他们想的更远的高度,替他们悉心打算。
  日子越过越好,即便在荒年,亦不会缺衣少食,贩卖儿女果腹。
  街上出现越来越多,自食其力的女人。
  她们大声地笑,大声地唱,大方地走在街道上,进“戏芙蓉”看传奇,去“万喜”听故事。
  看得兴起,她们掏出赏银,枚枚乃亲手所赚,花的心安理得。
  这世界起初是混沌,后来有了阴阳。
  无阳不成阴,无阴不成阳。
  世人都渴望光明,即便身处黑暗。
  正如林陌曾经写过一本书,书里藏着她的光明,她便穿越千山万水,穿越时空,向她的光明靠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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