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个黑月光——延琦
时间:2019-01-21 09:15:43

  终于取得了初阶段的胜利,萧钧闻言心间暗喜,点头应了声好,便眼看着她洗漱一番,钻进被窝里睡了。
  咳咳,再打上次庆功宴过后,她在他面前,的确是放得开了许多。
  外头偶然一两声的爆竹,并不影响睡眠,拂清忙活了一天,此时睡意是真的上来了,再也管不了许多,闭眼入了梦。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忽然挤上来一个人,不仅钻进了她的被子里,还伸手,将她从背后拥住了。
  这叫她一下惊醒,忙阻道,“不要乱来,小心会有孕的。”
  却听他笑了一下,在她耳后道,“那不正好?我正想要孩子呢。”
  她却哼了一声,用刚醒来的鼻音道,“你想得美,你我尚未成婚,谁要给你生孩子!”
  他却埋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终于认真道,“我知道,别担心,我只是想抱抱你。”
  拂清其实还困着,此时见他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便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而身后的人呼吸渐渐绵长,似乎也睡着了。
  而城中,依旧有人在老老实实的守岁,一夜爆竹声远远近近,房中,两人倒是睡得香甜。
  ~~
  第二日醒来,便到了新岁。
  这凉州虽然偏远,但毕竟还是有些当地官员,今年萧钧在此,他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来跟他拜年,其中更有甚者,还是打别的州县赶来专程来向他拜贺新年,为了能尽早到达,连年夜饭都是在路上吃的。
  萧钧虽然不喜这些官僚作风,但总要给他们些面子,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一直是在会见宾客之中。
  等他忙完,年节的休沐也就结束了,他仍如战前一样,操练驻兵,安排边境防守,也算是忙中有序。
  就这般一日一日的过去,转眼间,便到了上元节。
  这日,他特意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记得拂清说过自己小时候喜欢看花灯,所以白日里就提出来,入夜之后,要带她去看灯。
  凉州百姓们的上元节,也会摆花灯,且相较于京城,这花灯的轧制方式,更具西北特色。
  近来没有大事,拂清也显得兴致浓厚,一口就应了下来,还笑道,“阿毛应该没看过灯,把他也一起叫上吧!”
  萧钧微微一顿,原是想与她两人独处的……
  不过也是难得见她有兴致如此浓厚的时候,他不好拒绝,便一并应了下来,“那你们二人准备准备,街上大约会冷,多穿些衣裳,咱们天黑就出发。”
  拂清点了点头,高高兴兴的去通知小少年了。
  入夜之后,三人便一同上了大街。
  ——其实小少年得知又是要与王爷同游,原想拒绝的,但无奈姐姐执意要带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一趟夜游还是相当好玩儿的,小少年被困于公主府马房十二年,直到此时,才终于体会到,原来没有拘束的民间,是如此多姿多彩,怪道姐姐小时候,最喜欢过上元节了。
  三人游逛一番,各自买了几盏自己生肖的花灯,走着走着肚子饿了,还坐在路边摊档上喝了几碗热馄饨。
  谁料玩的正高兴的时候,却忽见有府中侍卫来到了面前,对萧钧禀报称,“王爷,京中有圣旨到。”
  圣旨?
  拂清姐弟俩闻言,皆是一愣。
  但萧钧似乎并没有多意外,只颔首道,“知道了。”
  又对姐弟二人说,“今晚只能先到此了,我们回去吧。”
  姐弟俩应是,随他又回了府中。
  而待到府中,见到那京城发来的信件,他才终于敢确定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父皇以三月的万寿节为名,召他回京了。
  闻此消息,宦官安泽,长史孙进以及其余几位副将皆松了口气。
  众人都明白,毕竟血浓于水父子连心,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再加之王爷打了大胜仗,宣和帝的气早就消了,今次虽打着万寿节的幌子,这但绝大可能王爷此次回去,就不必再回来了。
  而萧钧,因为心里早有数,所以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问拂清道,“准备好了么?我们要回去了。”
  拂清向来无所畏惧,尤其又下定了决心要陪他一起,遂点头笑道,“当然。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他想了想,说,“父皇的寿辰在三月中,现如今还有两个月,时间充裕,只要不误了万寿节,什么时候都好。”
  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那不妨早些出发吧,没准儿,中途我可以带你回一趟九云山。”
 
 
第九十二章 
  宣和帝的万寿节是在三月, 而现在, 正月才过了一半而已。
  原本时间算得上充裕的,但若中间要去一趟九云山, 恐怕就有些紧张了。
  但便是再紧张,这一趟也是非去不可的。
  萧钧没有异议,应下拂清之后, 立刻召来了长史孙进与副将梁钟蔡培等人, 吩咐他们先留下处理收尾事宜,待到二月里再动身回京城。
  而他自己, 则先与拂清启程, 去往九云山。
  此次一起同行的, 还有阿冬与卫离。
  ——毕竟那遥远的九云山上, 除过拂清的师父,还有她死去的娘亲。拂清觉得,眼下该带弟弟去拜见一下娘亲了。
  至于卫离……
  她一直记得, 在阿娘最后的那段日子里, 一直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现在, 也该是时候了。
  大部分的行李都交由孙进梁钟他们负责,四个人则轻车从简, 一同上了路。
  年节已经过完,象征着严冬过去,春日初始。
  离开凉州, 越往东行, 天气愈发暖和, 江河冰凌消融,大地吹过东风,而等他们抵达九云山下的时候,已经是二月的上旬了。
  那座一下雪就变成“仙境”的山,也早已积雪消融,山间有早发的迎春,已经吐露了芳蕊。
  虽然已经来了,但拂清并不敢直接带人上山,只先安排他们在镇上的客栈中住了下来。
  几人简单吃了些饭菜,拂清便自己上了山,先去找师父了。
  这毕竟是师父的地盘,见与不见,都要先经师父同意才行。
  只是有些不巧,她上到山上后,才发现师父并不在。
  仔细算了算,这个时间,周遭并没有什么法会之类,想来,师父或是有什么小事,暂时下山去了?
  但九云山之大,找也没处找,她只得先住了下来,等着师父。
  好在临别前也与萧钧他们安顿好了,等几日是常有的事,他们并没什么异议。
  就这般,四人分别住在山上与山下,足足过了三日,拂清才见师父回来。
  师父乍一见到她,倒稍有些意外,拂清则二话不说,先恭恭敬敬的给师父端茶行礼。
  师父无尘坐在椅子上,喝过她奉上的热茶,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这会儿回来,倒比我预想之中的要快。事情可都已经办妥了?”
  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闻言小心翼翼的道,“是,弟子抵达天山脚下,亲身历经战事之残酷,后来,用了道家的伏火法,制造出天山雪崩,歼灭一大批匈戎蛮族,也算住了朝廷大军一臂之力。”
  师父目中没什么波澜,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了。”
  边关大捷,普天同庆,消息早已传遍的山下,她不可能听不见。
  拂清应了声是,却又听师父问道,“但,你怕不是为了来向我禀报成果的吧?”
  拂清闻言一怔,只得垂首道,“弟子惭愧,此次回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师父却像是早已有了准备一般,目光微微一凝,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拂清也微微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将此行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而后却见,师父凝起了眉头。
  无尘微敛了些神色,道,“你要带人去看你娘,我不反对,但如若是要来见我,就免了吧。”
  竟是一口回拒了。
  这令拂清心间一凉,赶忙问道,“师父生气了吗?”
  却见师父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生不生气,你已经长大,为师也算完成当初对你娘的承诺了,如今你既然决定下山,我也不阻拦,但你应该知道,我从不与朝廷打交道,现如今你的心上人是位皇子,我不可能见他。”
  神色与语声都是惯常的清淡,但拒绝得却是斩钉截铁,没什么余地。
  拂清心间一紧,她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心间酸涩难言,却并不想就此放弃,当即跪了下来,同师父道,“请师父息怒,弟子深知自己此番实属不知天高地厚,但弟子也一直想听师父的话,与他划清界限,可奈何心不由己,我曾经试图抗拒挣扎,在历经许多事后,却发现仍是放不下他。”
  “而且他,他确实非一般皇室子弟,他对弟子也是用了真心的。此次从凉州出发前,弟子也曾与他交代过,师父一向不喜与朝廷打交道,而他则决定放下一切身份,只是想来拜见养育我的师父。”
  话到此处,拂清目中已经有泪光闪现,顿了顿,又道,“对于弟子来说,师父与他,都是此生对我最要紧的人,我自幼无父,失母,是师父养我长大,教我本事,教我有能力立于世间。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而今,弟子准备托付终身,恳请求师父能见一见他。”
  话音落下,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由衷而发,师父对她极为要紧,而现如今,她也已经不想与萧钧分开,她实在不想,只能在二人之间择其一,那样,只会叫她无比痛苦。
  她情之切切,甚至已经抽泣起来。
  房中一时间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声叹息。
  无尘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单薄少女。
  这是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想当初,她曾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时隔几年之后,却又遇见了拂清,这个小丫头当时胆怯,脆弱,动不动就流泪,骨子里却还是坚强的。
  她们金家的功法高深莫测,但若想全部学会,却需付出不小的努力,吃尽苦头。
  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这个小丫头,全部做到了。
  看她如今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无助的样子,多么像当初才救下她的时候?
  无尘矛盾了许久,却终是不忍,遂只好开口道,“起来罢,不必再哭了。”
  拂清一怔,抬脸看着师父,眸中还凝满了泪花。
  却见师父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随后又道,“今日午后,可带他上山,但我只见他一面就好,绝不可逗留。”
  她立时应好,转而露出了笑意,又擦了擦泪,同师父道,“弟子这就去告诉他,请师父稍等。”
  语罢,便转身下了山。
  而望着山路上她渐渐离去的身影,无尘却不由得凝起了眉。
  ——谁人能知,这个女孩,会不会面临与自己当初同样的命运?
  一时间,往事又浮上了心头。
  可她只是怔愣一会儿,待惊觉自己心间又起了杂念,她立刻起身回房,念起了经。
  往事不可留,很快,心间杂念皆被压下,尽数化作了天边云海中一片浮云。
  ……
  不知过了多久,无尘又听见敲门声响起,拂清在外轻唤,“师父,人来了。”
  她微微一顿,睁开了眼。
  想了想,又拿出遮面的轻纱,蒙在了脸上,这才起身去开门。
  无论那人对拂清有多重要,都是皇室之人,她绝不会泄露自己半分。
  无尘踏出房门,只见拂清乖乖立在院中,见她出来,轻轻道了句,“他就在外面。”
  她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言。
  拂清便去打开了院门,将人领了进来。
  抬眼望去,只见那青年身着竹青色的长袍,并未有多华贵,但身姿挺拔,只是抬步走路不说话,也能看出气质不同于常人。
  这般仪态,竟教她恍然之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某人。
  她心间微微一顿,却不语,只看着那青年渐渐走近,而后立在她面前不远处,微微垂首,道,“晚辈萧钧,特来见过高人。”
  态度倒也称得上客气。
  无尘眸间没有波澜,只轻轻颔了颔首,道,“公子客气,老身不过天地间一凡夫俗子,岂敢自称高人?”
  萧钧则是微微一笑,道,“高人过谦了。您将拂清抚养成人,又传授她高深武功,此恩典不止与她,更是与我,您将她视若己出,这般心胸,该当世人钦佩。”
  语罢,便抬眼望了过来,目中十分真诚。
  此时不过未正,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他立在春日柔和的光量之中,一双眸子毫不遮掩的透出与旁人不同的殊色。
  他双瞳漆黑,周遭却渗出淡淡金色。
  看清这一切,无尘心间一顿,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
  这样的眼眸,分明是她们淮国王室金家所独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青年身上?
  ……
  眼看萧钧话音落下后,师父却没了回应,只是直直望着他,拂清不禁有些奇怪。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连萧钧也有些纳闷起来,忍不住悄悄看向她,拂清终于忍不住,轻声咳了咳,唤道,“师父……”
  却见师父这才稍稍回神,却依然看着萧钧道,“老身有一个问题,想向公子请教。”
  拂清一愣,萧钧也有些意外,却依然回道,“请高人但说无妨。”
  无尘点了点头,竟是问道,“不知令堂为何方人士?”
  果然,这话一出,二人皆是一脸意外之色。
  但萧钧却在稍顿之后,依然答说,“家母为柔然人。”
  ——这毕竟是宗正给他的定论,虽然他也知道这大约不是真的,但无奈自己并不能确切肯定,生母究竟是哪里人,所以眼下只能这样回答了。
  “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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