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如此多娇(重生)——鹊上心头
时间:2019-01-21 09:19:37

  春雨伺候她吃了一块桂花糖糕、一块云腿酥饼,又就着肉松吃了一小碗米粥,末了把莲子羹用完,这才觉得舒坦过来。
  这边刚忙完,就听外面传来宁多福的小嗓子:“陛下驾到,跪迎!”
  谢婉凝心里念叨:这人,就不能叫我歇一会儿。
 
 
第26章 
  谢婉凝只得赶紧漱了口,重新戴好头冠,便被谢兰扶着下车辇。
  其他几个妃嫔也才刚到,见她出来站定位置,便依序站到她的身后。
  德妃和贤妃还没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了。
  这一次东安围场陛下没带德妃,德妃当时就很不愉,待太后回宫后说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劝的,最后是终于消停了。
  谢婉凝远远瞧见陛下仪驾行近,她便利落跪下,领着妃嫔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说话的功夫,萧铭修已经到了近前。
  宁多福伺候着他下了步辇,才说:“平身。”
  可能是要出宫,萧铭修显得心情极好,见谢婉凝站起身来的时候轻微有些晃动,竟直接行至她身边,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婉凝自己还没觉出什么来了,突然感受到一把冰冷的视线投到她身上。
  扭头一看,却是德妃和贤妃一起来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安嫔和和嫔,乌泱泱一大群人,谢婉凝也没瞧出来到底是谁瞪她,想了想,又不乐意莫名奇妙被瞪一眼,便对萧铭修说:“多谢陛下关怀体贴。”
  这一回,明里暗里瞪她的人更多了。
  可谢婉凝却舒服了,萧铭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很是配合地拍了拍她的手:“如今日头晒,爱妃定是热晕了。”
  他说罢,瞥了一眼谢婉凝身后的谢兰:“还不给你们娘娘叫华盖来?”
  这是给她赏赐呢,在场十来个妃嫔,也就谢婉凝有这殊荣。
  谢婉凝瞥了一眼气青了脸的德妃,心里头别提多畅快了,给聪明人办事,就是爽快。
  待华盖来了,谢婉凝只觉得头上一片阴凉,顿时不觉得头晕目眩了。
  出宫还要行问天礼,萧铭修率先走到祭坛前,两侧是文武百官,身后是嫔妃宫人,浩浩荡荡几百人等他登上祭台,便一同跪了下去。
  一阵风吹来,扶动了他面前的冕旒,五色玉珠折射出斑斓的光影,映到他英俊的容颜上面。
  这一刻,大楚年轻的皇帝陛下犹如神祗。
  大臣中也有许多先帝爷时的老臣,自是记得先帝音容,便是年轻时,先帝爷身上的气势也不如当今天佑帝威仪。他仿佛天生就是要做皇帝的,明明年纪很轻,却从来都威仪堂堂,气度不凡。
  甚至,他们私底下交流的时候,都觉得当今比早去的仁德皇太子更有龙威。
  他们还感叹太后眼光独到,能选中当今做嗣皇帝继承大统,实在是厉害至极。
  当然,这些小事宫中是从来不知的,若是叫太后知道,恐怕要气出个好歹来,早早去见先帝爷了。
  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好好活着,她又何苦立养子?
  就在大臣们一晃神的功夫,萧铭修那祭天便结束了,待文武百官和嫔妃宫人行三叩九拜之礼,问天礼才算礼成。
  等结束之后,萧铭修下了祭台,一步一顿往御辇行去,御辇玄顶,八驾,远远观之就能看出比排序第二的淑妃车辇大了整整一圈,就是停在那也十分壮观。
  等萧铭修在御辇前站定,百官们首先跪下,唱诵:“恭送陛下出宫,此行安泰。”
  萧铭修就回:“大安。”
  之后便是妃嫔们,谢婉凝站在最前面,领着身后十来个妃子,利落地跪到地上:“恭送陛下出宫,此行顺遂。”
  萧铭修还要回:“隆顺。”
  话说完了,他才登上御辇。
  谢婉凝松了口气,被谢兰扶着起身,回到她的车辇上。
  两侧的卷帘都是拉开的,谢婉凝只能端坐在主位上,让旁人透过车窗依稀看到她美丽无双的侧影。
  端坐大约一刻光景,谢婉凝才听见外面车马响动,她顿时松了口气,对谢兰说:“谢天谢地,可算走了。”
  谢兰帮她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浮汗,笑道:“娘娘再忍一忍,一会儿就能出宫了。”
  在宫中的卷帘都要打开,出了宫才能拉上,到时候谢婉凝就可以换下礼服头冠,换上舒适的常服了。
  皇帝出宫是大事,这一回不仅五城兵马司调拨五千骑兵随行,走在御驾之前和队伍之后的御林卫、金吾卫和虎贲卫也各有五百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出了长信宫,待走了很久,谢婉凝探出头去往后看,身后的宫门依旧未关。
  这一次去东安围场,不仅有谢婉凝等妃嫔,还有部分天子近臣,马车多了,队伍就很长。
  等到谢婉凝把一身行装都换了下来,才彻底舒服了,谢兰给她铺好床,叫她先睡一会儿:“早晨起的早,娘娘先歇歇,等用午膳了再叫您。”
  谢婉凝确实有些困了,便也没有多言,刚一沾枕头就沉入梦乡。
  马车虽然不颠簸,却也一直在晃晃悠悠,跟舒服睡下的淑妃娘娘不同,辛劳的皇帝陛下还在批改奏折。
  他的御辇宽敞平稳,根本感受不到晃动,加上官道刚新修过,走起来更是平坦。
  宁多福伺候在里间,沈雁来守在外间,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就连呼吸都很轻。
  萧铭修一直皱着眉头,他盯着手里那封奏折看了半天,仿佛想把它穿个窟窿。
  这一看就是气急了,宁多福小心翼翼端上一碗温茶,轻声劝一句:“陛下吃口茶,歇一会儿吧。”
  虽说御辇仿佛如履平地,到底也是有些轻微晃动的,萧铭修也算是博学多才,知道在这样的车辇中看书容易害了眼,便嘱咐两个大伴每过半个时辰提醒自己一声。
  如今时间虽然到了,可宁多福自己心里也慌,只好小声劝了一句。
  只听“啪嗒”一声,萧铭修把折子狠狠甩到桌案上,径直站起身来。
  宁多福赶紧跪下了:“陛下息怒。”
  萧铭修冲他摆摆手,自己在御辇里来回转悠,光听他的喘气声,宁多福就腿软。
  这位天佑帝其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平日里在乾元宫,跟在外面根本有两副面孔。
  大臣们都说他仁慈平和是能文能武的谦谦君子,嫔妃们说他温柔多情是英俊风雅的翩翩佳公子,只有乾元宫的人知道,他不是很爱笑,也轻易不会为了旁人而动气。
  是个冷到极点的人。
  能叫他气成这样,想必是重要的国事。
  萧铭修也不管宁多福如何想,他自己就在那念起来:“云州从六月开始滴雨未下,河道干枯,至今三个月大旱,云州布政使居然按下不奏,若不是流民太多涌往东江和安泰,这事他还想瞒着。”
  宁多福跪在那缩成一团熟虾米,气都不敢喘了。
  萧铭修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迎合他,他就是想念叨而已。
  “他隐瞒能得到什么?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流民还是能安抚百姓解除旱灾?愚蠢!”萧铭修越想越生气,他把手里的茶杯猛地一声砸到车壁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宁多福这回不能装死了,只好劝:“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可萧铭修怎么能息怒?
  他仿佛一头被惹急了的狮子,通身的威压尽数散开,那种若有若无的气势旁人只会觉得惧怕,可近身伺候的宁多福和沈雁来却是感受最深的。
  宁多福脸上的汗啪嗒啪嗒落到地上,他哆嗦着嘴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外间的沈雁来也很不好过,但他到底隔了一扇门,比宁多福好得多。
  趁着自己还能讲话的空档,他立即吩咐外面的车行卫:“停车,停车!”
  不管外面怎么纷乱,萧铭修还在自顾自生气。
  他甚至不知道车辇已经停了,继续说道:“藐视朝廷律法,自私妄为,弃百姓于不顾,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配为官!”
  萧铭修转过身去,面向车窗外面的朗朗乾坤,他紧紧攥着手,终于说道:“他不配为人。”
  因为干旱少雨,云州大部分地区的井都干了,穷苦的百姓多有渴死饿死,而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无以为继,便只能做了流民去省府。
  可云州布政使非但不派人安抚流民,却来一个杀一个,导致云州血流成河,云延府成了百姓人人恐惧的杀戮之城。
  若不是如此,百姓又怎会群起暴动,一路往其他州府逃命。
  宁多福汗如雨下,他心里头的慌乱达到顶峰,云州布政使姓王,名则信,是太后的亲堂侄。
  里间已经乱成一团,外面沈雁来也慌了神,他跟宁多福是打小伺候陛下的,二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时候。
  便是他没看见萧铭修的脸色,也能想象得出他一定气的不清。
  沈雁来只得命人先停了车,否则待会儿御辇晃动,陛下一个不稳再摔倒,那可是大罪过。
  就在这时,淑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绫惜上前头来问:“娘娘问怎么突然停车了,可是出了事?”
  一般御驾出行,除了用膳和方便,大多时候都是不停的。便是皇上要召见朝臣,以御辇的速度朝臣踩着台阶也能上去。
  这刚一出京御驾就停了,不仅惊醒了谢婉凝,还叫她心里头直突突。
  也不管什么后宫不可干政,什么不可窥伺圣驾,她还是担心前头御驾出了事,这才遣人过来问问。
  沈雁来一看到绫惜,顿时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跳下御辇,两步窜到她跟前。
  沈雁来比宁多福小了好几岁,加上高高瘦瘦的自有一派儒雅风范,平日在宫中总是稳重自持的。
  绫惜姑姑头一次见他这样,难免就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绫惜,你家娘娘可是方便过来一趟?”沈雁来也不管别的,张口就问。
  绫惜谨慎的很,瞧着沈雁来这厮脸都白了,若是还叫娘娘过来,说不得要被陛下迁怒。
  “大伴哪里的话,御驾在前,娘娘怎能过来打扰。”绫惜是半分都不松口的。
  沈雁来急得不行,这回只能说了实话:“陛下被朝廷里的事气着了,已经发了好一通脾气,这会儿瞧着是好了些,可我怕他气出病来,还是得请娘娘过来瞧瞧。”
  他最后一句可是真心实意的:“陛下迁怒谁都不会迁怒娘娘,绫惜姑姑,我沈雁来可拿性命担保。”
 
 
第27章 
  可无论沈雁来如何保证,绫惜都死咬着没松口。
  皇上正暴怒呢,叫她们家娘娘过来顶杠,沈雁来是不是觉得淑妃娘娘忒傻了,这时候都敢往前凑。
  就在这时,只听御驾里传来萧铭修的怒喝之声:“他这是打量朕不敢动他吧!”
  外面的车行卫和宫人们跪了一地,就连沈雁来和绫惜也跪了下去,沈雁来这回也是真不顾脸面了,低声求道:“绫惜姑姑,绫惜奶奶,你就去跟你家娘娘说一声,只要你讲清楚,娘娘无论愿不愿意来,咱都承你这人情,心里也会记得淑妃娘娘的大恩。”
  他跟宁多福是近身伺候的,陛下跟各个宫妃相处时什么样子,他们都是亲眼所见。
  如果没有八九成的把握,沈雁来绝对不敢这时候求淑妃,省得回头出了岔子,淑妃还不得记恨他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淑妃手底下的人这么忠心,无论如何也不肯叫她涉险。
  他这话,却叫绫惜心中一动。
  自家娘娘是个有成算的人,天生便聪慧机敏,只要把前头的信儿告诉她,相信以娘娘智慧,定能做出最好的抉择。
  这么一想,绫惜的表情就有些松动了,她低声道:“大伴,你对皇上的忠心娘娘是知道的,我这就回去禀报娘娘,把前头的事给她分辨清楚。”
  她见沈雁来脸上难得出现欢喜样子,只得又补了一句:“至于之后结果如何,也不是我们娘娘能左右的。”
  绫惜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淑妃娘娘过来,却没劝好陛下,沈雁来可不能袖手旁观。另一个,如果淑妃不来,也是符合宫规,沈雁来也不可心中埋怨。
  沈雁来倒是坦荡,他点头道:“你且去说,下臣知娘娘自有断决,之前讲的话,也绝不会忘。”
  绫惜这才心中渐安,起身就往淑妃的车辇那行去。
  等回了车上,她就忙把前头的事给谢婉凝一一说清,甚至连她同沈雁来的对话都没隐瞒,如实相告。
  在听到沈雁来那句“陛下迁怒谁都不会迁怒娘娘,我沈雁来可拿性命担保”,谢婉凝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她只觉得一股暖意蔓延至她四肢百骸,叫她浑身舒服极了。
  最后绫惜说完就守在一边,就连谢兰都没打扰正在沉思的谢婉凝,只轻轻给她打扇子。
  似乎是过了许久,又似只有一瞬,谢婉凝便回过神来,她吩咐道:“去给我取来斗篷,我要去前头看看。”
  她身上只穿了简单轻薄的常服,头发盘的是最简单的圆髻,上面只簪了一把玉梳,整个人显得清丽秀雅。
  既然要出门,还是披个薄披风好些,若是叫旁人瞧见,恐会说她不守宫规。
  然而事情紧急,她心里头也有了些成算,便没有叫人给她梳妆,不顾谢兰的劝阻披上斗篷就出了车辇。
  因为御驾一直停着,外面的宫人早就跪了一地,谢婉凝的出现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
  她一路往前头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一脸欣喜的沈雁来。
  沈雁来二话不说,当即就给她跪下了:“娘娘能来,便是救了下臣和宁多福的命,下臣自当谨记于心。”
  他没给任何承诺,也没说别的话,该讲的想必绫惜都说清楚,他亲自把谢婉凝扶上御辇,最后匆匆跟她说一句:“若是要进去,娘娘且先在门边等等,等陛下消了气清醒了,自然就好了。”
  他是怕萧铭修盛怒之下神志不清,再把谢婉凝伤到,回头不光景玉宫要记恨他,陛下自己也要心疼的。
  不过沈雁来这么一说,谢婉凝就知道事情肯定很重,萧铭修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引起这么大规模的恐慌,似乎是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他是九五之尊,这几年的忍让他越发沉稳,可相对的,那些憋气都压在心里,今日终于找到缺口,一并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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