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造反狂魔——人生若初
时间:2019-01-22 09:29:07

 
    一开始,张将军只是把秦春沛当一个救火队员来用,想着暂时做一段时间,等他找到合适的人就替补进来就是了,临了给他一下奖赏便是。
 
    谁知道秦春沛做了一段时间,反倒是越做越出色了,不但账本井井有条,看起来一目了然,还能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这般下来,张将军冷眼看着,倒是觉得这位秦春沛果真是个人才,就像是他家大哥说的人才之人不拘年少。
 
    既然用着顺手,张将军就打算一直用下去,也不管秦春沛的年纪,直接给他按了个文书的名头,虽然没有朝廷的公文,好歹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到了军营一段日子,秦春沛才把这里的情况摸了个清楚,比如说这边的军营统称张家军,就是张将军的那个张家,据说他们家祖祖辈辈就镇守在谷城一地。
 
    虽然都叫张将军,但其实这位军营里头的张将军,和那位守城门的张将军级别并不同,一个是正六品的承信校尉,一个是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两个人的名字也奇怪,守着城门的那位张将军叫张守国,这个守着军营的却叫张城防,都是张家嫡系一脉的人,除了他们之外,如今整个军营的老元帅也姓张,正是兄弟两人的亲伯父,高级官员之中,大部分都是张姓,或者与张家有关的人。
 
    刚打听完的时候,秦春沛心里头还觉得奇怪,如果他作为一个君王,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军队上层将领都姓张的,毕竟日子久了,谁知道这个军队听谁的。
 
    后来听的多了,才知道这个张家军的存在是有历史原因的,据闻张家祖辈是跟着老皇帝打江山的人,这个人一门心思守国门,对朝廷的封赏都没有丝毫兴趣。
 
    当年的老皇帝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左右是把张老将军放到了谷城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一来是镇守边疆,二来谷城地位特殊,想要有大动作怕也困难。
 
    毕竟就在谷城一墙之隔的明城区域,那里驻扎着谷城军队三倍的士兵,张家军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这也是一种监视了。
 
    时过境迁,张家军还是张家军,但明城那边的情况却悄悄的变了,风雨欲来,张家军忽然开始肃清内政,并开始勤练士兵,怕也是有所准备。
 
    等秦春沛弄清楚来龙去脉的时候,已经上了这一艘贼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下去。
 
    相比起未知的未来,留在张家军里头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是秦家人在当地更能融入了,旁人知道他们家有人在张家军里面,对他们便分外客气一些。
 
    甚至这些日子,慢慢的开始有人上门打听他们家的孩子,秦招娣已经十三岁,正是可以相看的年纪,她又是个勤劳孝顺的,蒙山村的人都看着呢。
 
    不只是秦招娣,就是秦春沛也开始有人问津,这让钱氏又喜又惊,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准主意,最后还是郑氏出面一一婉言回绝了,说这些年逃难不容易,他们家舍不得孩子,家里头想把孩子再留两年,团聚团聚。
 
    远在军营的秦春沛不知道秦家的烦恼,他这会儿也是一脑门的官司,原本他跟伙房保证的好好的,但这些日子过去,朝廷的粮饷兵饷却一直没有下来。
 
    张家军虽然被称为张家军,但到底是朝廷的军队,每年冬季之前,朝廷必定是要派人押送粮草银两过来的,因为这边的距离比较远,所以通常出发的也早,在秋收之前就能到达,毕竟秋收之后这一片开始下雪,押送的官兵就不好回去了。
 
    但是这一年左等右等,粮草的事情毫无音讯,张将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有一个队,但都说没有看见押送的队伍。
 
    眼看着这边的粮食都要接不上了,张将军也忍不住着急起来,这些天心气不顺,连带着对手底下的人都严苛起来,就是亲信也一个个都怕触他的霉头。
 
    别人能躲,但秦春沛却没办法躲,拿不出粮食来他可得面临伙房那边的怒火,他只能一次一次的找负责粮草的钱文书,但那钱文书也没有任何办法,干着急的嘴角都是怒火。
 
    这一日,那钱文书被他问的急了,火气颇大的骂道:“问问问,没有粮草送过来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带你去找张将军,你自己问问他去。”
 
    秦春沛虽然是张城防自己带进军营的,但进了军营之后两人的联系并不多,只是这钱文书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心中觉得他借着将军的名头压着自己呢。
 
    秦春沛脸色冷淡,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在下也只是在其位谋其职。”
 
    那钱文书却来了火气,急吼吼的扯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那你就去问问张将军到底要怎么办,左右我是不敢问了。”
 
    就因为这事儿多少人吃了张将军的排头,他要是去问了,挨了板子,到时候苦的还不是自己?哼,这小子年轻气盛,还得让他吃一下苦头才知道厉害。
 
    秦春沛被拽着走到张将军的营帐前,心里头也憋了一股子火气,原本每个人就得对自己的职业负责,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偏偏这人说的话,倒像是他多管闲事。
 
    两人还未进门,就听见张将军在里头咆哮的声音:“昏君!昏君!什么叫做南方大难,国库空虚,暂时无法运送粮草过来!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走在前头的钱文书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但里头显然已经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张将军怒声喝道:“是谁在外头?”
 
    钱文书连忙低下头来,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将,将军,是小的钱子惠,这不是手底下的秦文书一直来问粮草的事情,小的迫不得已,这才带着他一道儿过来了。”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张将军似乎压抑了一下怒气,才喊道:“既然如此就进来吧,左右这事儿也得让你们知道的。”
 
    钱文书眼看弄巧成拙,只得硬着头皮带着秦春沛走进去,进门之前瞪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自己被拖累了,等走进门内,却见营帐内一片狼藉,张将军脸色冰冷,眼中却带着怒气。
 
    相比起方才听见声音中的愤怒,如今的张将军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沉的让人胆战心惊,钱文书已经后悔自己一冲动拽着秦春沛过来了,这是害了秦春沛,自己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啊,他这会儿恨不得找一个泥坑将脑袋埋进去。
 
    张将军冷眼扫过两人,在看见秦春沛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原本招账房的事情是用不着他亲自去的,不过那次他听哥哥提起这个童生,心中有些感兴趣,这才走了一趟。
 
    如今见钱文书满头冷汗,秦春沛却镇定如常,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你们方才也听到了,朝廷借口北方大旱灾情尚未过去,南方又来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洪灾,朝廷国库空虚,没有银钱来给边疆战士准备粮草。”
 
    若只是如此,张将军虽然心中恼怒,却不会这般失态,毕竟朝廷困难的时候多了去了,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南北情况都不好,但皇帝却广纳后宫,在宫中穷奢极欲,现在却克扣他们的粮草,实在是让人无法体谅。
 
 第五十六章办法
 
    一想到皇帝在宫里头抱着美人, 喝着美酒, 吃着美食, 他们却在外头吃糠喝稀, 还得风吹日晒保家卫国,就是张城防一腔护国之心也觉得有些发冷。
 
    心里头不痛快, 张城防的脸上也带出几分来, 吓得那钱文书更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却见他话音一转, 开口问道:“既然来了,不如帮本将军想想有什么办法。”
 
    张城防神来一笔, 要知道想办法这种事情,不请幕僚过来,找他们两个小小的文书有何作用, 钱文书自以为猜到了这位将军的心思, 不就是朝着他们撒气呗。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大着胆子说道:“将军, 不如咱们多写几本求情的奏折,将谷城张家军的困难说的更加严重一些,陛下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张城防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派你上京去诉苦, 看看能不能哭的皇帝老子软了心肠,将咱们的粮饷发过来。”
 
    钱文书一缩脖子不在说话了, 张城防原本也没指望他, 转而问道:“小童生, 你可有什么办法,你们读书人鬼点子多,可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秦春沛正在后头装鹌鹑呢,听见这话只得抬起头看向张将军,发觉他眼中带着几分兴味,倒是被激起几分热血来:“将军想要稳妥的法子,在下肯定是没有的。”
 
    张城防眯了眯眼睛,继续问道:“哦,不稳妥的法子,难道你就有?”
 
    秦春沛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钱文书,张将军立刻会意过来,挑眉说道:“你先出去。”
 
    钱文书内心郁闷憋屈的很,但也毫无办法,根本不敢忤逆张将军的话,忙不迭的走了出去,等走出了营帐才回头哼了一声,显然是把秦春沛记恨上了。
 
    等屏退了闲杂人等,张将军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春沛也不兜圈子,开口说道:“奏折自然得写,还得多多的写,能写多少写多少,最好一日一本奏折,一直到陛下看的心烦,将这些奏折扔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张将军横眉一竖,冷声问道:“陛下不看我们的折子,那岂不是更不会派送粮饷过来?”
 
    秦春沛反问道:“难道他看到了,就会送过来吗,想必在此之前,将军已经送了不少奏折过去吧,若是陈情有用的话,粮饷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既然没有用,何必再派人陈情?”张将军反问道。
 
    秦春沛却说道:“张将军,不管朝廷的粮饷有没有来,这里这么多的将士们都是要吃饭的,他们的吃用能用哪里来?”
 
    张将军吓了一下,瞪着秦春沛问道:“这是本将军问你的话,若是我有答案的话,何必多此一举,怎么,你也没法子?”
 
    秦春沛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外头说道:“谷城遍地都是金谷,将士们何愁吃喝。”
 
    这话一出,张将军的脸色却是一变,皱眉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春沛却像是看不明白他的震惊和恐惧,继续说道:“在下是说,谷城遍地是金谷,足够当地的百姓和谷城将士们吃喝。”
 
    张将军紧紧盯着秦春沛的脸色,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遗憾的是这个孩子一如既往的镇定,就像是第一次在那家酒楼后院看见他的时候,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
 
    是真的无知者无畏,还是胆大包天,张将军私以为是后者,一个拿到童生文书的书生,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张将军冷喝道:“秦春沛,你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谷城的税收乃是要收归国库的,即使我等镇守谷城,也不可能节流大周税收,不然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大周立国可还不到一百年,如今看着还算安稳,造反这样的大罪名自然没有人敢担。
 
    秦春沛自然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加知道在没有粮饷的情况下,当地的驻军最后必定是要对百姓们伸手的,他们不可能白白饿死在这里。
 
    到那个时候,谷城的百姓交过一次税,再来一次的话哪有什么存粮,他既有私心不想让家人受苦,也有大义不想让谷城不安定。
 
    造反两个字,对于现代人而言并无多少分量,当年他还在考科举的时候可也没有把皇帝放的多重,也许沿着当年的路走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认识到天威,但可惜的是,那条路早早的已经断了。
 
    秦春沛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张将军,既然南北都受了灾,那咱们谷城就是丰收吗,既然不是丰收,税收少了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谷城上了那么多的折子,求情的求情,希望朝廷拨款的拨款,是朝廷对这些奏折置之不理,那么作为谷城的父母官,事从权宜又如何?”
 
    “该上报的,谷城都上报了,该请示的,谷城也请示了,最后朝廷还是不满意,与造反两个字也搭不上边。”秦春沛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若是朝廷咬死不松口,张将军倒是可以问问那些大人,拖着粮饷不放,饿死边关数十万将士的人,莫不是勾结了外族,想要来一个兵不血刃,所以才行如此狡诈阴险之事。”
 
    张城防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原本他询问秦春沛,确实是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打趣的意思在,但谁知道这一问倒是问出东西来,实在是让他心中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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