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深抱着江糖的脖子不撒手,他半夜起来不太敢睡,就想着来找妈妈,结果就看到这么可怕的一幕,如今想想,好一定是天使姐姐给的暗示。
梁深湿漉漉的睫毛挂着泪水,说:“妈妈,我是王子吗?”
“不,你是小傻子。”说完,江糖又匆匆改口,“你是王子。”
他又悄悄地:“那爸爸是恶龙对不对?”
“……”
不,你爸也是个傻子。
梁深眼神期待,江糖不好意思伤害小孩子纯洁的童话心,于是点头:“对,你爸是恶龙。”
林随州:“……”
得到满意回复的梁深笑的和花儿一样,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妈,为了保护你不被恶龙吃掉,今晚上我就陪着你睡觉觉。”
从江糖怀里跳下去后,梁深颠颠跑上床,占据了林随州原来的位置。
林随州:“……”
想打人。
如果这不是他儿子,早就丢出去了。
气。
男孩子就是讨厌。
林随州缓了半天才按捺住暴躁的情绪,他上前温柔道:“深深是大男孩,要一个人睡了。”
梁深摇头,一本正经:“我才五岁,还是宝宝呢。”
林随州被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儿子的眼神满是复杂。
他不死心的继续道:“你看浅浅都一个人睡,你是哥哥,怎么还和妈妈睡呢?”
梁深忽的看向林随州,声音洪亮:“你看浅浅都一个人睡,你都快三十岁成年人了,怎么还和妈妈睡呢?”
“……”
梁深哼了声,白了林随州一眼,半是苛责半是抱怨:“真不懂事。”
“…………”
难得见林随州被人憋成这样,江糖抿唇强忍着笑,跟着挑衅:“爸爸,你快出去吧,晚安。”
“……”
江糖生怕林随州气不死,继续添油加醋:“害怕的话就抱着熊熊。”
他眼神睨去,拎着梁深的后领把他提起,到门口后才放下,居高临下,神色冷漠:“自己睡。”
梁深一愣,咬咬唇,梗起脖子一脸倔气:“林随州,你让不让我进去!”
林随州眸光一锐:“你叫我什么?”
梁深哆嗦了下身子,硬着头皮继续道:“林、林随州……”眼看他要发火,赶忙加了两字,“爸爸!”
他火气总算散了三分,自己这儿子从会爬时就不老实,真正儿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己忙没工夫教训,手下的又不敢管,好不容易和江糖过后乖巧几分,结果没多久就露出本性,竟敢直呼其名,还敢……坏他好事。
“回去睡觉。”
“我不!”
“你去不去?!”
梁深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泪眼婆娑,指着林随州再次哭出声,“妈,爸打我——!”
林随州:“……”
日!
他的身子堵着门,江糖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小儿子在冰冷的地板上委屈巴巴,她知道林随州不是动手的人,但还是抱起梁深,动手把他推了出去。
“你快回去睡吧,省的把那两个吵醒。”
啪嗒。
房门合上,无情把男人阻隔在外。
接着,他面前开了一条门缝,江糖的眼眸水波潋滟,林随州眼睛一亮,心里又起了希望。
她说:“我准备明天带孩子们去野营,舒医生那边我已经提前告知,他说没问题,你要是想去就收拾一下。”
啪嗒。
房门彻底紧闭。
碍眼的人走了,又听说可以去野营,梁深差点开心的从床上滚下去。
好一会儿冷静后,他笑嘻嘻的滚入到江糖怀里。
江糖合上床头灯,有些无奈:“把你爸气走了吧。”
梁深小声嘟囔:“谁让他要吃妈妈。”
江糖只希望他以后能忘记今晚这事儿,不然肯定……会对他们不忍直视。
“你不是很想要个后妈吗?怎么突然不要了。”
梁深卷着她胸前柔软的发丝,轻声说:“因为你之前不理我们,哥哥说你不喜欢我们……”
记忆中,妈妈总是很冷淡,不爱笑,更不会这样的抱着他。
后来,梁深才发现不是那样的。就像是童话故事书写得那般,公主只是被巫女下了魔咒,现在魔咒解除,他要做的就是防止恶龙吃掉公主。
梁深使命感更重,死死搂住江糖的腰,“妈,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气你了。”
要是再气死妈妈就不太好办了。
梁深接着说:“我也不会让那个阿无气你,如果他再敢出来,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江糖噗嗤声笑出声:“你就不怕是人家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梁深不说话了。
他好像……真的打不过阿无。
随后,梁深又想开了:“现在我年纪小打不过,等我长到六岁和他一样的时候就能打过啦~”
小孩子语言天真,让江糖笑意更深。
她没告诉他:等他六岁时候阿无早就七岁了。不说也好,小孩子总要保持一些天真烂漫。
怀里传来梁深浅浅的呼吸,他已经睡了过去。
江糖摸了下他的发丝,手心被那柔软的发丝刺的微痒,他睡觉的模样安静可爱,倒真像是小王子。
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江糖掐了掐他的脸,“你以后要是敢犯罪,我第一时间把你送进号子。”
梁深皱皱眉,翻了个身滚出老远,眼看他要掉下床时,江糖忙把他揽了过来。
*
江糖定的野营地点在A城的清泉河,清泉河远离城市,背靠环山,河周草木围绕,果树成林,风景颇美。
从城中开车到清泉河起码要两个多小时,管家帮忙把野炊的东西整理好,又命人抬上后备箱。
司机早已等候在驾驶座上,江糖沉思片刻,说:“司机就不用跟着了。”
“嗯?”
“偶尔也要体会一下自驾游。”
林随州皱眉:“这算哪门子自驾游。”
她眼神斜睨:“你去不去?”
他抿抿唇,轻轻扣响车窗,待司机下来后,林随州坐上了驾驶座。
江糖眼睛一弯,微微附身:“林总,我来开车吧。”
他冷哼声,“上车。”
“先生。”管家上前,很是不放心的说,“野外不太安全,叫两个保镖跟上吧。”
“不用。”林随州冷冷拒绝,“明儿就回了,能发生什么意外。”
见他执意,管家再未言语。
逐一把三个孩子抱上去后,江糖坐上副驾驶位。
“你是不是第一次去野营呀?”
他目视前往,低低嗯了声。
林爱国可不像是会带着孩子去野营的,后来上了初中,他的生活更加忙乱,大学没且毕业就开始接触商业。像是陪着孩子去野营,还是头一遭。
他眼角余光不动神色的落在江糖脸上。
女人一头长发扎了鱼骨辫,松松垮垮搭在胸前,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更衬着像是才步入校门的大学生,全身上下都是朝气和甜美的青春。
收敛目光,又看了下镜中的自己,不苟言笑,神色冷淡,眼皮下还带着浅浅黑眼圈。
一个字——凶。
比起丈夫来,他更像是她爹。
林随州又莫名不爽,嘴角几乎要耷拉到下巴。
江糖轻轻撞了撞林随州的胳膊,语气欣喜:“新闻说晚上11点会有流星雨,我们也许能看到呢,到时候要多许几个愿。”
林随州发出不屑的鼻音:“许愿有用的话,要富豪干什么?”
江糖脸色一沉:“林总,你能保留一些童心吗?”
林随州唇角微勾:“与其向流星许愿,不如向我许愿,你许什么,我给什么。”
她眸光微闪,有意逗弄,身子不由凑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那……我许你的一份真心。”
前方是红灯,他恍惚中踩了刹车,江糖身子一个踉跄,颠的头晕目眩。
她忙看向身后,见三个孩子安好无事后才松了口气,埋怨他一眼:“你干嘛呢?”
“抱歉。”
林随州攥的方向盘的手缩紧,目视前方再也没有出神。
车厢内钢琴曲悠扬,时不时传来孩子们干净的笑声。
林随州都听不见,只能听到那句[我许你的一份真心。]
心,他有。
真心,从未有过。
林爱国总说他生性单薄,就算儿女成双,日后也会孤单终老。她说他需要一份真情,总有一天会得到这份真情。
可是……
没人给过。
林随州小心瞥向江糖,女人看着窗外,暖阳挥洒,侧脸线条温柔缱绻。
如果他给了,她会珍惜吗?
或者说,她会真的要?
“洲崽,要下高速了,你想什么呢?”
江糖觉得他魂不守舍有些奇怪,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他会不会把之前的话当了真。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
江糖眼神怀疑:“真的?”
他点头:“真的。”
江糖松了口气:“不要多想最好了,毕竟我们现在都离婚了。”
他眸光一锐,突然有些气闷:“我要是真的和女明星私会,你都不生气吗?”
“不啊,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作为前妻,不方便干预。”
就是有些可惜,要是林随州真的有了女人,她就不能和他愉快的深夜激情了,毕竟……林随州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激情对象。
她叹了口气:“崽,你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找下家啊?”
她现在年轻貌美,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柴米油盐上,那简直是对她这个仙女的侮辱!!
这话说完,林随州突然冷笑:“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下家。”
他也很想看看,哪个没长眼的还找林随州娶过的女人。
前面两人剑拔弩张,后边三个小孩一脸茫然。
浅浅凑到初一面前小声问:“他们在说什么呀?”
初一微一沉思,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浅浅似懂非懂,突然皱眉:“他们……是不是想送走梁深?”
梁深瞪大眼:“为什么是送走我?”
浅浅道:“因为你不乖,妈妈要帮你找下家。”
梁深很是不服气:“你才不乖,你最不乖,哭哭啼啼鼻涕虫,略略略。”
“胡说胡说,妈妈才不会送走我呢!”
“就送你就送你!”
两个人隔着初一开始小鸡互啄。
夹在中间的大哥很是为难,一会儿劝劝弟弟,一会儿哄哄妹妹,折腾了好久,车子总算停下。
他们到了清泉河。
初一松了口气,跟着父母下车。
今儿天气甚好,天高无云,碧空如洗。
绿水倒映着青山,一片绝美的自然景色。
四处还停着几辆私家车,已经有不少人占据了位置。
林随州拎着帐篷到山丘上,“就这儿吧。”
风景好,看的也远。
“好。”江糖点点头,去车里取东西。
她走得急,一不注意踩到一块卵石,眼看要绊倒时,一双手急急拉住她的胳膊。
“小心些。”
声音温润,似是玉石。
江糖心中微动,抬眸看去。
他眉眼温柔,一如往常。
“江糖,好久不见。”
他冲她笑了下,缓缓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江糖小心站稳:“夏先生也在这儿?”
“不是说今晚有流星雨,就带着萝萝过来看看,也好巧没和她出来玩儿了。”说完,垂眸看她,“你呢?”
江糖挠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个儿还想着夏怀润,今天就见着了,你说这巧不巧。
“我也是带着孩子出来野营的。”
夏怀润点点头,问:“你要去拿东西?”
“啊,拿东西……”
“那一起吧,我的车就在那边。”
伸手一指,江糖看到一辆银灰色轿车停留在树下,它的旁边,正是林随州那辆黑色越野。
第63章
“我们的帐篷在那边。”
夏怀润又是一指,江糖再次沉默。
距离他们帐篷不远处,一顶黑色的圆形帐篷矗立在蓝天白云下,很是扎眼。
江糖默不作声去车里取了东西,夏怀润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路过林随州时,停下脚步,笑容温和:“林总,好久不见。”
林随州双手插兜,面色很是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