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时太年轻——常闲
时间:2019-01-23 09:34:44

“因为我奶奶就是因为这件事去世的。这是我一辈子要背负的。我恨我自己,也恨你。”
“怎么可能?小白,你奶奶去世那是个意外。即便你不和我吵架,你也要参加民乐团去外地演出,你奶奶也……”
李白推开他,“但我至少会和她通电话吧?你没见到你爷爷那一面,至今恨你爸,我呢?我从小也是跟我奶奶找大的啊。我……我……”她失声痛哭。
肖天明有些激动,一时忘了正在丧亲之痛中的她,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小白,你不能这样。”
她往后挣脱了他,不说话。他急急的往前赶一步,“小白,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现在,我终于放弃了,轻松了,也不用跟谁争了,不是吗?”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天明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欢宴才开始,大家才拿起酒杯,准备祝酒。肖海臻那天兴致也很高,见肖天明回来,就说,“哟,难得啊,你这小子回来了。来,上套餐具。正好。”
迅速有人摆上,郝延华为显热络,去拉他,让他抖掉。
“不要碰我。”
郝延华僵住了,郝延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肖海臻说,“你小子怎么了?在外面受什么气了回家犯混?爱哪去哪去,家里不是你撒气的地方。”
肖天明看着郝延华,“你给我听着,别再耍那些小心机,我这辈子宁可不娶,也绝对不会要你。”他说了这些好像还不够解恨,就又加了句平生说的最刻薄的话,“乡下人,想和我怎么样,妄想!”
郝延华的脸煞白,她推开椅子跑了出去。肖海臻给了肖天明一个耳光,肖天明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她就是乡巴佬,你打死我吧,我就是不会要她。除了你,谁要这种货色?”
郝延华越跑越快,跑出大院,跑过马路,完全没注意来了一辆车。
那一天剩下的事,肖天明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也不想想起来。他想完全失忆,如果能做到的话。
接下来一个月的事,他也完全不想想起来,但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先是郝延华试图自杀,但因为腿的原因,还没实施,就被发现了。郝延秋哭天喊地,肖海臻指着他大骂,他又内疚又委屈又苦恼。
被救下来的郝延华开始绝食,天天就是营养液。肖海臻日夜骂肖天明,终于有一天,他被押到郝延华的病床前,他嗫嚅地说,“你放心吧。你的后半辈子,我负责。”
那一年,他们22岁。马上就要23。
 
李白有时想,人的性格真难改变。
当年若是自己有一步不那么走,今天便都不是这个样子。
肖天明和郝延华订婚的消息很快传遍A大。
李白奶奶的房子交公后,李白搬到了R大的宿舍。
看样子,李白和肖天明真的是没有关系了。
李白的性格发生了惊人的改变,从活泼飞扬变成了沉默寡言。付颖知道这中间的变故,只能陪着叹气。
大四本来课也少,同学们忙着实习、考研、找工作,似乎每个人都越走越远了。最后一次期末考结束,郝延华的卷子是在病床上答的,根本没有来学校。
肖天明拿到了他最后一门课的优秀。他经常望着李白的照片发呆,更少的回他的那个家。整个寒假,他呆在学校里,像是又回到爷爷去世的那段时光,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了女王。和那时一样,他的处理办法就是沉默的读书、做实验,把自己所有的思考能力都放在了突破更高一级的难题里。
 
 
 
 
 
第30章 11-1
李白放了寒假就回了西宁。父亲说要来接她,让她回绝了。一个寒假,她每天闭门不出。知女莫过父,奶奶的意外去世拉近了父女间的感情。李白父亲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乐天知命,一直劝女儿不要太自责。
“每个人都是要以自己的方式去的,没什么。这么猝然离去虽然让我们很难接受,于上来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方式也未必都是坏事。”
这话也许要等李白再过二十年、人到中年时才能明白,但那时她才20出头,这是她第一个离世的亲人,而且是从小带她到大的亲人,她始终无法走出来。母亲很担心她,开学又留她住了一阵儿。
上次由一个人生阶段向另一个阶段变动时,虽然与肖天明怄点小气,但从心里,她在西宁呆不住,总按捺不住想回A市。这一次,她自己都不想回去,母亲留她,正合她意。她甚至一度想从此就生活在西宁,再也不要回A市。
李白再回A市时,春花都开了。付颖听说她回来,特地跑去接的机。看李白气色不错,就放下心来。两人在出租车上聊天,几句拐到肖天明身上,付颖才要报告消息,李白说,“换个话题吧,不想听。”
付颖犹豫了下,“小白,你不会真的就这样了吧?”
李白把头转身车窗。
曾经那样盼23岁的年纪。真的来了,这么苦。
大四的校园充满了各种情绪,骚动、伤感、焦虑、沮丧、对未来的期待与迷茫,每个人都像惶惶不安的小虫子。
一场一场的散伙饭,似乎总也吃不完。
李白参加的社团多,虽然最后一个学年有点虎头蛇尾,但依然人缘不错。同年级的、低年级的,和她互相请来请去的不断。这最后的一二个月,就这么在吃来喝去中过去了。
荷花一开,毕业生就要走了。
R大的毕业典礼已经近在眼前,毕业典礼一过,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四年如流水,校园里那半夜的吼声、歌声、甚至酒瓶的破裂声,都加重了这种氛围。
这天月色很好,李白和人吃了饭。她虽然很有分寸,但酒总是少不了喝点儿的。月色好,走到有浓荫的林荫路上,路灯的灯光也不是那么明显。她知道自己今天喝的有点多,虽然并没有糊涂,但还是有点小迷离。
她一路这么走着、走着,走了一阵儿,没征兆的,就坐了下来,托腮看着月亮。
有人慢慢走过来,她也没发觉,还在出神的看着。一直到来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才发觉。她转过脸时,肖天明发现她满脸是泪。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的一点一点吻着那泪痕。她的泪源源不断的流下来,终于,痛哭出声。
他们原来想的青春不是这样的。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
无数个情侣曾吵过架,为什么只有他们是这样的?
“小白,小白,你真的不愿回头?你为什么就连和我去美国都不肯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一起申美国?你怎么申了俄罗斯?”
李白心里痛的像用刀在剜。她只是哭。
“你真舍得,真舍得我。”肖天明紧紧的揽着她,不停地喃喃的重复,“你真舍得我。小白,你真舍得我。”
“舍不得又怎么样?我们要偷偷摸摸?你都答应了他们……再说,我奶奶怎么办啊?我奶奶。”
23岁的他们,无力解决这些事情。
这些青春的伤痛,压缩在他们23岁的那一年,成了年轮树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跨过六年的时光,如今,肖天明终于吼出了也许是当年他最应该说的话,“我要和她一起回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次,郝延华没有追出来。
李白没有想到,来找她的,居然是郝延秋。
郝延秋扭动着已经基本看不出腰线的腰坐了下来,还冲李白笑了笑。李白也回她了个笑容。
“我们开门见山吧。”涂了丹蔻的手指敲打了下桌子,“延华不可能没有天明。”
李白对郝延秋向来没有好感,这种没有好感,是在女王与圣骑士时代就攒下的,于是她说,“哦?那这话你对肖天明说了吗?”
自从嫁给肖海臻,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和郝延秋这样说话,她的脸沉了下来,“你别以为和他感情好,就怎么样。”
李白要笑不笑,“你要这么想,你就是不稀罕我,那你来干什么?”
“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白用鼻子出了个冷气,“是不是找肖天明又碰了钉子?然后又来说服我?”
郝延秋果然变了脸。
她还真找过肖天明。肖天明连面都不肯见,只是在电话里说:“我爸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你好好守着他。如果有一天我爸不在了,你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即便不去美国,我也不会娶郝延华。你要想拿我爸压我,那你最好好好照顾她。”气得郝延秋丢了电话破口大骂。
这个情节李白显然不知道,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在男女朋友的时候,为了点感情,闹得过于惨烈,但在今天,李白什么都明白了。至少对于这件事,仿佛比两人在男女朋友时,还心有灵犀。
郝延秋也哼了声,“你也别得意,我今天既然能来找你,就肯定是握着你的把柄?”
李白“哦”了声,“洗耳恭听。”
郝延秋有些得意的笑了下,“毕竟碍着很多人的颜面,话我也不说的太难听。脚踏两只船什么的,算是你有本事。不过,”她换了点推心置腹的语气,“在我看来,李小姐你已经有很好的归宿,比天明要好的太多,又何必不让天明对你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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