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他的台阶立刻就来,“闹闹别扭也好,私下也不是职场。”他回身取了个东西,“你原来那条披肩的颜色不大好了,上次去东欧顺便给你买了条新的。”
李白看着那绚丽的颜色,“去东欧时买的?那你怎么知道回来一定会遇上我?”
他罕见的沉默了下,“其实我不知道,只是买习惯了,到一个地方,总想给你买点东西,何况今年还没送你圣诞节礼物。”
李白的心随着他的话一动。
以前在一起时,她真也好,假也好,看似总占上风。连分手都是这样,她提分手,他答应。其实谈分手前,她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事先她纠结过一阵儿,如果不是朱颜来找她,她可能也说不出口。毕竟之前她也提过两次,而他总能不动声色的想到化解之道。
那一次,她想过他会有招数,但没想到他会讲让她大吃一惊的话。如果不是她在来之前就坚决的想好自己的目的,那她可能就动摇了。但她那天的想法是非要和他分开不可。她以为他会反对,或者说服,至少会有一点自我辩解,结果他都没有。
他居然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可分开之后再重逢,她莫名的成了下风。他答应了她的分手,似乎反倒解除了对他的某项限制。他尊重她的决定,让她连辩论都挑不起来。她如果再硬坚持什么,就成了矫情、小家子气。而这,又是她最不乐意自己有的。
都是那个可恶的过敏。还有,那个可恶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15-3的点击量比16-1的少了近三分之一。
周五那天更新了15-3和16-1两章。虽然15-3有一部分是以前的,但还是有一部分内容是新写的。没看过的同学还是建议看看,反正也不要钱:)
第50章 17-1
剩了最后一个针剂。
李白不大想打了,李向樵坚持让她打完,说是今年的病毒株有些特别,不要冒险。李白哼哼唧唧的跟着去了。
路上她问,“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关于分手的提议?”
和李向樵谈话的好处是大家既然心照不宣,就绝不会装傻。
像两人的第一次,她知道他在外面犹豫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她说个“不是”。他听到这个“不是”,就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顾虑,也不需要再多问和多确认,剩下的就是技巧。是否是处女、是否需要特别注意的尴尬话题在两个人之间就这样解决了。
这次也一样,既然她问,就表示她至少是怀疑他并不愿意分手。
“我当时如果不同意,你会怎么对我?是不是会和我辩论到底、然后我们再也没有余地?”
李白咝了声,“李向樵,我横竖觉得奇怪,那天和你谈话,你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和你分手呢?”
“这个很难吗?每个人做事都有套路,像是猫走不走直线、取决于老鼠,一个人做事,取决于他的思维模式。看你如何对待肖天明时,我就知道你会做什么选择。后来郝延秋在网上乱说,我说我去接你回来,你也拒绝了,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
李白不大服气,“我不相信。”
李向樵也没有争辩,“不相信可以不信。”
李白受不了他这幅“随你去、不强求”的样子,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判断?”
“还有你当时为什么要假装放弃?”
李向樵停好车,“不是假装。我自己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肖天明的影子。没了他,自然也就没了我。你和他分了,却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是对他的背叛。以你的性格,你的选择就会是和我分开。这么一想,一定得给你时间,让你缓冲。硬扯不是我的风格,也不够聪明。扯的太紧,只会让双方都没有余地。”
李白推门下车,反身说,“李向樵,你跟狐狸精过吧。”然后狠狠的把车门甩上。
李向樵也不恼,跟在后面,看着针打上才说,“你自己要问,问出了实话你还发脾气,小女人脾气越来越见长。”
李白不自觉的抖起了新疆舞中的脖子,“我就是小女人,我就是情绪化,有本事你也来大姨妈。”
李向樵哈哈大笑。
针才打了没多久,李向樵来了电话。他看了眼屏幕,出去接了。一会儿他回来,“抱歉,”他说,“我有点急事,得离开一下。晚上你打车回去吧。”
李白的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落在他的手机上,什么也没有问,“好。”
他走的很匆忙,大衣领子还折在里面。李白从窗户看他的影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黑夜中。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来。李白等到十二点,没有他的任何音讯。第二天早上她起床,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她自己的家中。
李向樵晚上来了电话,电话一响,她挂掉。再响,她再挂。他发来信息,“你别乱想,是朱颜家里人生病了。”
她忽然大怒,回拨过去,“你什么意思?”
“确实是朱颜家里人生病了,我——”
她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吃醋?是我怀疑你和她有什么?李向樵,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也或者太小看我。我没那么low。你和朱颜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见了吗?”
他不说话,她的火气更甚,“李向樵,昨天晚上我就在想,我在干什么?我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我的男人吗?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给你打电话的是朱颜,你以为我吃醋?你别侮辱我。你自己的烂事儿收拾不好,你出来祸害谁?我不值得你尊重吗?我不值得被好好对待吗?在你眼里,难道我的价值就仅限于此?我就该怀着卑贱的希望等着男人看我一眼、或者等他的问题解决了再来决定是不是能给我一个婚姻?我告诉你,我要不要结婚、要不要一个男人娶我是我的事,我可以不要,我可以不稀罕,但那是我不要。轮不到一个男人考虑是否施舍婚姻给我,你们都是老几啊?”
昨天晚上,从他背过她去接电话时,她就在想,不过是一个电话,两个人的关系就打回原形。
她并不怀疑他曾经和她说的话。对于那边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做任何的猜测,也不想有任何的正解或误解。那本来也是他们的事,和她无关。他对朱颜有承诺,她也尊重他的承诺。那么,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或者是一个介入者。
也或者,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是个等待者。怀着暗暗的期望,等待着有转机。这和当年她暗暗的等待郝延华有什么改变、好让她和肖天明的关系有转机有什么区别?
她骄傲到放弃了肖天明,却又落到了这个坑里,她有点嗤笑自己。
李向樵试图安抚她,“李白。”
“你不要叫我,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你说我有勇气,你说你给我自由,你坦诚的告诉我你不能结婚、又说你多么的深情,你让我自己决定爱或不爱。切,你以为你这是正人君子?你那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那叫耍高级的流氓。甭给我来这个,我管你是军几代。给我滚。”
李白说完,就狠狠的挂了电话并关了机。然后又打开来,给李向樵发了个信息,“别再找我,别让我骂你。我最不喜欢骂人家死皮赖脸。滚。”
李白把这事儿告诉付颖,付颖先是叹气,而后说,“不过小白,我觉得你说的也没错。”
李白摆手,“行了,从小到大,你永远都说是我对。不用再说了。”
“本来就是。你从小就心高气傲,你做不了这种等待的事。能做的话,你和肖博也不是这个样子。既然你和肖博都做不到,你也别委屈自己和他做到。就像你说的,他老几啊?这种哑巴亏,的确不能吃。将来都是你情我愿。”
李白抱着她,“付颖,你最大的好处就是总这么胖墩墩的,总让人觉得挺温暖。”
付颖推她,“你这嘴里能不能说出点好话儿?从小刻薄到大。别说郝延华说就你最高傲,你说你奶奶那样的大家闺秀怎么就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来?”说完又心疼她,“哎,所遇非人,你也真是。要不还是我们邹博怎么样?我们邹博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你印象还特别好,在我面前提过你好几次。”
李白敷衍她,“等过年之后再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完年回来,你和邹博处一处试试。小白,你一定要试试,赶紧把那些错误终结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那个李什么樵,我早就看他靠不住,花花公子。”
国企不必像外资那样赶命的拼,年假也不少,想休就休,李白腊月二十七就回到家里。西宁满街都是劈哩叭啦,鞭炮响声震天,比北京更有过年的氛围。母亲忙里忙外,又卤牛肉、又煮猪头。李妈妈的理论一向是:只有忙,才有过年的氛围。
这氛围是李妈妈的,与李白无关。她在家无所事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家里来客人,她就笑眯眯的出来打个招呼,然后继续进书房,守在电脑前各种刷,看看国际新闻,俄罗斯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都比较紧张,不知下一步会怎样影响能源行业,乌克兰的天然气管道可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位置。
除夕守夜没守住,不到十二点就睡过去了。反正本地也没有她需要去拜年的人,初一早上自然醒。醒来听见客厅有人说话,一听就是来拜年的。李白的卧室自带卫生间,还囤了一堆吃的,自然是不着急出门。她施施然的洗漱完毕,随便抓了东西一边吃着一边刷手机。
先是看有没有红包抢,又回了一堆拜年的信息。一到假期,就是朋友圈大赛的时刻,她去刷了刷、观观战。刷到其中一条,她的手停住了。
是李向樵。
只有一张照片,配了一句话。“第一年在珠峰。第二年在阿尔金山。第三年在唐古拉山。今年本来就想爬阿尼玛卿峰。以为离你终究是越来越近,没想到却是更远了。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阿尼玛卿峰她知道,是昆仑山脉在青海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