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鸢费劲的咽下一块差点卡在喉咙的山楂肉,淡定道:“我不会跑路。”
肖贵妃深深注视着秦素鸢,欣慰的叹道:“看你们处的好,母妃心里真的为你们高兴。”
黄芩也道:“咱们殿下是有后福的,娘娘放宽了心。”
肖贵妃点点头,对沐浅烟道:“前日里你父皇赏下我一只猫,是西域那边送来的,长得像小老虎似的,怪有意思。要不要让黄芩带你去瞧瞧?”
沐浅烟一听这话,就知道肖贵妃是有话要单独和秦素鸢说了。
他道:“听起来是挺有趣的呢,那儿臣就去瞧瞧了。”
待沐浅烟一出去,肖贵妃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变成愁容,叹了口气。
“素鸢,婉娘和你说过浅烟的寿数吧,委屈你了。如今我这把年纪,只盼他能平安开心,但终究是对不住你。”
“母妃何出此言。”秦素鸢道,“六哥待我很好,我并不委屈。”
“可是……”
“母妃,您不必愁眉不展。”秦素鸢起身,走到肖贵妃处,俯身跪在她的面前,握住肖贵妃的手,“我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为自己难过,相反,我心疼六哥。我会好好陪在六哥身边,您放心把他交给我,只要六哥活着一日,我就定要让他少受些苦。不瞒母妃,我已经动用了手里的人脉和资源,去打听为他解除咒术的法子,我们还是有希望的。退一步说,哪怕未来真的无可更改,母妃也不要担心我们到时候会后悔。我们不会后悔,我也定要让六哥平安喜乐的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所以母妃,请放宽心。”
肖贵妃恍惚的看着秦素鸢,眼底有些震惊,眼眶发红,因着感动而浑身都变得温暖起来。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被推开,只见沐浅烟大步冲进来,将秦素鸢从地上拽了起来。
第58章 心意相通
肖贵妃正想问沐浅烟, 你不是去看猫了吗,接下来的一幕就令她惊呆。
她的儿子,竟然把秦素鸢往怀里一搂, 激烈的吻了下去。
黄芩正要进来,瞅见这场景, 忙把抬起的半只脚放下去。她身后恰好有几个内侍宫女过来,一瞧见殿内的情形, 赶忙转身的转身,捂眼睛的捂眼睛, 全都臊的面红耳赤。
肖贵妃很快就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看了眼她旁若无人的儿子,快步走出雍翠堂,将殿门掩上。
她冲黄芩等人使了个眼色, 大家连忙走开。
昏暗下来的雍翠堂里, 只剩下沐浅烟搂着秦素鸢,极尽所能的吻着她的唇瓣, 挑.逗她的舌, 尝她芳唇里的滋味。
母妃让他去看猫,他才不去,明明偷听这种事更符合他的作风。是以他让黄芩噤声, 自己听着母妃和秦素鸢的话。当闻及素鸢那一番充满坚决的心意后,他便再也忍不下内心澎湃的激情,冲进来将她卷进怀里。
沐浅烟这般突然袭击,秦素鸢在被他吻住的那个瞬间, 有些懵。
她下意识的推了推他,毕竟肖贵妃还在这里,但看他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也陪他沉沦了。
这次的吻,比之前的两次更要激烈、更要深、更要长。几乎剥夺了秦素鸢的意识,将她卷进如焚的情.欲里,眼波化为水色,目光迷离而眩晕。
她觉得,沐浅烟像极了要吞掉她似的,攻城略地,恨不能将她打上他的记号。她不禁哽咽,却发出娇美的、享受似的酥.软叫声。
“六哥……”她娇喘吁吁的说,声音也被吞进沐浅烟的口中。
沐浅烟终于放开了她,依依不舍的舔着她的唇瓣,低哑道:“素鸢,我很开心,真的好开心。”
秦素鸢依偎在他怀里,双臂搂在他的脖子后,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笑的妩媚风流,笑的倾国倾城,也笑的宠溺到极点。
“那都是我的心里话。”秦素鸢说,“你和母妃都不必有负担,我每走一步,都是下了决心的,怎样都不会后悔。”
“是吗?”沐浅烟用鼻子蹭着秦素鸢的鼻子,“那若是本王想让你为我生儿育女,未来,你也不会后悔?”
秦素鸢微顿,轻轻的却认真的说:“后悔是定然不会,只是……”
“什么?”
“只是现在谈生儿育女……是不是早了?”秦素鸢垂下眼眸,脸上浮现出十分醒目的两抹红晕。
欣赏着她的样子,沐浅烟忍俊不禁。他将秦素鸢打横抱起,抱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这个姿势使得两人十分的亲昵,沐浅烟把秦素鸢牢牢的圈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说道:“真的很开心呢,素鸢的心里,也是有我的。”
秦素鸢更是脸上发烫,说道:“你不是去看西域的猫了吗?”
“素鸢觉得,本王是那样光明磊落的人?自然是偷听墙角比较适合我。素鸢,本王可无时无刻都希望能听到你的告白呢。”
秦素鸢低低道:“骚包。”
沐浅烟笑意更浓,柔声说道:“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呢?这么香软,这么冰凉,心肠又是这样好,处处都那么对我的胃口,还总是令我感动。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六哥……”秦素鸢连脖颈也开始发烫了。
“嗯?”沐浅烟凑近了她,在她耳边吐出灼热的气息,“什么时候,你对本王的爱,也能像本王对你的爱一样呢,我的美人?”
秦素鸢细碎的喃喃:“那……你更宠我一些,就如你方才对母妃说的,将我宠的喘不过气了,这样也许就……”
“乐意之至。”沐浅烟低低的笑出声,一手扣着秦素鸢的后脑勺,令她抬起头,承接他再度落下的亲吻。
秦素鸢搂紧了他,主动探出舌头,和他相戏在一起。温柔缠.绵,气息交融。
这个男人,总是喜欢逗.弄她,撩.拨她。他的好,他的魅惑,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抹熏香那样,一点点的吸进身体里,留在了心上。
沐浅烟温柔的吻着她,勾起了秦素鸢心底的情愫渐渐明朗。
是的,她想她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
只是,她的喜欢还不深刻,和他浪涛般的爱意比起来,她的喜欢,就像是从高山上发源的雪水,细细的。
但雪水会慢慢汇聚成小溪,小溪会变成河,河会变成奔腾的大江,最后奔流入海,浩瀚而深刻。
娘说得对,在一起日子久了,或许就情深似海了。
秦素鸢的心是暖的,投入在这个吻里,尝到的是幸福的滋味。不论这幸福会发展到哪个地步,亦不论会持续多久,未来,她都不会后悔,她会为曾经拥有过这些明媚的日子,而感到温暖和庆幸。
雍翠堂外的那些内侍宫女们,本是来向肖贵妃禀报事情的,眼下禀报完了,见沐浅烟和秦素鸢还没出来,不由得都瞅着雍翠堂的殿门看。
“都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黄芩朝他们喝道,“今儿的事都不许碎嘴,谁要是说出去了,就打发到‘暴室’去,都清楚了吗?”
众人连忙说都清楚了,纷纷散去。
肖贵妃笑道:“浅烟这性子,宫里的人都知道,就算是传开了,他也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在心里窃喜呢。”
黄芩赔笑:“奴婢这是为着娘娘您的面子,免得有人拿这个说事,惹娘娘不快。”
雍翠堂的门终于打开了,沐浅烟和秦素鸢走了出来。
有点意外的是,沐浅烟没有搂着秦素鸢,两个人却是手牵手的姿势,不过秦素鸢嘴唇的红肿程度和脸上的春光,还是昭示了一场长时间的激.吻。
肖贵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觉得他们之间有种东西,好像和之前不同。再细细看,肖贵妃看明白了,原来他们这是心意相通了!
肖贵妃终于放心下来,在心里感谢秦素鸢。
黄昏时分,沐浅烟和秦素鸢离开了雍翠堂,依然是牵着手的。
沐浅烟无比开心,自从他决定像丈夫对待妻子那样对待秦素鸢,他便很坚定,但内心里,却始终担心未来。没想到今天,秦素鸢说,她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不论如何也不会后悔。
这份心意相通,真的是太宝贵。
凉玉跟在两位主子后面,都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多出来的默契。他们牵着手,贴首低语,时不时笑开,俨然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在往宫门走的路上,一个小内侍跑过来,沐浅烟认出,这是嘉和帝仪元殿里的内侍。
原来是嘉和帝知道宁王夫妻进宫了,特意请他们去南薰殿叙话,顺便亲近下此刻正在南薰殿的三位小皇子。
“知道了,本王和王妃这就去,你先去向父皇复命吧。”
沐浅烟打发了小内侍,低声对秦素鸢说:“让本王去亲近三位弟弟,也不怕烫坏了他们。”
秦素鸢含笑道:“圣上一直想着弥补你,眼下应该是想让你感受到‘和乐融融’的氛围。”
听她唤肖贵妃为“母妃”,嘉和帝为“圣上”,亲疏分明,沐浅烟很是满意。
他道:“父皇对我的弥补,我向来都会照单全收,顺带着还要想法子膈应他,看着他对我生气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他柔声问,“这样的我,素鸢可觉得十分不孝?”
秦素鸢道:“父不慈在先,子又何必愚孝。”
“甚好,本王的美人,就是深得本王的心。”沐浅烟道,“凉玉,你先去御花园等着我们吧。”
“知道了。”
所谓御花园,是在皇宫后门的附近。皇宫正门只有特定的时候才会开,平日里众人进出皇宫,走得都是后门。
凉玉行过长长的永巷,天黑了,她望一眼如钩的新月,心想嘉和帝也真是的,都晚上了还不让人回家。
永巷的尽头就是连接御花园的拱门,凉玉走进御花园,找了视野好的地方,寻了块石头坐下,等主子们回来。
月亮浅浅一钩,月色像水银般倾泄下来,整个皇宫都像是笼在淡淡的水华之中。
凉玉等着无聊,玩起了发髻上那一串米珠子。
这粉白色的米珠子,是可以拧作各种造型的。凉玉把米珠子取下来,瞥见不远处的夹竹桃开的不错,便把这串米珠子拧成朵夹竹桃花的样子。
拧得差不多了,凉玉听见了两道脚步声,本以为是沐浅烟和秦素鸢,再听之下,又不是他们俩。
凉玉探脖子一瞅,忙唤道:“慎思!”
张慎思显然是刚忙完什么,带着随从准备回府,就这么被凉玉叫住,那随从一愣,发现又是这个小丫鬟在直呼相爷的名字。而张慎思转道走了过去,笑道:“晚上好,挺巧。”
那随从忙也跟着,在张慎思身后说:“丞相大人,这……”
“你先去宫门外等我吧。”张慎思道。
随从喏喏,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凉玉一番,离去。
凉玉拍了拍身边,“慎思,坐这儿。”
张慎思依言坐下,“你陪着师姐和宁王殿下进宫了?”
“可不是?他们被圣上叫走了,这个时间,还不知道回府了得多晚呢。”
张慎思微笑。
凉玉忽然问:“你每天大事小事的劳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天下之大,为什么要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朝堂,这里当真是你的归宿?”
张慎思偏头看着凉玉,笑容温绵如吹过御花园的风,“人的归宿,是一抔黄土和一块石碑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这不吉利的。”凉玉撇撇嘴,神情却十分认真,“连阮谷主都说,总是有些看不透你。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59章 玉厄
张慎思凝望着夜色下重重的殿宇宫阙, 轻声喟叹:“师父说过,我更适合封侯拜相,所以我就试着走起这条路了。其实这条路也挺好,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为大陈的长治久安做出贡献, 这确实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凉玉问。
“原因……”张慎思笑了笑,“是我不想再看到有谁, 和当初的我一样了。”
凉玉一顿,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寒意, 夹杂着悲哀之情。
当初的慎思,当初的慎思……凉玉不禁看向他的左腿,那覆盖在他官服下的左腿……她忍不住想到初见张慎思时的情形。
那时秦素鸢刚到夜合谷没多久,凉玉虽然不是阮青釉的徒弟, 但也以“使女”的身份, 给秦素鸢做伴读。
有时候天气好了,阮青釉会带着两个女孩去山里玩, 采采果子, 杀几头野兽,既娱乐又历练。
她们就是在一个狼窝遇见张慎思的。
当时的张慎思,浑身都是血, 手里拿着染血的刀,趴在地上与群狼做垂死的斗争。
他的眼神充满了惨烈的仇恨,衣服破碎,和血肉糊在一起, 遍体鳞伤。
彼时的凉玉和秦素鸢不过六岁,见到那画面时,双双跌坐在地,吓得哭了出来。
是阮青釉杀了群狼,救了张慎思。只是,他已经没有左腿了。
他的左腿,已经被饿狼们咬断,分食殆尽。
很多人都说,七花谷中的人,多是在俗世里活得不如意的。凉玉和秦素鸢倒不属于这个范畴,但张慎思属于。
他的家被灭门了,他是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为了躲避追杀而四处流浪,逃到了这座山谷,不慎遇到了群狼。
阮青釉收他为徒弟,秦素鸢和凉玉把他当作家人。但是时至今日,她们也不知道张慎思的身世是怎样的。
阮青釉总说,张慎思哪里都好,就是心里藏着戾气。
而有戾气的人,是不能继承七杀剑的。
所以,阮青釉教会了张慎思何为“七杀剑法”,却没有将“七杀”这把剑交到张慎思的手里。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夜合谷最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玉厄公子。
“玉厄……”凉玉沉浸在前尘往事里,不由的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