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冬头也不回地走了，并不打算和智障进行无效的沟通。
***
展位上，葛名远和王磬等人早已翘首以盼。
“成了吗？”葛名远小心翼翼地问。
珂冬把文件拿给他们。
“yes！辉腾制药！”葛名远一蹦老高，“陈珂冬你可以的啊。”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珂冬笑着喝了一口水。
一片欢呼声中，胖子却忧愁起来：“这算不算是把陈同学给卖了啊？辉腾制药总裁一纸赞助书买到一个儿媳妇？那我松哥怎么办？”
葛名远哈哈大笑：“真是太划算了，一个陈珂冬抵一屋子实验器材。放心，松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用钱追女人土不土啊，我们松哥靠脸就够了。”
一群人激动得又笑又跳，哪里有闲心去管什么松哥柏哥小白鸽？
珂冬作势要把文书收回来：“你们合计着要卖我啊？那我回去把这个退了……”
“诶，别别别！大佬留步！”
……
有了辉腾制药开头，后续又有好些小公司表达了合作的意向。葛名远站在展区里乐呵呵地数着越来越多的意向书，比数钞票得劲多了。
珂冬坐在展位一角，忍不住嘴角抿了笑。
忽而姜姜戳了戳她的手臂：“学姐，你的手机在震动。”
珂冬低头一看，果然是她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
珂冬当即压下了上扬的嘴角，调整好语音和语调，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妈妈？”
电话那端，傅雅卿的声音清清淡淡：“冬冬，你在哪里？”
珂冬略一犹豫，很快答道：“我在忙实验呢，一会给你回电话？”
“你在实验室吗？”傅雅卿缓缓道，“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珂冬心里一咯噔。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遂捂住话筒问姜姜：“今天几号？”
姜姜答：“13号呀。”
13号？13号！
珂冬脑中警铃大作。她怎么把13号陈礼祚和傅雅卿一同参观实验室这事儿给忘了呢？这下怎么办，这谎该怎么圆？
科技园距离a大少说也得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
“我在这边帮高迟学长呢。”珂冬急中生智，“科技会展这边缺人手，我就过来了。”
傅雅卿沉默了几秒，语气不悦：“不要去做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好好做你的研究，后勤的事情有专门的人去负责。”
珂冬微微出神。曾经她待过的都是成熟的大团队，从来不必为资金和器材犯愁，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心无旁骛地在实验室里做她的数据和模型。
而现在这个团队，一切都才刚起步。每一个器材、每一笔资金都是他们亲力亲为攒起来的，也因此，实验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弥足珍贵。
她知道，它们来之不易。
白花花的大米从来不是突然就冒出来的，它经过播种、耕作、施肥、收割、去壳、淘洗，最终才摆上桌成了一道主食。
每一个团队都经历过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她现在恰正站在这个起点。累吗？累的，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开拓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珂冬说，“每一天都很充实。”
傅雅卿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晚上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珂冬语塞。她已经和黎松约了晚饭。
而且她一点也不想爽约。
正犹豫间，她忽然瞥见胡力士在她不远处上窜下跳。
为了吸引她的注意，胡同学在展位外头夸张地挥动着矫健的胳膊和大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珂冬捂住话筒，皱着眉头看向胡力士：“？”
她艰难地从他的口型中辨认出了几个字：晚饭。
晚饭？
她这才想起来曹杏芳交待过，让胡力士务必邀请她一起吃个晚饭。所以曹杏芳这是押着胡力士过来让两个年轻人“联络感情”了？
“珂冬？你在听我说话吗？”傅雅卿提高了嗓音。
“妈妈，我在这边碰到了大姨。”珂冬的语气带了几分遗憾，“她说要带我和一位同学一起吃晚饭。那位同学叫胡力士，妈妈你知道他吗？”
傅雅卿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珂冬给胡力士打了个手势，让这只激动的猴儿安分下来。
傅雅卿又说了几句，很快收了线。
珂冬挂了电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通电话成功地转移了傅雅卿的注意，她悄悄转队的事大概是瞒住了，且今日这个乱凑的鸳鸯谱应该也能解了。
好心情让她连带看胡力士也顺眼了许多：“找我？”
胡力士扬眉：“走着吧，你想吃什么？”
珂冬莞尔：“你还真准备请我吃饭啊？”
“这顿饭合该我请。”胡力士正色道，“你帮我处理了那么多礼物，这个人情得还。”
“想还人情吗？”珂冬笑了笑，“可以啊。”
“请吃饭就不必了，只要你给我打个掩护。”
第$1章 裙子
“打掩护？”胡力士觉得新鲜, “行啊, 别说打掩护，刀山火海你尽管吩咐。”
珂冬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说话，就见胡力士捂住了胸口。
“我明白了。”他仿佛窥见了天机, “你现在一定正在遭遇着不被人看好的爱情。也许你爱上了一个浪荡子，为了防止家人阻挠，你只能借助外力来为你们的幽会作掩护。我猜得对不对？”
珂冬沉默了两秒。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经过胡力士的脑回路后, 会被添上这么多复杂的感情色彩。
“我该怎么做？”胡力士显然被勾起了兴趣，“需要我去你大姨那边明个志么？还是说你俩先幽会着, 我在一边放风？”
“不用。”珂冬迅速掐断胡力士的臆想，“一会我大姨和你妈妈过来的时候, 我们当着她们的面出场馆就可以了。到地铁口以后, 我们各走各的路, 如果你妈妈问起，你就说我们今晚一起吃了饭。”
“懂？”珂冬有些不放心。
“懂懂懂！”
这时候, 珂冬的手机震了一下。有微信消息进来了。
胡力士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登时两眼发亮：“那个浪荡子？”
珂冬掀起眼皮看了胡力士一眼。
胡力士下意识噤了声。这个女孩子的眼神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被她轻飘飘地看上一眼, 他情不自禁就要开始反省和自查。
在他看来, 正经人的眼神里或多或少自带这种气场, 而陈珂冬绝对是正经人中的翘楚。
珂冬回了黎松信息, 拿起背包对胡力士说：“她们快过来了, 我们走。”
胡力士立刻调整好状态：“为了使场景更真实，你需不需要挽着我的胳膊？”
珂冬忽然有点后悔找了这货帮忙。
两人就这么在傅雅文和曹杏芳的满意兼慈爱的目光中并肩走出了展馆。
一路上，胡力士绷着一张脸，警惕着周围一切风吹草动。地铁口已在前方不远处，他却觉得应该放慢脚步，仔细侦查一番再过去为妥。
珂冬受不了：“就到这里吧，再见。”
没等胡力士回复，她就跳上了地铁。她刚要松口气，却见胡力士也跟着她跳上了这趟地铁。
珂冬：“？？？”
胡力士紧张得过了头：“咦，我怎么跟你上地铁了？”
珂冬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两人刚站定，边上就有乘客从座位上起身。胡力士拿胳膊肘捅捅珂冬：“你坐。”
珂冬也不跟他客气，径直坐上了空位。
“你把包放我这吧？”珂冬问。
胡力士龇牙笑了笑：“不用，它不沉。”
珂冬于是不再坚持。她看着胡力士那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微勾着背，靠在车厢内的杆子上。过了会儿他从兜里掏出纸笔，悉悉索索地不知在纸片儿上写什么。
“叮”地一声，地铁到站。
珂冬拍拍胡力士的肩膀：“我到了。”
胡力士抬头：“这么快啊。”
他忽而神秘地笑了笑，把手上的纸片对折塞入了珂冬的背包侧袋。
“一首小情诗。”他笑嘻嘻地说，“为你今晚的约会助力一下。不用谢。”
珂冬晕乎乎地挎着背包跳下站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胡力士隔着地铁玻璃门冲她挥手。
地铁飞速往前行使，很快离开了她的视野。
她摸了摸背包侧袋的小纸片，啼笑皆非。
“笑什么呢？”有人在她头顶问，“这么开心。”
珂冬转头看向黎松：“等很久了吗？”
“不算久。”黎松笑着揽住她的肩，“我也刚到。”
黎松的车停在北出站口。珂冬系好安全带，问：“现在去哪里？”
“今晚我们自己做饭吧。先去超市，买一些食材。”黎松发动了车子，“晚上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珂冬想起了他的厨艺：“我不挑。你煮的，都好吃。”
黎松笑了。他倒忘了，他的小姑娘一向很好养。
“上次西餐，那这次换中餐吧。”他说，“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粤菜、鲁菜、川菜、闽菜、浙菜，你更偏好哪一个？”
珂冬惊呆了：“这些你都会做吗？”
“西里奥为了追求玛丽莲，把每一种菜系都研究了个透，还强迫我试菜。”黎松说，“我看着他做菜，自然而然也就会了。如今我真该感谢他。”
这时黎松的手机响了。
他抱歉地看了珂冬一眼：“我接个电话，是西里奥。”说罢戴上蓝牙耳机，张口换成了意大利语。
他说了一会，忽而转头问珂冬：“下个月24号你有空吗？”
珂冬想了想：“暂时没有别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