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不赞同儿子娶白露,年纪是小事,就算是大个几岁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儿子喜欢。可是很明显,她从儿子的脸上看不出来欢喜。
“书扬,你长大了,按理说妈妈不应该过多干涉你的事情。但是婚姻不是小事,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娶白露。”
“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要娶她。她长得好家世也好,除了大我几岁,没有任何配不上我的地方,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夫人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妈不是不满意,是怕你们不合适。你没有结过婚,不知道不合适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沈书扬怎么不知道,就像妈妈和爸爸,他们就是不合适的婚姻。爸爸一生醉心于研究,是电科大的教授。而妈妈每天只知道忙公司的事情,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自小到大,他很少看到妈妈和爸爸像别的父母一样说说笑笑。
不过,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也不关心那个。
“妈,现在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讲什么从一而终。要是不合适可以离婚,就算不离婚也不是非要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你和爷爷不是一直想我找一个以后对咱们家生意有帮助的儿媳妇妇吗?白露就是那个人,她能干还有经商头脑,以后一定能替你分担公司的事情。”
“你这孩子,妈跟你说正经的,你就扯东扯西。行了,你既然决定要娶她,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夫人有些无奈,在他离开后,长长地叹一口气。公公的意思是白家家世不错,白露那姑娘长相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这门亲事没什么不好。
可她还是觉得那个叫韩数的姑娘有眼缘,一眼看到就让她心生亲切,仿佛她们天生就应该认识似的。
最近她天天喝蜂蜜水,不再喝咖啡,似乎胃病真的好多了。
那个姑娘,要是有她亲自教导,应该能担起沈家的企业,将来和她一样,能独挡一面。不过可惜,听说要嫁进赵家。
谁不知道赵家和他们沈家有些不对付。
她微微皱起眉来,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觉得那个姑娘太有心机,这边刚和书扬分手,那边就攀上赵家。
一时间,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时律那边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立马回家。
今天是七夕节,两人的第一个情人节。刚刚情定,又逢情人节,简直是上天注定似的。他答应要好好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两人先是在外面吃了饭,然后慢慢地沿着市中心的广场散着步。
广场上,随处可见一对对的情侣。他们相互依偎着。或是慢慢地散着步,或是笑着闹着。然后在他们的身边,总有追着卖花的小贩。
那些小贩的手中,抱着一堆一只只包装好的花。
但凡是有人来问,赵时律就买上一朵。在广场走了半圈后,韩数的手中就有一束花,看情形还会增加。
广场的中间,有人在弹着吉他,唱着情人间的歌曲。旁边围了几圈人,听着悠扬的吉他声,还有唱歌者略带着沙哑的歌声。
突然,那围在外边的一圈人中,似乎有熟悉的身影。
韩数一把拉住赵时律,一指,“你看那是不是晓美,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冯秘书?”
赵时律眼眸一扫,眯起来。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韩数呢喃着,觉得晓美的速度够快的。看到她和冯秘书牵在一起的手,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
两人没有去打扰他们,七夕之夜,难得的恋人时光。他们不想被别人打扰,别人何尝不是一样。
他们往另一边走去,那是广场的另一个入口。
入口处,有好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派发着什么东西。远远就能看到红丝带的标志,很是醒目。
赵时律他们经过时,那发传单的小姑娘一愣,心道这一对长得可真好。发呆归发呆,下意识还是把什么东西递过来。不敢递给赵时律,而是递给相对亲和些的韩数。
韩数没太注意,接过来一看,脸顿时红成熟虾。
赵时律狭长的眼神瞥过来,立马变得幽深。
宣传单上写着热爱生命,保护自己。附在宣传单上的则是一只正方形银色铝箔小袋子,依稀能看出来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韩数觉得手上的东西很烫人,连脖子都红透。刚好附近又没有垃圾桶,多年的习惯让她不可能随地丢垃圾。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一只大手把她手上的东西拿过去,自然地塞进口袋中。
……
她的脸更红了。
他怎么能把那东西收起来,这意味着什么,不会还要使用吧?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又羞又急。
“你…等下找个垃圾桶丢了吧…”
“浪费可耻。”
很冷静平常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清冷依旧。她却觉得不光是脸和脖子,恐怕全身都红透了。
心虚地别过脸,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正当她左顾右盼想着转移什么话题时,突然被他一拉,人就被抵在阴暗的树底下。然后阴影将她笼罩着,随即而来的是热切的拥吻。
人行道上,还有不时经过的人。
他个子高,把她护在怀中,别人看不真切。
广场中,不知谁放起了烟花。一朵朵的盛开着,近在眼前,绚丽灿烂。那些烟花盛开着,炸响着,欢庆着。
不远处,走过来一对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打扮得十分显眼。男人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是死一般的阴沉,那桃花眼中不再是脉脉深情,而是嫉恨。
韩数被赵时律放开时,差点站不稳。
她娇喘着气,眼神如水。
那潋滟的眉眼,羞红的双颊,哪里还有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分明是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人,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的男人。
“真想不到,韩数居然是这样的人。难道以前都是装的,装得那么清高…”朱紫青说着,眼里一片幸灾乐祸,还有不为人知的嫉妒。
“闭嘴!”
“书扬,我哪里说错了?”朱紫青有些委屈,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书扬,走了一个韩数,又来一个白露,中间还夹着一个柳佳宁,她转正遥遥无期。
沈书扬阴着脸,一把将她的手扯开。她踉跄一下,高跟鞋差点把脚葳了。
韩数不经意地看过来,就看到了拉扯的两人。她眼神平静,直直地看过去,略为一瞥又移开眼,像是看到毫不想干的陌生人,波澜不惊。
沈书扬的心刺痛一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种失去很重要东西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强烈,让人备感无力。
第52章 齐心
韩数已经收回目光, 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沈书扬。不过南城虽然不小, 以两家的地位以后还会经常在大场合中碰到的。
他的身边是朱紫青, 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前世里,他一定也是这样和朱紫青暗中来往, 只将她蒙在鼓里。或许有很多人在背后嘲笑着她,笑她是一个大傻子。
辛苦地经营着沈氏的企业, 而自己的丈夫却在外面为别人的女人吃渴玩乐。
就算是上一世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愤然悲凉。她神情之中轻微的变化也逃不过赵时律的眼睛,他蹙着眉, 淡淡往那边一扫。
深邃的眸子, 睨视的眼神。
即使是离得有些距离,沈书扬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极其令人不舒服, 昭示着那人的强大气场。
而且还是来自己前女友的现任,对方展现这样的气势,何尝不是一种示威。一想到这点,他就更觉得如芒在背。
他出身好, 一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从小到大, 身边的人都围着他转, 他要什么就有什么。别人对他,从来不吝溢美之词。他有自傲的资本, 哪里受得了来自别人的轻视。
作为一个男人, 对于情敌有着与着天生的敌意,更何况,他潜意识地觉得那人比自己优秀许多, 就算是他不想承认都不行。
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地方。
他怒从心生,走了过来。
赵时律和韩数已人树底的阴影之下走出来,立在人行道上。
广场外的人行道很宽,来往的人也很多。他们长相出色,自然引得有人注目。而沈书扬和朱紫青,长得也算出众。
四个人面面而站,像一团发光体。
“赵总的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闲心在外面谈情说爱,真令人佩服。”
“沈公子成天无所事事,都能有心天天花天酒地,那才让人佩服。”
赵时律冷冷的话一出,沈书扬的脸色就变了。这个姓赵的在讽刺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我这个人天生讨厌铜臭味,不像赵总。”
他自诩是一个文人,当然不会与铜臭味同流合污。他看不上商人的嘴脸和手段,觉得唯利是图的人最低级。
“沈公子好清高,只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在外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哪样不是用铜臭买的?试问你身边的这个女伴,要是你一文不名,她会不会在你身边陪着笑脸?”
沈书扬脸一沉,居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朱紫青。
朱紫青心一虚,挤出一个笑。心里当然觉得不可能,要是沈书扬真是个穷小子,谁会花费心思去讨好,怎么还可能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
只是她根本不可能这样说,而是用一种仰慕和崇拜的眼神望着沈书扬,她知道他最喜欢女人这样的眼神。
果然,沈书扬很受用,信心倍增。
“我和女人交往,凭的都是自身的魅力。赵总敢不敢问问自己身边的女人,要是你是个普通人,不是大公司的老板,她会不会抛弃自己的男友,和你在一起?”
沈书扬的眼神盯着韩数,这个问题梗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想问了。要是韩数选择的是一个普通男人,他还不会有这么气愤。
因为那样的话,他可以等着看对方后悔。
可是她偏偏找的是赵时律。
韩数直直地看过来,没有躲避,“沈书扬,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赵总,这点我希望你明白。同样的我和赵总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现在我也会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和他一起共同奋斗,和许多人一样朝九晚五还着房贷,过着普通安乐的生活。”
前世时,赵时律一直都在。他比沈书扬优秀,比沈书扬深情。可是那时候的她,心里只有沈书扬,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好。
如果她真是金钱至上的女人,前世就会和他在一起,为何还要等到蹉跎一世?
扪心自问,要是现在时律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因为她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们还有孩子。
赵时律的心一震,他没有想到她会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同时心里的欢喜升腾着,漫出心间。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她有些喜欢自己了吗?
两人四目相望,彼此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情意。
沈书扬觉得这一幕特别的刺眼,因为他发现韩数看赵总的眼神,和以前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前者是温情脉脉,后者只是爱慕。
爱与爱慕,是不一样的。
“说得真好听,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韩数你是这么会说话的人?想不到你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以前真是高看你了。”
以前和他在一起时,她整天端着个脸,对所有的男人都是拒绝的。那时候他觉得她和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样,是真正的高岭之花。
男人天生有着征服欲,越是难得到的,越是费尽心思去追。后来韩数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是有些得意的。
再后来,她和自己分手。
谁知道一分手就攀上别一个男人,而且像换了一个人,从高岭之花变成娇艳的人间繁花,在别的男人身边妖娆着。
韩数转过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熟悉的,现在她却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到她都怀疑前世的一切,怀疑自己曾经与对方做过多年的夫妻。
“沈书扬,我以为一个男人最大的风度,是体现在和女人分手后,不恶语相向,不纠缠不休。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何必把别人牵扯进来。曾经你在我的心中堪比魏晋公子,潇洒清高。是你,一手打破了我对你的所有幻想。而我在你的心中,只怕也已变得面目可憎,像所有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应当都庆幸,庆幸自己早早认清对方的真面目。从此不再联系,不再纠缠。”
不再纠缠?
说得容易。
沈书扬冷笑着,她说得倒是轻巧。她把自己甩了,居然还说什么以后不再联系。从来只有他不要别人,还从来没有女人敢甩他。
韩数是第一个。
自从和她分手后,他觉得一切都开始不对劲。凭什么他这边不好过,她却可以毫无负担地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二十多年唯一一个动过念头想娶回家的女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韩数,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和书扬分手的。要真是那样,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书扬分手,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会不会和书扬和好?”
朱紫青不说话,韩数还真的把她给忽略了,一说话还是那么的令人不喜。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做给谁看?
谁逼着她当第三者,真是好笑。
沈书扬不说话,似乎赞同朱紫青的这番话。朱紫青咬着唇,心下一片冰冷,更是不甘心。果然在书扬的心中,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为什么,她哪里比不上韩数?
韩数的脸上,平静无波。
朱紫青到现在还在玩心眼,一个可以甘心当小三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沈书扬?也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还有没有后续,在自己死后成为沈夫人的是朱紫青还是柳佳宁?
不过,那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朱紫青,你的保证什么都不是。你要真这么有骨气,这个时候就不会和沈书扬在一起。谁不知道他和白小姐要结婚,你不会没有听说吧?”
“我真的可以…”
“这话你去和白小姐说吧,跟我说没有用。”
韩数说完别过脸,看都不看朱紫青一眼,也没有再看沈书扬,而是仰着头对身边的男人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