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选了身白裙,化了淡妆披好外套下来。
他靠在车门边,指间猩红闪过,盯着她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腿,哑笑:“你不是怕冷吗?怎么越穿越少了?”
她真的很适合白色。
一袭月牙白,衬得整个人气质出挑,她皮肤本就白皙,不说话时,站在那里清清冷冷的,看似不谙世事,不染尘俗。
——可只有他知道,她昨夜是如何热烈地迎合过他。
那炙热而混乱的吻似乎还在他唇上留有触感,他心头愈来愈燥,烟嘴黏住同样干燥的唇,他不自禁地舔了舔,喉中滞涩。
青白色的烟拢住他半张脸,神情朦胧莫测。
她并看不清,他望向她时,目光是怎样的隐忍而灼热。
她抖了抖肩,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像个要去约会的小姑娘一样挑了很久的衣服,特意选了这么一身下来。
他早已了然到这一层,灭了烟,扬出手臂,出其不意地拥她入怀。
烟草味道和男士檀香包裹在她周围,驱掉了寒气。
他的怀抱总是这样坚实又温暖,她吸吸鼻子,这两股味道混杂在一起,在怀抱中烘开,熨帖入骨,真让人上瘾。
他总是这样,强势又不羁。
也总是,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心安。
她静静靠在他怀中,感受到他在她头顶平稳地呼吸,声线沉缓:
“你多穿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许嘉川——一个长大的痞子。
又坏又温柔。
强势,不羁,体贴,总有小惊喜。
嘿嘿。我好喜欢他。
有人猜猜川哥给蔚蔚的纸写了什么吗?
第32章 兴致 ...
棠街新开的清吧叫作半枝莲, 门庭清静,三字招牌泛着幽昧的光, 在一水儿旧招牌中颇为扎眼。
饭后, 许嘉川开车载林蔚过来。
下车后他站在原地, 盯着招牌看了很久, 轻声说:“半枝莲, 这是一种中药材的名字啊。”
“半枝莲。”林蔚听了, 沉吟片刻道, “还挺好听。”
正说着,身前驰骋而来一辆黑色宾利,能卷起尘土似地,贯入这方来,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下意识地把她拉在自己身后, 有些在意那辆车, 侧头看到车牌, 微眯住眼。
这个车牌号他记得, 3个6连号, 号码拍卖时就是天价, 足以与这辆贵的要死的名车合衬。
与陆时鸢的车牌号差了一位。
陆时鸢当时还在抱怨, 只是号码差了一位而已, 她的车和陆知贤的车就拉开了档次。
陆知贤从副驾驶下来,甩上车门之时看到了许嘉川和林蔚,凝神片刻,似乎被勾起了不大好的回忆, 扯着唇嗤笑了声,“唷,还挺巧呢?”
林蔚认得这双桃花眼,也记得它们的主人。
犹记得那一日她一时糊涂,在婵宫喝成了摊烂泥——后来听说是许嘉川与陆知贤交锋,带走了自己。
许嘉川没吭声,冷眼瞥过,拉着林蔚推门进去。
陆知贤贴了冷屁股,有些不爽,松松垮垮地倚在车门上,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绷紧了唇角。
开车的乔帆下来,见他神情不善,看向消失在门口的那一男一女:“认识?”
陆知贤轻瞥了眼,眉峰一挑,掏出打火机,上下捻着盖,手中啪嗒作响。
“把我车背后那箱酒拿出来。”
乔帆边“哦”着,边手脚麻利地去照办。
陆知贤性情一向乖戾,向来是他说一,乔帆不敢说二。
搬出陆知贤准备今日和几个狐朋狗友挥洒尽致的那箱酒,陆知贤又说:“打电话,把蒋一頔喊来。”
——
清吧不算太大,分上下两层,相隔十几米米,喻远航一眼就望见了晃入门的两道身影。
许嘉川一身挺括的鸦黑,披着寒气,身旁一抹温柔月牙白,两人一高一矮走在一起甚是打眼。
喻远航朝那边挥了挥手,再冲着吧台里的老板娘万湘扬眉一笑:“来了。”
万湘朝那个方向瞟了眼,笑道:“那个就是你朋友啊?”
喻远航点头,扬手指着酒架上一瓶人头马,“万姐,拿那个。给我倒就行了啊,给他来杯柠檬水,他开车来的。”
“行。”万湘笑盈盈的,厚重的瓶身一晃,一杯酒滑到喻远航面前,她压低了声线试探:“你朋友,医生啊?”
“不像?”喻远航笑睨她。
万湘边摇头,边拿出三四个杯子倒酒,“我见人见多了,直觉告诉我,不像。”
“那我像么?”
“你也不像。”
万湘和喻远航认识的这段时间,只知他玩世不恭,热爱游走在各个酒场,三巡酒过就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更多知道他业余时间在港城大学心理系任讲师,具体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所以啊,你见的人还是不多。”
喻远航清风朗月地笑着,才下了结论,许嘉川已经和林蔚过来了。
喻远航推过柠檬水:“不是不来么兄弟?”
“临时状况。”
许嘉川说着坐到喻远航右侧,林蔚挨着许嘉川坐好。喻远航抿了口酒,盯着林蔚看了半晌,舌尖轻弹,一股热辣在舌头两侧蔓延,窜到舌根,刺儿扎一样。
不禁感叹,人的变化真是大。
林蔚踩上高脚椅之时,微一颔首,一缕发从脸侧滑下,裹住尖俏的下巴,一张脸的线条愈发柔和。
她顺手拨到耳后,侧目一望,见喻远航盯着自己笑:“林蔚,你还记得我吗?”
中学时代,林蔚和许嘉川在十班,喻远航在五班,不同班本就没什么交集,林蔚对他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喻远航曾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过林蔚向来不关心这些事,对他的印象大概只停留在学习挺好,名列前茅,加之是学生会骨干,篮球赛场上经常听女生们聚到一处喊他的名字,其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倒真没了。
林蔚一时难以把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哪一张脸重合,不动声色地展开刚皱住的眉,微笑道:“记得你呀,喻远航嘛。”
喻远航眨眨眼,轻轻吐了两个字:“撒谎。”
“……”
林蔚一怔,唇角笑容淡去三分。
“你肯定不记得了——不然能是这幅表情?”喻远航弯唇笑道,“瞧瞧你那小眼神,透着茫然和天真,丝毫没有什么——多年后同学久别重逢的惊喜和温馨。”
“得了,别把你对别人那套用在这里。真当自己会读心术?”
许嘉川冷眼瞥着身侧的喻远航,抬起手臂有意挡住他视线,边阻止了要给林蔚倒酒的万湘,把自己未喝的那杯柠檬水推给林蔚。
“我怎么用我那套了?”喻远航嬉皮笑脸,“我不就是个教心理的,顺便给心里不舒服的人做个咨询,顺便看看病吗?”
“说出这种话,明天陆时鸢就开除你。”
“她开除我?别吧,我们什么交情啊,开除我算怎么回事儿,我每年最次也能给她赚个小一百万出头呢,她求我留下还差不多。”
万湘听到这里,乐了:“你是心理医生啊?”
“就心理诊所,打杂的。”喻远航笑着灌了口酒,“就一江湖郎中,骗骗钱罢了。”
万湘感叹:“真看不出啊。”
喻远航的眼神倏忽透出三分玩味,朝许嘉川挑了挑眉,对万湘道:“万姐,那你猜猜,他是哪科的大夫。”
“你别闹啊。”许嘉川搡他一把,却无恼意。
“别啊。”喻远航说,叩了叩人头马的瓶身,“三次机会,就这瓶酒,万姐你猜对了,也不用给我熟人折扣了,我全付,你也不亏。猜不对,今晚免单,怎么样?”
后半句的声调扬高了,恐怕万湘不跟他赌似的。
清吧本就安静,唯有悠扬舒缓的爵士乐静静流淌,这一声周围的许多人都听到了。
万湘阅人多矣,倒不介意同他这样插科打诨,想了想,目光轻轻掠过许嘉川,笑道:“外科吗?”
喻远航摇头。
“牙科?”
喻远航再摇头,笑意更深。
“差不多行了啊。”许嘉川坐在旁制止。
喻远航打断他,志在必得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最后一次了啊,万姐。”
许嘉川耸肩,无奈的和林蔚对视一眼。
林蔚心想,许嘉川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摆明了是存心拿他开玩笑,他也不生气?这要是从前,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不过,愿赌服输,的确是成年人的游戏。
万湘咬紧牙,看着那潺潺流入喻远航杯中的液体,不愿落败。
林蔚光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说,插不进话,端起杯子惯性地想喝一口,刚想起许嘉川不让自己喝酒,可液体已经滑到了嘴边,抿了口喝进去之时,才发现是柠檬水。
“……”
她皱着眉,清凉的酸在舌尖荡漾,抬头之际,与他视线交缠。
他也正偏头看着自己,眉眼带笑,“不好喝吗?”
——废话。
“那,你想喝点别的什么吗?”他说,指了指柠檬水,“这是我刚才的那杯,你还没点。”
万湘只顾着和喻远航周旋,听到许嘉川这声,恐怕怠慢了他们,低声询问林蔚:“喝点什么?”
林蔚想了想,有几分羞赧,笑着说:“有热点儿的吗?”
她今晚穿得少,着了风,胃有点儿凉。
“热的?”万湘想了想,“就,热牛奶吧。”
“还有热牛奶啊?”喻远航惊讶道。
“解酒的。”万湘说着,转身向里走去。
喻远航追着喊一声:“——万姐,我可没忘呢,你还有一次啊。”
万湘很快端了杯热牛奶出来,回了刚才喻远航那声:“知道了,我可不会耍赖。”
林蔚端过热牛奶,玻璃杯身略有丝烫,不过并不难忍受,反而有暖手的作用。她小心吹拂,轻抿一口,发现也并不烫口,喝了口后,再抬头时,望向许嘉川。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与她对视之际,他的笑容愈发温柔。
接着,目光落在她唇边,顿了小几秒后,多余的情绪全都沉落到眼底,他抬起手,轻扣住她一侧的脸,替她拭去唇边的奶渍。
“都喝出来了。”
“……”
她脸比热牛奶还烫,慌忙从吧台一侧抓过卫生纸擦嘴。
这一幕落在喻远航眼中,一直在旁打哈哈,调侃着二位,许嘉川忙着应付他,几道声音交杂,很是热闹。
而那边万湘也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猜测——
“儿科吗?”
“真这么好猜的话,也太小儿科了。”喻远航笑了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愿赌服输啊。”
万湘苦笑着看着他,“我也没想耍赖,免单。”
林蔚唇角的温度和牛奶的余温还残留他在指腹,他拿纸巾拭去了,笑着对万湘道:“他就这幅样子,成天骗吃骗喝。”
“你别说,我让别人猜你,没个七八次还真猜不到——屡试不爽……”
喻远航话音才落,几人面前哐哐哐几声,蓦地砸过来四瓶酒,惊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乔帆满头虚汗,捏着瓶颈把酒瓶放稳了,指了指身后说:“小陆总请的,让我给你们带句话,想喝酒不用这么穷酸,酒架上一排随便挑——喝多少都行,他买单。”
“……”
一干人都皱了眉头。
混迹夜店的,多半听过豪门陆家那位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小陆总的响亮名头。
万湘和陆知贤素来没什么交情,颇感意外:“小陆总?”
乔帆继续说:“小陆总还说,就一要求:一点儿也别剩,都喝了,不然就是不给小陆总面子。”
又来这一套。
林蔚冷笑,下意识向乔帆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斑斓的灯光下,陆知贤坐在不远,靠在椅背上,笑容斐然,很是惬意,甚至还挑衅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表情真挺欠揍啊。
“搞笑呢——我喝不起?”喻远航怒道,“这幅暴发户的德行是跟谁学的?这小子是不是欠治?陆时鸢平时看着挺正常的,怎么她弟就这副模样?”
许嘉川制止了喻远航的动作,看陆知贤那副纨绔模样,也气得想笑。
他扬起下巴,点了点陆知贤的方向,抱着手臂道:“什么年代了,还找人来放话?中二病啊?心理有毛病就找他姐治,他姐我熟,要不要我替他打个电话?”
乔帆听到这话颇感不悦,撸起袖子叉腰道:“喂——你怎么说话呢?”
许嘉川冷笑着,想起上回林蔚醉倒在陆知贤身边那事儿,就火大的很。
偏偏陆知贤今天还来主动招惹他。
更是火上浇油。
他扬手点了根烟,火星朝陆知贤一晃,“你,让他过来。”
“你什么人啊?你让他过来他就过来啊?”乔帆说。
许嘉川反问:“那你什么人?他让你来放话你就来放话?”
“你管我什么人?”
许嘉川再次指着陆知贤,面容阴鸷,语气也冷硬三分:“我不管你,我找他——你懂点儿事,有句话怎么说?打那什么还要看主人,是吧?”
“……”
乔帆自然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句,委屈的很,暗骂两声,灰溜溜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