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意外的沙哑低沉,嗓子像是充了血,听得艾良心里毛毛的。
然而这还是其次,这“人”说完之后,直接伸手拨开艾良,径直往前走去,艾良注意到的是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没有了尸斑和腐烂的痕迹,浑身上下都变得和一个活人一样。
正愣神间,他已经撕下了额头上的符咒,放在手上看了看,皱了皱眉,十分不屑,“什么鬼东西?”
艾良:“……”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时间等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余几具眼睛突然也变得明亮的“尸首”也像是有感应那般纷纷撕下了额头上的符咒,向着荒野的各个方向四散而去。
……
那一晚对于艾良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你永远无法想到的是自己明明赶着死得不能再透的尸首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之后会于某一天晚上突然活了过来,所有死人身上的尸斑和腐烂的痕迹都不见了,他们的皮肤变得完整而光滑,看上去丝毫不像一个死人。
然而他却是知道他们是真的死了!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了!
他的人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
“吱呀——”
“姑娘,你所想去的老姆登,就在这里下车,再搭个顺风车就能上去了。”
一声刹车声突然将艾良惊醒,随之听见的是货车司机对前面那个少女所说的话。
艾良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看向窗外,看见他们居然已经到了一个小型市集了,今天大概是墟日,周遭都是卖菜卖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也有人在道上用路旁的清水洗衣服,一派热闹和祥和。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现在才清醒了一点儿过来,刚刚的梦境实在是太恐怖了,无论梦见多少次都让人胆寒。
“这么快就到了,谢谢你啊叔叔。”
坐在前面副驾的那个少女似乎伸了伸懒腰,他们其实都是徒搭赶路的,恰好遇到这个要去大理送货的司机,难得司机肯送他们一程,所以就毫不犹豫上了车。
不过老姆登这个地方真的没多少人听过便是了,就连他这个半吊子的赶尸人都不太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辆算是一辆小货,就只有副驾那里有座位,座位还算大,可以坐两个人,少女身旁坐了另外一个女孩,看不清年龄,背了个大背包,好像是要做一些什么事情那般。
车上除却司机之外就是他们三人,他们三人只是司机在路上随手捡来的,互不相识。
不过这车子真的是挺倾斜的,可能是和后面装载的货物重量放置不均匀有关,他觉得他半边身体都要下降一个身位了,这车子其实是十分危险的。
少女看上去是非常年轻,最起码从她的背影看上去是这样的,估计不超过20岁,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随身背了一个小型书包,什么装备都没有,并不像一般徒搭的驴友。
大概是觉得她特别,他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少女和司机寒暄了几句话之后便打开车门下车了,下车之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特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笑了笑,她这一笑让他晃了晃神,便听见她略带清冷的嗓音传来,“你身上那样东西……最好扔掉。”
“……什么?”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她却不打算回答,关上车门和司机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挥了挥手便走了。
司机从少女那里得到了一个符咒,说是报答他载她一程给他的,司机看着掌心里精致的符咒,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便挂到了前镜的挂栏处。
车子继续前进了,艾良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符咒,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他居然觉得自己的心逐渐定了下来,不再那么难受,那个符咒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符咒,起码上面繁复的咒语不是谁人都能画出来的。
不由朝着窗外看出去,想要寻找她的身影,发现她已经消失在墟市中,看不清她的身影了。
如果……他问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她会知道吗?
那种守着秘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所有人或许都会认为他所想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然而他自己却是知道那是真得无法再真。
少女离开了那辆货车之后,便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2点了,比预想中要早到,看到沿途有车,说是可以载她上去的,自己一个人上去要40元,10公里,少女嫌贵,本来钱就不多了,她无法这样去挥霍。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独自徒步上老姆登。
反正这一路行来,走过的路真的不算少了。
····
云南一年四季风光独秀,她小小的身影蜿蜒在青山之间逐渐消失了踪影,而另一边洛城却是不太平。
现在已经是6月底差不多7月了,天气逐渐热起来,甚至说是直接进入了夏天,脱下了春装换上夏装,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祁白今天去取车,一辆深绿色的陆地巡洋舰,前几年的旧款,也用过了不少次,底盘做了一点儿改装,其他方面基本没变。
靳景在他身边看着他在车前忙前忙后,什么装备都准备好了,就连平日喜欢穿的休闲风格都换掉了,换成了简约方便的紧身白T加牛仔裤,再瞪一双纯黑军靴,这样的打扮让他依稀想起了以前在部队里训练的日子。
“都准备好了?”心中微微动容,他启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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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案件!!!终于开始放送了!!!这次尝试一下双线剧情~~~这样看起来体验会不一样一点儿。
【作者最近比较话痨,作话可不看。明天会恢复正常了~】
然后再说说里面的一些地方。老姆登在云南六库附近,这个地方非常难去,从大理去要坐大半天的车,但是风光独到,非常秀丽。碧罗雪山就在附近,不过从老姆登爬过去的话是没有路的,只有野路,非常危险。
所以当时我也没爬。只爬了知子罗,去看了那座被废弃了的城,还有八角图书馆。
那里人真是不多,全程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爬,路痴一般的我当时居然顺利!爬到了最高的陆金茶厂,和茶厂老板聊了很多,喝了很多高山绿茶和红茶,还看了许多他自己种的草药。
=。=在那里的经历有非常非常多,这里就不一一说了,文文会写到一部分,当然,肯定是和案件有关的啦~~~
这次我不建议你们攒文了orzzz冷得瑟瑟发抖。
第219章 赶活尸人02
祁白侧头瞥他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他的眼底似一口古井, 古井无波, 却是无声吸纳情绪, 自叶辞出事不知所踪之后他仍旧如常生活,如常工作,如常出现场,他也会和他们一起交流、一起大笑、一起娱乐, 他看起来一切如常, 然而终究是和以往不同的。
叶辞在和不在,真的是很大的两种差别。
倒不是说他在强撑着, 用工作麻醉自己,他所认识的祁白是成熟、克制从而内敛的,偶或在他面前显露一些少年心性,可是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在大事面前, 他总是在暗地里积蓄一切的力气去改变现在不利于自己的格局,他极少抱怨, 沉默得让人心痛。
现在他就要展开收起来不知道多久的羽翼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而他身为他的好兄弟却无法抽身和他走一趟。
不得不说,是有那么一点儿遗憾的。
在临出发之际,希望他一切平安。
“有没有准备好其实都要出发的不是?”祁白似乎挑唇笑了笑, 手上动作不停,将重要的物资储备都放进了后备箱,再最后他从背包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古朴老旧的羊皮纸地图, 再细细看了一遍,对着靳景的方向扬了扬手,“替我谢谢苏姑娘。”
靳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手上的那张羊皮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叶辞失踪之后,苏卷耳特地来了一趟,强行打开店老板的店转了一圈之后又出来,靳景不知道她有什么意图,只是她在,他会跟着,免得她迷路。
从店老板那里出来之后她又去了祁白的家,祁白的家已经变成重灾区了,虽然案发现场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整理好了,然而墙上、地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清洗,就连叶辞遗留下来的符咒也来不及清理,总之一楼大厅看起来乱糟糟的。
而祁白好像也不打算立即清理,他不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严重到让她失踪,连店老板也一同失踪。
是店老板带着她离开,还是她独自一人离开?是离开这里直接去了西北还是去了哪里?
完全没有头绪可循,她整个人像凭空消失那般,突然就不见了。
每天下班回家之后他都会坐在沙发上沉思,看着还未被清理已经变得干枯的血迹陷入沉默。
法医李立秋告诉他,这现场遗留下来的大片血迹大部分都是叶辞的,赵曦颜基本没在现场留下血迹,但是她身上是断了四根肋骨,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昏死在墙角,体内有药物反应。
这也即是说很可能是赵曦颜在服了药的状态之下闯入了祁白的家,和叶辞发生了缠斗,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赵曦颜一直在现场占据上风,捅了叶辞好几刀,或许在叶辞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有一个男人赶到将赵曦颜给制服,救走了叶辞。
根据现场的线索,大致的推理是这样,至于再具体的他们也无法得出。
假使他们的推理是正确的,祁白可以猜想的是那个赶过来救走了叶辞的男人是店老板,会毫不怜香惜玉差点踢死另外一个女生,却是视叶辞为珍宝的人真的没有多少个,但店老板就是其中一个。
而盘桓在他脑海中最大的疑问是以叶辞的能力就算赵曦颜发了疯她也一样有办法制服她,为什么会被弄至重伤然后再被店老板救了?她当时在做着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他知道的是,每逢他抚摸着手腕内侧的图腾时,她定然是做了一些让他极度生气的事情,不然她手上的图腾不会到了他手上。
苏卷耳在去了祁白的家之后倒是拿了半阙烧焦的符咒离开,她脸上从来都是似笑非笑、不屑一顾的神色,但这回在拿到符咒之后,脸上的玩世不恭已经敛了起来了,甚至说是有些严肃。
这是极大的不寻常的,可她并没有说一些什么,而是拿着那半阙符咒去了七星楼,那个已然没有了主人的地方。
再到达七星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满天星斗在头上,异常瑰丽而震撼,而七星楼的星象寻常人是看不到的,但是他们三人这次进了七星楼之后都能看见了,这是十分让人意外的事情。
苏卷耳能看见那是常事,但是祁白和靳景这两个普通人能看见的话,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苏卷耳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她先是让祁白伸手让她看看手相,发现他曾经受了伤的左手掌心已经变得完整如初了,掌心上的纹路全都清晰可见,不由抬头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祁白瞥了自己的掌心一眼,唇边苦笑,她果然骗了自己,苏卷耳本不知道他的左手掌心变得面目全非,现在一上来就问他这件事情,那只能证明她曾经找过苏卷耳帮忙,涉及案情的还不止店老板。
“就在我醒来之后知道她失踪的时候发现的。”他实话实说,没有半分隐瞒。
“……才两个来月,时间根本就不够啊。”苏卷耳放下了他的手,喃喃了一句,又抬头看向头顶其中一轮巨大灿烂的星轨,她看到代表祁白的那颗星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而本来那颗凶星则是停在了远离了轨迹的某个地方,再也威胁不了他。
两个多月前店老板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观测到的天象是凶星正在不断接近祁白的命星,已经到了火烧火燎的地步,而现在他的命星回复正常,可是代表叶辞的那一颗不知道隐匿到了哪里去。
她自然是不会告诉他这件事,叶辞那丫头……她不相信她这么容易死,最近魑魅魍魉那么多,随便一方想要她的力量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除非有些人曲解了她的作用吧。
“哪颗星是代表她的?”祁白见她来到这里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糟糕,忍不住问她。
“祁白,你小子有福气。”苏卷耳不想对他说那么多,这是叶辞的选择,她找她帮忙的时候千叮万嘱让她不要泄露这件事情,她现在暂时不在了,她也不能违背诺言。
而且,她瞥了祁白一眼,看到他紧蹙着眉头的模样,知道他定然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了。
既然这样,更不用她挑明一切了,免得大家都难受。
在离开七星楼之后,苏卷耳还是给了他一张地图,这幅地图画在羊皮纸上,遇水不化,可以保存很久。
祁白看着那张羊皮纸很久很久,最后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现在他再次将这幅地图拿在手上,看着地图上第一个点,云南丽江。
她会去那里?为什么她要去那里?
祁白将地图收好,并没有再多想,这次他并非是辞职或是请假去的西南,而是有另外的任务,上头连身份都给他安排好了,就等他过去调查办案了。
他上了车,发动引擎,准备出发了,靳景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这次和他分别,很可能要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而叶辞又是生死未卜,以祁白这样的性格,不去找到她那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所以他还是扬了扬手让他下车。
祁白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下了车,走到他面前,疑惑看着他,“还有事?”
靳景本来想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但手机突然响了,又有新的message传过来,他点开来看了看,脸色微变,“老祁,又发现了一具没有了肾的尸首了。”
祁白:“……”
他去西南正是要查证这个案件,但不止查证这个案件这么简单,而算上这具新发现的没有了肾的尸首之后,是他们这个月接到的第五起报案了,报案之频繁,让他们咋舌。
而他们接到的报案都是在西南乃至西北一带,一个月被发现死了这么多具死征几乎差不多的尸首,足以引起他们所有人的重视。
由于被发现的尸首离洛城太远了,他们无法亲眼看到被发现的尸首,可是据各地负责案件的法医传给他们的验尸报告来看,死者或多或少都有共同点——
1、都是男性;
2、都没有了肾;
3、都是死在野外;
4、都是自然死亡,并非是谋杀;
5、依据尸首的特征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年之前或更久,但是他们的家人来认领之后却是说他们只在近半个月之内失踪,并没有长达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