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谢,真要谢的话……”祁白说着便盯着她的唇,眼底有浅浅笑意。
叶辞瞬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睫微垂,有些紧张,不过祁白也只是随便一说逗一逗她,在前面先走出几步,给她一点时间缓冲。
但是没想到走出好几步了叶辞还没有跟上来,只能转头去找她,忽而一阵香风袭来,他感觉到自己颊边被一阵温热拂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看见叶辞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步伐匆匆。
祁白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立即跟上她的步伐,低声问道:“你刚刚亲我了吗?”
“……没有。”叶辞矢口否认。
“没有吗?”祁白笑道,“做了不承认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叶辞十分后悔刚刚自己一时冲动给他的答谢。
就只是一个吻的答谢对于这份礼物来说也的确是轻了一些,想起那个二十三号神秘拍卖者,她禁不住说道:“祁白,你说那个二十三号会是什么来头的人?”
那个人可是由头至尾只拍了那个头盖骨,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事情。
这个头盖骨自然是大有来头的,就只是有什么具体的故事他们其实并不知道。
为什么头盖骨里会有血珀,而这个大喇嘛生前又是什么人?根本没有人知道。
有时候年代太久远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很可能是认识我们的。”祁白说起当时的感觉,“他有一直观察我们这边,你还记得不断有人看着我们这边吗?应该就是这个二十三号。但我没有想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这么留意我们的动向?是一早知道我们要拍下这个头盖骨吗?”
“那会是谁想拍下这玩意儿啊?”五大家族里明确信佛的人并没有,而她想了良久,也没有想出谁会想着去将这个头盖骨给拍下来。
“祁白,你说不会是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个大喇嘛吧?”叶辞想着又忍不住说道。
“我觉得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祁白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那会是谁啊?不会来报复我们吧?”毕竟是抢了别人的心爱之物,虽然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可是还是会惹人垂涎啊。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了,西市的人潮虽然还是很多,但是相对于白天来说已经少了很多人了,叶辞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头盖骨,心里沉甸甸的,总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虚无之境里没有尸体,他们也不用担心殉葬问题,但是现在贸然将一个头盖骨给捧在手中……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她和祁白并肩而行,本来想着要不要买点糕点还是别的东西回去叶家吃,毕竟已经是晚上了,又是忙碌了一整天,其实祁白肯定也是累了,但是不等她转头问祁白晚饭有什么打算,她便察觉到自己的脖颈好像爬上了不知道什么飞虫。
她感觉到的是那虫子就只是轻轻地落在她的脖颈上,让她有些痒,本来想伸手去抓一抓看看是什么东西,却是没有想到她的手还没有伸出,雪魄便突然从蜻蜓眼里出来,吐着信子阻止了她,又顺带将她脖颈上的虫子给舔掉。
“雪魄,那是什么东西?”叶辞知道定然是出事了,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怪事了,雪魄不会无缘无故给予她警告,并从蜻蜓眼出现将那虫子给吃掉。
“嘶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白白的胖胖的,味道还挺不错的。雪魄说着还舔了舔自己的嘴,一脸陶醉。
祁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立即接过叶辞手中的盒子,方才雪魄出手太快了,压根是没有看清楚落在叶辞脖子上的东西是什么。
而他有预感是因为他们将“往生”拍下来之后才造成这样的情况,雪魄在寻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来的,既然现在出来了还吃掉那虫子,那只能证明那虫子是有什么怪异之处。
他不愿意让叶辞以身犯险,如果她拿着这个头盖骨会惹来麻烦的话,那么这些麻烦事就由他来承担,而不是陷她于危险之中。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祁白刚将头盖骨给接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忽而有一阵怪异的轻风缠上他的脖颈,不仅仅是他的脖颈被悄无声息地缠上,就连叶辞的脖颈也是——
风明明是没哟任何形态的,只能用感官去感觉,可是祁白却是看到叶辞脖颈上被透明的风给绕了一圈,那风越勒越紧,几乎要将她勒至窒息。
而事实上他的情况也非常不好,叶辞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这边相对应的也是什么情况,逐渐被白色的风给勒紧脖颈这简直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他们脚下的沙土地开始逐渐往下陷,好像以他们为中心,开始逐渐往下陷,明明结实的泥土倏尔变得松软,在这个无形的漩涡之中祁白似乎看到泥土之中有什么黑色轮廓的东西,不等他看清楚,这附近的百姓突然发出慌张而害怕的惊呼。
他循目望去,这才发现整个西市都开始往下陷,是以他和叶辞之间为中心往外扩散,也就是他和叶辞的位置往下陷得是最严重的,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而更让人束手无策的是,祁白连自救几乎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辞也经受同样的痛苦,脸容逐渐变得死白和扭曲。
这一场灾难来得非常突然,流沙下陷的程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身上力气也流失得越来越快,隐隐察觉到对方是冲着他们手上的东西来的,但是为了一个头盖骨而要攻击整个西市的百姓,这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连看了两场电影,头好玩家和暴列无声,以至于我现在画画没画,还有3000字没写。。。
第447章 【已替换正文】
[晋江独发·唯一正版]
然而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给祁白去思考,因为他整个人已经下陷到小腿处了, 而且他感受到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将他往下拉扯着, 还不断地吸附在他的小腿、脚踝甚至是大腿处。
祁白脖颈上也被怪风给缠住, 但是他顾不上去管脖颈上的是什么东西,当务之急是要看看地上埋藏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由于无法低头,只能平视前方,他双眼的透视也无法用上, 只能盲抓, 那东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一下子被抓住了一只, 可是不等祁白将那东西抓上来,那东西便从祁白的手上溜走,它们的身上滑腻但是坚固,细细感受其实是非常微妙的触感,微妙到让你毛骨悚然。
祁白抓不住它们, 脖颈也被越缠越紧,那东西似乎知道他的窘况, 在逃走了之后立即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它咬得用力,祁白几乎能感受到那东西口中千万只牙齿扎进他血肉中的恐怖感觉——
在牙齿入肉的那一刹那,他能感受到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牙齿扎过来的强烈疼痛感, 那般难以言喻的疼痛像是聚焦在某一点,于一刹那使你晕眩甚至是产生窒息之意。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双重暴击,可他还是咬牙强撑着, 唤回赤火来,让它过来帮忙。
而叶辞那边的情况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她整个人已经下陷到了腰间的位置,那阵怪风持续旋转至她的脖颈上,将她整个人都勒至窒息。
雪魄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主人有危险,也已经竭尽全力去帮她,却是突然围绕着叶辞的那圈怪风停止了转动,而她挂在脖颈上的蜻蜓眼忽而被咬断,整枚蜻蜓眼直直地往漩涡中跌去!
叶辞心中一滞,下意识伸手去够,可是已经迟了,蜻蜓眼下跌的速度很快,转眼间消失无踪。
祁白害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顾不得伤口疼痛,一把伸手去拉住她,而此时赤火终于及时赶来,从天而降将他们都从漩涡中拉出来。
实在是千钧一发。
祁白不知道该要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若然赤火迟上一步的话,他和叶辞都必死无疑,会成为漩涡中那些黑色怪物的腹中之物。
镜城看似只是灵魂的住处,实则不然,一千多年前这里只是一座没有任何根基的死城,或者说是被风侵蚀的自然之城,他们的先祖来了这里之后才将这里一点点变成了一座适合人类居住的城池,有水有田有绿洲,也有人造建筑和风光,让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了不错的栖息之所。
可是原本存在在这里的某些怪物或是妖兽还是继续存在的,它们只不过是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了,不让其他人轻易找到它们而已。
现在,很可能是这些妖兽不甘寂寞,突然从它们的巢穴里出来,攻击他们。
也不知道它们是否是有人操控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敌方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在用怪风攻击了他们之后,又在地上产生了漩涡,想将他们都拉扯进去,西市也被大规模袭击,漩涡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那些东西像是能够永无止境地出现,哭闹声尖叫声痛吟声传播出很远很远,从高空俯瞰下去,说西市变成了炼狱也不为过。
“叶辞,你有没有事?”
赤火长鸣一声,高翔天上,震慑了地底上隐藏的部分怪物,祁白坐在赤火的背上,依然来不及去看自己的伤口,首先要看看叶辞是什么情况。
“祁白,我的蜻蜓眼没了,被弄不见了。”叶辞是真的伤心,那些东西虽然也是拼命将她往下拉,但是好像有所忌惮,并没有对她做更过火的事情。
可是她最重要的蜻蜓眼却是被弄不见了,蜻蜓眼是叶家的家传宝,也早已经成为她身上的一部分,突然以这种情况不见了的话,那怎么办?
那并非是一枚普通的饰物,而是雪魄和雪霁的家,现在雪狼也住在里面,沉入了漩涡里去的话,是永远都找不到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和族人交代。
祁白也不知道该要怎样安慰她,他怀中还紧紧护住那件“往生”,不知为何他有预感对方是冲着他手中的头盖骨来的,虽然对方并没有明目张胆去抢,而他们所遭遇的事情更像是对方在泄愤的行径。
但这也只是祁白的猜测而已,他们连他们的对手是谁都猜不出来,怎么去猜对方的意图?
“能不能让雪霁出来找一找蜻蜓眼?”
雪霁是玄武的另一半,通常情况下它不会呆在蜻蜓眼里,而是坐镇叶城所处的界门入口,防止入口与入口之间发生什么怪事。
雪霁长居地底,这里出现了异动它肯定能感受到,祁白的意思是让雪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般奇怪的事情出现。
底下的漩涡已经消失不见了,漩涡中怪物好像也于一瞬消失无踪,干净到像是一刻钟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是祁白手上被咬的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方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镜城真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异动了。
“雪霁并不在这附近,”叶辞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慕白,却是发现他的嘴唇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了,是那种像是中了毒的紫色,她也顾不得蜻蜓眼能不能取回来了,立即紧张问道:“祁白,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被漩涡里的东西给咬了一口,我觉得还好。”他说着举起自己被咬了一口的左手让她看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吓了叶辞一跳,祁白左手虎口上有一个牙齿印,不,应该是里三排外三排共六个牙齿印,就这般整整齐齐地烙在他的手上,光是这样看着已经让人胆颤心惊。
她来不及问他太多情况,立即让雪魄给他一碗水喝下,而且也端了另外一碗水帮他擦拭伤口。
“不需要那么紧张,”祁白真是觉得自己还好,没什么大碍,就只是伤口很痛,痛得他有些难以承受,可这些根本不需要告诉叶辞,“伤口就只是看起来有些糟糕而已,其实还好。”
“那也需要及时处理啊,”叶辞十分不满地嗔他一眼,“你怎么总不会照顾自己?”
“有你在,就等你来照顾我好了。”祁白笑说道。
“……”叶辞实在是无语,“都伤成这样了,还贫嘴。”
“当务之急还是将蜻蜓眼给找回来会比较好,雪霁不在这一带的话,就让它回来,不要忘记了雪狼也是在里面的,蜻蜓眼丢了可是一件大事。”祁白虽然也很想享受这般额外恩典,但是目前来说,还是要将蜻蜓眼给找回来。
“你说得也对,但我还是先清理好你的伤势。”
叶辞实在是担心蜻蜓眼的下落,可是祁白的伤势也不容有失,天知道漩涡里的东西是什么鬼。居然有六排牙印,还咬得这么深。
“阿辞,你对我真好。”祁白也不提让她找蜻蜓眼的事情了,她应该心中有数,他再替她着急就显得不解风情了。
“你别臭美。”叶辞没好气地说道,可还是放轻了手脚,“你当时为什么这么傻徒手去抓它们,万一它们更狠一点儿将你给吃了怎么办?”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让它们太放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祁白实话实说。
“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了是吧?”叶辞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在赤火的背上除了能感受到大漠上空的风愈发地冷酷之外,其他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帮他包扎伤口。
叶家的人已经来了,这次连叶斟都出来了,西市的情况也很糟糕,不少人受了伤,也有一些人被拖进了漩涡里,永远失去了踪影,他们的家人都在旁边无助地哭泣,压根不知道今天这么热闹的墟日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凄惨的离别日。
祁白让赤火回到地面上,与叶斟他们汇合,叶斟查看他们的伤势,真真和祁白身上的差不多,但是没有人好像祁白那般被咬得那么深。
这些人全都变得有气无力,目光呆滞,身上的体温急剧下降,唇色全都变成了青紫色,一看上去就十分不健康。
叶辞只能让雪魄给他们水喝,尽量止住他们身上毒素的蔓延。
叶斟精通医理,也上前诊治他们的病症,发现他们身上的确是中了毒,而且中的毒还十分奇怪,是在镜城了不曾出现过的尸毒。
入了镜城里居住的人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灵魂,他们也有生老病死,但是他们死亡的那一刻是直接以灵魂消散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是以镜城根本就没有尸体之类的。
毕竟人只能死一次,他们在现世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镜城就不可能再死了。
可是他们现在身上却是中了最不可能中的尸毒。
这种荒诞的情况不啻于说鸡蛋里有骨头那般让人不可思议,以及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