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怀相信一个人的喜好总是能平时里日常里看出来,家中居然有许多古画,那肯定是喜欢的,但是为什么送过去又不要?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没搞清楚。
“都是什么画,你可知晓?”
“什么都有,山水,工笔画,只要是画的好都喜欢。”
杨九怀也是没办法了,叮咛了王姨娘几句就打了她,然后和周平山说道,“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把泉州拿下来,只要拿下泉州我们根基就稳了。”
周平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会儿两个人也实在是没办法,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事情就各自去散了。
中午是廖世善给余青做的饭,今天做的的鹿肉,是廖世善昨天巡防的时候抓的,鹿肉鱼丸汤,烤鹿排,鹿肉三蔬,还用鹿肉调了馅儿做了鹿肉包子。
哨所里所有人都知道廖世善手艺好,但凡吃过人都忘不了,如今廖世善好容易做菜,石正直接厚脸皮在门口等着,就连李猛也是装作有事情要问廖世善,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杵在门口,让余青很是无语。
余青看不是个事儿,干脆把其他人都喊来了,自然还有顾芳夫妻,索性一起吃个饭吧,又让厨房添了菜肴。
刘义坚一边吃一边问道,“妹夫,你这还有鹿血没?”
旁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只有宋志武不解的问道,“鹿血多腥?你要哪个做什么?”
石正哈哈大笑,猥琐的盯着宋志武的下面,说道,“你真不知道?难道还是个童子鸡?这东西可是大补的,让男人更男人。”
顾芳直接丢了筷子过来,道,“夫人在这边呢,别是什么话都说!” 说是这样,但还是红了脸,瞪着刘义坚说道,“我瞧着三叔最近都忙瘦了,你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儿?出去帮三叔跑一趟,他说要进一些药材回来。”
“别呀,我不喝了还不行吗?”刘义坚顿时愁眉苦脸的,这一出门就要半个月,他可是舍不得,不过显然把顾芳惹生气了,也不嚷嚷喝鹿血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李猛和石正难的一个鼻孔出气,特别是李猛,觉得平日里刘义坚天天秀恩爱,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肉麻的不行,这会儿终于要走了,落井下石的说道,“刘义坚,你居然不听顾先生的话,这是要造反不是?”
刘义坚狠狠的瞪了眼李猛。
两个人看刘义坚这模样,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气的刘义坚给李猛倒了许多酒,李猛却是推给了石正,一时鸡飞狗跳的,倒也十分的热闹。
余青看了忍不住笑,一起热闹的吃了饭,后来喝茶的时候,少不得又谈起公事来,石正说道,“那个郝谦真是油盐不进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平日就是喜欢看个画,不过别人送的又不要。”
石正觉得自己费了这许多力气,却是毫无收获,很是郁结,不过觉得还是要学会邀功,所以会反反复复的在这边讲自己的努力。
余青却道,“喜欢画,那应该是爱美之人,你打听下,他那些画里有没有仕女图,他喜不喜欢?”
石正道,“夫人的意思是?但是他也不好色呀!”
第55章
对这个郝谦实在是没辙,好在顾芳猜测很准,郝谦既和杨九怀交好,但是也不想冷落他们这边,同意出人力一同修个路,一时哨所里就热闹了起来,因为要敢在冬日之前就要把路修好,不然下雪了就难行了。
余青把现代的教育照搬过来,当初跟顾芳设计章程的时候,加了寒暑假,只不过时间比较短,也就是半个月左右。
孩子们都有点迷茫,问道,“山长,我们要做什么?”
家里走读的到还好,回家帮忙做一些家务,但是孤儿们却是很无措,其中有个孩子很自然的道,“就算是放假,也是要刻苦读书,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山长给我们放假沐休,也是有原因的吧?”
余青笑着说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不能一味的去读书,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又道,“最近哨所不是在修路,你们可以去帮忙,也会给付工钱,还有军中也在做冬日的军袍,心灵手巧的姑娘们也可以去帮忙,也有工钱拿。”
没错,余青就是想让他们勤工俭学,体验学习之外的生活。
学生们都很高兴,平日里虽然学堂里会按月发放一些零用,但是真正用起来却是有些不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赚钱。
有的人去厨房帮着兵士做饭,几千人的饭菜,做起来可是要费很大的劲儿,有的人去了兵器库,帮着整理兵器,还有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则去军需的缝纫局给兵士们做冬衣。
魏翠儿会做女红,自然就挑选了做军袍的事情,一同跟她一起的还有个比她大四岁的同窗丁香香。
结果这一天,丁香香就愁眉苦脸的,魏翠儿问了才知道,裁剪的时候把布料裁错了,结果浪费了一匹布料,倒不是心疼钱,就是哨所里对她们格外的宽容,总是让孩子们做最简单的事情,工钱也给分很丰厚,所以越发愧疚。
丁香香道,“说是好容易买来的料子,我心里真是难受。”
魏翠儿道,“我有个办法,咱们去买块差不多的料子给顶上,怎么样?”
“我只有三十文钱,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没事,我这还有二两银子。”魏翠儿大大方方的说道。
丁香香感激的抱着魏翠儿说道,“翠儿,你真好!等着我攒了钱一定会还你!”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去了茂林镇,找了好几家的店,才找到差不多的料子。
“你们只要一匹对吧?多了我也不能卖你。”老板态度很是恶劣,道,“谁知道你们不会拿去给廖军做军袍。”
一旁伙计嘲笑道,“这俩丫头长的倒是挺标致的,恐怕这钱来的容易,是不是伺候了你们军爷赏的银子?”然后试图去摸最为漂亮的魏翠儿,道,“给我摸下,我也给你们钱。”
经过上次的败北,整个茂林人都对廖世善没有好感,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土匪,打伤了自己的人,还觉得杨九怀才是真正的仁义之人,而且为此骄傲。
每一个从宁谷郡来茂林的人都要在哨卡拿一张身份牌,晚了就连那客栈也不接待,两个郡县的人几乎是已经势如水火了。
但是因为宁谷郡卡在中间,被杨九怀断了路,没有来供给,去泉州的山路又难行,许多人无奈的只能到茂林来采买,只是少不得要受气。
丁香香气的够呛,护在魏翠儿前面,避开了那伙计的手,觉得这些茂林人都是狗眼看人低,说道,“我们廖军怎么了?我们那边女人和男人一样厉害,可以参军,可以做活儿,还能立女户,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你以为都要像你们这边呢?只要成了负担就要卖去那巷子里当娼妓,呸!我们银子来的坦坦荡荡的,你们不卖,我们还不买了呢!”
那店家虽然早就听说过,但是这还是亲儿听到,“什么?女人能参军,就不怕不吉利,战场上见血?这世道到底怎么了,简直没有伦理了!”
那伙计说道,“女人就应该像个女人的样子,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还出去参军?恐怕你们这女兵都是给男兵当慰藉用的吧?”
这话中的恶意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别说是丁香香了就是魏翠儿也气的够呛,只是这地方到底不是哨所,也不敢太过,道,“夫人说的真对,还是我们女人自己立起来,不然这些人总觉得我们女人除了生孩子做活儿一无是处。”
两个人气鼓鼓的走了,心里却是发誓,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让这些狗眼不看人的瞧瞧,她们女人也是不差的。
一个带着罩帽的女子在楼上挑选料子,听到下面的吵闹问道,“这是什么人?”
丫鬟杏花说道,“好像是穹山哨所来的两个学生。”又道,“小姐,您是不知道,据说他们办了个青学堂,但是男女居然同校,这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么大居然还在一处读书,可见里面的风气……,他们都说,恐怕比青楼还要乱。”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魏珍。
魏珍道,“如果女人真的可以自己立起来好了。”
“小姐,您说的什么话,这养家赚钱,出兵打仗不是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只要管好内宅的事情就行了。”
魏珍苦笑,道,“什么管好内宅?在男人眼里家里的女人就是一个听话的物件儿,给他们生儿育女,孝顺公婆用的,而像我们这些青楼的女子,则是床上的玩物,左右不过是依附男人活着罢了,要真是像她们说道那般……”
“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呀!”
魏珍道,“我心里有数,咱们出去瞧瞧,看看到底穹山哨所的女子是怎么样的。”
杏花无奈陪着女子走出去,两个人走到了店外,看到两个少女一左一右的走着,魏珍忍不住一震,总觉得那稍小的孩子有些熟悉,一时情急,提着裙摆就追了过去,喊道,“你们等等!”
丁香香和魏翠儿气的够呛,出了门来就准备直接回去了,这个地方她们是一刻都不想呆着了,结果忽然就听到后面有女人喊她们。
丁香香有些害怕,道,“不会要抓我们回去吧?我听说茂林人有时候会抓了咱们那边的人拷问哨所的情况。”
魏翠儿也紧张了起来,回头看了眼,见一个女子拼命的追过来,吓的够呛,说道,“快跑!”
就这么一下回头,维珍就看到了那熟悉的样貌,就是她的女儿魏翠儿,她手脚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找了那么久的孩子,居然在这里?在穹山哨所?
杏花过来扶着维珍,道,“小姐,你刚才喊翠儿?我喊了兵士过来帮您找回来吧!”魏珍为周平山做事,自然能喊得动巡防的兵士。
魏珍却是犹豫了,她想起刚才魏翠儿说的话来,说她们可以自己读书,也可以赚钱,还能参军……,就算是她找回来也不过是□□的孩子,但是在穹山哨所,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那一张小脸饱满圆润,眼睛清透明亮,一看就是过得很好。
而且就算是找回来了,周平山会放过她的孩子吗?也许会高高兴兴的拿了魏翠儿做人质,甚至看她生的美貌,又调教出新的花魁来。
魏珍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如刀绞,摇头说道,“不,让她走。”
维珍不确定穹山哨所是不是那么好,但是总比呆在她旁边要好,她现在根本就没能力保护她,这是她一个做母亲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
怪不得每次问周平山女儿的下落,他都会敷衍自己,原来根本就没找到!
丁香香和魏翠儿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朝着穹山哨所而去,好容易到了路口又遇到那茂林的哨卡,要查看路引。
“一人五个铜钱。”
两个人都没脾气了,这帮茂林人简直就是土匪,交了钱正要过去,忽然来一个带着罩帽的年轻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从那身段上来,显然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魏翠儿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有些像她娘。
一想到自己的娘,魏翠儿就忍不住一直盯着那女子看,只恨不得摘下她的帽子,但是也知道这是失礼的,不过很快她就解除了怀疑,这女人声音和她娘不同。
“姑娘,我要给一个人带信,你能不能帮我带过去,我会给你报酬的。”
“是我们穹山哨所的吗?”
“我不确定,有人说在那边看到过,他叫吴任,是我弟弟。” 年轻女子拿了一封信递给魏翠儿,结果两个人触碰到手的时候,还抖了下,最后还温柔的拍了拍魏翠儿的手,居然让她有种被她娘握住手的感觉,魏翠儿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娘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不管你找不找到我弟弟吴任,这是我给你的报酬。”女人抱着一匹料子,正是魏翠儿之前在店里想买的。
“不行,这太贵重了!”
女人说道,“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和亲人失散是多么难受的事情,虽然看着不过是一封信,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的事情,这谢礼不算是重。”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找?”
“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女人苦笑,“不瞒你说,我早就嫁人了,夫家不让我随意出门,我听说你们那边女人还能读书,做事赚钱,能自立门户,是不是真的?”
丁香香忍不住去抢着回答,很是自豪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廖夫人说,以后等着我们学成,还要让我们当女官,就可以跟男人平起平坐!”
女人好一会儿才道,“真好。”
“那是!”丁香香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哽咽,要哭了感觉,道,“要不你跟着我们去哨所吧?你到了那边也可以这么过日子,我跟你说,我们哨所的谋士还是个女先生呢,但是大家都很尊敬她,从来没说因为是女子轻瞧过,我们学堂里许多先生也是女子!”
“那真是好地方,我真想去,可是我有事走不开。”
“嗷,那好可惜,没事的,你不要难过,以后你想来就过来,只要真心诚意的投靠我们,我们都会欢迎的,廖夫人说了,不能因为一个人过去就否定她的价值。”
女子能看出两个少女对廖夫人的崇拜,忍不住说道,“她真是了不起的奇女子!”
“那当然,我们青学堂就是用夫人的名字命名的,办学堂的钱还是夫人拿出了自己的首饰换来的钱,夫人对我们可好了。”
第56章
说了一会话,因着急回去,丁香香和魏翠儿就话别了年轻女子,魏翠儿总觉得这女人似曾相似,只不过听声音根本不是一个人,她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唱小曲都是一等一的好听,转念一想,她娘见到她怎么会不相认?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她知道她娘是最在乎她的。
肯定是她太想她娘了,产生的错觉。
等着两个少女走远,年轻女子才不舍得收回目光,上了旁边的马车。
杏花道,“小姐,你要是难受就哭吧。”
魏珍却是生生的把眼泪咽了下去,说道,“我知道翠儿现在过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