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表面信息,大家都知道。
韩青松示意给他松绑。
罗海成上前帮他松绑,然后反手铐着手铐,怕他暴起,还给铐在椅子上。
荆国庆没有任何反应。
之后不管如何问他都不接话,一副我承认我是三把头,其他我一概不知的架势。
韩青松也不着急,本身也不需要他来指认,让人把他关起来,“倒是要看看,老头子还有多少杀手可用。”
李副局在外面急得直跳脚:“荆国庆,你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我跟你说,你可别想乱攀咬。”
韩青松让人把荆国庆带回去,然后带了罗海成和书记员去苗家。
苗喜发正在家里做芙蓉鸡片,因为勤务兵请假有事家去,他自己动手。
“这芙蓉鸡片啊,贵在调汁儿,汁儿好了就香,这可是胡老弟教我的独家调汁儿秘方。”
他听到叫门声就让老婆子去开门,待看到韩青松几个上门,他睨了一眼,不冷不热地,“哟,韩局长大驾光临,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韩青松道:“老书记,荆国庆被捕了。”
“啥?”苗喜发听清楚但是没领会,“咋回事?国庆可是个好青年,犯了什么事儿?”
韩青松就将事情简明扼要讲了一下。
苗喜发惊讶地看着他,“反动会道门头子?”
当地靠海,又是日军的登陆点,所以不管是抗日战争还是解放战争,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位置。除了日军、国军、伪军以及抗日组织,还活跃着大量的土匪、恶霸、会门道门。
会道门有些只是民间组织,什么“三宝门”、“大道门”、“双香门”、“一心天道龙华圣教会”、“明新善社”等。一开始都是谋生为主,但是在长期的斗争中,很多组织已经勾结日伪军专门残害百姓破坏抗日、解放。新中国成立以后,发动多次剿灭反动会道门的行动。
基本上在1960最晚1969年左右,全部取缔,头目们一律枪毙,下面的劳改等。
现在还有?
苗喜发很惊讶,当初他可是打击反动会道门的主力呢,这会儿他家的勤务兵居然是反动组织成员?
不可思议!
韩青松没隐瞒,把荆国庆的事情都告诉他,顺便问问是谁举荐他来家里当勤务兵的。
苗喜发想了想,问老婆子,“是谁来着?是不是老吴?”
老婆子道:“老黄,城郊大队的那个半瞎子。”
城郊公社的半瞎子,和苗喜发也算旧相识,以前一起下棋听戏的。半瞎子有点神神叨叨,祖传的算命,但是新中国反封建的时候他已经洗心革面,不再给人算命。他的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因为半瞎子脾气也略古怪,在村里人缘一般。
韩青松一听就不是祖爷。
老婆子:“死了,前几天国庆说死了。”
韩青松让罗海成去查一下荆国庆的房间和物品,苗喜发心里乱糟糟的,摆摆手让他们去。
苗喜发:“不行,我得去问问他,难道我老苗是那么好蒙骗的?我脾气这么好?都还说我脾气坏呢。”
韩青松:“老书记不必动气,敌人非常狡猾。”
苗喜发还是无法接受,要去找荆国庆问问,怎么能这样呢?
韩青松就带着他亲自去公安局,又让罗海成安排人去城郊大队荆国庆家查一下,顺便查查那个半瞎子。
荆国庆面对苗喜发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头垂得更低,显然心怀内疚。
苗喜发:“国庆,你说实话,那个反动会道门的头子是谁?他不是咱说的那些老人家,他这是反革命特务啊。以前的反动会道门头子,哪里有这么神秘?他们公开聚会,上香,外人基本都知道。可你们这个什么门,那老头子神神秘秘的,本事通天,一瞅就是反革命特务!你赶紧交代,别被他连累。反动会道门和特务可不一样。反动会道门祸不及家人,要是特务,你爹娘哥哥弟弟也不落好!”
荆国庆眼皮重重地一跳,随即心里立刻否认,不会的,祸不及家人,绝对不会的。
他可以死,却不能背叛。
“你真是执迷不悟啊。”苗喜发气急败坏道。
韩青松:“荆国庆,你们那祖爷中等个子,一对招风耳,擅长耍刀,喜欢听戏,眼睛不大笑眯眯的眼神很厉害,有点笑面虎的样子。”
荆国庆愈发低着头不言语。
苗喜发听着怎么那么眼熟,李副局已经急了,“爹,咋那么像胡叔?”
对对对!
苗喜发愣住,怪不得前几天胡凯生和自己抱怨,说韩青松越来越过分,为了打压李副局居然对老丈人出手,还怀疑他这个老丈人的老友有反革命嫌疑,揪着他当初给日本人做饭不放。
当时苗喜发没当回事,以为真的是韩青松的手段,所以就给自己拜把子兄弟陈司令去了个电话,让老陈给韩青松敲边鼓。
哪里知道韩青松没接着电话,后来又说胡凯生和这二十年来的公粮哄抢案有关。
他知道以后又给韩青松打个电话,但是韩青松一副很冷硬的态度,他一来气还想治治这个小子。
哪里知道自己勤务兵就被抓了。
这脸打的!
韩青松:“胡凯生躲在部队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提他回来,等他回来就可以让柳浩哲认人。”
荆国庆突然道:“我是三把头,半瞎子是我师父。”
韩青松:“你来之前我们已经锁定胡凯生,你不必混淆视听,没用。”
按照他的推测,胡凯生知道败露,就想让荆国庆来杀了柳浩哲。杀了柳浩哲一切都好办,万一杀不了柳浩哲,他们也留后手,让荆国庆招供自己是三把头,半瞎子是祖爷。
反正半瞎子已经被他们害死,怎么说都没人否认。
苗喜发狠狠地给了荆国庆一个耳光,“党和国家怎么对你不好了?让你这样丧心病狂去给特务当杀手?”
这一巴掌力道太大,打得荆国庆的脑袋都歪了,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嘴角也破了。
荆国庆低垂着眼睛,冷冷道:“老书记是好人,没对不起我。党和国家太高太远,我够不着。单说我所在的部队,不过是个小屁干部,也会欺压新兵,谁送礼就给谁好脸色,谁不送就变着花样折磨人。本来我能留队升职,他们合伙算计我,把我赶出来,让送礼的那个顶上。这样混蛋的地方,我不待也罢!”
苗喜发又给他一巴掌,骂道:“你个狗东西,你亲爹娘老子几个儿子闺女还一碗水端不平,一个巴掌指头还不一样齐呢。他作恶欺负你,难道就是你堕落变坏的理由?你咋不和他干呢?干不过想别的办法?他一个排长还是连长?能在部队一手遮天?妈个巴子的,窝囊废!”
荆国庆低着头不说话,嘴角血水顺着唾沫流下来他也不管。他已经被洗脑彻底,认为目前的党国是最黑暗的,连国军还不如,他也认为抗战的主力是国军,现任的不过是捡便宜而已。
苗喜发兀自怒骂:“本来你就是被他欺负,就算你弄不过他,你回来好好干照样有好机会。你偏去跟着特务混,现在好了!再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恨不得亲自枪毙荆国庆。
怪不得之前他举荐荆国庆到公安局或者到哪里,荆国庆都不乐意去,敢情儿跟在自己身边打掩护呢。
他一扭头对韩青松道:“胡凯生要是真有嫌疑就抓,抓来好好问。他要真是特务头子,老子一枪崩了他,大不了把这条命还给他!”
韩青松请他办公室歇歇,不要动气。
李副局气呼呼地瞪着韩青松,你别说好听的了,你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我老丈人,把他刺激过来骂荆国庆,然后让他知道胡凯生有嫌疑,逼着他表态呢。
你咋这么坏呢!
蔫坏!
苗喜发去了办公室,却不歇息,抓起电话来就打,往明岛军分区打,打过去就吼:“赶紧把胡凯生那个王八羔子送回来!”
得知刘剑云已经带着胡凯生上火车,他哼了一声,继续喊:“给我接你们师部。”这才报上名号。
等接通师部以后,苗喜发听对方是邵师长,立刻喊道:“老邵,我们这里有个案子,让胡宗虞前来配合。要是没事他就回去,要是有事我们就抓了……对,很重大的案子,和反动特务有关系!你可别给走漏风声让他跑了。”
和特务扯上关系,那边也不能说什么,别说只是政治部的政治主任,哪怕是师长、军长该配合得配合。
被苗喜发那么一说别走漏风声跑了,邵师长哪里还敢大意,直接派自己的警卫员跟着,一共四个战士坐吉普车送胡宗虞去配合查案。
挂上电话,苗喜发对韩青松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只管说。”
韩青松:“老书记已经帮我们做了最难做的。”
苗喜发点点头,转身走了,瞧着背影比以前驮得厉害。韩青松知道这对他打击不小,示意李副局跟上去安慰安慰。
李副局被韩青松使唤得不爽,也没办法,还得追上去扶着苗喜发回家。
当天晚上八点,刘剑云带着胡凯生回公安局,后面胡宗虞坐吉普车,明天一早会到。
韩青松立刻给青怀县接壤的公社去电话,“调集你们所有民兵守住青怀县来我县的路口,任何人都要严加盘问。”
他又给军分区去了电话,这一次直接打给陈司令,汇报对胡凯生的怀疑以及正式立案,希望军分区能够配合给青怀县施压,控制胡凯生的家人。
陈司令已经接到邵师长的电话,当年他和老邵、苗喜发也是兄弟三人组,这种事儿自然都会有人通信。
陈司令:“韩青松,真揪出隐藏的特务,给你记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