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心中笃定这人是在装傻,于是只默默看着他, 也不说话。
周瑾然懵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舒瑜口中的“耍流氓”指代的是何意。
但老实说, 他这个“耍流氓”的锅确实挨得有点冤枉。
虽说他来舒瑜房间借浴室的确动机不纯, 房间空调坏了也确实是他随口捏造的借口,但也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 想要跟女朋友待一块儿罢了。
舒瑜翻照片翻到他去非洲时候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可既然翻到了,他觉得自己作为男朋友,陪她一块看照片,同她分享照片背后的故事完全合情合理。
至于她翻到的相机里动物世界里的“少儿不宜”,他觉得也没啥毛病。
那家喻户晓的《动物世界》里这样“少儿不宜”的镜头可多了去了,赵忠祥老师那句经典的“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讲的可不就是这事。
再说, 以前俩人聚在一块看《动物世界》,撞见的各种毒蛇、巨鲸各种交-配的场面也不算少。他都还记得在看到伴随着赵忠祥老师一本正经地解说的“雌鲸尚未做好交-配的准备, 翻滚着躲避,避免被触及敏-感-部-位.....”的巨鲸交-配特写镜头时,他脸上只稍稍表现出些不自在的样子, 舒瑜还煞有介事地教育他, “这叫自然科学, 和色-情有关系吗?你想的太多了吧!”
怎么现在到他这儿,正儿八经地讨论自然科学就成了“耍流氓”?
周瑾然把相机在桌面放好,转头的时候,瞧见舒瑜满脸的羞愤,又突然起了逗弄的意思,“还请舒老师不吝赐教。我怎么耍流氓了?嗯?”
所谓无奸不商,果真一点没错。
他就料准了她面皮薄,不舍得当着他的面儿开口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再复述一遍。
哪有他这样的,明明所有流氓行径都耍遍了,这会竟然一脸委屈地装无辜,搞得倒像是她自己动机不单纯,连动物本能都能往色-情方面想一样。
舒瑜侧过头看了周瑾然一眼,后者正好整以暇地歪着身子靠在沙发缘,一副悉心求教的模样。
见她低头不语,没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对她进行循循诱导:“是因为我相机里拍的视频?还是因为...我刚才跟你说的,它们一晚上能来五十多次?”
明知故问!
这人真是!
舒瑜瞪了她一眼,她现在超级想把他打一顿的。
“动物本能你都能联想到耍流氓。”周瑾然无视她的白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幸好你不是学生物的。”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对他的言论进行反驳,却忽然想起生物学的诸多科研课题中确实有关于动物性行为的研究。再看他脸上的一本正经,舒瑜又忽然怀疑会不会真的是自己“腐眼看人基”了。
她有些无话可说,于是轻轻抿了抿上嘴唇,憋了又憋,最后还是屈服于某人的厚脸皮。想了想,觉得这样实在太没有气场,于是又故作凶样地冲周瑾然咬牙切齿道:“臭不要脸。”
“臭不要脸?”周瑾然哑声失笑,慢慢咀嚼似的把这短短一句话拖得老长,下一秒,他稍稍端正了一下坐姿,整个过程,那双撩遍女生无数的桃花眼都没停止过同舒瑜的对视。
桃花眼本就容易让人产生含情脉脉的错觉,又尤其当周瑾然现在是真的眉目含情的时候!
感情史一片空白的舒瑜,哪里承受得住他那样灼灼的目光以及那样撩人的语气的冲击,整张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她想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好让自己松口气,可周瑾然却打定主意不肯放过她。舒瑜刚偏了一下视线,周瑾然便已经手脚麻利地翻了个身,双手直接撑在她身体两侧,目光再次同她的眼睛对视。
那如墨的瞳仁像极了那深不见底的潭渊,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儿整个儿地吸进去。须臾,他伏低身子凑到她耳边,咬着声音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随着他的靠近,舒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胳膊上传导过来的热气,以及他说话时候,喷在她耳边的热烫。她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挪,可她后背原本就靠着茶几,这会哪还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后退。
眼见她有要挣扎着起身的意思,周瑾然干脆按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捞进自己怀里,下一秒,忽然垂下头,对着她的唇直接吻了下去……
舒瑜有生之年第一回 谈男朋友,虽说托周瑾然的福,亲吻这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但这经验到底还是严重匮乏,没一会便憋红了脸。
周瑾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颇有耐心地循循善诱,哄着她“张嘴”、“换气”......
学识不深的菜鸟舒瑜,现在被周瑾然这样嘴把嘴地教导,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窘的,她只觉得自己脸上更烫了。稍微缓和过来后,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点she 尖,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他一下。
周瑾然动作一顿,眸光一寸一寸暗了下来,下一秒,毫不留情将它咬住。点点刺痛感传来,舒瑜唔的轻叫一声,轻微挣扎了一下,可显然没什么用。男人像是吻上了瘾,对她的动作置若罔闻,咬着她she尖的动作不仅没松,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将它往自己嘴里带.......
房间里没开灯。黄昏的光景,屋内光线已经暗了下来,那未开机的电视,漆黑的显示屏上,影影绰绰地映着榻榻米上两道纠缠的人影。
她被他紧紧抱着,脑中所有的思绪被吻得七荤八素。两人的身体贴得毫无缝隙,透过身上的衣物,舒瑜能明显地感受到周瑾然身上有些热烫的体温。她微仰着头,承受着来自他的突如其来又像是蓄谋已久的亲吻......
再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不过一会会的事儿,舒瑜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凌乱,周瑾然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路灯亮起时,从外头投进室内的光线,却仍然有几分清明。那亮度,虽不甚明亮,但对于室内缠绵的人儿来说,却是恰到好处。既不会太亮以至于两厢尴尬,又不会因为太暗以至于视物不清,连暧昧的感觉都是刚刚好。
舒瑜被周瑾然引导着一点一点迈入陌生的领域,昏暗中,在各种感官都变得越发灵敏的同时,呼吸、触碰、体温......一切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她闭着眼,眼皮微动,卷而翘的睫毛也跟着微微颤抖,像极了蝴蝶扑扇的翅膀。周瑾然俯身吻上她的睫毛。两个人脸对着脸,因为离得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因为发声而引起的震动。
舒瑜一直都知道周瑾然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两人约会的时候,他每回都是等不了多久就开始急火。虽然不至于直接走人或者生气地指责,但总会耐不住似的每隔一分钟不到就又无奈又委屈地问上一回,“你怎么还没好?”
可这当口,她竟意外地发现,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尤其是他轻柔地亲吻她睫毛的时候,那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宝。
可惜这种被当作珍宝的感觉,舒瑜并没有享受太久。
台子上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周瑾然动作一顿,但很快又咬着她唇角重新投入到正在进行的事件中去,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然而手机铃声很快又重新响起,这一响,便没完没了了起来。
舒瑜撑着他的胸膛隔开了一下俩人的距离,提醒他,“有电话。”
他当然也听到了。
男朋友的福利被打断,周瑾然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才抬起头,不情愿地侧身去够台子上的手机。
电话是传说中已经早早吃过晚饭,这会应该正在室内水疗池做SPA的薛宝枝打过来的。
房间里所有的暧昧情愫,在周瑾然对着电话那天喊了一声“枝姨”后悉数消失殆尽。舒瑜乖巧地盘腿坐在一旁,持续保持着安静如鸡模式,连呼吸都不舍得畅快呼吸,唯恐薛宝枝会通过这些细碎地小动作发现周瑾然这会儿正在她房里,继而再顺着已有的线索发现更多。
关于友尽这件事,舒瑜从答应周瑾然的时候要求的暂时先不告诉两方父母。倒不是担心他们不同意,她只是纯粹只是想着他俩万一最后闹掰了,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了,可别因为他们的事儿,影响了上一辈的交情。
周瑾然对于舒瑜才刚答应在一起就想着分手的“忧患意识”颇为不满,但是谁让他在舒瑜那儿“劣迹斑斑”呢。他再嗤之以鼻,也得哄着她,一切顺着她的意儿来。
相比舒瑜,周瑾然心理素质倒是比她好上太多,单手拿着手机同薛宝枝讲电话的同时还不忘用另外一只手游刃有余地帮她整理方才被他折腾乱的衣服。
“排毒不太好?”周瑾然挂断电话后,突然问她。
舒瑜抬头看他,正想着自己好像没跟他提过这事儿。
周瑾然已经把手机重新搁回台子上,想起舒瑜在他接电话的时候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好笑,直到对上舒瑜一脸的探究,他才指了指台子上的手机,简明扼要地解释了电话的内容,“枝姨的电话,说你排毒不好,让你过去一块儿做SPA。”
“那她怎么不打我手机?”
他喉结动了动,提醒她:“你手机关机了。”
舒瑜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跑去床上拿自己的手机。
果然已经关机了。
她叹了口气,赤脚下床找来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向周瑾然,“我妈怎么会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周瑾然动了动嘴,随口回答,“大概猜的吧。”
随便一猜就中?
舒瑜眉头拧得更紧了。
周瑾然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于是开完笑道,“知道就知道呗,咱俩在一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终归也是要告诉他们的。”
“你一定是故意的。”舒瑜瞪他。
周瑾然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接电话的时候你可在场。”
“那她问你我跟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否认?”
“否认才证明我心里有鬼呢,我堂堂正正,跟自己女朋友在一起......”
“闭嘴、闭嘴。”舒瑜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周瑾然灵巧地躲开。
他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发笑,等到笑够了,才好心提点她,“我们俩不在一块儿或者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才不正常吧。”
从小到大都喜欢腻在一起。
不论是现在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是不是男女朋友之前的青梅竹马。
这会一块儿出来度假倒各奔东西才诡异吧。
舒瑜:“......”
周瑾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懊恼地回过神来,才轻声道,“小笨蛋。”
“那你是大笨蛋!”
第63章
从温泉度假村回去, 舒瑜稍微过了阵撩猫逗狗的舒坦日子后便又开始了她学期末的忙碌。
期末考试周一到, 平常悠哉悠哉的学生们不得不收敛起平日里悠哉的嘴脸,一头扎进期末的战斗中。而作为学工组老师的舒瑜, 虽然不大乐意承认,但确实也忙得不轻。除了期末时候那一堆琐碎的工作外, 在学院监考老师安排不过来的时候, 被抓壮丁去当监考老师也是常有的事儿。
她最讨厌的就是监考了。虽说监考的两个小时里,既不需要她费脑力也不需要她费体力, 但是呆呆在那杵两个小时,不能玩手机也不能干别的,也是挺难受的。
终于捱到一场考试结束,舒瑜收完试卷往教学楼外边走。回学院办公室的路上,她刷了一下Q-Q空间,在刷到有学生吐槽“如今复习时候留下的泪,就是当初填志愿时候脑子里进的水”的时候,她想着下午还有一场考试要监考, 便也深感“现在监考的时候落下的泪, 都是当初找工作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好在考试周再难熬,也就是那一两个星期的事儿。
熬过考试周的舒老师, 又是学工组的一条好汉。
学校正式放假的前一天下午,舒瑜提前了半小时下班。这段时间,她工作实在忙, 而自己本身又是那种工作一忙, 所有注意力便不自觉地都停在工作上, 于是花在其他事情上的心思便自然而然地少了。
她自觉有愧,也有心弥补,于是一下班便直接开车去了钛合金投资。
比大多数人早下班半小时最直接的好处就是,避开了下班高峰,不用遭受那堵车之苦。舒瑜开着自己最近新换的mini,直到抵达钛合金投资楼下,一路畅通无堵。
周瑾然中午跟她发微信的时候有同她报备过自己下午在钛合金有个会,大概要到六点半这样才能结束。
现在才六点过几分钟。
他应该还有一会才能从会议室出来。
舒瑜从手包里拿了化妆品出来,给自己补了妆,又对着镜子连照了几下,才满意地推开车门下车、上电梯。
上回她来钛合金给周瑾然送鸡汤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方才在外头的时候他办公室的秘书滴水不漏地赶她走的事。大概后面周瑾然有专门交待过或是别的,反正她第二回 过来的时候,总裁办的工作人员们就都知道她是老板的青梅竹马了。
这会儿她才刚走近办公室,还没开口询问,办公室里秘书模样的人已经从办公座位上站起来同她打招呼,“舒小姐下午好。”
“你好。”舒瑜回应秘书的招呼之外,顺手将刚脱下的外套搭在手肘上,正要往周瑾然办公室走。
“您是来找周总的吗?他现在人不在公司呢。”秘书离开座位,冲她迎了过来。
舒瑜认出来面前的这位正好是她第一次来这边时候听说她跟周瑾然没有预约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然后对她说,“我们周总今天没来办公室,他没跟您说吗?”的那位。
“我们周总今天没来办公室。”跟“他现在人不在公司。”
舒瑜扭头看了她一眼。
秘书想起自己曾经闹过的乌龙,有些不好意思,但更怕舒瑜误会,于是赶忙同她解释,“周总下午的会议取消了,他四点多的时候就离开公司了。”
“他没跟我说啊。”舒瑜说着掏出手机。
手机里他跟周瑾然在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下午刚上班时候对他说“站好寒假前最后一班岗”时他给她回的一只熊正揉着另外一只熊脸蛋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