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千荧
时间:2019-01-26 09:26:59

  “唔,你哥有结婚了吗?”姜寻问。
  封扬哈哈哈大笑:“寻寻,虽然我哥看起来很优质,可他是万年单身狗,怎么,你要给我哥介绍对象啊?”
  姜寻飘着的一颗心听到这个答案时忽然定了下来,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谢延生寒暄完后,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冷声道:“走吧。”
  夜色如墨,一行人并肩走在一起。封扬走在中间,谢延生和姜寻走在边上。
  封扬没注意到两人的暗涌,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那讲着国生活的趣事。谢延生偶尔应一两声示意自己在听,大多数是姜寻和封扬两人在搭话。
  灯火穿过时间的缝隙落在姜寻脸上,谢延生偏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开叉的长裙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淡青色的血管一路蜿蜒到匀实又白嫩的小腿处。
  这么冷的天,光着腿。谢延生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头。
  “哥,你怎么认识还认识警察局里的队长啊?”封扬好奇道。
  “以前他太太是我的病人。”谢延生说道。
  谢延生开车送两人回去,姜寻主动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谢延生打开车门的手一顿,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口。
  中途的时候,谢延生下车去买东西。之后,他先将封扬送回家。
  封扬到了后,腆着一张脸跟他哥讨巧:“哥,这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妈。”
  谢延生的眼神含了点警告,拿出一袋药扔到他身上:“再闯祸小心我收拾你。”
  接着,谢延生送姜寻回家,姜寻低声报了个地址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又变幻着,姜寻靠在窗边时不时地看谢延生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
  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谢延生想忽视都难。谢延生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他淡淡地开口:“脑袋转过去,你看我干什么?”
  “你比我好看。”姜寻笑吟吟地说。
  谢延生扯了扯嘴角,没再应答。这么多年过去了,姜寻的本事只涨不减。从来都是闯祸不计后果,他跟在后面认命得收拾烂摊子。脸皮也厚,一姑娘家的,从他们俩在一起后,她那些狐朋狗友问她:“胳膊肘这么快就往外拐了,你这是重色轻友。”
  那时的姜寻毫不知羞,十分坦然:“见色起意就是一见钟情,我还能钟一生。”
  现在看来,姜寻的一生也不过短短几年而已。
  只可惜都过去了,很多记忆已经封存死了,只要不去揭开它,谢延生就能维持表面的云淡风轻。
  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就在想,她怎么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面前。
  车子一转,在姜寻家楼下不远处停下。谢延生的手指在方向盘敲了敲,提醒她:“到了。”
  “要上去喝杯茶吗?”姜寻并没有解安全带。
  谢延生表情温和,说出的话却将两个人的距离划了一道明显的界限:“姜小姐,我记得我们并没有那么熟。”
  “那作为封扬的朋友,为了表示感谢请你上去喝杯茶总可以吧。”姜寻聪明地搬出封扬来。
  倏忽,谢延生倾身过来,他刚值完夜班,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着原有的清冽干净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姜寻一瞬间身体绷直,屏住呼吸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从姜寻这个角度看,谢延生头发黑而短,脖子露出一截白,他的一只手横了过来。因为靠得太前,他身上黑色的衣料轻轻刮着她手臂裸露的那一块。明明没有碰她,姜寻却绷紧脚趾,浑身传来一丝酥麻。
  就在姜寻快要因为谢延生的靠近而沉溺其中时,“啪”地一声安全带解了的声音。谢延生稍稍撤回,敲了一下窗户,淡淡地提醒:“你可以下车了。”
  姜寻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她杏眸微瞪:“谢延生,你给我记着。”
  姜寻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头也不回。谢延生看着姜寻上去,屋里亮了灯,坐在车里静静地抽完一根烟再离开。
  一到家,姜寻摁开开关,鹅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姜寻累得不行,捡起睡衣就去浴室里泡澡。
  温热的水舒缓了姜寻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她躺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去窗台摸了一包烟和一盒火柴。
  火柴梗擦过咖啡条,青蓝色的火燃起,姜寻微微拢住一边,低头点燃烟。白雾腾起,姜寻吸了一口,开始想今天的事情。
  遇见谢延生,是她的意外。她知道,谢延生一向擅长克制和隐忍,再见面能这么和气已经很难得了。在警察局,两人对视的时候,姜寻有一瞬间在怀疑,谢延生想要掐死她。
  两人在一起的时说遍了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分手的时候谢延生咬牙切齿地说:“姜寻,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这句话跟魔咒一样,萦绕在姜寻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姜寻回到望京不到三个月,虽然是麦芽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早年一直在南城的子公司待着。后来麦芽的太子爷不知道抽什么疯,在把自己小情人弄回总公司的时候,顺道一并把姜寻这个不成器的给调了回来。
  为此,挺多人对姜寻是持怀疑的态度,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过以姜寻的功力,压根不屑跟那些小丫头斗,她一直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不争不抢,公司的人也只能碎两句嘴而已,并不能对姜寻做什么。
  姜寻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他们的共同的朋友,一是一开始刚回来工作忙,二是当年就这么二话不说地走了,中间一次也没有联系过,确实挺混的,她想不到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只有方桃,对她走的原因一直是知情并且理解的。
  不过,来日方长。姜寻重新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之前谢延生看她的眼神,让姜寻知道他还没有放下她。
  恨也是好的,她怕哪天谢延生连恨她都懒得恨了,自然也就没有爱了,这是姜寻最害怕的。
  谢延生,我回来了。
 
 
第3章 
  姜寻在家里睡了个昏天暗地,就有人来砸她的门。姜寻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她经纪人红姐来了。
  姜寻眯着一双眼,头顶着一块薄毯去给红姐开门滟。
  因为姜寻知道,如果她不开,红姐会坚定不移地把这道门砸烂,然后把她叫醒。
  姜寻眯着眼睛给红姐开了门,闻到了沿着门缝飘进来的早餐的香味。
  “红姐,我要不是冲这早餐……”姜寻指了指。
  红姐瞪她,手里正好拿着文件袋敲她的脑袋:“就怎么样?”
  “我就给你做早餐。”姜寻立马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
  红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去去,快去洗把脸,没点精神。”
  姜寻洗漱完,红姐已经把早餐拆开放到桌上了。
  姜寻趿拉着一双毛拖,端起盒子就急不可耐地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又微张着嘴唇喊烫。
  红姐叹了一口气,谁能相信,都是26的人了,做事情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姜寻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红姐说之后的行程,一边吃早餐。
  二十六岁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不是十六岁,校服也不好好穿,打假逃课连轴转都没事。而是二十六,熬个夜第二天脸肿,心脏承受不住的年纪。
  她的通告很少。红姐看她不甚在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她:“你说你,公司的资源就不去争,都二十六了,也不为自己想想。”
  “我现在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姜寻笑眯眯地说。
  接着又姑娘又幽幽地补了一句:“得之我幸,不得也是我命。”
  红姐白了她一眼,继续给她安排行程。
  红姐就是这点好。姜寻从一出道就跟着她,除了身边最熟悉的亲人,大概最懂姜寻的也就她了。她从来不去勉强姜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在必要的时候会拉她一把。
  和她那个迷糊又多次闯祸的小助理相比,红姐简直是她的福音。
  行程说完之后,红姐把一叠文件扔到她面前,瞪她:“说说打架是怎么回事?你一公众人物在外面不注意点,还让人家告上门来了。”
  姜寻去拿桌子剥好的红柚,塞到红姐嘴里一块,冷笑道:“这逼摸我胸我就揍他了。”
  红姐一听气得不行:“人渣真是年年有,不过我们还是私下解决好,不然到时放到台面上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的。”
  “不过今天早上我接到一通电话,自称是你的律师,说会处理这一切。”红姐话锋一转,“是你哪个朋友吗?”
  姜寻嘴里刚咬到一块有点苦的柚肉一听到这话,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谢延生给她找的律师,顿时觉得柚子也甜起来了,她说:“那就交给他处理。”
  “红姐,你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吗?我昨天遇见他了。”姜寻靠在红姐肩膀上,语气有些怅然。
  红姐推了推她脑袋:“他知道你一直没能忘了他吗?”
  “这么多年,你觉得他还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吗?”
  红姐接连两句的问话,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戳开了姜寻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姜寻的脑袋在她胳膊处蹭了蹭:“红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就别戳我伤疤了。”
  红姐微叹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她了解姜寻。外人说她冷艳又高傲,可在她眼里,她还是个固执又坚强的女人。
  这么些年,不是没有一些小开或钻石王老五追求她的,可姜寻愣是一个都没有接受。
  明明接受了她以后的路会更好走,过得也不用那么艰难,可她就是不愿意,心底里还有那个人。
  公司的人都说她眼光高,心气高,只有红姐知道,她是在等心底那个人。
  红姐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接手她的时候,姜寻素面朝天,是一朵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白玫瑰。
  台词很难背,大冷天的,她穿件薄衫要拍跳水的戏,那一条她NG了好几回。等到最终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姑娘一个人墙角里瑟瑟发抖地偷偷抹眼泪,姜寻瘪着一张嘴说:“我好想我前男友啊。”
  再后来,姜寻在这一行咬牙摸爬滚打多年,硬是从一张白纸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反正你注意点,别一头扎进去到疼自己一身。”红姐叮嘱她。
  姜寻点了点头。送走红姐之后,她在房间里窝了一下午。
  傍晚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服便下楼去跑步,出了一身汗。
  姜寻回来冲了个澡,披着一头湿发之后,把音响开到最大,然后给自己做了一份意面。
  姜寻吃了没两口面,脑子里就冒出那双清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
  她把叉子放下,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封扬发了微信。
  姜寻:你明晚有时间吗?
  封扬:我可太有了,尤其是寻寻你叫我的时候。
  姜寻:那明天一起吃个饭?
  封扬:狂点头表情,好啊,你说吃啥就吃啥。
  姜寻指尖正在屏幕划拉着看到这噗嗤笑出声来。她教过封扬一两句东北话。
  封扬惊叹于中国语言的无穷魅力,为此对东北话十分有兴趣。
  可他的东北话程度也只停留在“你瞅啥”“干啥”的地步。
  封扬曾经问过她:“寻寻,你不是南城人吗,怎么会说东北话?”
  当时姜寻嘴角的笑意僵在嘴上,最后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姜寻:把你哥也叫来,上次的事我还没有感谢他。
  封扬:没问题,我到时跟他说。
  谢延生收到封扬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签文件,闻言笔一顿:“我应该没空。”
  “诶,你就去嘛,我的好哥哥,我都答应姜寻了,这样多没面子啊。”
  “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在你手上,你帮一帮我吧。”封扬的话连连炮珠似的。
  听到关键字眼,谢延生眼眸威胁性地眯了眯:“怎么,你喜欢她?”
  “是啊,姜寻她性格直爽,又善良大方,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她的……”封扬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我还有会要开。”谢延生按了按眉骨,直接打断他,就挂断了电话。
  谢延生的律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病人资料。律师大概说了一下之前猥亵姜寻的那个西装男人,仗着自己有两个小钱,又了解到姜寻碍于明星身份想息事宁人的意向,嚷嚷着要把事情闹大。
  他要告姜寻的目的很简单,让一女人和一小伙子给打了没面子,就想把姜寻的名声搞臭。
  “酒吧视频调出来了没有?”谢延生凝神问。
  律师在电话那头回答:“调出来了,但因为姜小姐他们的位置是死角,只拍到了封少爷打人和姜小姐……泼人一身酒的视频。”
  泼人一身酒,还真是姜寻绝不委屈自己的风格,谢延生无声地弯了嘴角。“谢先生,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我建议还是私下和解。”
  “喂,谢先生,你有在听吗?”律师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应答。
  “抱歉,”谢延生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人是城北宋家一表亲的旁支。”
  “我已经让人查了他管理的那个子公司的账,”谢延生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漏洞百出,找个查税的名号把他送进去。”
  “让他在牢里多坐几天,人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谢延生声线冷淡仿佛在说一句事不关己的平常事。
  “好的,我知道了。”律师被电话那头谢延生严肃的语调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快要挂电话时,谢延生想起了什么冷笑道:“他是用哪只手摸姜寻就用哪只手在牢里好好进行劳改。”
  若有人在谢延生办公室看到这一幕,是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寻常温和待人,耐心颇好又医术仁心的谢医生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方才的谢延生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的冷酷气质像地狱里走出来的阿修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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