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氏进门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方氏的病也基本痊愈了,只是心中郁结难舒,人一直郁郁寡欢,显得格外憔悴,看的陵容很是心疼,安母则是又新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白氏入门后,倒也还尚算安分,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姑婆也都很尽心,只是这其中的真情还是假意就很难辨别了。本来,白氏还自报奋勇的要为方氏侍疾的,只是方氏对她甚是不待见,便借口怕过了病气给安宁给挡了回去,同时方氏也将安宁的抚养权给了白氏,她还有凌容要照顾,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照顾白氏的女儿。对于方氏的决定,安母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陵容才是她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求来的宝贝孙女,那白氏所出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她才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不是谁都配做她安家的女儿的,只要那个白氏不出什么幺蛾子,她安家也不差她们母女一口饭,否则……哼!白氏进门后,并没有像陵容记忆中那么受宠,或许是因为上面有安母压制着的原因,也或许是现在的安比槐对方氏还是存着夫妻情谊的,无论什么原因现在的安比槐对方氏还是很重视的,日日前来探望数次,对白氏也是敬而远之,只是方氏过不了自己心中那关,脸上难免不太好看,虽然现在安比槐看着还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但陵容知道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她的母亲很快就会失去那个男人的心。男人的愧疚与耐心都不会长久,若母亲一直放不下,还是继续给那个男人脸色看,假以时日,待那个男人的那点愧疚磨光了,母亲的处境便会变得尴尬起来;再加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氏,一旦那个男人像前世那般被白氏笼络,那她跟娘亲的处境就不妙了。深知这一点的陵容与安母都很着急,但方氏一时之间想不通,两人也苦无办法。最终,安母不得不打起了亲情牌,那就是小凌志和小陵容,明白这一点的陵容也很配合的变着法与小凌志一起逗母亲和那个男人开心。现在的陵容对那个男人的感觉已经不再彷徨,既然那个男人还是做了让母亲伤心的事,在陵容心中他就还是前世的那个男人,既是如此,她只需将这个男人当做她跟娘亲美好生活的踏脚石就是了,对那个男人她不会再将他当作父亲来敬重,在这个世上她只要有娘亲和她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就好了。不过,在自己和凌志还没长大、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她会好好对她的‘父亲’。至于以后,若那个男人对娘亲好也就罢了,若不然她会让那个男人跟他那些个小妾、儿女都不得安宁!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开解自己那死心眼的娘亲,现在的她还需要时间成长,她一定不能让娘再陷入那悲剧的人生。
这一日,安比槐又一次来到方氏的房间,照例跟凌志一致逗弄着陵容小宝宝,陵容也十分配合的咿咿呀呀的挥动着小手小脚,时而还吐点口水泡泡出来,逗得安比槐和凌志都开怀不已,三人玩得不亦乐乎,不过陵容还是有留意床上娘亲的举动。
方氏斜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与自己的丈夫那喜乐融融的一幕,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幕幕。陵容出生的画面、热闹的满月宴、白氏跟那孩子的脸、安母的苦口婆心的劝诫、眼前的画面……这一幕幕不断的在方氏的脑海中转换,最终还是眼前这温馨和乐的一幕战胜了所有,方氏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嘴角也随眼前自己可爱的儿女逗趣的样子勾了起来。一直留心着的陵容看着蜕变的母亲,心放了下来,好心情的赏了身边不断逗自己的两人一个大大的笑容,惹来一大一小两个口水吻。戏,要开始了呢,白嫣然、安陵凤,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啊,若是没了你们,我的戏可要失色不少呢~~~~
这一日之后,方氏的病迅速好了起来,对安比槐的态度也恢复到以前,而安比槐也因为心中那一丝丝愧疚对方氏愈发好了起来。古代的礼法还是很严苛的,尤其是清朝,统治者是满人,满汉、嫡庶、长幼这些等级划分越发细致而严苛。一般而言,大门大户里的妾侍每日除了要给正室请安之外,还要服侍正室洗漱以及用餐的,而且也是没有资格服侍婆母的,就是是给婆母请安也必须是跟在正室后面而不能单独前去。按理说,像安家这种只能说是比一般人家好一点点的小门小院是不需要这般的,只是安母一贯更重视满人的规矩,在安母的教导下方氏也是很重规矩的,只是还是有些汉人的小家子气息难以更改。有时,陵容会想,若个是前世祖母去的不那般早的话,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呢?由祖母教导长大的话,她是否就不会被人说小家子气,她辛苦绣的睡衣是否就不会被人随随便便绞了送人?每每想起同是辛苦绣了几个日夜的睡衣她就可以得到嘉赏自己的就可以随意绞了送人、想起自己吹着冷风等在门外几个时辰只是因为她在里面、想起明明是翻了自己的牌子皇上却去了她那里!想起她的一番言语就让自己得了个鹂妃的封号!她的心就好恨、好恨!那样的羞辱即使岁月变迁,重活一世她也无法忘怀!今生,若自己与她再次在那华丽腐败的紫禁城里相遇,她一定要将她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侮辱都加倍还给她!
每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她的心就会被仇恨充满,那些想忘忘不掉的屈辱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但是她一直是能忍的,在她没有那个实力之前,她绝不会轻举妄动,现在的她绝不会再做那些浅眼皮子的事,无论何时何处,韬光养晦总是必要的。她现在只要慢慢成长就好,她要日后的‘姐妹’相逢做好准备。甄嬛,华妃,皇后,祺嫔,沈眉庄……我等着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生病了,天天喝着苦苦的中药,一直都没有更新,大家莫怪啊~~~
第6章 成长(1)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个春秋,现在的陵容已经一岁有余了。在安母和娘亲方氏的悉心照料下,出落的很是玉雪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肉嘟嘟的,丝毫不见陵容曾经那纤细病弱的模样,看着分外的健康讨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陵容本本分分的做着婴儿,丝毫不显特殊,毕竟陵容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陵容实在无法做到像真正的婴儿那般哭闹不休,所以在他人看来,陵容真真是乖巧懂事的不得了,就只是这般,就让陵容几乎得到了安母和安比槐所有的疼宠,甚至有隐隐超过安凌志的趋势,陵容也因此更加谨慎,毕竟她还不想被当做妖邪异族。
自陵容出生以来,便发现现在的一切与自己记忆中的情景并不完全相同。虽然白氏仍然进了门,但是白氏所出的孩子安宁比陵容记忆中要晚上一年多的时间,要知道前生的安陵凤比陵容可是足足大了2岁的,也是因为这样,那一世当陵容出生时,安陵凤已经霸占了安比槐所有的疼宠,再加上后来白氏又生下了安家的长子,陵容与方氏更是彻底失了地位。今生其中最大的变数便应属安凌志的存在了,虽然让陵容十分费解,但对陵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是十分有利的,有了自己的胞兄,对以后陵容要走的路绝对是一大助力。
陵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有祖母坐镇,白氏现在倒是安分乖巧的很,虽然不知道能安分多久,不过陵容并不担心,祖母身体康健的很,想来这十年八年都还是当得这个家的,待到十年八年之后,自己已经长大,就算那时祖母不在了,那白氏也翻不出天了。而最主要的是,白氏并不得安比槐的宠爱,一个女人一旦没了宠爱那就很难翻身了,这也让陵容安心了不少。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男人的宠爱毕竟是很飘忽的东西,难保哪一天白氏不会重新得宠,所以陵容对白氏母女的防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她,不会小看任何的对手。
现在安家最大的事应该要属安比槐捐官的事了,陵容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但却不想在这个当口上。现在安凌志已经6岁了,按照一般的惯例,男孩六岁就该剃头了。剃了头,就代表着这个男孩已经死大孩子了,该是启蒙上学的时候了。陵容知道,虽然安家在这松阳县城也算得上是小富之家,但毕竟家底薄,家里人口又多,若是安比槐捐了官那家里的日子便要难过了。陵容从来不觉得安比槐会成为自己日后进宫的依仗,安比槐本身便没什么才能,即使捐了官在官场上也不会有多大的作为。所以,陵容一直都把希望放在安凌志的身上,一母同胞的兄长远比安比槐可靠的多,而且陵容相信安凌志的成就绝对会远远在安比槐之上。陵容很苦恼,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她还只是个刚满一岁的小孩子,幸好安母是个有主意的。
打从安比槐与方氏成亲之后,安母便开始筹划。方氏本身便是绣娘出身,做得一手漂亮的绣活,安母虽然手艺教方氏差些却也算得上是把好手,最难得的是安母画的一手好丹青。自方氏进门之后,婆媳二人便经常做些绣活拿到绣庄寄卖,凭着新颖的花样,精巧的绣技,婆媳二人也着实攒下些银钱。在志儿满周岁之后,安母便将盘下了一家小店面,开了家小小的玲珑绣庄,生意也红火的很。而且这小小的绣庄给安家带来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人脉。因着玲珑绣庄的口碑实在是好,吸引了不少的有钱有势人家的夫人小姐,这般一来二去也就有了些交情,在一些事情上就好办了许多,这也算一项意外的收获。后来,靠着香料买卖和绣庄的收入,安母又着手开了家绸缎庄和成衣坊,再加上家中十亩良田的收成,其实这几年安家的进账也算丰厚。但捐官毕竟不是一项小的开销,若捐了官,家里便要紧张度日了,那凌志入学的事情也会被耽搁,这是安母无法容忍的。安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与其花那么多钱去捐个芝麻小官,不如好好教导自己的孙儿,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当然,安母不可能那般直白的去劝说安比槐,安母只告诉安比槐,说是这几年香料铺子和绣庄赚的银钱,在开其他几家店子的时候便花费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几年家里添了几口人,白氏又是个不事生产的,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了。安比槐是个不怎么管事的,自然不是十分清楚自家到底有多少银钱,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会跟自己耍心机,虽然心中不快,但安母应承不出两年定给自己捐个官来做,便也罢了。
相对于安比槐的不快,陵容心中倒是十分欣喜,安比槐暂时不捐官了也就意味着志儿有机会去更好的学堂了。果不其然,待捐官这件事风头一过,安母便将志儿送去了在江浙一带都小有名气的一家名为‘静心’的书塾读书。这家书塾在满汉贵胄之间都很有名气,师傅都是门徒满天下名士,所以门坎很高。它不仅仅是学费高,也不仅仅是看权势官位,当然这两点也少不了,更重要的是在入学之前师傅们还会对学生们进行测验,一般是面对面的提问,测试合格的人才能够入读,若是测试不合格,纵然你是贝子阿哥也不得入学。安母多方托人疏通,才为志儿争取了一个接受测验的机会,幸好志儿机灵又有礼,得了面试师傅的眼缘,这才得以顺利入学。不过每月2两银的学费对安家来说,也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宫中答应一年的俸银也不过30两。
志儿入学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安比槐,不过纵然安比槐心中有些不痛快,却也没有反对,志儿毕竟是他唯一嫡亲的儿子。再者,自方氏态度软化之后,安比槐与方氏的感情越发好起来,本来被白氏扰了陵容的满月宴,安比槐便心中有愧,现在妻子温柔大度,儿子聪明机灵,女儿又玉雪可爱,他真的没什么可不开心的。至于白氏,打从白氏进门之后,安比槐便没有进过白氏的房。白氏是比方氏妩媚艳丽的多,但却不是个心思单纯的,故意留下孩子又故意在陵容的满月宴上出现,这一步步都是算计。何况那一夜,他虽然喝的很醉,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白氏若有似无的引诱他都记得,而且看白氏的样子也知白氏早在自己之前便有人了,这些他都知道,他只不过是看在安宁的份上不与之计较罢了。幸好安宁是个丫头,不然白氏的心怕是更大了,他会养着白氏母女,但不会有再多。聪明可爱的志儿和容儿才是他嫡亲的血脉,温柔体贴的方氏才是他的发妻,而且如今方氏又有了身孕,他又要多个嫡子嫡女了,自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白氏了。
志儿上学之后,因为书塾离家里远,志儿便住在了书塾里,只每十日一次的沐休才回家。书塾里不允许带下人,志儿身边便只带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书童,这样一来,志儿倒是变得更加独立懂事起来,让陵容很是欣慰。
现在方氏又有孕了,陵容便天天守在方氏身边,期待着娘亲能够再给自己添个弟弟。除了陵容之外,还有一个天天报到的人——安比槐,陵容见安比槐对自己娘亲和娘亲腹中的胎儿那般重视,心中很满意,对安比槐的笑脸便多了几个 ,惹得安比槐跑到更勤了。另一个几乎天天报到就是白氏了,陵容和方氏都很不待见她,但方氏毕竟是个厚道之人,人家天天来嘘寒问暖陪着笑脸,虽然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总不好明着赶她回去。况且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打起来,这服侍安比槐的事情是做不的了,而家里现在也只有自己和白氏,她也总不好一直霸占着安比槐。只是她总觉得这个白氏心机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安比槐房里添个人。方氏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安母商量了一下,安母最近一直忙着店里的事倒是忽略了家里的事,现在听方氏提起才猛然想起。纳妾倒是不难,难的是这人选,挑个出挑的怕将来方氏降她不住,挑个一般的又怕压制不住柳氏那个狐媚子,着实让方氏和安母伤透了脑筋。两人商议了又商议,最后终于敲定了合适的人选。选的是安母身边的一个小婢,名唤韦嘉儿。这个韦嘉儿是几年前方氏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当时方氏看着一个好好的女孩子险些被卖进那脏地方去了,于心不忍便将人带回了家,签的是死契。韦嘉儿相貌倒是不错,人机灵也懂得知恩图报,对方氏亦是十分忠心。后来方氏见她做事伶俐便送去照顾安母的饮食起居,到也很合安母的意。婆媳两人商议定了,便将韦嘉儿叫来询问了下,韦嘉儿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只说听夫人安排,于是这纳妾的事便定了下来。安母的速度很快,因着是自己身边的人,准备的倒也颇为周到,总也不会委屈了韦嘉儿。
韦嘉儿进门之后,果然颇得宠爱,但这韦氏倒也不是个忘本的,对安母,对方氏还是一如从前的恭顺,让方氏很放心,却也将白氏堵得够呛。现在方氏身怀有孕,韦氏则常照顾在侧,有了韦氏之后,白氏就很难能够近方氏的身了。韦氏不比方氏隐忍温柔,韦氏对方氏是恭顺,但那是因为在韦氏心中方氏是恩人,是再生父母,所以她对方氏敬重;但对白氏,那就完全不同了。韦氏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又素来看不惯白氏的行事做派,所以每每柔柔弱弱的白氏来给看方氏便会被韦氏明讥暗讽一番。白氏在嘴皮子上讨不到便宜,又不得宠爱,告状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暗地里不知咒骂了韦氏多少回,却奈何不得韦氏。吃了几次亏之后,白氏就很少到方氏的屋子里晃悠了。方氏耳根清净了,便舒舒服服的安心养胎了,对着韦氏也越发和颜悦色起来,心里本来对韦氏的那一丝不舒服也没有了。
陵容眼看着白氏失宠,韦氏得宠,自己的娘亲却始终稳稳的坐着嫡妻之位,心中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与记忆中的一切都太不相同了。娘亲不再柔顺不争,亦没有落得终日以泪洗面的下场;而记忆中飞扬跋扈的白氏,现在却得夹着尾巴小心度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总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会不会自己一觉醒来,却发现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呢?若是,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