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相信我。”
和亲王看着佘淑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如今想来也是疑点重重。我虽不知道绣坊有什么规定,但肯定不存在允许绣坊宫女深夜去御花园闲逛的规定。但那日我赶到御花园的时候,阿满姑娘已经晕在地上,裙有血迹。我风评荒唐,见到这种事情也一样吓得不清,这时怡亲王出现,说我……说我……”
“他是不是说你侮辱了阿满姑娘?”
和亲王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当时心慌意乱,只想快点了结这件事情,甚至忘记来御花园的目的。但是现在想来,确实处处都是疑点。”
“那王爷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佘淑娴反问和亲王。
和亲王道:“不敢妄加猜测,只能确定怡亲王必定是知情人之一。我来御花园,是因为他,在御花园发现阿满姑娘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时间出现,让我赶紧离开。”
“确实,怡亲王非常可疑……”
佘淑娴本就怀疑怡亲王不是善茬,并且与高贵妃关系密切,现在得了和亲王的证词,更加确定了猜测。
“……所以这次祭祀的时候,我看出给怡亲王送肉的宫女有问题,但偏偏什么都不说。”
和亲王颇为得意地炫耀着。
佘淑娴见和亲王又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笑了。
和亲王直直看着她的笑容,突然道:“娴妃,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可惜皇上不喜欢我。”
佘淑娴做出苦楚的模样,转过身,看着满池锦鲤,道:“后宫就像这个池塘,安逸精致,但是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离开。”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寻到你,让皇阿玛给我们赐婚,你就不用……”
和亲王一时激动,竟说出忤逆话。
佘淑娴闻言,赶紧阻止他,道:“王爷,往事不可追,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怜取眼前人?可是我的眼前只有你。”
和亲王傻傻地说道,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做欺君罔上的事情。
佘淑娴叹了口气,道:“王爷,方才风有些大,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我太……太……太……”
他在太后、皇兄等人面前辩解时总是巧舌如簧,但在此刻,看着佘淑娴的此刻,却突然笨拙得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清朝的时候,参加祭祀的官员吃不下胙肉,会花钱请太监在胙肉下垫浸泡过酱油之类的佐料的草纸,不会像延禧里面偷带盐巴这么显眼的~顺便,胙肉是真的难吃到吐~
第25章 嘉嫔反水(1)
佘淑娴看出和亲王对身体原主的深情,也是一番唏嘘。
若他们能在赐婚之前就相认,或许能有另一种结果。
可惜,命运没有也许,发生过的事情注定无法回头。
和亲王看佘淑娴突然露出遗憾的表情,问道:“娴妃娘娘,你在想什么?”
佘淑娴道:“……我想起我的乳母。”
“娴妃娘娘的乳母没有陪嫁入宝亲王府?”
和亲王诧异。
佘淑娴道:“当初嫁入宝亲王府的时候,乳母已经回了家乡,并未陪嫁入府。前日出宫见阿玛,在狱门外和额娘见面,才知乳母回家乡后诸事不顺,丈夫和孩子都……如今孤身一人回到京城,在庄子里帮忙做活。”
“想不到娴妃的乳母居然……”
和亲王动了恻隐之心。
佘淑娴道:“昨日母亲入宫见我,想让乳母进宫陪我,我感谢她的深情厚谊,却又不知此事该如何向皇后提。乳母虽是我的至亲之人,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又在山野生活多年……”
佘淑娴再次露出伤感。
和亲王见状,主动问道:“不知娴妃乳母的名字是——”
“她姓容,名叫容婉,如今已经四旬有余。”
佘淑娴对答如流。
而和亲王听说容婉是四旬有余的年纪丧了丈夫和孩子,也不由得叹息了。
在这个二十岁基本已经是孩子他妈的年代,四十几岁的女人大多早就升级做奶奶,享受三代同堂的幸福了。
一番思量后,和亲王道:“容嬷嬷入宫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不要麻烦皇后了。”
“多谢和亲王。”
佘淑娴又道:“和亲王,除怡亲王外,还有谁可能是害你的人?”
和亲王想了下,道:“本王不是很清楚。娴妃,你说这话,莫非是心中早有人选?”
佘淑娴微微一笑,道:“有个怀疑的对象,不过不是很确定。”
“能把她的名字透露给我吗?”
显然,和亲王也对自己被人设计陷害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
佘淑娴道:“那人与怡亲王走得极近,并且在阿满出事前曾经差遣过阿满。”
闻言,和亲王眼中一亮,道:“原来是她!真是最毒妇人心!”
佘淑娴见和亲王接受了自己的暗示,于是与和亲王一道去寻裕太妃谈天说地,谈话中途,乾隆陪着太后出现,两位先帝的遗孀不免谈及先帝当年,弘昼作陪,说了不少孝顺话,让本还对兄弟的胡作非为颇有不满的乾隆连连点头,道:“弘昼,你可终于上进了。”
弘昼道:“皇兄,你这是什么话,我平时也一直很上进,只是……”
“只是你的上进都摆在遛鸟斗蛐蛐上面了!”
太后揶揄和亲王。
弘昼尴尬笑道:“有皇兄珠玉在前,我当然是做什么都不好,只能在遛鸟斗蛐蛐这种事情上寻一些出息。”
“瞧你,自个不上进还怪是朕太优秀!”
乾隆故作生气地说着,但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弘昼的这个马屁非常满意。
于是,大家又围着乾隆说了一团恭维话。
乾隆生来自信爆棚,听了大家的恭维话以后,心情也更加舒畅,给弘昼和佘淑娴都赏了不少的好东西,佘淑娴自然是谢恩不停。
……
……
晚上,佘淑娴梳洗完毕,准备睡下,珍儿突然来报,说是嘉贵人跟前的大宫女在承乾宫外候着,想见主子一面。
“嘉贵人?”
佘淑娴挑了下眉,想到荔枝宴后第二天,嘉嫔被贬为了嘉贵人。
“她来承乾宫做什么?”
珍儿道:“奴才也觉得纳闷,不敢贸然放她进来。”
佘淑娴想了一下,道:“许是储秀宫又要弄什么手段。让她进来吧,免得别人说我刻薄。”
“是。”
珍儿退下,将候在外面的宫女领了进来。
宫女进入承乾宫后,却提着篮子不肯抬头,珍儿见状,正要呵斥宫女,佘淑娴感觉一阵不对,走到宫女面前,低头一看——
这宫女的衣裳虽然朴素,鞋子上却嵌了珍珠!
“嘉贵人,你这是唱哪一出!”
佘淑娴骤然发声,将还在纠结如何开腔的嘉贵人吓得不轻,连声道:“娘娘,嫔妾……嫔妾……”
“先坐下吧。”
佘淑娴请乔装成宫女的嘉贵人坐下,让珍儿出去守着门。
珍儿虽然有些愚钝,对佘淑娴的忠诚却无从挑剔,二话不说就出了正殿,守住门,一丝不苟。
佘淑娴对嘉贵人道:“为什么深夜换上宫女的衣服来承乾宫?”
“因为……因为……”
嘉贵人含着眼泪,看着佘淑娴,道:“皇上今儿在储秀宫过夜,贵妃娘娘建议将四阿哥送去阿哥所抚养。”
“四阿哥已经到了进阿哥所的年纪,去阿哥所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何不妥?”
佘淑娴故作不解地看着嘉贵人。
嘉贵人把四阿哥当成命根,见娴妃居然不为她感到悲伤,顿时心痛如刀割,道:“娴妃娘娘,阿哥交给阿哥所抚养是祖训没错,可是四阿哥是嫔妾的心头肉是嫔妾的命根,嫔妾实在是舍不得他!”
“你既然舍不得他,可以向贵妃求情,或是直接对皇上说,为什么要——”
“娴妃娘娘,如今是贵妃希望皇上将四阿哥送去阿哥所,嫔妾根本……根本……没有抗议的资格……”
嘉贵人哭得眼泪婆娑。
佘淑娴见状,故作淡然道:“既然是贵妃的意思,那也只能遵从了,毕竟,她是储秀宫主位,又是地位仅在皇后之下的贵妃。”
“娘娘!”
嘉贵人急了,抓住手帕,对佘淑娴道:“娘娘可知道您的阿玛是贵妃唆使怡亲王送进大牢的吗!”
什么!
佘淑娴一惊,随后迅速恢复冷静,道:“嘉贵人,休要胡说!”
嘉贵人却道:“娘娘,嫔妾所言虽然荒谬却是句句属实,贵妃和怡亲王早有勾结,那尔布大人的事情便是他们所为!”
“她为什么这么做?”佘淑娴问。
“因为娘娘拒绝站在贵妃一边,”嘉贵人道,“贵妃想让娘娘明白,这后宫如今已经是贵妃的天下!”
“……已经是贵妃的天下!好大的口气!皇后可还在长春宫里坐着呢!”
佘淑娴冷笑一声,越发觉得高贵妃过分了。
嘉贵人见佘淑娴露出对高贵妃的嫌恶,主动道:“娴妃娘娘,只要您能在皇后面前为嫔妾美言,让四阿哥留在嫔妾身边,嫔妾从此以后绝不再和娘娘作对,凡事都听从娘娘的意思!”
“为什么是本宫?”
佘淑娴冷不防地问道。
“啊?”
嘉贵人一愣。
佘淑娴解释道:“本宫与皇后只是普通交情,求本宫不如去钟粹宫求纯妃或是直接去长春宫求皇后。”
“……但是皇后未必愿意见嫔妾,至于纯妃……纯妃……纯妃和皇后的关系那么暧昧,我若是挑错时间、撞破她们的事情,岂不是弄巧成拙……而且……”
“而且什么?”
佘淑娴怀疑地看着嘉贵人。
这个女人可是高贵妃的狗头军师,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跑到自己面前要投诚。
有阴谋!
绝对的有阴谋!
嘉贵人没想到娴妃的警惕性这么高,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机械说道:“嫔妾曾在娴妃面前发过誓,若是违背誓言,一切都会报在四阿哥身上。嫔妾最疼爱的就是四阿哥,怎么可能做伤及四阿哥的事情。”
“本宫知道你疼爱四阿哥,所以才听你在这里废话,但是本宫不相信你!”
佘淑娴对嘉贵人道:“要本宫信你也不难,拿出你的诚意就可以!”
“诚意……”
嘉贵人错愕。
佘淑娴走到嘉贵人面前,低声道:“你在储秀宫那么多年,当真一点贵妃的隐私事也不知道?”
“娘娘!”
嘉贵人吓了一大跳。
佘淑娴道:“嘉贵人,你要投靠本宫,就得拿出足够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