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软——今婳
时间:2019-01-27 10:43:53

  老爷子跟她说了一大段的话,已经虚弱的不行。
  他呼吸时而重,又时而像是没了气息,对她说:“跟爷爷说说话,你爸爸曾经说过……你小时候很会讲故事,给爷爷讲一个好不好?”
  姜瓷点点头,声音哽在喉咙:“好。”
  “丫头,把你爸爸的照片,放在爷爷手心里。”老爷子挂念着已故的四子,即便到了这刻,也不能释怀。
  姜瓷忍着眼眶发红的泪意,小心翼翼将这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放在老爷子掌心,在并拢。
 
 
第127章 
  安静的病房透着淡淡的光晕,姜瓷坐在床沿前的椅子上,她眼眸泛红,目光失神的望着老爷子苍老的面容,脑海一片空白,不管是什么故事都记不起来了,红唇轻动,语无伦次说着嗣宝年幼时的事。
  她从嗣宝刚出生时说起,口中没停,一直说到了现在。
  “嗣宝乳名是我婆婆取的,他大名叫傅慕池……是我丈夫取得名字,他们都在外面……”
  姜瓷眼眸含泪,下意识看向病房门口方向,待她回头,将视线重新回到病床上,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那半合的浑浊双目已经彻底的合上了,嘴唇不再有气无力的微微翕动着,老手将泛黄的照片在捂在胸口,走的很安详。
  她的泪,一点点的溢出,视线被模糊了几许。
  就如同傅时礼那句:人死因果消。
  老爷子走了,姜瓷恍惚过神来后,满脸都是泪痕。
  她无助地看着冷清静寂的病房四周,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指握紧了两份遗嘱,口中叫不出声,慢慢地闭上眼,落泪不止。
  ——
  春节倒计时的前两天,姜家老爷子这一走,大家这个年也过得不安稳了。
  安排好老爷子的葬礼事宜,姜瓷将遗嘱拿出来的时候,姜家众人面面相觑着,互相望着也没说话。
  谁都知道老爷子生前最爱收集古董名画,价值连城的遗物如今都归在了姜瓷这个外孙女一人名下。
  即便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
  毕竟老爷子遗嘱写的很明白,大家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去跟老四家的女儿抢这点东西。
  老爷子将遗产都给了老四家,姜江沅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她看见姜瓷拿出来的那一刻,心底很是不好受。
  要论孝道,她姜江沅从小就寄养在两老的膝下,名义上的孙女尽的孝道比这个血缘上的孙女要重多了。
  而老爷子走前,却始终是念着姜瓷的。
  姜江沅偷偷的红了眼,在老爷子的葬礼上不好闹,只能冷着脸。
  老爷子走后,第二天便举行了葬礼,赶在春节的前一天。
  姜瓷收了遗产,作为孙女也不得不出席,便带着傅时礼和孩子一起,全程都将姜江沅看做是空气一般,姜家的亲戚她认不全,就如同他们,也不太认识她是哪位。
  姜家长房的大伯母不厌烦地一遍又一遍解释,逢人问起便说:“这是我家老四的遗孤,这些年头都养在s市。”
  “你家老四名下不是已经有了一名养女,这位是亲生的?”有人一听,便提出了质疑。
  “千真万确,是亲生的。”
  养在外头多年,终于露了脸。
  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心里跟明镜似的,又看了看姜瓷白生生的小脸,打了几分结亲的注意:“这模样生的好,定了人家没?”
  大伯母笑的和善,指向了跟姜家男儿站在一处的绅士贵公子。
  傅时礼穿着款式经典的黑色西装,面料熨烫得一丝不苟,颀长挺拔的身姿站在人群里也是格外出挑,加上那张俊美的脸庞,很难让人不记忆深刻。
  “那位,便是我家姑爷,姓傅。”
  明眼人都看得出傅时礼一身矜贵气度,定是显赫的豪门身世才养的出来,便识趣夸赞了几句男才女貌的话。
  姜瓷眼眸轻抬,也见到傅时礼和姜家人打交道的融洽,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有他在,自己就不用费神去应付这些人。
  在老爷子的葬礼上,姜瓷见到了很多人,也有几位眼熟的。
  毕竟老爷子名声在外很是受人尊敬,结交的达官贵族数不胜数,有些人得知了丧事,还特意赶来过来参加葬礼。
  姜瓷站了许久,双腿也麻了。
  葬礼还没结束,她有些低血糖,便跟大伯母说了声去先离开一会,转身朝女厕的方向走去。
  姜瓷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意识,她站在洗手台前,伸手拧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流淌下来。
  寒冬的天气,她也不顾水冷,手心捧了把水往苍白的脸蛋扑。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混沌模糊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一些,姜瓷重新抬起头,视线望着镜子前气色不太好的自己,眼睛下也有了一圈淡淡青色了。
  她凝望片刻,转身准备出去,抬头时撞见了也走进来的姜江沅。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姜瓷与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姜江沅,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姜江沅眼红着她,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愤愤不止道:“你得意了?”
  姜瓷面容平静,反问:“你说什么?”
  “老爷子死了,你恨了一辈子的人都死了,又名利双收,在葬礼上出尽风头。”姜江沅所有的愤怒委屈情绪,都化为言语的犀利倾诉出来:“你要不是已经嫁人生了孩子,我看全京城的富家子弟都排队等着娶你。”
  “所以你在嫉妒?”姜瓷唇边扯出讽刺。
  姜江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看透了心思,又嘴硬死不承认:“我嫉妒什么,姜瓷,你就算回到姜家又怎样!姜瞬言真正疼爱的是我,是我!那些堂哥,从小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就算认祖归宗了……在他们眼里也是一个外人!”
  人只有没底气的时候,才会不停的想去证明什么。
  姜江沅的话,激不起姜瓷内心的一丝愤怒。
  她本就不依附着姜家生活,也不像姜江沅这般将姜家当做自己的全部。
  何况,她即便以后靠不住傅时礼,也可以靠她的嗣宝。
  姜瓷看到了姜江沅眼里的狼狈,轻笑道:“看来你从小在姜家讨生活不容易,不然怎么会这么怕我回来,在老爷子的葬礼上就迫不及待狗急跳墙闹了。”
  “你!”姜江沅指着她,气得颤抖。
  姜瓷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开始就看低了一等:“你很不甘,也是,毕竟你低眉顺眼在老爷子膝下尽孝了二十几年,他却不把你当成真正的孙女看。
  姜江沅,你确实幸运在姜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女孩,让你一个人被独宠,依我看,你最好祈祷姜瞬言单身一辈子,这辈子也追不到他心爱的女人,否则……”
  下半句,姜瓷没有说完,想必姜江沅自己心里也清楚。
  她不想在继续浪费时间这里,不再看姜江沅变得僵硬的脸色,眉眼冷了几分,走出去。
  外面,姜瓷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傅时礼。
  她一怔,然后瞬间变收起了眼底的情绪,迈步,一点点靠近。
  嗣宝不在身边,自从到了京城,小家伙就成了姜家舅舅们的吉祥物了,生的肉乎乎的精致可爱,即便爱哭鼻子,也很是讨人喜欢。
  傅时礼待她走到跟前,才伸出修长的大手将女人的手握住。
  那微热的温度穿透到她发凉的手心:“你用冷水洗手了,这么冷?”
  姜瓷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去抱他。
  好在两人站的位置很偏僻,也没外人看见,傅时礼手臂搂着她腰肢,嗓音温柔在耳畔轻轻的拂过:“再坚持几个小时,等葬礼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机票什么都订好了,姜瓷和傅时礼并不打算留在姜家过年。
  即便他们再三挽留,姜瓷也只是决定待在老爷子葬礼后,这两天,连住处都是在酒店里,没有踏入姜家的门。
  她心里有结一时解不开,姜家人也不好强求。
  姜瓷不知道姜江沅晚上回去后,就跟姜瞬言哭闹了一场,下午六点左右,葬礼也结束了,她便和傅时礼带着嗣宝跟姜家众人打声招呼告别。
  几个伯母都给嗣宝塞了一个大红包,姜瓷起先推托着,直到傅时礼说了:“长辈一片心意,将来等你几位堂兄娶妻生子,在还回去就是了。”
  毕竟嗣宝第一次来京城,几位长辈也得给孩子个见面礼才不是礼数。
  听到傅时礼这样说,姜瓷便不再说什么。
  嗣宝口袋塞满了红包,还有几位舅舅的。
  虽然妈妈和舅舅的关系不太好,却不妨碍他萌到舅舅们的少男心。
  大年春节前一天,夜里八点。
  姜瓷和傅时礼的飞机启程,到了深夜凌晨后,才落地s市。
  此刻已经是除夕了,她们索性就直接回了唐燕澜的别墅。
  因为知道儿子儿媳要回来,这个点,唐燕澜并没有睡,一进门,便将昏昏欲睡的嗣宝抱了过去,轻声跟姜瓷说:“厨房给你们炖了夜宵,去吃点再休息。”
  “谢谢妈。”姜瓷点头,便往厨房走去。
  她离开了,唐燕澜才跟将行李箱搁放在一旁的傅时礼说:“这趟回去认祖归宗了?”
  傅时礼脱掉黑色大衣,神色从容道:“只是参加了葬礼。”
  姜瓷连姜家大门都没有迈进这事,他没有跟母亲说。
  而唐燕澜却说起:“今天就好几位给我打电话,说在京城姜家老爷子的葬礼上看见我儿媳妇了,以老爷子的孙女身份出席,还问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位烈士遗孤的儿媳妇了。”
  从姜瓷当初嫁进来时,唐燕澜就没有轻视过她的身份,倒也不是说星二代和红三代就有区别待遇了。
  只是儿媳妇的身份,突然摇身一变。
  唐燕澜眼神复杂地看着傅时礼,担忧的来了句:“儿子啊,你说姜家代代从军,会不会嫌弃你这个姑爷一身铜钱味啊?”
  傅时礼:“……”
  他神色有些无可奈何,对母亲说:“妈,姜家到了这一辈,也有人从商。”
  “哦哦。”唐燕澜那就放心了。
  她趁着姜瓷在厨房,把怀中睡觉的孙子耳朵捂着,跟傅时礼又说:“我听说姜瓷的母亲和姜家有恩怨没化解,你身为姑爷,两者间的关系要好好拿捏。
  我看现在姜瓷的身份是早晚瞒不住的,你和姜家明面上来往的也别太密切,小心你岳母把气洒你身上了。”
  唐燕澜了解徐琬宜的脾气,可没姜瓷还说话。
  傅时礼颔首,转移话题道:“妈,你把孩子抱上搂,今晚跟你睡。”
  唐燕澜不及多想,宝贝孙子已经睡的打呼噜了,便心疼抱着转身上楼。
  傅时礼目送母亲离开,才不紧不慢地朝厨房走去。
 
 
第128章 
  春节那天,傅家依旧很热闹喜庆。
  唐燕澜一早就起床,给嗣宝穿着喜庆的小棉袄,脑袋带着虎头帽,脸蛋肉乎乎的格外可爱,她带着孙子在客厅接待来家里吃年夜饭的亲戚们,整个白天,傅家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电影明天就上映了,姜瓷上午在书房忙了一会,说紧张是肯定的,只是到底在国外经历了不少,不会像了愣头青似的了,挂了电话后。
  她下楼,便看见傅庭岸也来了。
  他身边没跟着人,旁人问起便说:“乔尹嫣带着薏薏回岳母家过新年了。”
  夫妻俩貌似神离的一幕始终没有几人看见,听到乔尹嫣回自己母亲家,也没起疑什么。
  姜瓷与傅庭岸对扫了一眼,很自然对他微笑。
  岑小蔓也来了,她抱着自己女儿傅家宝,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虎头虎脑的嗣宝,还给了红包,嘴硬心软地说:“你家就你一个,我家三个,看在人多份上,小婶婶也懒得占你家便宜,就给你一个大红包吧。”
  “谢谢婶婶。”嗣宝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接过,眉开眼笑的。
  他过年红包都收到手软,有亲戚在旁问:“你去京城奔丧,有人给你红包吗?”
  嗣宝还小不太懂什么叫奔丧,却听得懂红包两个字。
  毕竟他这几天一直在收,老实点头:“我有好多舅舅哦,大舅二舅……”
  嗣宝板着小指头数:他大舅他二舅他三舅都是他舅。
  家里就他年纪最小,上头好几个小堂姐,大家听了也爱逗他:“你这么多舅舅啊。”
  “是的呢。”嗣宝一本正经极了,表情肉嘟嘟的。
  客厅热闹喜庆,姜瓷倒了杯水静静站在一处看着大家开玩笑,她已经融入到了傅时礼家这个大家庭当中,即便在旁边看着不说话,也没有感觉很拘束。
  岑小蔓的视线偶尔扫过来一眼,两人关系不怎么样,却也没有在僵持什么。
  姜瓷回以一笑,岑小蔓撇撇嘴,便先移开了,伸手摸了摸嗣宝的脸蛋儿。
  晚上七点,别墅越来越热闹,灯火通明。
  大家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姜瓷穿着红色裙子,很喜庆的颜色,温静坐在傅时礼的身边,男人修长手指持着酒杯,在灯光的照映下,俊美的脸孔神色从容,眉目间带着成熟阅历的沉敛气息。
  他就算已经年过三十七了,却仿佛被岁月遗忘了般。
  连姜瓷看了都有几分嫉妒了,她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想到这是她的男人啊,红唇便就慢慢漾起了微笑。
  嗣宝跟着爷爷坐,小脸蛋喝牛奶都喝的通红,给兴奋的。
  傅庭岸坐过来,和傅时礼碰了碰杯。
  兄弟俩待一处喝酒,姜瓷便主动让了位,将黏在爷爷身边的嗣宝给抱开了,坐在沙发上陪孩子们玩。
  桌上,傅庭岸一杯烈酒下肚,灼烧感让胃很不舒服。
  他握拳放在薄唇前,低咳两声:“哥,先前乔尹嫣那事,是我对不住你。”
  傅时礼神色不变,告诉他:“你嫂子已经不介意了。”
  这事,只要姜瓷不介意,就当翻篇了。
  傅庭岸苦笑,又喝了口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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