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及陆吾等人眼中都冒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我绝对会将糖酥吃过的苦千百倍的还给他们。”白鸣夏轻抚着白糖酥在睡梦中仍带着不安的小脸,轻柔的语气中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其他几妖的眸色也蓦地深沉了许多。
自从白糖酥来到他们店里,他们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日夜看着,生怕她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负,又何曾受过这种苦。
“抱歉。”白色巨兽化为人形站定,相貌冷峻又俊美非凡的他眼中闪过几分犹豫内疚,尴尬的开口说道:“她好像是被我的叫声震晕过去的。”
“……”
白糖酥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那张凌光为她布置的舒适柔软的床上。
空气中散发着的树木香气和温暖的被窝让白糖酥恍然间以为自己之前的惊险经历只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梦中梦。
“糖酥,你醒了。”陆吾推门进来,白糖酥敏感的发现了他与之前有了些许细微的不一样。
“陆吾大哥。”白糖酥双手撑起身子靠在了床头,脑袋中传来的一阵阵眩晕让她忍不住按了按额头,“凌光他们呢?”
“他们有点事先出去了,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陆吾摸了摸眼前女孩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才松了口气。
之前……
白糖酥才睡醒带了些红润的脸色倏地变回了昏迷前的苍白。
“之前...什么?”白糖酥看着陆吾嗫喏的说道,眼中有着连她都不知道的渺小希望,希望陆吾告诉她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没有一条巨龙在她眼前牺牲。
陆吾却将她的语气错读成了迷茫。
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带着几分内疚开口道:“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在睡着时被人贩子拐走”
“人贩子?”白糖酥呆呆的重复道。
“是,但是你当时应该被下了迷药,我们在昆仑山地的一个地牢里找到你时,你还在昏迷着。那里还有一堆保护动物,凌光他们就是去帮忙处理这些事。”陆吾揉了揉白糖酥的头,“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若不是医生说你没有事,凌光他们都要发疯了。”
“让你们担心了。”白糖酥心中钝痛,可还是强打着精神和陆吾说着话,免得让他察觉出不对,“陆吾大哥,我想继续睡一会好吗。”
陆吾自然不会不应,他听说过人类都很脆弱,白糖酥经历了这么大的危险,还被篡改了记忆,身体觉得疲惫也是正常之事,因此他只继续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被扣上的声音,白糖酥强撑着的悲痛终于克制不住的从心底涌出。
不是那样的,没有什么人贩子,也没有什么迷药。
有的只有一条为了人类彻底消散在世间却没人知道他姓名的巨龙。
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颗晶石在她手中的触感。
温热,还带着微小的心跳般的起伏,就像是巨龙的心脏一般。
白糖酥捂着脸,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止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可心痛到极致,她的眼睛却干涸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
“糖酥醒了吗?”
陆吾走到楼下,恰好对上了刚将妖族幼崽们送回妖界的凌光他们。
第一个开口问着情况的却不是凌光他们,而是之前不小心在原型下将白糖酥用声音震晕的青年。
“醒了,但是精神还不太好,又睡了。”陆吾没好气的瞪了青年一眼,“我说白泽,你平时做事挺靠谱的,怎么就忘了糖酥她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呢。”
白泽闻言内疚的低下了头,心中也再次为了自己的粗心而懊恼着。
“别怪白泽了,这次如果不是他,你和开明也不能将自己的神魂收回。”凌光上前一步打圆场道。
那天在陆吾的提醒下,他们发现自己翻遍了整条昆仑山脉,但却从来没有检查过陆吾的洞府。
也许是因为他们内心的自傲,坚信着不可能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所以才让搜查后的结果狠狠的甩了他们一耳光。
可对方的实力十分强大,哪怕是凌光,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去研究对方设下的禁制。
更要命的是在他们即将打破结界之时,陆吾口中的那个‘心魔’又出现作祟。
直到他们直面那个心魔,才发现那其实是陆吾和开明各自的一半神魂融合出的诡异存在,不知道幕后之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陆吾自己和他们都没有发现陆吾神魂的不对劲。
可正因此,他们之间的战斗也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神魂被剥离和神魂彻底被消灭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一旦他们消灭了那个存在,那么陆吾和开明也会同时重伤,可若不去消灭,那么他们何时才能打破结界去找糖酥。
万幸的是正当他们胶着不下时,一向神出鬼没的白泽卜出了昆仑的劫难前来帮忙。
白泽生而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之事,即使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复杂的情况,也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将那两半神魂擒住又生生的再次剥离,回归到了陆吾和开明身上。
再之后的事便是连他们都感到惊讶的了。
还没等凌光破解这个结界构造,他们就听到了一声龙吟,接着便是陆吾洞府的崩塌。
虽然昆仑虚才是九州真正的龙脉,支撑着整个九州的气运,但他们那时才知道,凡人界的昆仑山脉在九州人民世代的信仰下,竟真的长出了龙魂。
只是因为之前太过弱小,之后又被封印着,所以他们才从未感知到。
幕后之人在昆仑山底隔开的结界内囚禁了无数人类与妖族,只等着这次最后的献祭过后便可以夺取整个人界气运。
这种令人发指的献祭并不是第一次,只是因为这次幕后之人将主意打到了妖族身上,他们又因为糖酥的原因多了解了一些人界消息,同时陆吾又受了重伤,他们才注意到昆仑山蓬勃气运的表象下,竟暗藏着无数业障。
若人界真的出事,那么妖界也不会幸免。
越来越多的怨气会让那个血阵一直成长,甚至可以影响到昆仑虚和妖界。
再之后,哪怕是以收集怨恨修行的灵界众鬼都会不堪重负,被他们最为喜爱的怨气吞噬。
到时三界无一幸免,九州怕是真的要和预言中一般陨落。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血阵竟然是龙魂在白糖酥的帮助下破解的,不知道糖酥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龙魂挣脱了封印。
可惜他们当时不在场,也无从得知了。
“真是可惜了,几千年积累的信仰才化成的龙魂。若是再修炼个一两千年,它就可以有自己的龙身彻底化龙了。”星又惋惜的说道。
虽然本质上他们并不同源,昆仑龙魂不能称之为神兽,但龙魂的消失还是让他有了种失去了一个伙伴的遗憾。
“毕竟他和我们并不一样。”白鸣夏习惯性带着温和笑意的唇角此时却紧紧抿着,“我们天生天养,守护的是九州,在意的是妖族。”
“可是那条龙魂却是九州的人类供养出来的,他在意的是九州的人们。”白鸣夏的言语中多了几分钦佩,“所以他才会不惧灰飞烟灭的代价,用自己收集的所有信仰之力将昆仑重新净化。”
“昆仑……”星又迟疑了下,带着几分期翼问道,“还能再长出龙魂吗。”
“谁知道呢,他的那些信仰基本上都是几百年前收集的。”陶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冰冷弧度,语带嘲弄,但在场众妖都明白了他话语中暗藏的意思。
现在的九州人们,已经几乎没有谁会相信有神龙在守护着九州。昆仑龙脉几乎沦为了封建迷信的笑谈,自然也不会再有信仰之力凝聚出第二条昆仑龙魂。
“不过他竟然会特地去抹掉糖酥的记忆,还用最后的力量告诉了我们糖酥的方位。”星又心有余悸的说道,“说起来我本来以为这次动静这么大,肯定瞒不过糖酥,差点就去主动坦白了。”
“所以才说他的本能就是守护九州人类。”白鸣夏无奈的勾起嘴角,眼底却依然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深埋的敬佩,“因为糖酥也是其中一员,所以他甚至害怕糖酥会因为他的消失而伤心。”
“你们几个,谁都不许对糖酥说漏嘴,哪怕以后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不许提起这件事。”凌光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道。
可是一个个点着头承诺的他们却并不知,白糖酥的记忆根本没有消失
……
距离甜品店众人离开昆仑快过了两个多星期,白糖酥白天埋头在图书馆奋力学习,晚上在甜品店投喂同事和白糖球,刻意用着繁忙的生活让自己去忽略在昆仑发生的一切。
加上她回到帝都后便收到了来自周烁烁的噩耗——
她们的老师决定临时在期末论文的基础上,增加一门考试。
这让她更有借口在同事们担忧的目光下继续逼着自己排满每一天的时间表。
“糖酥,要不你这几天先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星又担忧的看着白糖酥说道。
虽然白糖酥的表现并无异样,照样每天热情满满的和他们打着招呼投喂甜点,可是他们在白糖球这个小眼线的通风报信下,还是知道了白糖酥这几天几乎没日没夜的在看着书几乎没有休息。
“诶?为什么这么说。”白糖酥微楞了一下,又神色自然的弯了弯眉眼,“没关系的,我喜欢做甜点给你们吃,一点都不觉得累。”
“反正我不管,我们几个今天都不吃了,你陪我看电视去。”星又强硬的拉着白糖酥坐到了电视机前。
然而他刚坐下就后悔了。
“据本台记者报道,从昆仑山脉成功被搜救出来的游客现已全部清醒,而被不法分子偷猎的珍稀动物现今都转移到了各大动物园疗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星又悄咪咪的瞟了瞟身边的白糖酥,糖酥她不会想起啥。
虽然她的记忆已经被封印住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她可是能打破店长结界和破坏龙魂封印,玄武还卜不出命运轨迹的神奇人类。
白鸣夏前几天特地去幽冥之地找了玄武,却得出一个无法看透白糖酥的回答,也看不出为什么白糖酥会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倒是卜出了糖酥会是他们的大福星。
星又对此表示不屑一顾,这一点他早就清楚的不得了,哪还需要让玄武去卜卦。
暗搓搓的叹了口气,星又再次偷偷瞄了白糖酥一眼,却发现她对着电视机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星又疑惑的往屏幕一看,下一瞬差点炸毛到变成原型——
这不是他哥家的小子吗,为什么这么自甘堕落的待在人类的动物园里晒太阳!
最重要的是糖酥为什么要对着那臭小子露出这么可爱的笑容,他敢保证他的原型比那臭小子威武多了好吗,连毛发都比他顺滑!
新闻中的主播还在继续播报着:‘我们可以看到这只未知具体名称的类豹猫科动物正在……’
“糖酥我先去房间一趟马上就回来!”星又气急败坏的说完这句话就跑上了楼,实则是准备去把他那个糟心侄子给捞到店里来。
总不能看着他在人界这么丢人,连嘘嘘都被直播,人类还有没有下限?!
白糖酥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电视中熟悉的身影,她在清醒后的第二天去问了地牢中那些动物的下落,尤其是这个宁愿撞击着牢笼伤害自己也要提醒她的小兽。
但她却被告知它们都被送往了动物园,具体在哪还未接到通知。现在在电视上看见它还好好的活着,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白糖酥放柔了目光静静的看着画面中小兽的一举一动,可没过几分钟,手机突然接二连三的震动着,收到了一大串消息。
【糖酥糖酥!】
【我和你说你绝对不会相信,我发现了一个好灵的锦鲤!】
【我前几天许愿瘦十斤,竟然真的瘦了!!】
【你敢信吗这可是十斤诶,如果只是一两斤我还可以说是我自己运动的】
【天啦糖酥你快来找我,我敢打赌你肯定认不出我了】
【QWQ虽然没有你那么好看但是原来我瘦下来真的是两张脸】
感受到了来自身边女生的善意,白糖酥舒展了眉头对她笑了笑:“倒不是害羞,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头疼。”
周烁烁一听,忙关切的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要不等会你早点回去,我送你。”
白糖酥眉眼弯弯,心中为了新同学的关心熨帖极了:“没事的,我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心里高兴。”
她说的倒不是假话,因为从小能感觉到他人的情绪,白糖酥记事开始便被迫的接受了许多来自他人的负面情感。
这让她极少的在完全欢快的氛围中与他人一起活动,所以她才会总是呆在家里而不是像其他同龄人一般到处聚会玩闹。
但此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都是刚成年不久,没怎么真正经历过挫折的少年,他们都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蓬勃朝气。
因此他们在刚进入作为人生新征程的大学时,都是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没有任何颓废丧失信心的,只差在脸上写着‘意气风发’四个大字。
而白糖酥方才差点皱成一团的小脸,则是因为手中的果汁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喝,所以有些失望而已。
她本以为自己恢复了味觉之后,便可以敞开肚皮将前面十几年错过的美食全都补回来,可没想到她反而比之前更受不了外面食物的味道了。
不过说起吃的,店长他们自从那天吃了她心血来潮加了甜酒的水果捞后,竟然给她放了个带薪短假,说什么想起了家乡的味道,决定回家探亲一段时间。
她其实蛮好奇他们的家乡究竟是哪里,竟然能够生养出这么四个钟灵毓秀又脑回路清奇的大美男。
正当白糖酥与周烁烁说着各自的趣事时,一股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恶意倏地传到了白糖酥的心中。她下意识的一抬头,只看见一个相貌甜美的长发女孩正挽着顾航的手站在门口。
女孩对着白糖酥柔柔的一笑,友善的笑意加上她柔弱的身躯及略微苍白的脸庞,几乎可以激发起所有人的保护欲,无论对方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