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又从未听说过神兽会长出心魔,更从未听说过修为会没有预兆的消失。
“我确定是自己的心魔。”陆吾语气肯定,“还有就是,我和开明作为昆仑的守护者,无论是昆仑山还是昆仑虚出了事,我和开明都会有反应。”
“我之前以为是昆仑山被攻击才造成我的重伤,但是我和凌光检查了许久,都没发现昆仑山有什么问题。”陆吾眼中划过一道懊恼。
“开明有和你联系吗。”白鸣夏沉声问道,“那些在昆仑山消失的人类会不会去了昆仑虚。”
众人皆知人界有一个昆仑山脉,但事实上真正的昆仑山并不在那,而是在妖界,被称为昆仑虚。
而通往妖界昆仑虚的通道则正好在人界昆仑山内。
因此陆吾常年守护在人界,以防止有人误入通道,而昆仑虚则由开明兽守护着。
“我之前已经问过了,开明在昆仑虚内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但是他的修为也降了不少。”凌光凌厉的双眉紧锁着,一向清冷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焦躁,“等糖酥休息后,我们几个再分头去各个山脉检查一遍。”
他本就为了自己找不出任何线索而分外恼怒,现下又得了白糖酥的预言,心中更是难安。
才说完这句话,帮着白糖酥整理好行李的陶浊便心情不太好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还顺带狠狠瞪了陆吾一眼。
“你们刚刚说要去搜山?”陶浊走过来却没有坐下,“那我们现在就去,糖酥坐了一天的车太累,已经睡着了。”
“好。”凌光点了点头,“如果那个人的目的是昆仑的话,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残留着。”
……
此时在楼上休息着的白糖酥却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但是梦里的她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她的梦境。
她梦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石室内,空旷到几乎望不到边。若不是她头顶的石壁告诉她这是个封闭的环境,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室外。
脚底下似乎用了一整块巨石打磨的地板上有着一道道向下凹的奇怪纹路,一直蔓延到石室中间的石台上。
纹路很深,足以可以躺下一个成年人。
“起——”
正在打量着周围的白糖酥耳边蓦地传来一道悠长的声音,这道声音仿若来自亘古般充满了沧桑与神秘。
等声音消失后没过几秒,白糖酥悚然发现自己脚下的石板在剧烈的蠕动着。
并不是像石板裂开那种震动,而是仿佛地下踩着的是泥土,而泥土下有什么生物在快速的爬行一般,让她止不住的内心发麻。
白糖酥忙退到石室一边,即使脚底下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份触感,可至少没有方才站着的位置那么明显。
她也不敢将身子贴近一旁的石壁,在这种诡秘的地方,她保不准石壁里会不会冒出个什么东西。
过了半响,整个石室的动静才慢慢停止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白糖酥刚松了口气嘟囔了一句,她便又听到了第二道声音。
“祭——”
尾音刚落,无数的动物与人忽的凭空出现在了白糖酥身边。
虽然有些动物长相奇特,她并不了解是什么物种,但是他们和其他的人类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十分怪异的闭着眼睛僵硬的站着。
然而下一秒,分明是在昏迷着的他们却不约而同的一起走进了石室地板上的凹道,接着面无表情的躺了下去。
白糖酥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差点出口的尖叫。
她看见眼前躺进凹道中的动物们和人们,在躺下的顷刻间化成了血水。
成千上百个人类与动物的骨血彼此交融,在凹道里缓慢的流动着,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般流向了石室中间。
因为方才狠狠的受到了惊吓,白糖酥这才注意到中间的石台不知何时变成了平地,而平地中间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的身影莫名的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
无数的鲜血在那个男人身下汇聚,像是都被男人吸收了似的在逐渐减少,可男人身上却滴血不沾。
白糖酥拼命的想要唤醒自己以结束这个可怕的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随着血液不停的进入着他的身体,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餍足。
‘救我……’
‘阿爹阿娘,我好害怕……’
‘我不想死……’
当所有凹道内的血流全部消失的时候,白糖酥的耳边倏然出现了无数哀鸣与充满着痛苦的嘶喊。
白糖酥闭上了双眼捂住了耳朵不住地摇着头,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像一座无法逃避开的大山般向她压来。
一时之间她的心中布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绝望与恨意。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你可以站在这里好好活着……’
‘你也该死!’
当她感应到这句心音的刹那,白糖酥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石板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全在向着她的方向袭来。
白糖酥在石室内避无可避,她甚至找不到一个没有血手的可以落脚的地方,几经挣扎之下还是在其中几只血手的拉扯下硬生生的往地上倒去。
“不!”
她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血手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就在她即将彻底被淹没之时,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石室中间的那个男子站起了身将视线投向了她。
没等白糖酥看清那位男子的确切长相,她的眼前倏地一黑,然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在刚刚梦到过的石室中。
第15章 密室中的少年(抓虫)
惊醒前那血腥的一幕还未在白糖酥脑海中消散,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些血手抓住她时的触感,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去却又僵直了身体。
这是她的梦中梦么?
白糖酥极力克制住了自己轻颤的指尖,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哪怕内心处于无比的惊慌之中,她的痛觉细胞也丝毫没有因为恐惧而变得麻木,腿上传来的剧烈痛感让白糖酥立时后悔起了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不过也让她清楚的知道了这一切都不再是梦境。
经过上次林曼曼的事,白糖酥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又遇到了灵异事件。
“糖球,你在吗?”她又试着呼唤了一下应该在她桃木手链中修炼的白糖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白糖酥心中一慌,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稍稍平静了一点,然后开始细细的观察起了这个石室。
她知道光是害怕并没有用,不如在梦中那个可怖的场景出现前好好研究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对,这个石室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白糖酥看着地面上平整的纹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梦中的那些纹路应该是往下凹的。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踩上去,而是谨慎的避开了这些奇怪的纹路走到了石壁边。
可这个石室实在是太大,她走了许久还没走完一圈,也没发现石壁上有什么门或者缝隙之类的可以让她出去,倒是腿都差点断了。
白糖酥努力回忆了下,在她梦醒之前,似乎看到那个石台附近没有血手,而且那个石台还会消失不见。
应该会有什么机关……
白糖酥不太确定的想着,又打起精神向着石室中间小跑了过去。
如她所料的一般,那个石台的确有着古怪。
之前在梦里时,白糖酥只是远远的看了石台一眼,现下站在石台旁边她才发现,整个石台的顶部也刻着诡异的纹路,而在石台的最中间,则有着一颗鲜红如血液般的圆形宝石。
这难道就是那个机关?白糖酥有些犹豫,她既想不管不顾的按下去试试,又怕她这般贸贸然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可没等她纠结出结果,地面石板上的那些纹路便开始缓慢的向下凹去。
白糖酥心里一紧,那些逐渐下陷的凹槽越来越符合她梦中的模样,难道过会要重演她梦里发生过的一切?
比起那堆可怖的血手,不如赌一把。
白糖酥咬咬牙,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心按下了那颗红宝石。
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
“是糖酥的气息!”正在因为糖酥的失踪而焦头烂额的陶浊一喜,可他才说这句话,脸色便再次沉了下去。
“又消失了。”白鸣夏握紧了双拳看向了凌光,“有什么结界可以彻底隔绝我们对自己本体的感应吗。”
糖酥身上有他和陶浊星又的本体做的手链,按理说他们应该随时都能感应到糖酥的方位,但是方才他们几个在分头查探昆仑山的时候,却发现糖酥的气息莫名消失了。
他们赶紧往陆吾洞府幻化成的小楼赶回去,却发现白糖酥不知所踪。
而本应在桃木手链里修炼的白糖球则被符咒困在了原地,一见到他们便嚎啕大哭着说有个坏人带走了白糖酥。
“有。”凌光眼中的冰冷比寒霜更甚,“可是我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妖魔可以做到这地步,我也找不出昆仑有什么地方被设置了结界点。”
若是想要支起一个结界,必须要有一个结界点作为支撑,同时那也是整个结界最为薄弱的地方。
可若是真有结界点,那么刚才他们搜查昆仑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更何况他向来自信三界之内没有人可以超越他对结界的造诣,所以当初糖酥破开结界来到店里时星又才会那么讶异。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在我们几个的重重禁制下带走糖酥。”自从听到妖族出事后,星又的双眸就完全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
如今白糖酥也出了事,他心中怒意难忍,原本的绿眸更是沾满了妖异的血色,“若是糖酥出了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此时,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陆吾乍然开口,他看着面前神色中掩藏不住忧虑的四妖一字一句说道:“我想,有个地方我们一直忽略了。”
……
‘这是!’白糖酥在按下那个机关后,原本的石台倏然消失,然后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向下坠去。
她在黑暗中只能感到自己身下空无一物,就仿佛她正处于一个无底洞一般。等到她眼前再次出现亮光,已经是好几分钟后了。
在她面前的是与之前石室差不多大小的一个昏暗牢房。
白糖酥之所以将它称呼为牢房,是因为她面前用锁链和牢笼捆绑着无数人与动物。
她的记忆力与观察力向来不差,一眼就发现了远处几个被锁着的人之中有一个是在她梦里见过的。
看来他们就是她梦中化为骨血的那些人!白糖酥原本就警觉着的神经愈发绷紧。
白糖酥放轻了脚步继续在四周查看着,又壮着胆子试着去摇了摇其中的几个人试图将他们唤醒,却始终无济于事。
石室内幽暗的不知从哪进来的光线将躺着的人们惨白的面色衬托的更加阴森,即使是比一般女生胆大了许多的白糖酥也情不自禁的心中充满寒意。
若不是白糖酥观察到他们的胸膛还有些细微的起伏,她也许会将他们错认为是尸体。
但不得不说的是,周围人身上泛着冰冷光芒的锁链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谁让她到现在还忘不了梦中无数血手想要抓住她的场景。
有锁链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突然来袭击自己?白糖酥自我安慰着。
白糖酥现在身处的这个牢房里的人们,好像都是随意的被扔在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一地,并不像之前石室里那般特地将中间空着。
石室好歹可以让白糖酥目标明确的去石台寻找线索,但是这却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进来的入口在哪,只知道眼前一亮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白糖酥皱了皱眉,决定先从四周找起。
可她刚小心翼翼的绕开这些昏迷中人的身体走了几步,纤细的脚腕上便冷不丁的握上了一只冰凉的手。
“!”白糖酥猛地被吓了一跳,身体也反射性的一抖然后狠狠的挣脱开来往地上的那只手踩去。
“让你吓我让你摸我脚!做鬼了还这么下流,我和你拼了!”
反正落到这群恶鬼手中横竖都是死,先打一顿再说。
白糖酥一晚上先是做了噩梦没有睡好,醒来后又困在了密室里,即便她一再的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但是内心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与急躁。
密室中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发出来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配合着室内幽幽的光线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她被地上的人一摸,瞬间想起了她所做噩梦的最后一个画面,心中的惊惧到了极致竟是全都转化成了怒意,一下子恶向胆边生,也顾不得对方也许是个恶鬼就眼一闭对着他拳打脚踢,丝毫不带怂的。
但与她想象中不同的是,那只手的主人并没有跳起来反抗,也没有她想象中再冒出无数血手将她拉下的场景。
“诶?”白糖酥试探般的睁开了一只眼往地上一看——
在她脚下的少年面容憔悴,脸颊上还有着可疑的红肿和淤痕,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出他原本的相貌本应是十分清隽俊秀。
“救、救我……”少年气若游丝般的轻声喊着,仿佛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微带着疲惫的双眸瞬间焕发了神采,双眼闪亮的看着白糖酥。
白糖酥忙缩回了还踩在少年身上的脚,赶紧蹲下身将他扶起。
“对不住啊这位、先生?”她看了眼少年明显还未完全张开的相貌犹疑的说道。
少年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意刚刚才被面前的女孩揍了一顿的尴尬。
“你是他们刚捉来的吗?”少年用气音小声问着。
“捉来?你也是?”白糖酥又惊又喜的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少年闻言,原本找到同伴的欣喜目光有些暗淡,他失落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前几天和朋友登山,结果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