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废话的人可不是我。”斯特兰奇的口吻还算轻松，挥了挥手，走道尽头的一扇房门应声而开。
斗篷腾空而起，带着主人飞了进去，剩下三人也快步跟上。
正如至尊圣所的装饰风格，尽头这个房间也十分阴暗，只有来自壁炉的微弱光线——似乎是尚未燃尽的火星发出的光。可这也说不过去，这个季节谁会用壁炉呢？
随着几人的踏入，房间中央缓缓升起幽暗的蓝光。
“冥想盆吗？”哈莉打量着那造型奇特的金属器具，迅速联想起另一样熟悉的东西。
斯特兰奇没有直接回答，抬起手念起了高深的咒语，法器的深处骤然变黑，再重新亮起，像是霓虹灯一般闪烁着多色的光芒。
他注视着那些光团，似乎通过它们看到了别的画面。
佩特拉只能一头雾水和另外两人交换着询问的眼神。她压低音量问哈莉：“你怎么没事？”
“不知道。”哈莉老实回答，想了想又说，“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噩梦做多了，反而不受影响？”
两人面面相觑。
免疫？
呃，伏地魔的功力这么深厚吗？佩特拉摩挲着下巴想。
当然，哈莉比同龄人强大许多的精神力也不完全是被伏地魔摧残出来的，这种天赋在成功对抗夺魂咒的时候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哈莉又补充，“一开始我又像以前那样做了梦，但奇怪的是，并不是以里德尔的视角看到他身边的事情，而是……”
似乎是梦的缘故，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微微皱眉，不知是忘记了具体的信息还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画面——许久，才挤出一句嘀咕：“很奇怪。”
“难道不止是梦魇？”丹尼皱眉，变得忧虑起来。他望向不言不语的斯特兰奇，等待他的解答。
“梦魇来自另一个世界。”至尊法师缓缓开口，“我可以将你们带去那个属于梦的次元，但的确，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
“对方更强大了？”佩特拉问，得到了他默然的点头。
“铁拳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斯特兰奇又说。
哈莉立刻有所反应：“你是说，别的世界的黑暗生物和伏——里德尔联手了？”
她倒吸了口冷气，早听说食死徒在联络巨人等魔法生物，好歹是巫师们有一定了解并且在历史中有过交手记录的，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如果是梦魇，这样奇特的、多数人都不熟悉的强大力量，一出手就能够让一座大城市彻底寂静，就算是巫师，恐怕也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未必，如果是他，那么我们早该看到大批的食死徒现身了。”斯特兰奇不动声色道，“可事实是，自从他们的偷袭被索尔击溃之后，所有行动就转入地下，我们再没有发现他们在纽约的活动踪迹。”
“不是食死徒，那又是谁？”哈莉问。
“九头蛇吗？”丹尼若有所思。
“你觉得呢？”斯特兰奇没有回答，转过头去问佩特拉。
“我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佩特拉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感觉很重要，但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对了，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谁知道。”斯特兰奇撇了撇嘴。
佩特拉总是有一肚子话说不完，放任她的话……呃，没人能一直忍受吧。
“你回想一下。”丹尼认真地说。他似乎并不介意，非常有耐心地引导她寻找记忆，“我们从来的路上，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话题——”
“噢。”佩特拉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我刚才想的是，我有些担心斯塔克先生。”
是哈莉的话提醒了她。
提到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同龄的小伙伴都不会有太多的心理阴影，而她自己，则和婶婶一样，唯一算得上在意的就是本叔的过世，但当时的遗憾也在成为蜘蛛侠以后逐渐淡去了……要说心理阴影，有谁比得上复仇者？亲身经历过纽约大战、索科威亚之战的那几位超级英雄？
更何况，托尼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者，他只不过是一个披着铁皮的普通人——波兹小姐曾无数次提起，她很担心托尼的创伤后遗症会持续影响他未来的生活，在她看来，正是因为如此，托尼才不肯放弃钢铁战甲摆脱复仇者的身份正式退休。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复仇者大厦吧？”佩特拉加快了语速，“我是说，虽然我们过去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有别人入侵呢……呃，虽然纽约人应该都睡着了，但万一——”
一瞬间，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佩特拉说中了关键。
复仇者大厦现在除了AI以外没有任何防守！别的高科技武器已经无关紧要了，最重要的是伏地魔的魂器！
斯特兰奇最先反应过来，低咒了一句。
“糟糕。”
丹尼有些懊恼。他也是从复仇者大厦过来的，但来之前除了检查有无活人外，居然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挂坠盒的话，在我这里。”哈莉忙说，“但是其他的我就没顾得上了——实验室我进不去，魂器是之前他们研究完后交给我保管的。”
这可是她一直忙活的目标，当然不会忘记。她说着，从外袍的口袋里翻找着，掏出了亮晶晶的小盒子。在经过无数物理破坏的尝试后，斯莱特林们的遗物外观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缝，但核心的部分却依然死守岗位，坚固地屹立着。
大家都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可能是敌人目标的绿魔，也就是诺曼已经被转移到奥斯本集团，就算是为了绿魔，也没必要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斯特兰奇伸手接过挂坠盒，放在手里翻了个面打量。
魂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上，毫无反应。他却起了疑心，只是没说什么，还给哈莉，交代了一句：“好好保存。”
“嗯。”哈莉郑重地应下，接过后也没放回口袋，而是拎起链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我理解你的担忧。”斯特兰奇看佩特拉还在发愣，出声将她唤醒，提醒道，“但你是喊不醒睡着的人的。我们得进入梦里。”
佩特拉吁了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
“准备好了吗？”
至尊法师最后看了一眼法器，抬手，一道光圈从头顶降下，将四人笼罩在内。
转眼之间，身边的事物已经变了。
丹尼抬起头，向四处张望，和其他几人一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着：“这里是……”
像是童话或者电影里才有的情形，整个世界被黑暗包围，目所能及之处，一条宽敞的大道如同绸带一般蜿蜒着盘旋在空中，两端通往未知的远方，头顶和身边悬浮着一些崎岖的石块，发出幽暗的光。
他有些疑惑，低声问旁边两人：“你们的梦里是这样的吗？”
女孩们都摇头。
“我梦见在家里，你看到了的。”佩特拉提醒。
“我……记不清楚了，似乎有点相似，但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我会想起来的。”哈莉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墓地，摄魂怪之类的东西吧……”
“我们到了。”斯特兰奇在此时开口，“往前面走走看。”
几人都遵从了他的指示，默默地向前走去。逐渐地，身边的景象再度变化，黑暗中出现了科技社会才有的灯光，紧接着，他们踏入了一条走廊——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走廊，两边直到尽头都是紧闭的房门，但好像没有上锁。
走了几步，斯特兰奇停下来，伸手去打开其中一扇门。
有那么一会儿，佩特拉有点紧张，暗暗握紧拳头，做好迎战的准备，生怕里面冲出一个长得像怪物一样的梦魇。
但是没有，房间的门安安静静的开了。斯特兰奇没急着进去，停在门口等他们：“在这个地方，你们所看到的全部——我建议，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当时，他们还不太理解他说的话，直到跨入门槛。
“救！命！啊啊啊——”
弗莱士鬼哭狼嚎地狂奔着，他的身后是无数红蓝交错的……蜘蛛玩偶团子？！
他惨叫着，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从身边径直跑过，朝另一边呼啸而去。
“救命！蜘蛛侠六亲不认了！！！”
话音未落，弗莱士脚下一绊，摔倒了。在扑街的一瞬间，他被无数嗷嗷叫唤的团子一拥而上：“坏蛋！打死大坏蛋！”
“……”丹尼沉默了。他忍不住问佩特拉，“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第94章
弗莱士继续狂奔, 撞开门往外冲，转眼间, 他们就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大叫：“别过来！！”
两人哇哇大叫的声音逐渐远去。
“……”
这一定是蜘蛛恐惧症患者韦斯莱先生了。
哈莉望着他们, 实在不能理解, 团子这么可爱……“不该感到幸福吗？”
佩特拉弯腰拾起一个, 心情复杂：“鬼知道……”
“别管了，你们帮不了他们的。”至尊法师慢悠悠地说道，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
离开了弗莱士的房间后，他们直接跳过罗恩的那间，打开了下一扇门。不知是哪位熟人的——
室内似乎没开灯，光线很暗。窗外华灯初上，光光点点，隐约能看见房间中央有个桌子，书桌后面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们。
就算夜视力极佳, 佩特拉打量半天才勉强将这个披头散发的背影和赫敏联系起来。
看起来不太妙, 她偏头，悄声问：“她怎么了？”
其实他们大可以不必这样谨慎小心，反正梦里面的人是听不到他们也看不到的, 但似乎是为了应景，哈莉也小声答道：“不知道啊, 难道考砸了？”
“这算什么噩梦？”佩特拉侧目。
哈莉不语，至少她和罗恩都知道，赫敏考试时遇到的博格特变成了麦格教授, 宣布她成绩不合格……
紧接着就听到斯特兰奇的一声轻笑，感慨般地说：“一帮小鬼。”
佩特拉有心为自己和同龄人辩驳，却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起真正令人恐惧的东西，这些 “噩梦”实在是太友好了。
哈莉已经走上前去，习惯性地把手放在了好友的肩膀上。
赫敏自然是没有反应的，依然低头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隐约听到点抽泣的声音。哈莉再往桌上一看：嗬，零分的试卷！
丹尼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向年长者询问：“我们的敌人，就藏在这些梦境中吗？”
至尊法师不置可否。丹尼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点点头，不再多言。随后，他们离开了赫敏的“卧室”，回到走廊里，望着剩下那两排门，有些发愁。
“要一个个走过去看吗？”佩特拉问。
“陷入梦境中的人有很多，但我想，我们会遇到的，应该都是熟人……而且，是身边重要的人吧。”丹尼猜测着说。
“你的家人……也在纽约吗？”她试探着问。
“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联系过了。”丹尼摇摇头，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知道”的意思。
“刚才我们看到了罗恩和赫敏。”佩特拉转向下一道门，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那这里的会不会是——”
哈莉微微皱眉，飞快地上前一步，抢在她面前将门推开。她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丹尼看了看至尊法师，也紧跟其后。
才跨入门内，进来的入口就已经消失了。他们置身于空旷的黑夜下，四周静悄悄的，边上的房屋虽然都亮着灯，窗边门外似乎还挂着花哨的装饰品，却听不见丝毫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人影。
接着，斯特兰奇将目光转向哈莉。她径直朝着面前那座死寂的房子跑去，穿过院子的脚步没有丝毫地停顿。说是屋子，是根据旁边建筑物推测而来的，此时，面前这栋楼早已倒塌，只剩下一片废墟。
似乎还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狼的呼号声。
有点像恐怖片里的故事，丹尼镇定地判断着，跟在斯特兰奇的身侧慢慢走上前去，随着他的停下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至尊法师言简意赅道。
丹尼也不多问，驻足，静静地看着废墟前方那两个人影。
年轻的男人半跪在碎石边，一手拧着裸露在外的钢筋，手上筋骨分明。他的脸上带着些茫然，接着是后知后觉的咬牙切齿，愤怒和悲哀随时要将他全身吞没，那微微弯曲的上身摇晃了一下，似乎马上就要倒下。
“西里斯！”哈莉冲上前去，伸出手。
毫不例外地，两人擦身而过。她摸了个空，额头几乎撞上横在前方的半墙，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事，她还是猛地停下，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迟钝地转过身。
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神奇地从废墟的阴影下冒了出来，挡住了月光和远处路灯的投影，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位年轻许多的布莱克，后者依然沉浸在自己强烈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两人都没有说话。
西里斯才察觉到身边人的接近，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颓丧的脸。他颤抖着抬起手，将怀中一岁多的孩子抱了起来，似乎要交给对方。
那个孩子……该不会就是她吧？
丹尼灵光一现，下意识地转过目光寻求身旁同伴的回应：“博士？”
“嗯，你想得没错。”斯特兰奇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无动于衷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却又意义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