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盛捻开水渍,问她:“喜欢吗?”
“喜欢什么?”
他转手指了指眼前的东西,“我送的。”
梁瓷静静瞧他三秒, 忽而绷不住低下头笑,王鸣盛被这个笑搞得有些不解, 就这么半合着眼俯视她。梁瓷笑了一阵才收住, 手撑桌沿侧着身子,下巴搁在肩膀上看他:“你送的不是这株。”
王鸣盛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消失, 瞧她一下,侧身清了清嗓子,波澜不惊的语气:“这个小刘,真不会办事,我让他送的明明跟这个长一样。”
梁瓷说:“这干小刘什么事。”
王鸣盛没辩驳,挪动脚步往这边走,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耐心的,试探的,一步一步挪动。梁瓷正过身子退了一步,腰身贴紧桌子边,眼神从他身上挪开。
“看也看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王鸣盛不动声色盯着她,停住脚步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回身端起来水慢条斯理又喝一口。梁瓷悄悄松了口气,视线往闹钟上一扫,又说:“天色不早该休息了。”
男人面容一丝着急的神色没有,耐着性子吹了吹杯中的白雾,眨着眼看她:“你撵我?”
梁瓷不知道该怎么说,垂手冷静了一阵儿,房间里很亮,她回身把小夜灯也打开,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柔和了几分,强作镇定道:“我今天没碰酒,挺清醒。”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大步走过来,皮鞋踩过地毯,三两步走到眼前,梁瓷身高不占优势,抬头仰视。王鸣盛直接弯腰,一手握住梁瓷的后颈,另一手钳住她下颌,头被往后挑,位置在梁瓷的左前方,歪头看她一眼,嘴唇压下来。
粗/鲁的动作配合温热的唇/舌,挤/着齿缝抵/入。
他已经恢复热度,梁瓷的指尖反而冰凉,探手放到他脖子上推拒,滚烫的肌肤熨帖手掌,很暖很舒服,她竟然有些贪恋有些不舍拒绝。
王鸣盛重重啃/咬几下,质问:“你清醒吗?你确定?”
梁瓷眨了几下眼,手指从他脖子上挪开,改手放到他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肩膀,或者是有力的手臂,胡乱推了几把没推开他,垂下头,露出白皙后颈。
她咬牙说:“你对已婚妇女就这么感兴趣吗?”
王鸣盛顿住动作,往后撤半步,眉宇皱了起来,“已婚妇女?”
梁瓷没再说话,房间安静了片刻,王鸣盛无声笑了,开口说话,声线由低到高:“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用来拒绝我的挡箭牌?”
她听不懂王鸣盛什么意思,心里疑惑面上不解,他的脸有些冷,继续道:“我不想提老高,这个时候提他太扫兴。不过你也别用已婚妇女扫我的兴。男人没谁愿意掺和进喜欢的女人上段感情中,搞不好,以后心里还生出一道坎儿。”
梁瓷用力抿紧嘴唇,竟然被他这话威胁住了,皱了会儿眉才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王鸣盛不答反问:“知道什么?”
她签了协议,答应高永房不能告诉旁人离婚的事,眼下自然不能说,“没什么。”
说完走到床边枯坐,王鸣盛沉默半晌从兜里掏出个首饰盒,方形的,粉红色烫金边,他昨天跟几个朋友去商厦吃饭,从一楼上电梯的时候路过珠宝店,无意间从柜台上扫了一眼,心心念念一晚上,第二天又专门跑了一趟。
店里美女很友好,热情推荐,王鸣盛看完好几款还是觉得那个最初瞧见的好看,让他一见钟情,对方夸他眼力好,说这款是镇店款,选定之后询问他送人的尺寸大小,一时把他难住。
他有些不好意思,对美女说不清楚,不过握过她的手腕,清楚手感,店里女导购员都围了过来,为了业绩红着脸一一让他握过手腕,有一个还真跟梁瓷高矮胖瘦差不多。
他回过神,首饰盒递到她眼前,梁瓷看清后愣了下,蹙眉问:“什么意思?”
王鸣盛只说:“心意。”
她瞧了一眼首饰盒上的logo,里面是什么猜个大概,没有接过去更不愿意打开,只摇头说:“你以后不要乱送东西,心意我领了,东西拿走吧。”
王鸣盛很强势,直接往桌子上一放:“我既然想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拿的道理。”
望着她没敢轻举妄动,喉结上下一番,悄默声走到床边试探,梁瓷没发表态度,他就厚着脸皮坐下。
刚坐定还没暖热,梁瓷拘束地站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有些无奈好笑:“你非要我撵你才肯走吗?”
王鸣盛闷闷吭了一声,抬起手用拇指跟食指搓捏下巴,沉声道:“我想再跟你温存会儿。”
她闻言心里一阵紧缩,从来没受过这么惊世骇俗的刺激,也没见过这么直白干脆的套路,有些招架不住,瞬间红了脸,从耳根子一路红到眉梢
她迟疑说:“你可能、可能对温存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王鸣盛噙着笑点头,恍然大悟似的表情:“哦,你知道我没文化,大字儿也不认识几个。”
梁瓷没啃声,他继续说:“好多人都看不上我,说我是粗人,莽夫……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我没有。”
王鸣盛接着问:“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梁瓷惊讶地瞪起眼,“从没有。”
“那就好。”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外面忽然下起雨,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王鸣盛跟梁瓷所在的城市,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一年四季偏爱晚上下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北风带着强劲吹在窗棱子上呜呜作响,冬日的黑夜听着骇人,外面彻底漆黑,星星月亮皆瞧不见。
王鸣盛单手撑着床回头看了一眼暮色,会心一笑。
他嘴上道:“这个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你没开车来吗?”
“没开。”
“我帮你打电话叫车。”
手机在包里,挂在刚进门的衣架上,梁瓷说完就往门口走去拿手机,手指刚碰到皮包就觉出身后异样,脚下一轻,被王鸣盛抱着推挤到墙壁。
她被撞蒙了几秒,背对他动弹不得。他想要直接上下其手,心里有所顾忌就忍住了,梁瓷低着头没拒绝,脑子里空荡荡的。
她其实一直很传统,规矩的女孩子,也从没想过接受能力有一天这么强,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李容曼,她给自己的启发还是挺多的,比如第一次尝试男欢女爱,很犹豫很不确定,李容曼安慰她,说去试一试吧梁瓷,毕竟你已经二十六七岁了,会纠结是因为你是处,等到你不是了,会发现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仪式感。
这句话虽然三观不正,对于洁身自爱的女孩子会起到误导,但确实如此,其实女人的条条框框都是自己安排给自己的,最难跨越的两步,一个是把自己身心交给一个男人,另一个是离开第一次交付身心的男人。
这两步对于梁瓷来说,走的都很不容易。现在回头想想,只要不是对的人,千万不要拿贞洁阻碍自己重新选择人生的权利。
梁瓷想到这有些动容,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她也算是大彻大悟了,损失有点惨重,但人生还有很长,她还很年轻。
王鸣盛发觉不对劲,转过她的身,瞧见梁瓷眼里泪光闪烁,原本火急火燎的情愫被浇灭,粗重的喘息逐渐恢复平稳。
他眉宇皱着,瞧了她半晌,对自己的行为不齿,艰涩开口,带几丝尴尬:“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一直拒绝我拒绝的没有很死,我就以为你是不好意思,或者是刚离婚,对男女之情持有怀疑态度,觉得发展有些迅速所以犹豫不安……需要我添油加火推着你走。”
他松开手,弯腰把自己的外套捡起来,低头放下手腕的袖子,看着她又说:“不过,你就算真要接受我,也确实应该抻我一段时间。”
梁瓷回过神他已经把外套穿上整理好自己,她眼波流转,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刚离婚?”
王鸣盛一愣,瞧她两眼,“我王鸣盛是谁,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梁瓷也不是傻子,傻子的话不会学习一直那么优秀,眼神转了一圈,瞬间恍然大悟了,淡淡问:“抽屉是你弄坏的?”
王鸣盛舔嘴唇笑了,没有否认:“我只是想看看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不经意发现的。”
梁瓷低头沉默了一阵,只是嘱咐:“知道就知道吧,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跟高永房的约定,我们签了保密协议。”
“我说呢……”王鸣盛沉吟片刻,答应了,“这个你放心。”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好像积攒了许久的雨水,一股脑要流淌干净。
梁瓷闻言轻轻松了口气,眼皮子眨了眨,修长的脖颈儿轻抬,一双眼眸看着他。
王鸣盛被看得心中荡漾,邪念又升腾起来,男人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想法总是这么直接霸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非:发这章的时候很怕怕,害怕你们会打我。
这一章真的写了很久很久,
因为我觉得得过度一下,
下一章开车比较合适,也就是明天。
第33章
张燕微还没睡着, 前天刚值了夜班,生物钟没调整好, 熬夜对她来说只要坚持这份工作就不会避免, 最近身心俱疲,她很怕忽然猝死, 为了一月三四千的薪水。
可惜人不是植物,不会光合作用,只要活着吃穿住行都得费钱。她在床上躺着, 抱着手机看剧,跪舔男主颜值中,听见隔壁房门开合,脚步声渐渐清晰,淅沥沥的雨夜, 穿透力没有往常强。
她以为王鸣盛得留下过夜的, 两人关系来个突飞猛进, 没成想这么几分钟就要走人。
窗帘没拉上,她的床一侧紧挨窗台摆设,稍微一扭头就能看见外面露天走廊的情景。眼睛适应了黑暗, 看见王鸣盛高大的身影。
梁瓷紧追出来,被寒冷侵袭缩身子抱住肩头, 手里捏着伞柄, 温软的声线在雨夜很暖人。
她喊了一声“王鸣盛”,拖鞋踏出屋门外,被喊的人回过身, 她把手里伞把递上。
“你拿着这个。”
全透明的雨伞,黑色的把手,一看就是女士用款。
王鸣盛脚步顿了顿,没接,抬脚迈进漆黑雨夜,屋檐下的水滴带着强势,很快侵袭肩头,打湿额前鬓角的头发,男拢肩膀裹紧衣服,冒雨往外面走。
脚步沉稳,颠婆着步履下楼梯,张燕微打了个哈欠,微肿的眼皮子挪到梁瓷身上,见梁瓷蹙着眉想要阻拦,低声唤了两句,王鸣盛没领情,没回头。
梁瓷又在门口站了半分钟,等王鸣盛开院子门出去才扭身回屋,张燕微作为旁观者,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她托着下巴发呆沉思,笃定这两人在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梁瓷点个头,分分钟成事。
想到这发现自己瞎操心,探手把窗帘拉上。
王鸣盛从梁瓷房里出来,听她喊了句王鸣盛,心里立马升腾一丝喜悦,回头瞧见她手里的伞,瞬时又凉了半截,一收一放脸拉下来,直接抽身离去。
一时快意没持续多久,被冬日的凌冽征服,走到大门屋檐下,瞧着下得正欢快的雨水进退两难。他失策了,以为会上演中国式砍价——
多少钱?
十块。
九块卖不卖?
不卖。
不卖我走了。
别走别走拿上吧。
结果梁瓷并不是那么主动上道儿的人。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都说可以抻自个一段日子,这下干什么事都显得不那么顺理成章了。
王鸣盛真没开车来,方才说起压根没有扯谎,此刻下着雨寸步难行,地界儿又偏僻泥泞,还真不好走。耽搁片刻,拿出兜里手机给吴大伟打电话。
接连响了几声吴大伟才接听,王鸣盛有些不耐烦,,压着火儿问:“怎么这么半天才接?”
吴大伟那边传来几声说话声,露出几丝嘈杂,他捂住话筒解释:“盛哥那什么,你有什么吩咐?”
“来接我一趟,下雨了,没开车。”
“接你?”吴大伟换了个手拿手机,单手把着方向盘,左右看了眼路况,边说边手忙脚乱掉头,“这个恐怕不行,高总又喝醉了,我正送他回家的路上,你看我是送了他接你,还是给小刘或者司机秘书谁的打个电话去接你?”
王鸣盛拧眉,“他怎么又喝醉了?”
吴大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醉酒的高司南,人事不省,又看一眼陪他送人的小弟,压低声音道:“盛哥,高总喝醉了,我刚才扶他的时候,这家伙认错人了,嘴里连叫几声梁瓷……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没多想吧?”
王鸣盛闻言嘴角紧抿,眉毛压着眼沉默,那边久久不见回复以为信号不良,喂一声,重复问:“盛哥,能听见吗?”
“能听见。”王鸣盛沉声答应着。
吴大伟说:“老大你在哪?急着走吗?我现在安排人过去接你?”
王鸣盛舌尖往上翘了翘,抵住左边一颗尖利的牙齿,回身往身后扫了一眼,两边眉头越皱越深,懒懒的说:“先不用接我,你先送高司南吧。”
他讲完直接掐断电话,盯着脚下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的水滴子瞅了半晌,想到高司南脸更加沉,,心中暗暗计较一番。
摸遍上下两个兜,翻出香烟来,红皮软盒包装的溅水容易受潮,后半截烟纸湿了,抽到此处味道改变,他抬手扔掉烟屁股,皮鞋踩上去,用力碾了碾。
这才半根烟多点功夫,吴大伟发来消息:盛哥,我马上到高司南家,你在哪?我去接你。
王鸣盛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还拿着打火机,门口石狮子上靠站着,眼睛被香烟熏染后些许不适应,抬手点了几个按键。
回他:不用。
王鸣盛没再多想,抬手推开,一贯雷厉风行甩步往里走。
张燕微困意刚上头,一阵啪啪拍门声,她猛然惊醒,懵懂着掀开被子下床,听门外男人低沉有力的叫喊:“开门。”
张燕微困糊涂了,还当出了什么大事,起床气谁都有,呼啦一下把门打开,探头一瞧,王鸣盛去而复返。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面不改色毫无歉意:“不好意思,打搅。”
这男人也太粗暴了吧?她挠了挠头干笑:“没事,我以为肖斌呢,听错了……你继续。”说罢缩着肩膀关房门。
哗啦啦的雨声还持续着,他低谢了句,礼貌上周全。
这边门刚合梁瓷那边就开门了,低低问了句什么,声音压得太细还真没听清。无非类似“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