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听的心里一酸,不敢再推辞,冲李冬点了下头。
霍老太太舒了口气,“这就对了,几个孩子这么好,我这心里疼的,都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你以后得时常提点着我,别疼他们兄妹几个疼的太过,可是惯坏了可不得了。”霍老太太看看李冬,再看看李夏,心情十分愉快。
徐太太失笑出声。
霍老太太精神好极了,和徐太太说了一会儿过往,洪嬷嬷亲自摆了饭上来,霍老太太吃了饭,又喝着茶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的放徐太太和李冬、李夏回去。
洪嬷嬷踌躇不定的站在和霍老太太告辞的徐太太身旁,看着霍老太太,一万个舍不得,这大半天,她一句话也没捞着和她家姑娘说,这就走了,她实在不甘心……
“……要是没什么事,让翠云留一留,几十年没见,我想跟她说说话儿。”嘱咐完了徐太太带着孩子路上小心,霍老太太又随口道。
徐太太急忙点头,“洪嬷嬷一直很想念太婆,让嬷嬷多留几天,好好侍候几天老太太,好好说说话儿。”
洪嬷嬷大喜,先谢了徐太太,又冲霍老太太连连曲膝。
李夏看着洪嬷嬷,冲她抓了抓手。有洪嬷嬷这个什么话都能跟这位太外婆说的人,真是太方便了。
徐焕送众人出来,在二门里上了车。
李夏和姐姐李冬一辆车,车子出了巷子,李冬放下帘子,目光落在几上并排放着的四只匣子上,轻轻吁了口气,伸手按了按匣子,低声道:“阿娘说,太外婆手里收了徐家至少一半家业,还真是……”
——
接着说称谓,关于夫人,太太,奶奶,以及等等。亲爱的诸位啊,夫人,这个称呼,现在大家随便夫人,但在不算久远的过去,皇朝朝代,夫人,是需要皇帝隆重无比的诰封,每个月能从朝廷领到工资,有地位有待遇,尊贵无比的,一个荣誉女人官啊!不是阿猫阿狗,村东头正叉腰骂人的老刘家媳妇,一叫就是夫人啊!说说:古代的女人,分两种,有诰封的,和没诰封的,没诰封的不说了,占女人中的九成九九九九,这种,不管你是什么得意美人儿家里多有钱,这称呼,就是奶奶,太太,老太太,某某家媳妇,某某家的,敢称夫人,那是杀头的罪,杀全家那种。有诰封,要分等,从孺人到国夫人,七品到超一品,三品以上,才能称夫人,三品夫人,二品夫人,一品夫人,超一品国夫人,三品以下,称夫人,都是犯罪,杀头的啊!下一章接着说。
第232章 三张请柬
李夏心里猛的一跳,“阿娘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太外婆收了徐家一半家业?不是说太外婆有钱,是因为太外婆嫁妆丰厚吗?”
“我就听阿娘提过一回,阿娘也是在娘家时,听家里下人嚼舌头根子听到的,太外婆嫁妆再厚……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事,阿娘也说了,都是下人乱嚼舌头根子。都是胡说八道的话。”
李冬说到一半,又急忙往回转,一来说这样的话,让她心里十分不安,二来,万一阿夏不小心说出去,那就是大事了……
“噢……”李夏拖着声音噢了一声,看着姐姐,没再说话。
这是她疏忽了,阿娘是跟着长房大伯大伯娘长大的,长房跟这位太外婆,从太外婆进门那天起,就明争暗斗,至死不休,这仇恨早就深种的厉害,阿娘能听到的关于太外婆的话,都是从长房那边听到的,怎么可能有好的呢?
可太外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阿娘不算很精明,可也不糊涂,过一阵子,她自己就能看到了。
只是,太外婆这无数的银钱,得让阿娘心里明白,嗯,这事让五哥跟阿娘好好说说,就直说,告诉阿娘,太外婆的银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
京城过年,有两场流传已久的热闹盛会,其一,是初五日古家园子里的文会,其二,是十五日那天,大相国寺那场灯笼诗会。
十五日的诗会,敞开在天下人面前,谁想去都随便,可初五这天古家园子里的文会,却是要拿到了请柬,才能进得去。
刚刚踏进京城的徐焕,隔天就收到了初五文会那张名家书画的精美请柬,徐焕捧着那张名动天下的请柬,如同捧着块旺炭,一路捧进书房,锁进匣子里,急急忙忙出来,去找郭胜。
郭胜在京城赁了间小院,独自居住,徐焕急如火燎冲进东厢房时,东厢房地上,乱七八糟放的到处都是敞开的半人多高的书箱子。郭胜在最里面,半截身子伸在一只书箱子里,正将书一本一本往外扔。
“你这是干什么?”徐焕唬了一跳,从书箱子中间七绕八转,绕到郭胜身边,伸头往箱子里看。
“找书。”郭胜头也不抬的答了句,“你先坐。”
“找什么书?这些书箱子都是你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老郭,我有急事,你……”徐焕转身看了一圈,不是箱子就是书,哪有地方坐?
“找到了!”郭胜拎着本册子,从箱子里直起上身,“什么急事?是你说的那件烦恼事,还是古家的请柬?”
“古家的请柬,你知道?是你帮我讨的?”徐焕惊讶的看着郭胜,都忘了看他找到的是什么书。
“我哪有那个颜面?是你外甥,我也收到了一张,还有六哥儿,初五那天,五爷,六爷,你,我,都得去。
这本诗集你看看,这是我十多年前在川南游历的时候,遇到的一个苦修的和尚写的,那和尚是个高人,修闭口禅,我跟着他,憋了三个月没说话,他才开始跟我笔墨来往,你看看,是个畸零人,心结太重,我在川南游历一圈,出川时去看他,他已经坐化了。”
“你这意思,这里面的诗,能放心抄是吧?”徐焕抖着那本诗集。
“话不能这么说,天下文章……你先看看吧,未雨绸缪而已,到时候,轮不轮得着你展才,还是一回事儿呢。
你来的正好,六哥儿的事,我本来想着,晚几天说也没事,不用急,可现在接到这请柬,还是跟你说清楚,这事,你心里得有个数。”郭胜拎着那本诗集,转圈看了看被他扔的到处都是书的东厢,“走,到隔壁说话。”
两人进了上房,郭胜将那本诗集递给徐焕,拿了茶叶茶壶,沏了壶茶端过来,徐焕已经将那本诗集翻了好几页了。
“这诗格调难得,如睛空朗月,这人必定有极不寻常的出身,或是经历,霁月清风,看不出郁气。”徐焕看了几首,赞不绝口。
“多看几遍就有了。”郭胜倒了杯茶推给徐焕,“先说正事,六哥儿,你,还有我,这三张请柬,我的以为,不是五哥儿的意思,这是王爷的意思。”
徐焕一个怔神,“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给五哥儿的脸面?他那身份地步,用不着吧?”
“你可真敢想。”郭胜又气又笑,“唉。”郭胜笑容没展开,又一口气叹没了,“正好,有些话,都跟你说清楚,你好好掂量掂量。你是个聪明人,如今这朝中的局势,你心里也该有个数。”
徐焕顿时神情一凝,“这话,咱们从前也说起过,五哥儿附骥王爷,咱们要看的……王爷是什么意思?”
郭胜站起来,走到门口,挑帘子看了两眼,转回坐下,直视着徐焕,“你说呢?”
徐焕手掌用力揉着额头,一脸苦笑,“老郭,有话你就直说,我这个人,不擅这些事,知道的又少,你说吧。”
“王爷若是看好太子,柏家的事……”郭胜看着徐焕,没再往下说。
徐焕紧拧着的眉头舒开了些,又皱紧了,“老实说,柏帅那件事,不管是……娘娘还是太子,都让人愤慨,这不是君上所为!”
“嗯,大约王爷也是这么想的。”郭胜抿了口茶,“年前,陆将军找我,要了六哥儿几篇文章,又细细问了我半天六哥儿的学问文章,要是今年下场,有几成把握。”
徐焕有几分呆滞的看着郭胜,郭胜移开目光,“我想了大半夜,当初在横山县时,五爷常带六哥儿和姑娘和王爷一起玩耍,六哥儿的脾气性子,他们一清二楚,六哥儿,天生的风雅名士,百无一用。”
徐焕正喝着茶,呛着了。
“那样的性子,又才只有十三岁,一举高中,有什么用?”郭胜看着徐焕问道,徐焕张了张嘴,“那个……你说,我听。”
“如今天下才子,士林年青一代最出色者,是谁?”郭胜看着徐焕问道。
徐焕呆呆的看着郭胜,脸色变了,“苏……要再树一个六哥儿?分庭抗礼?王爷也不看好……那?”徐焕凌乱了。
接着扯。女人诰封,基本上,只有两种来源,夫,和子,丈夫是七品,妻子就是七品孺人,丈夫是一品大员,比如李漕司,他媳妇儿,就是一品夫人,称严夫人,他弟弟没入官流,他弟媳妇,就是郭二太太,闲可从来没敢叫过她郭二夫人!来源于子,和孙的,封号就是老夫人了,比如姚老夫人,她丈夫是伯,一品,在她儿子没升到一品之前,她只能称姚夫人,再老,也不能称老夫人,等她儿子升了一品,再来一个封号,就是老夫人了,老夫人,绝对不是老了的夫人,夫人再老,老掉下巴了,还是夫人。靠儿子诰封的,哪怕是个继室,只有十几岁,照样称老夫人,这是官称,跟年龄无关。就这样。好象越说越乱了。
第233章 四张请柬
郭胜却嘿嘿干笑不说话了。
“也不一定……我不擅这个,你明说吧。”徐焕两只手左手一挥,右边一挥,想了一会儿,放弃了。
“我也没想明白,怎么明说?”郭胜手一摊,“再说,这朝局,跟打仗一样,审时度势,还要防着意外,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清,可至少有一样,到现在,咱们是能明明白白看清楚了。”
郭胜一脸严肃的看着徐焕,徐焕摆着手示意他快说。
“王爷,不会袖手,而是……”郭胜手往前一伸,用力一抓。
徐焕呆了片刻,脸色有点儿白了,他知道郭胜让他掂量什么了,“五哥儿知道吗?五哥儿呢?”
“这是明知故问,照我看,在杭州城时,五爷就知道了,五爷的打算……你说呢?”郭胜摸了摸空了的茶壶,起身又沏了壶茶,先给徐焕倒了一杯。
“这是成了事一飞冲天,败了事……”徐焕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去,烫的赶紧吐回杯子里。
“有明尚书在前,听说明尚书全家上路的时候,大爷和三爷去送了行,是五爷安排的。唉。”郭胜轻轻叹了口气。
徐焕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张着嘴一下接一下吸着气,好半天,才低声问道:“那你呢?”
郭胜失笑,“我是个什么样人,你到现在难道没看明白?我这种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日子过的没意思,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一定附骥令外甥呢。”
徐焕一声接一声的唉。
“徐家和李家,并不亲近,你和你太婆,跟徐太太,一个继祖母过继的继子,一个是根本没情份的继祖母,不用扯,就根本不在一起。要分清界限,极其容易。这事,和那张请柬,一而二,二而一,反正还有一两天,你想清楚,回去跟你太婆商量商量。我看老太太不是寻常人,这胆识见识,比你只怕有过无不及。”
郭胜声音低而慢,“这事,我不劝你,我断了仕途,绝了成家的心,又早就自请出了族,天地之间,孤身一人,茕茕孑立,你不能象我这样。回去吧,跟你太婆好好商量商量,把这些话,都跟你太婆说明白。”
徐焕呆了好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老郭,这事,我得回去问问太婆的意思。徐家两条人命,我只有一条。要是就我一个,就冲咱们这份一见如故,我一定陪你走到底,只是……”
“我知道。”郭胜打断徐焕的话,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听着,不管你太婆怎么想,咱们的交情,还是咱们的交情,咱们这交情,可跟这点子小事不相干。”
徐焕站起来,抖了抖衣服,显的十分轻松的笑道:“我回去了,要是得空,晚上再来找你喝酒。”
郭胜将徐焕送出院门,看着他上了马,转过身,悠悠闲闲的回去了。
那位霍老太太,把家底儿都起出来带过来了,摆明了要大干一场……嗯,问,还是要问一声的。
……………………
永宁伯府今年头一回收到初五古家的请柬,一共两张,一起送到了李文山手里。
李文山拿到请柬,先呆了片刻,年前他见过王爷,也见过古六,这两个人谁都没跟他提起这事啊!
李文山抬脚就想往明萃院冲,脚刚离地,掉个方向,转往议事花厅。
这请柬是从古家送出来的,他和六哥儿,去是一定要去的,那就不用急着找阿夏了,得先去找大伯娘。
严夫人刚到议事花厅,听管事婆子回了两三件事,听说五爷请见,立刻请进。
李文山见了礼,将两张请柬捧到严夫人面前,“大伯娘,刚刚接到这两张初五古家文会的请柬,给我和六哥儿的。”
严夫人顿时一脸喜气,伸手拿过请柬,先仔仔细细将两张请柬看了一遍,将请柬递给蔓青笑道:“你们也看看,省得以后听人家说起古家这请柬如何难得,接不上话。”
蔓青急忙拿帕子垫着接过,一脸敬仰,“夫人可别笑话我们,满京城谁不知道,这请柬光字画就不得了。托五爷和六爷的福,我们也能开开眼。”
蔓青一边说笑着,一边捧着请柬,拿到满屋的丫头婆子面前,给她们看了,又捧出来给外头候着的管事婆子们看。
“从我嫁进来咱们永宁伯府,这是头一回见到古家的请柬。”严夫人感慨万分,“古家这文会,你严家大舅舅去过几回,一会儿我打发人过去问一问你大舅舅,有什么讲究规矩没有,你和六哥儿这衣服什么的,衣服有几件,折扇什么的,我那里收的有几把,勉强过得去……这事我来打点,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