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拿出药粉的霸虎天下眼见不妙, 想混迹在人群里暗中溜走。崔衡脚尖点地一个前翻滚，巨剑挥舞得异常灵活。剑光消散，霸虎天下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呻吟，偏偏死不掉。《诸神再临》里的疼痛感可调整, 但最低不能低于五十，霸虎天下身中数刀，疼痛感还是很强。
因为霸虎天下的药粉没擦到崔衡, 所以崔衡一动手就红名了。一剑苍穹四个字挂在头顶, 格外显眼。
“红名了！他红名了！大伙们上, 一剑苍穹身上好几件极品呢！”一剑苍穹此人可谓如今《诸神再临》第一人，周围的人一看就愣住了。霸虎天下先是恐惧, 继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连声大喊。
崔衡听到了喊声，脸色依旧冷淡。他不紧不慢地继续折磨霸虎天下，杀死后楚瑾颜举起剑杖扔过来一个复活术，霸虎天下眼前一灰，尚未明白状况又倒下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两人一声不吭地轮白了霸虎天下。
“一剑苍穹还有个牧师同伙！牧师都脆皮没杀伤力, 集火这小子！”有人蠢蠢欲动，但迫于一剑苍穹的实力有些畏缩。复活术是牧师的专属。他看一眼就把楚瑾颜判成了牧师，并号召人集火楚瑾颜。
楚瑾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宽松蓝色长袍，没做解释。袍子是她看属性挑着穿的，攻击点数加得还行，根本不考虑袍子样式男女。别人都打到了面前，不反击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她按下剑杖上的机关，显出闪着寒芒的剑锋。接着，她把剑杖舞得密不透风。将攻上来的玩家统统阻挡在外不说，最前面的玩家被剑风切成了肉碎，死无全尸。
无痕之刃四个红字悬浮在楚瑾颜头上，色泽比一剑苍穹还艳丽。
“嘶——”本以为是块相对好啃点的骨头，谁知道程度跟一剑苍穹不相上下！而且天知道一个牧师是怎么做到攻击力堪比剑士的？在场加入围攻的人中不乏剑士职业者，看到这精妙的剑法只觉得惭愧面上无光。他们一群剑士，连牧师都比不过！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一招秒吧。”纠缠了几分钟，崔衡突然开口。等级、装备之类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人海战术堆不死他们但太浪费时间。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他们有空做这种没用的事还不如去多练练级，要不就别登陆《诸神再临》！
崔衡本来和楚瑾颜背靠背站立。他双手握剑蹬地而起半空蓄力，天空仿佛也昏暗下来，阴沉沉的骇人。不需要交流，楚瑾颜以玩家的头为支撑点腾挪移动，剑杖舞动的速度再增添一倍，愣是压制住众人，没放一个去干扰崔衡。
“TMD的！这两个不是人吧，简直变态！一对多连人家一滴血都砍不下来！我不干了！”有玩家见势不妙，收起武器疯狂往外挤。大部分人见势不妙都开始外散，可惜再快快不过崔衡的剑。
“毁天灭地！”
巨剑挟带着浓郁灰色光芒落下，倾泻在整个坡面。光之峡谷生生被削掉一块。原本的山坡削成平地，上面只剩下一地散落的装备，玩家全去复活点了。
“你背包还剩多少格？这些收起来卖了能赚一笔，到时候在城里买个店铺做落脚点。玩家自己的地方，选择禁止npc进入后，安全相对来说有保障一点。”没有人了，楚瑾颜一边说一边把剑杖恢复原状。至于红名，她对自己和崔衡施展了几个净化术就变成白名了。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方法，格外方便。但据她所知，普通牧师的净化术并没有这种能力，可能是她的净化术传自光明之神的缘故。
“我收吧。”崔衡手一扫，地上的装备都进了背包。
已经耽误了部分时间。左右无人，两人索性运起轻功迅速赶往光之峡谷内部。
光之峡谷内部跟外部的风景相去甚远，到处是枯萎的花草、光秃秃的树干。一只只黑白混杂的蝴蝶在其中飞舞。它们长着狰狞的口器，红色眼睛，花纹模糊骨节凸出，美感严重缺失。
崔衡拍过去一个查探术，发现这些蝴蝶是三十五级的红名怪【堕落的光明蝶】。
“光明蝶堕落了，想必即使掉落晶核也不会是光明晶核。只是我们一走近，堕落光明蝶就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很难深入啊。”楚瑾颜琢磨着任务内容。她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用力扔出去，一群堕落光明蝶顿时拍打翅膀朝石子一窝蜂地涌。
不过是石子，怎会吸引到堕落光明蝶？《诸神再临》上的野怪基本都能分辨出玩家与普通物品的气息，这情况有点奇怪。
等等……气息。
楚瑾颜摩挲一下光明指环，突然对堕落光明蝶施展了一个净化术。奇异的是，堕落光明蝶迅速在楚瑾颜面前排成几行，主动沐浴在净化术的光辉中。它们神情温顺，看起来十分享受。尽管容貌仍骇人，但楚瑾颜奇异地感觉出一种神圣。
对，神圣。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神圣。
楚瑾颜看见一缕缕黑烟自它们身上涌出，每一缕都带走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没沐浴一会，它们大多就只剩下骨架了。明明承受着血肉剥离之痛，它们除了微微颤抖就无其他动作，一只都没有离开。
楚瑾颜不明所以，崔衡轻声说：“哪怕是堕落也虔诚地信仰着光明。即便净化术不再对它们有益处，而是会造成伤害，它们依旧不肯远离，直到彻底被净化术净化掉。这些光明蝶应该不是自愿堕落的。”
“真是久违的净化术波动，如此纯净，如此熟悉。如同那位大人尚在世的时候，太叫人怀念了。”伴随着说话声，一只硕大的光明蝶飞到楚瑾颜面前。它的堕落程度看着比周围的要小，黑色集中在它一边翅膀，勾勒出奇异的花纹。“这位姑娘，你可否先停一下净化术的施展？我可以约束它们，不伤害你和你的同伴。”
崔衡把手放在剑柄上，楚瑾颜收起了净化术。她顺势拍了个查探术，意外发现眼前的光明蝶王是绿名怪。似乎是受到王的影响，这些原本的红名怪也变成了绿名。
光明蝶王靠近楚瑾颜一些，盯着光明指环看。它似是确认了什么，高兴地招呼道：“两位大人是来寻找光明晶核的吗？还请到我居住的地方一叙。”
称呼直接改变了。光明蝶王中含有光明二字，又猜中了任务，说不定是与上一位光明之神有所联系。楚瑾颜决定去一趟。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能得知有关神明的事情，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光明蝶王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说：“恕我直言，聆风大陆上只有我这里还有光明晶核库藏了。自从出了那件事，神明纷纷陨落。失去了光明之神，光明晶核越来越难产出。后来又爆发出一场可怕的黑暗污染，仅存的光明晶核绝大部分都因受到污染而破碎。虽然我为保存晶核费尽了办法，但库存还是削减了一大半。”
楚瑾颜看了崔衡一眼。这片大陆的状况很像她所经历的第六个世界。如果光明之神死去，后果想必跟这里的别无二致。她想试探一番，问：“那件事，是指万恶之源颠覆神之大陆的事情吗？”
“光明之神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大人你了吗？不过，那位神明不叫万恶之源，叫荣耀之神。”光明蝶王吃惊到忘了拍打翅膀，险些从半空中掉下来。它还想说什么，崔衡又扔出了一个炸弹，“所谓的费尽办法，是指你们用自己的身体去吸收晶核里出现的污染吗？为何要费力这样做？上一任光明之神暗中交代了你此事吧。”
“是的，你们说得没错。”光明蝶王语气中的惊讶尚未褪去，增添了不少感慨，“光明之神既然把指环给大人，想必已经做了决定。是我思想太狭隘了，只知效忠上一位神明，没有真心将大人当成我的信仰。我会改正。大人聪慧而且强大，有生之年我说不定能看到光明洒满世间每个角落的盛况……”
“说起来，我们一族本来不叫光明蝶，而叫幻彩蝶。我们擅长幻境，容貌是所有蝶种中最为美丽的，为此受到许多心怀黑暗的人类的窥视，捕捉从未停止。到我成为蝶王的时候，我为了保护族人的安全，竭力寻求来自神明的庇护。最终，光明之神应允了我们，我们一族也变成了光明蝶族，四处传播光明与福音。”
第64章 幸运光环（四）
“人类不再捕捉伤害我们，而是供奉, 把我们看做光明的使者。那段时光安逸而美好, 可惜自光明之神陨落, 所有信奉光明的物种和人类都遭了殃。光明之神曾将千枚光明晶核交给我, 让我交给她的继承人。我答应了, 但从未想过污染来得如此迅疾凶猛……我们竭力吞噬黑暗进行抢救, 剩下的、尚能保持纯净的光明晶核却只有一百二十枚，希望能为大人你提供帮助。”
“够了。”楚瑾颜点点头，突然问：“你们这样做，不怕再也回不到光明之中吗？”
“我们觉得只要我们心向光明, 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光明的。我们在决定吞噬黑暗的时候就猜测到有这样的后果，所以并不后悔。当然，如果能有重返光明的机会, 我们会更高兴。”光明蝶王的语气很轻松。它将楚瑾颜和崔衡带到一座洞穴前, 搬来椅子让他们坐下休息。“请稍等片刻, 我这就去取。”
崔衡若有所思。
光明蝶王速度很快。它把一个鼓鼓的白色布袋交给楚瑾颜，眼里流露出些许不舍。
“叮~”
系统提示：恭喜你完成了任务【重燃曙光】第九环, 获得经验300000点，获得金币5枚，声望+100，获得任务奖励物品【圣光祝福】！
【圣光祝福】（法术）：来自神明的祝福，能为己方提升士气、降低伤害。己方全体人员攻击+5％，防御+5％。施展该术每秒消耗2ep，无上限无冷却。
【重燃曙光】（连环任务10/50）：帮助光明蝶族完成心愿, 重返光明。
楚瑾颜打开好友面板，告诉了崔衡这一消息。净化术已经看见过威力了，不能将堕落的光明蝶恢复原状。她想了想，决定从种族入手。“光明蝶王，你们当初是怎样从幻彩蝶变成光明蝶的？这可是整个种族的转换。”
“这件事太叫我印象深刻了，流淌过千百年时光仍旧不能磨灭记忆。”光明蝶王陷入回忆，“我们一族虽然无法像凤凰般涅槃重生，但遇到一定契机能重新变化为茧，破茧成蝶。那时的光明之神询问过我们意见后，挥手洒下一阵温暖的白光，念动咒语。我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改变。当疼痛过去，我们破茧而出就成了光明蝶。”
光明之神的技能施展出来基本都带着温暖白光，念动咒语这个描述又太含糊。楚瑾颜没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们清楚你们化茧的契机吗？”崔衡开口了。
光明蝶王犹豫了一下，“我们的祖先曾提过一句话，光明化茧。不知道这是否准确。我们是幻彩蝶族唯一一批成功化茧的族人，也没有过往给我们参考。”
“这样吧，不如我将我目前为止学会的光明法术对你施展一遍。你凭感觉判断，当初洒下的白光属于哪一种法术，然后告诉我。”楚瑾颜心念一动，决定采用“笨”方法。现在能得知的信息太少了，难以做判断，不如先模拟当初场景，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光明蝶王没有异议。
楚瑾颜把自己所学按顺序施展了一遍，连净化术也没放过。到最后一种圣光祝福的时候，光明蝶王终于有了反应，“对，就是这个。我们先是被笼罩在它的光辉中，接着又叠加上另外一种。我感觉身体滚烫得近乎要燃烧起来，忍耐了一会热度渐渐消褪，如同沐浴阳光般温暖舒适……”
还有一种？
楚瑾颜咬咬牙，在圣光祝福的基础上进行随意叠加。无论叠加哪种，光明蝶王都点头又摇头，“我感觉热度不够。”
“我明白了。其实圣光祝福根本不是促使光明蝶们化茧的关键，而是提升它们对疼痛的抵抗。真正促使它们化茧的是最为纯净的光明能量，或者说任何最为纯净无污染的能量。但因为黑暗有污染性，剩下的选项便只有光明了。”崔衡道：“小颜，你等级不够，发挥不了光明蝶所需的庞大能量。你把我们所有库存的蓝药拿去，一边喝一边同时施展全部光明法术吧。游戏不可能设计完成不了的任务。”
楚瑾颜点点头，灌下一瓶蓝药后将光明法术施展到极致。光明蝶王安然地闭上眼睛，其他光明蝶有序地排成方阵，一起接受这场阔别千百年的光明洗礼。
崔衡看了看，隐约感觉还是不够。他拿过那个装着光明晶核的袋子，取出二十枚摆出一个小型阵法，放大其中的能量作用。光明蝶王最后点了点头，一批光明蝶全部化为了白茧。
能成功化茧，剩下的就好说了。楚瑾颜只需要坚持到它们破茧而出即可。崔衡抱剑靠在光之峡谷外部和内部的交界，慎防有人闯入。光明法术叠加输出的波动实在太强了，内部可以用亮如白昼来形容，甚至能看见黑暗被驱逐、万物复苏的神奇景象。
*
“我发现我们一开始的思想就走进了误区，只想到如何如何防备智脑、与整个环境为敌。实际上，零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荣耀之神，那么我们只要想到怎样对付这位神明便足够了。比如收拢其他种族，比如掌控几座城池。”出发去失落森林的路上，楚瑾颜有些感慨。他们太过心急，思维出现了偏移。要不是光明蝶王跟她说的那句话，她还没反应过来。
【光明蝶一族将永远追随您，愿意为此不惜一切。光明之神大人在上！】
“现在反应过来还来得及。”崔衡揉揉楚瑾颜的头发。
“一会是堕落的光明蝶，一会是受黑暗侵蚀的森林，这世界的零也做了不少事。”楚瑾颜说：“不过失落森林的隐秘性真是超乎想象。居然要使用信物、找到特定npc指路才能踏入。”
“嗯。”
离去之前，崔衡顺带询问了光明蝶王是否知道失落森林的所在地。没想到光明蝶王真的知道，还给了他一片蝴蝶型存音器作为信物。【同为黑暗的受害者，我们彼此之间其实是有所联系的。失落森林里面瘴气弥漫，普通人类误入容易致死，于是那里的守护者想办法将失落森林封闭了起来。其他人想进去，只能依靠我们手中持有的信物。我们光明蝶一族的信物是这个。还有，失落森林只要进去过一次，下次再去就不必守护者带路了。我知道你和光明之神大人是一道的，请务必加油，将光明重新带给这片大陆！】
“到了。看地图显示，这里就是碧波湖。”楚瑾颜打开地图做比对，确认地点没问题。
碧波湖莹莹碧绿，像一块巨大的宝石，美丽非常。三面高山环绕，只有他们站立的地方可以入内。楚瑾颜按照光明蝶王的说法，在山脚下找到了一间造型简单的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