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嫂子——藿香菇
时间:2019-01-30 13:49:37

  宁茴连忙避开躲在了一棵两人尚不能合抱的梧桐树后面,她率先听到的是踩断枯枝的声音,来人的脚步声轻而缓,不疾不徐。
  “近几日多生了好些虫,昨儿个早晨师妹下山置办东西,顺道叫她帮我捎了些药回来,今日与你用些,也好不受虫扰。”
  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方才的脚步声,轻轻缓缓的还带着些柔意,宁茴探出头去,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素色僧袍的纤瘦背影,她和庵中其他的小师父不同,有着一头长顺的头发,发上系了根青色的发带,夹杂了几根白发,尾尖也略有些发黄,想来在这日日茹素的清水庵待了不短的时日了。
  她一手中握了个葫芦瓢,一手不知从何处折了根柳枝,柳枝上蘸了水,尽数往树身上掸去。
  那人似乎也察觉有人在瞧她,蓦地转过了身来。
  她容色寡淡,只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即便聚了皱纹也颇为动人,见人似乎有些诧异,“这位夫人是来庵中上香的?缘何到了后山来?”
  宁茴本来也不想躲,只是刚刚下意识为之,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从树后走了出来,笑着回道:“听小师父说这里的梨花树开的甚好,就想着过来瞧瞧,不知师父是……”
  “夫人唤我法真便好。”
  法真态度略有些冷淡,但恰好在那个度上,也不会叫人过于尴尬和不自在,她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梨花树上。
  她仰抬着头,正好有梨花落下来,“再过两日,也该谢了。”
  她双手轻叠在身前,一动不动,宁茴也抬了抬头。
  站在花树下看着满天落花,对于宁茴来说是人生里的头一遭,十几年来的头一遭,当花瓣落在脸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仿佛透到了心底,她眨了眨眼睛,心头滋味不明。
  妈妈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外婆家有一颗几十年的梨花树,后来有一天,花都谢了,叶也枯了,连带着树也死了,紧接着天翻地覆,整个世界也逝去了。
  她出生在黄沙大漠的年代,从未见过母亲口里如同霜雪降落的情景,所以也不明白她搂着自己满脸的惆怅与悲苦,如今站在树下,她似乎能体会到一星半点了。
  失去过……才会知道拥有的美好。
  法真看着她情绪复杂的样子弯身捡起了地上的葫芦瓢收捡在一边,寻了个干晌的地方盘腿坐下,取下手腕上挂着的佛珠,缓声念道:“宝叶扶疏,垂荫如云,宝华杂色,分枝布影……”
  宁茴不知道她在念着什么,倒是青青草原告诉她,这是华严经中的经文。
  “青青草原,我觉得讨要这棵树有点儿困难。”
  青青草草默了默,“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宁茴心里头叹气,决定另外去别的地方转转,暂时去挖些其他花草树木也是极好。
  她也没打扰法真,双手合十俯了俯上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这一走法真倒是停了下来,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拨了拨佛珠,“这就是裴卿新婚的小妻子?”
  几片树叶从上头飘悠着落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身罩着玄色绣暗云披风
  人影也落在了地上,他面无表情颔首,“是。”
  法真瞧了他一眼,早时门前的那一场闹剧她也颇有耳闻,想着那架势倒是露出了半分笑来,“裴卿这样的性子,却是没想到娶了这样一位夫人。”
  言罢她又闭目念了几句经文,突地又停住睁开了眼,柔和了面色,缓声轻叹道:“不过……瞧着却也异样的适合。”
  11.第十一章 
  对于法真的话裴郅没有反驳,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觉到他和宁茴有什么适合的地方。
  “长公主……”
  “叫我法真。”
  裴郅抿了抿唇,并未依言称呼她的法号,而是直言道:“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回去。”
  法真轻笑一声,“你每回过来都是这同一句话,听起来着实叫人头疼。”
  她撑着树站起身来,往庵堂的方向走去,“裴卿,那个地方已经不需要我了,大衍也已经不需要我这位镇国长公主了,金戈铁马权欲声色,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沾惹上的,我如今已是这庵庙里的人了。”
  裴郅也动了脚步,启声道:“可至今二十年,长公主你依旧未曾剃度。”
  法真顿住脚步,道:“你上次也说了这句话,竟是一个字不差的。”
  裴郅扣住被风吹扬起来的披风,“长公主上次也是回的这句话,一字不差。”
  法真盯着他笑出声来,“裴郅啊裴郅,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
  裴郅迎声道:“臣无趣不打紧,这世间有趣便成。”
  眼前的年轻人如今威慑朝野,是她皇兄手里无坚不摧的刀刃,和当年那个瘦弱干净的小少年截然不同,她算是他一步步走来的见证人,她一生无子,在这个孩子身上倒是倾注了不少心思。
  “随我一道去喝杯茶。”法真含笑招了他近前来,两人一道同行去了禅房。
  裴昕替裴朱氏和裴都求了两道平安福,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伸长了脖子,也没瞧大清楚,“怎么好像是裴郅?”
  橘杏大惊,“世子?他也在?”他来这儿做什么?
  裴昕嫌弃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臭着脸,“走了。”
  ………………
  宁茴在后山四处乱转,一路上倒是挖了不少花花草草,听着系统里的叮咚提示声,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青青草原,这周围还有绿化值高的吗?”
  青青草原四处扫描,“有的,你左手边最高的那棵。”
  左手边最高……宁茴往左边转过身去,果见一棵树傲视群木,“这是什么树?”
  “资料显示学名白腊树,落叶乔木,这颗白腊树长的很好,系统给出的绿化值是200。”
  宁茴比了比树木的大概直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我们动作得快点儿,一会儿该叫青丹青苗等急了。”
  她又估计了一下所处的这块空地面积,点了点头,“青青草原,把我们的挖掘机拿出来。”实验基地改造出来的新款,专门拿来挖树的,在水蓝星一直都没有机会用,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青青草原不紧不慢地咽了咽口水,“宿主你忘了,因为你被雷劈,我们的高档设备全被劈成废料了,挖掘机什么的你就别想了,空间可用设备只有锄头和镰刀外带一根太阳能电棍,你要哪个?”
  宁茴:“……你在逗我:)”
  青青草原:“并没有啊,你都被雷劈成渣渣了,我能勉强保住草原空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茴也想起了自己惨死的状况,心中戚戚然。
  凭着她的胳膊腿挖这么大一棵树确实不大行,青青草原体贴道:“咱们再挖些其他绿植,费不着和这个大家伙耗着。”
  宁茴也懂它的意思,认命地继续扛着锄头到处转,山里蕴藏着无限财富,倒是让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无意间碰到了一株野人参,绿化值高达三百。
  到底不好在这里久待,将野人参和锄头放进了空间草原,青青草原记了路线给她指了个路,一路顺畅地过去也没费多少时间。
  “少夫人你可急死奴婢们了!”青丹本是去找她的,正巧在独木小桥和她撞上了,急急地拉着她沾了不少土的袖子,“你可是在哪儿摔着了?”
  “没有没有。”宁茴连忙解释,“这边昨日好似下了些雨,一路过来难免沾了些泥。”
  在这山头上待了大半天,也该回去了,虽然没能弄到梨花树却也有其他的收获,如今绿化值已经到达了五百大关,这在以往宁茴是想也不敢想的。
  “咱们走。”
  宁茴准备下山去了,她费心费力劳动了一上午,如今估摸着能咽下三碗白干饭,她心里头盘算绿化值的事儿,抿着唇笑嘻嘻的。
  “少夫人留步。”
  熟悉的声音传来的,宁茴转头一愣,“齐商?你怎么在这儿?”
  齐商拱了拱手,“世子请你一道用个斋饭。”
  宁茴:“??”裴郅也在这儿?也是,齐商时时刻刻都在裴郅身边守着,他都在这儿了裴郅在这儿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莫名其妙请她一起吃饭?
  “少夫人这边请。”
  宁茴随着齐商走进门,视线正落在中间的木方桌上,上头已经摆好了几碟子素菜,法真和裴郅分坐侧面两边。
  “法真师父?”看见法真和裴郅坐在一起,宁茴难免有些惊讶。法真对着她露出了些微笑意,只请了她坐下,也没说其他话。裴郅就更别说了,半天吭不出一声来,也就刚进来的时候瞥了她一眼。
  这顿饭吃的宁茴是相当不自在,另外两人倒是悠然自得。
  临走的时候裴郅站在禅房的门槛外,齐商已经与他套好了披风,身姿挺拔挡住了大半透过来的光,他侧身,光影分明,倒落在地上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了宁茴脚边,宁茴绣着缠枝莲的裙摆下双脚不着痕迹地往边儿上挪了挪。
  裴郅总算开了尊口,说了第一句话,“还不走?”
  宁茴恍然地哦了一声,出了门去。
  法真仍旧坐在木桌前,她看着门前一高一矮的身影,这两人的婚事她也听说了不少,阴差阳错谁也说不清,只能叫日子瞧着,再看她今日那句‘适合’是对还是错。
  “过些日子南罗使臣来朝,真的确定不回去瞧瞧吗?”
  裴郅和宁茴已经走的有些远,法真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倚着门框捻动着手中圆润光滑的佛珠,南罗南罗……这个国家的名字和大衍一样牢牢地刻在她心里,毕竟那些在边疆战场肆意的日子是她全部的青春。
  法真又去看了看后头的梨花树,好多年了,别说,还真有点儿怀念呢。
  太阳躲在云层在半遮半掩,裴郅不理会人,宁茴也不乐意理会他,一行人静默无言的,气氛相当的尴尬,就连青青草原都感觉到了。
  “今早那一场打的很精彩嘛。”裴郅突然开口不辩喜怒的声音叫宁茴脚一滑,还好青丹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没出现顺坡滚的惨状。
  裴郅一点儿也没同情心地挑了挑眉,“不过,你猜华阳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咽下这口气呢?”
  提起柳芳泗宁茴便有些不大高兴,她在石墩上跺了跺脚蹬掉绣鞋上的泥,解释道:“是她先动的手。”
  裴郅唔了一声,脸上也瞧不出什么表情,宁茴不服气道:“再说了,我凭本事打赢的架,她有什么好咽不下气的,她要不服,随时再战啊:)”
  裴郅眯了眯眼,“……哟,还挺有脾气。”你还挺光荣是?
  宁茴:“是啊,谁还不得有几根硬骨头呢?”
  呵,水蓝星的女人绝不认输!
  12.第十二章 
  对于宁茴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往无前的气势裴郅沉默了,左右他和宁茴不大熟,白担着个夫妻的名义,他淡淡扫了她一眼,又下了石阶。
  宁茴在后头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回程裴郅有自己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泾渭分明。宁茴半躺在马车里,今天劳动过量,腰有点儿酸腿也有点儿疼,青丹青苗以为她是爬山累的,轮流帮她按捏了一会儿。
  “待回了府中奴婢去方大夫那儿取些药来,泡着沐浴,松乏去疲。”青丹的手落在她腰背上,轻重有度。
  青丹以往在宁老夫人身边伺候过一阵子,老人家身体总是不舒服,她便跟着伺候的老嬷嬷学了一身的手艺,这按捏的手法娴熟,每每落在身上宁茴都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
  道路颠簸,马车走得有些慢,摇摇晃晃的叫人很容易入眠,宁茴撑着头昏昏欲睡,青苗说着坊间趣闻的声音便也弱了下来,末了干脆禁了声。
  青丹青苗两个并排坐在一处,凑着耳边小声说了些话,只是爬山下山费了不少体力,到后头也撑不住打起了瞌睡。
  车夫拉着缰绳,常年叫太阳晒得黑黄的脸上带着几分憨笑,他艳羡地看着骑马走在前头开路的侍卫,裴家侍卫的月俸是京都里的头一份,可不叫他们这些在府中干下等活儿的羡慕的紧。
  车夫叹了口气,靠在马车甩了甩鞭子,棕色的马儿不耐地打了个喷嚏,加快了速度。
  原本已经出来了的太阳又躲回了云层里,天色瞬间暗了下来,迎面刮来一阵风,吹的他头上的薄皮夏帽都落在了车板上,他侧身将帽子捡了起来,掸了掸上头沾上的些许灰尘,拎着帽尖儿又盖回到了头上,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只听见前方马儿嘶鸣,劈头盖脸而来的温热液体叫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腥热的液体滑落进了口中,他喉结急速上下滚动,怔怔地看着前方轰然倒地尸首异处的侍卫,战战兢兢地抹了一把脸,手上的猩红让他反射性地用力拉住缰绳,棕马前蹄上抬,仰头鸣叫。
  “有刺客!”
  宁茴是被吓醒的,她梦见一只长的很像青青草原的熊猫一屁股把她坐死了,那情形真是太可怕了,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扯出绣着兰花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青丹青苗都还睡着,她便自己摸了杯子倒了半杯茶水,茶水早已凉透,滑落喉咙将身体里的热气尽数压了下去,她正准备一口干,外头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叫她手一哆嗦杯子都给砸了。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青丹青苗惊然一叫,一个护着宁茴,一个掀开了车帘子。
  宁茴偏着身子一瞧,外头已经围了不少黑衣人,大概估计得有十来个,个个手握长剑来势汹汹。
  “少夫人,怎、怎么办?”这些刺客居然在京都城外都敢如此嚣张,很明显是冲着命来的!青丹青苗两个再怎么成熟稳重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遇见过这种事情,自然是又急又怕。
  宁茴也急啊,她的小命儿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是属于整个水蓝星的,她还要搞绿化还要名垂水蓝星史册,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狗带呢?
  外头打的越来越厉害,刀剑相撞发出的哐哐声和破开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她道:“青青草原,你再好好找找,我的机关枪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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