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闲眉
时间:2019-01-31 10:50:09

  哪里还有什么扶留,他早拎着食盒,骑着马跑了,连带着把蔡礼的那匹马也带走了。
  不靠谱的小厮,什么时候都不靠谱!看他回去不抽死他!蔡礼又是气,又是尴尬。
  嗯,扶留总算机灵了一回,考虑一下把小胡椒嫁给他。沈依依拽了蔡礼一把:“走吧,还愣着做啥。”
  只能上马车了,难不成走回去?蔡礼跟在沈依依后面,埋头登上了车。
  “你腿麻了吗?”沈依依问道。
  蔡礼“嗯”了一声。
  “膝盖疼吗?”沈依依又问。
  “疼。”蔡礼点了点头。
  “想让我帮你揉吗?”沈依依朝他探了探身。
  蔡礼的脸红了一下,竟出乎沈依依意料地应了一声:“想。”
  沈依依愣了一下才道:“那你继续想吧。”
  !!!蔡礼愤然转身,把后背丢给了她。
  小样儿!沈依依冲着他的后背丢了个白眼。
  回到城西小院,小胡椒迎了上来,沈依依问她道:“房子租好了吗?”
  “租好了。”小胡椒应道,“咱们现在搬吗?”
  沈依依看了看后面的蔡礼,道:“你先带人把东西搬过去,然后再来接我。”
  “好。”小胡椒应着去了。
  沈依依去了厨房,把扶留拎回来的饭团热了一下,又做了一碗三鲜汤,端去了房里。
  蔡礼自动自觉地坐过来,拿起了筷子。
  “吃吧,吃完写和离书。”沈依依把汤朝他面前推了推,递给他一把调羹。
  “你今天去晋国府了?”蔡礼问道。
  “嗯,怎么了?”
  “没什么。”蔡礼埋头喝完了汤。
  沈依依等他吃完饭,把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蔡礼却当是没看见,先去净房洗了澡,随后又上了床。
  沈依依看看桌上铺好的纸,再看看床上躺好的蔡礼,走了过去:“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蔡礼闭着眼睛道。
  “怎么不写和离书?”沈依依疑惑道,“不是说好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蔡礼闭着眼睛道,“我现在彻底跟将军府脱离关系了,孤家寡人一个,不怕被拖累。”
  原来他跑去将军府门口跪着,打的是这个主意??沈依依一下子就急了:“你傻呀,我死你也跟着?!你以为这样我会感动吗?我只会觉得你傻透了!”
 
 
第226章 生同衾,死同椁
  “你想多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让你感动,甚至可以说,跟你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我个人的决定而已。”蔡礼说话的时候,依旧闭着眼睛,神色很是平静。
  “阿礼,你听我说,咱们必须和离,这是形势所逼,绝非我一时冲动。”沈依依用力地捧住蔡礼的脸,迫使他睁开了眼睛,“和离这件事,跟我们的感情无关,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我们甚至可以继续做假夫妻,别让人看见就行。但是,在律法上,我们不能有半文钱的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做姘头可以,做夫妻不行,因为株连九族的九族,不包括姘头,但是绝对包括夫妻!”
  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说得好听!蔡礼突然就想起了那本乌漆墨黑的小册子那本册子即便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也是可以好好保管的吧?她居然让小胡椒拿去烧火!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顶多有点好感而已。”蔡礼用力扯开了沈依依黏在他脸上的手,“坐好,别动手动脚。”
  “不喜欢我你还不肯和离?你你你,你脑子有病啊!”沈依依隔着被子,使劲儿地拍他,“我无辜被沈家牵连,还得为他们奔走,已经很烦躁了,我不要再拖一个陪葬的!”
  蔡礼没有理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唇角也抿得更紧了。
  沈依依突然想起来,他刚跪了一天一夜,身上本来就不爽利,被她这样一拍,肯定更疼了。她连忙住了手,给他揉了起来,但揉着揉着,想想他做的事,心里又气得慌,忍不住又拍了他几下。
  揉几下,拍几下,拍几下,揉几下,蔡礼实在是忍无可忍:“沈依依,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沈依依怔了一下,赶紧住了手,自嘲笑道:“我真不是一个体贴的女人,是吗?”
  “无所谓。”蔡礼瞥了她一眼,“反正我脑子有病。”
  嘿!沈依依笑出了声,眼泪四溅。她赶紧挨着蔡礼躺下,抱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了他的臂弯里。
  “你”蔡礼喉头一动,“离我远点。”
  “小气,抱下胳膊都不行啊?”沈依依向来只会嬉笑怒骂,不以伤感示人,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的声音也是清脆着,上扬着,只是在那尾音里,藏了一点哽咽的味道。
  蔡礼仔细听着这声音,呼吸放慢了几拍,最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塞进了她手里。
  沈依依用帕子捂住脸,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睛,又醒了一下鼻子:“你睡吧,等你睡醒我再跟你说。”
  还要说?蔡礼忍住把她一脚踹下床的冲动,合上了眼睛。
  沈依依紧挨他躺着,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悄悄地爬起来,去净房端来了一盆热水。
  她轻手轻脚地从下面掀开蔡礼的被子,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了膝盖来。
  将军府门前是坚实的青砖地,在那样的地上跪了一天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蔡礼的两个膝盖,又青又肿。
  黑暗中,蔡礼悄然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绞了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睡觉很警醒,她刚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毛巾温湿的热度,丝丝缕缕,沿着血脉流淌的方向传散开去,就连指尖都温暖了起来。
  “依依。”蔡礼张口叫她。
  “嗯?”沈依依抬起头来,“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蔡礼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你不用感激我,也不用有负担,甚至用不着刻意对我好。我不跟你和离,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我是要去上阵杀敌的人,说不准你还没被沈家牵连,我先马革裹尸还了。”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纯粹的,为君愉悦,心生欢喜,并不是感动、感激,或者其他。
  “我没有刻意对你好。”沈依依一把丢开毛巾,扑到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即便隔着被子,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姿。
  她的脸,离他是那样地近,呼吸间夹杂着茉莉花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让蔡礼有了刹那间的眩晕感觉。
  他的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但却又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把她推开,是多么煞风景的一件事情,于是默默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揽住了沈依依纤细的腰身。
  “阿礼。”沈依依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吐气如兰,“睡吧,明儿赶早儿把和离书给我。”
  蔡礼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一紧,猛地抱着她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怒目看她。
  他说得很对,人有各种各样的死法,即便不离婚,他也不一定是为她而死。但是他不明白,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没有任何隐患地活着,哪怕将来他爱的人不是她,娶的人也不是她,但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依依微微抬了抬下巴,冲他一笑:“你可以现在就办了我,但和离书不能少。”
  办了她?!办了?办了?!蔡礼深吸了一口气:“你从哪儿学来这些不知羞的词?”
  “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用词不一样很正常。”沈依依推推他的肩,“不办事儿就让开,你好重。”
  蔡礼耳根一红,愤然起身。
  “好啦。”沈依依用脚尖踢他,“干嘛把一纸婚书看得那么重,我又不是不理你了。”
  “沈依依!”蔡礼怒道,“这里是大梁,不是你那个把结婚离婚当吃便饭的年代!有了这纸婚书,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即便到了黄泉,也是我媳妇!如果现在跟我和离,等你死了,尸不能入祖坟,魂不能归祠堂,一辈子都是个孤魂野鬼!”
  沈依依怔怔地仰头看他:“你这是有神论,人死灯灭,哪有什么魂啊,鬼啊”
  “如果没有魂,你是怎么穿越来的?”蔡礼没有与她辩驳,而是反问她道。
  沈依依愣住了。半晌过后,她默默地蜷起身子,把脸埋在了手掌里。
 
 
第227章 一封和离书
  他是不是把话说重了?蔡礼看着她极力克制,依旧微微耸动的肩头,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了握。
  她的肩好像有点凉,蔡礼把他的被子拖过去,给她盖上了。
  沈依依仍旧把手埋在掌心里,任由眼泪蔓延。
  “你,你别哭了。”见她这样,蔡礼有点手足无措,“再哭眼睛该肿了。”
  “肿就肿,关你什么事!”沈依依哭着骂他,“你就是个傻子,傻瓜,傻透了!”
  “好好好,我是傻子,我是傻瓜,我傻透了。”蔡礼好脾气地哄她。
  沈依依哽咽着,哭得不能自已。蔡礼看了一会儿,挨着她躺下,隔着被子,默默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只有好感就抱人家,你这是耍流氓。”沈依依带着哭腔道。
  “那就耍一下吧。”蔡礼拍了拍她,“别哭了,睡吧。”
  沈依依抹了把泪:“我要搬家的,小胡椒还在等我。”
  “明天咱们一起搬。现在我困了。”蔡礼把她胡乱抹泪的手按住,帮她把脸擦干净了。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搬,我要跟你和离的,你太傻了”沈依依嘀咕着,打了个呵欠。
  “其实我娘也想跟我爹和离的。”蔡礼突然道。
  “啊?”沈依依听见有八卦,骤然回头看他。
  “但是闹了十来年也没离成。”蔡礼瞅着她哭红的眼睛道。
  啊?沈依依眨了眨眼睛,有点发怔。
  “所以你要和离就要和离吧,慢慢闹吧。”蔡礼说着,强行把她的头掰回去,还朝下按了按,“睡觉!”
  这简短的小八卦沈依依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一个翻身面朝蔡礼,想要使劲儿地掐他一把,但蔡礼似乎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被子上。
  好吧,那就闹腾吧,先闹腾个十来年再说,沈依依伸出手去,摸了摸蔡礼下巴上杂乱的胡茬,忍不住笑了。
  翌日清晨,北风席卷着雪花翻腾,稀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拔步床。
  沈依依睁开眼睛,照例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呆。
  蔡礼由于严重缺觉,难得地起晚了些,单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看沈依依的脸:“昨晚叫你别哭,你看,眼睛肿了。”
  “你好意思说我?”沈依依嫌弃地瞅了他一眼,“瞧你这胡子拉碴的邋遢劲儿。”
  蔡礼摸了摸下巴,一天两夜没刮胡子了,好像是挺扎手的。他想着昨晚临睡前,沈依依窝在他怀里乖巧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帮我刮刮吧。”
  那个他脑海中乖巧的沈依依,马上扔了个白眼给她:“想得美!别以为不和离,我就跟你是一家人了,咱们是假夫妻,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蔡礼起身,弯腰穿鞋,“昨晚是谁扑到我身上不下来的?”
  “蔡礼!”沈依依恼羞成怒,朝他后腰上狠踹了一脚,“我可是要跟你和离的,是谁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不放的?”
  她这一声“和离”音量太大,扶留在外面听见,赶紧叫了一声:“少爷!”
  蔡礼以为他有事,赶紧穿好鞋,出去了。
  扶留把他拉到远离卧房的院墙边,小声地问:“少爷,少夫人跟您闹和离呢?”
  “算是吧。”蔡礼没有否认。
  “那您准备怎么办?”扶留问道。
  “我能怎么办?难道真跟她离?”蔡礼随口道,“随她闹去吧。”
  “怎么能随她闹呢!少爷,您得重振夫纲!”扶留语重心长地道,“少爷,这女人哪,该宠的时候宠,但胡闹的时候,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闹起来没完没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蔡礼瞥了他一眼。
  “她要和离,您就写封和离书给她嘛。”扶留说着,见蔡礼神色有变,赶紧补充道,“假的,假的,别去官府盖章,也别请媒人作证,吓吓她而已。”
  “这也能行?”蔡礼表示很怀疑。
  “少夫人没有母亲,跟您成亲的时候又很急,我估计这些事情,没人教她,她不懂的。”扶留道,“再说就算被发现也没事,反正是骗她玩儿的。”
  “那我试试?”蔡礼有些心动。让她总嚣张跋扈,偶尔吓唬吓唬她,应该也不错。
  “试试试,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扶留怂恿他道。
  “那你去给我准备笔墨。”蔡礼当真去厅里,写了一封和离书。
  他拿着和离书,回到卧房时,沈依依正在用手帕擦拭一把小刮刀。他把和离书丢到她面前,道:“喏,给你,如你所愿,我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
  沈依依举着小刮刀,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你干什么?”小刮刀雪亮雪亮,蔡礼莫名地有些气短。
  “正准备给你刮胡子”沈依依看看和离书,再看看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要给他刮胡子?!该死的扶留,尽给他出馊主意!蔡礼愈发气短:“那,那你还给我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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