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闲眉
时间:2019-01-31 10:50:09

  沈依依拍拍他的胳膊,道:“你顺便让胡世子暗中打听一下,当初晋国府为什么会跑到武昌府,上沈家果子铺买梅花脯。”
  “武昌府离京城并不远,晋国府亦不止一次上沈家采购了,他们去沈家果子铺买梅花脯很正常吧,有必要查吗?”蔡礼疑惑道。
  “正常吗?为什么有问题的梅花脯,偏偏进了晋国府?难道只是巧合?”沈依依反问道。
  “瞧我笨的。”蔡礼赶紧叫了家将来吩咐,派人去给胡枢传信了。
  “你不笨。”沈依依抱着他的胳膊道,“是你逼供柳红,给我了启发,我一直想着要找物证,却忘了人证也是很重要的。”
  这是在表扬他吗?蔡礼的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
  天色渐暗,两人换了身装束,乘坐马车,出了宜园。
  隔壁,白宅。
  马婆子扒在大门边,看着同巷的宜园有马车驶出,赶紧跑回后宅,告诉了姚氏。
  姚氏马上扶着腰,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他们还出门?肯定是蔡公子不肯放过依依,想把她藏起来!当初他就对依依死缠烂打,没想到如今还是这样!快,快备车,我要跟过去看看!”
  马婆子劝道:“夫人,您这么晚了还出门,柳红”
  她打算说的是,您这么晚了还出门,柳红一定不会允许的,但突然想到,白家哪还有什么柳红,柳红现在在宜园呢。
  既然没了柳红,那跟着去看看又何妨?马婆子不再犹豫,迅速命人备好了车,扶着姚氏出了门。
  自巷口出去后,只有一条直路,因此姚氏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马车,命车夫不紧不慢地缀在了后面。
  她这种拙劣的跟踪技巧,很快被茱萸发现,报给了车内的蔡礼。
  姚氏跟踪他们??蔡礼把车门打开一道缝,朝后看了看,发现后面真跟着一辆马车,不禁有点惊讶:“她要做什么?扮猪吃老虎?”
  “她若真有本事,怎么会这么快就让咱们发现了?”沈依依不以为然。
  这倒也是,蔡礼轻轻地关好车门,道:“那就随她去吧,快到时再甩开她,碍不着事。”
  说话间,马车拐入一道横巷,毫无章法地绕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将军,甩掉了。”茱萸在外禀道。
  蔡礼揽着沈依依的腰,自车上一跃而下,施展轻功,消失在黑暗中。
  横巷巷口,白家的车夫望着突然空空如也的巷子,一片茫然。
  姚氏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让马婆子打开了前面的小窗,问道:“怎么了?”
  车夫答道:“夫人,跟丢了。”
  “跟丢了也别愣着呀,快找找!”姚氏急道,“洛阳城就这么大,还怕找不到?”
  车夫赶紧扬起鞭子,驾着马车继续朝巷子里去。
  他绕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见宜园的马车,但却有了新的发现,转头喊姚氏:“夫人,您快看,那是不是老爷的车?”
  姚氏透过车前的小窗,朝外看去,果见黑暗中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一座宅院前。
  白俊茂去京城的时候,乘坐的就是那辆马车,她看了一会儿,认了出来,但却不太相信:“老爷回洛阳了?他怎么没回家?马车停在这里做什么?”
  车夫答不上来,马婆子却怂恿她道:“夫人,要不咱们去看看?”
  马婆子伺候了姚氏很多年,在沈家的时候颇有声望,就连少爷小姐们见了她,都得给几分薄面,结果到了白家后,处处受柳红压制,就连出门都不自由,早就满心怨愤了。
  如今柳红不在,她正好重整旗鼓,以往的感觉全回来了。
  姚氏本来就犹豫,经马婆子一劝,马上下了车。
  宅前的马车上,空无一人;宅子门口,无人看守;那院门更是虚掩着的,连锁都没上。
  姚氏见了奇怪,让马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内黑洞洞的,她们沿着甬道,来到后面那一进院子,方才看到有间屋子里透出了昏暗的灯光。
  姚氏赶紧让马婆子扶着她,朝着那屋子去了。
  她们刚进门,屋内便传来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姚氏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马婆子抓紧她的胳膊,捂住了她的嘴,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前挪了几步,躲在一架屏风后,朝里看去。
  蔡礼带着沈依依,在黑暗中飞檐走壁,最后轻巧地落在了一座院子里。
  院中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也没有人。
  蔡礼把手一挥,便有数名家将分散开去,个个身手利落,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很快,便有家将来报:“将军,夫人,这宅子无人看守,各处也没有发现,但中间那进院子里有灯,我们没敢擅入。”
  有灯就说明有人,蔡礼打了个手势:“带路。”
 
 
第315章 毒打
  空荡荡的屋子,黑洞洞的,仅在大厅里点了一盏灯。
  厅后有一处靠墙的夹角,位置极佳,既能藏身,又能看见厅内的情形。但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挤下两人非常勉强,沈依依只能尽力地把后背贴在蔡礼的身上,紧到了密无间隙。
  厅后根本没人,藏哪儿不好,非要藏这儿?沈依依气不过,踩了蔡礼一脚,当然,她用力很轻,免得惊动了厅里的人。
  厅中有长鞭破空的声音和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震人耳膜。
  蔡礼趁着这机会,压低了声音在沈依依耳边说话:“我能听到这屋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八个人的呼吸声,可是我看到的只有六个人。”
  所以,还有两个人在暗处,他们必须得谨慎?沈依依明白过来,赶紧又朝蔡礼身上贴了贴,不敢再抱怨藏身地狭小。
  蔡礼用力环住了她的腰,把她箍在了怀里,免得她贴得太辛苦。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了,但却是第一次贴得这样紧,沈依依闻着蔡礼身上清新的澡豆香味,脸上竟有点发烫,赶紧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朝厅内看去。
  厅中光线昏暗,但她一眼认出了孟知和余氏,还有孟知的那个侍卫重影,他们三人并排跪在一名男子面前,旁边站有两名短衫侍卫模样的人,其中一名侍卫的手里拿着长鞭,长鞭应该沾了水,拖得地上湿漉漉的。
  那男子生得颇为英俊,眉目间与孟知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满脸戾气,看起来阴沉沉的。
  沈依依正猜测着这男人是谁,就听见孟知冲他喊了一声:“爹!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爹?此人是白俊茂?单凭长相,就能看出他和孟知是亲父子了,为什么姚氏却说孟知不是白俊茂的亲儿子?只怕孟知之所以不姓白,是另有原因吧?
  不过姚氏有句话没说错,白俊茂的确很俊,而且和姚氏一样,保养极佳,看着才二十来岁似的。沈依依突然就想起了吴德的长相,唔,姚氏和“沈依依”母女二人的品味,挺相似的,都喜欢俊眉修目的小白脸。
  她想着想着,回头看蔡礼,其实蔡礼长得也不错,但他浓眉挺鼻,一双眸子英气十足,和白俊茂、吴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蔡礼发现沈依依在盯着他看,惊讶地回望一会儿,低头亲了亲她的嘴,示意她专心点。
  她开小差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亲她?沈依依双颊飞红,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说,账本是不是你偷的!”
  厅中,白俊茂冲着孟知在怒吼。
  “什么账本?”孟知低着头问。
  “你少跟我装傻充愣,你敢说你没去过武昌府的沈家果子铺?!”白俊茂上前一步,啪地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
  孟知直挺挺地跪着,纹丝不动:“没去过。”
  “嘴硬?行,我让你嘴硬。”白俊茂冲侍卫把手一挥,“给我打!”
  那侍卫扬起了长鞭,但打的却不是孟知,而是跪在他身旁的余氏。
  怪不得刚才凄厉的惨叫是女声,原来挨打的是余氏。
  逼问孟知,虐打的却是他的母亲,白俊茂这一招,可真够狠的。沈依依为着他的心狠手辣,不由自主地朝后靠了靠。
  蔡礼马上揽紧了她的腰,安抚性地拍了拍。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余氏身上,余氏凄厉地叫了起来:“老爷,他说没偷,就是没偷,他是个好孩子,不会说谎的,您放过他吧!”
  白俊茂根本不理她,只盯着孟知,好像他不说实话,鞭子就不会停似的。
  孟知双目通红地抬起头来:“你要打就打我,我娘已经被你休了,你哪来的资格打她??”
  谁知余氏却喊道:“阿知,你别跟你爹顶嘴,他承认我是他的原配妻子,才肯打我的,我心甘情愿!”
  白俊茂打她,是因为承认她是原配妻子?这是什么逻辑?余氏魔怔了吧?沈依依觉得余氏可悲又可怜,不由得暗暗叹息。
  孟知大概也觉得余氏的思路太不正常了,无奈地低吼:“娘!您醒醒吧,他打您,只是为了逼我!他要是对您还有半分情义,就不会为了迎娶姚氏,强行把您休弃了!”
  余氏摇着头,显然不信,但鞭子抽得愈发密集,她只顾着哀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沈依依听着他们的对话,惊讶极了。孟知宁肯看着余氏挨打,也没有告诉白俊茂,账本是被她抢了?
  为什么?他不希望白俊茂知道账本的下落?可是他明明说过,是白俊茂派他去偷账本的。看来孟知的话,也不可尽信啊
  不过以白俊茂的个性,即便他讲了实话,白俊茂也不会放过他吧,毕竟这是个连火药都使过了的主儿。
  白俊茂大概怕余氏被一口气打死了,让侍卫停下了鞭子,换了个问题问孟知:“你不承认账本是你偷的,那梅花脯总是你偷的吧?”
  “什么梅花脯?”孟知扑到余氏面前,紧张地检查她身上的伤,但余氏自己却没当回事似的,反倒近乎贪婪地看着白俊茂,仿佛只要她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又给我装傻充愣?!”白俊茂气道,“我在洛阳城的住处,除了你,没人知道!”
  “可我为什么要偷梅花脯?”孟知问道。
  “你从小诡计多端,我哪知道你为什么要偷梅花脯。我只要知道,梅花脯是不是你偷的就行了。”白俊茂一面问着,一面盯着他的脸,似乎在捕捉他的表情变化。
  “不是我偷的。”孟知一口咬定。
  白俊茂不信,再次冲侍卫抬起了手。
  侍卫马上扬起鞭子,朝余氏身上抽去。
  当着一个儿子的面,毒打他的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孟知额上青筋暴起,近乎崩溃:“住手!你给我住手!白俊茂,你就是个畜牲!你迎娶姚氏的时候,我娘正怀着身孕,官府不同意在休书上盖印,你为了顺利让姚氏进门,逼着我娘喝下了堕胎药,强行把她赶出了家门!你当初对我娘恩断义绝,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打她!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第316章 惨烈的画面
  “夫人!夫人!”
  沈依依还没来得及感慨白俊茂比她想象得更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惊呼。随即,便见姚氏挺着肚子,面色惨白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马婆子追在她的后面,试图把她拽回去。
  敢情隐藏在暗处的那两个人,是姚氏和马婆子啊?她们不是被甩掉了吗,怎么还是找过来了?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管他呢,只要她们不知道她和蔡礼来过就行。
  马婆子没把姚氏拉住,后者直直地朝着白俊茂走去,步履都有些不稳了。
  白俊茂阴沉沉的脸上,现出了几许惊慌:“夫人,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一面上前去扶姚氏,一面吼马婆子:“你带夫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柳红呢?”
  马婆子本来就吓得不轻,再让白俊茂这一吼,嗫嚅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依依见了直摇头,怪不得马婆子斗不过柳红,单看这心理素质,就差了一大截,人家柳红被严刑逼供后,谈吐还是清清楚楚的呢。
  不过白俊茂很快就顾不上马婆子了,因为姚氏朝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指着孟知问他道:“老爷,这个人是谁?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他”白俊茂看了看孟知,面露犹豫,不知该不该向她介绍。
  “老爷,您不是告诉我,您在与我重逢之前,就已经跟余氏和离了吗?”姚氏紧捂着胸口,神情并不见怎么激动,但整个人却在颤抖,摇摇欲坠,“为什么他说,您在迎娶我的时候,还没有跟余氏和离?您为了娶我,逼着余氏堕了胎,强行把她休离了?那您有没有把她的嫁妆还给她?”
  白俊茂此时已经稳定了心神,朝着姚氏走去:“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余氏生的那个逆子,为了他母亲,自然不择手段,胡编乱造。”
  “哦,他就是孟知?”姚氏听了白俊茂的话,竟渐渐冷静下来。
  哎哟喂,这女人怎么这么好哄!白俊茂的话根本经不起深究,他说孟知是为了母亲,那他为什么要为了母亲?如果余氏和白俊茂是和平分手的,那他有什么好怨念的?
  还有,她怎么不质疑一下白俊茂以前的话呢,孟知明明长得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他为什么却要告诉她,孟知不是他的种?
  沈依依快被姚氏蠢哭了,拿着自己头,朝蔡礼的胸口撞。
  蔡礼赶紧腾出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不许她乱动。
  厅里,余氏见了姚氏,犹如见了仇人,从喉咙里发出几乎野兽的呜咽声,拼命朝她那边扑。
  眼看着侍卫又要扬鞭子,孟知赶紧让重影护住了她,自己则冲着姚氏冷笑了几声:“我是胡编乱造?那我再胡编乱造几件事给你听听,如何?你的宝贝女儿沈依依,在你嫁进白家后不久,就跟着吴德私奔了,你知道不知道?她跟着吴德过了整整一年,但吴德根本没有娶她,你知道不知道?
  你的宝贝女儿从吴德那里逃出来后,沈家几次要把她弄死,白俊茂对此是知情的,但他从来没有出手帮过她,你知道不知道?
  就在不久前,白俊茂设计让沈家全家获罪,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他在算计沈家的时候,可没管你宝贝女儿的死活,要不是她运气好,突然嫁给了蔡礼,这会儿恐怕还在大牢里关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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