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树的芽!”顾楚寒看他神情,就知道八成没人吃过。
“啥树的芽树的根,哪能乱吃!”顾婆子说她。
“能吃的东西可多着呢!”顾楚寒又拿个杂面菜角笑着起身,跑过去看她的黑金刚。
三个土豆都不小,育苗时又照看的精细,发了不少芽,顾楚寒分了十四棵,特意拉的沙土种植,如今都伸展开叶子,长势喜人。在顾婆子种的几样菜中间,长势最好。今年先种个两茬儿,等明年这黑金刚土豆上市,她手里又多一项进益!
李家柱知道她们下雨不摆摊儿,就来问房子盖成啥样的。
这个顾楚寒就选择困难了,她现代时没能自己选择盖房子,都是住别人盖好的。
“九哥喜欢盖成啥样的?”顾十郎问她,九哥肯定有想法。
“额……这个喜欢的就多了,徽派,晋派,苏派,京派,还有闵派川派,我们要不一样来一座?”顾楚寒在这上面爱好可是很广泛,几大流派的建筑各有风情,她都爱。
顾十郎睁着眼看她,小脸僵硬,嘴角也微微抽搐,“哥…你……你懂得真多!”本想说‘你没钱’,话到嘴边又忙改了道儿。
李家柱也听的有点懵,“这盖个屋子,只要能住就行了,咋还有啥派啊派的?”
看着几个好奇宝宝,顾楚寒充当了一把老夫子,不仅讲,还拿着纸画,边讲边画。
李家柱觉的他被狠狠上了一课,以至于回到家还有些懵。
“咋了?是你舅母她们银子不宽裕?还是因为找你的事被依山他们几个知道说啥了?”李婆子看他这样就问。盖房子没找他们,却找了外甥,他们肯定会不高兴。
“不是!”李家柱回神,“娘!我跟你说,九郎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娃儿!”把顾楚寒一时兴起缓解气氛讲的几大建筑流派和画图的说了。
李婆子就更加肯定顾楚寒开了神窍,“九郎有可能是哪座菩萨和神明跟前的童子,家里出事,开了神窍!看他长得就像!”
李家柱知道他娘信这些,不过他想了想,也忍不住相信。要不然哪里说得过去?惊叹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忘了问九郎到底要盖啥样的房子了?”
这边李家柱刚走,那边顾老二拉着顾老大嘀咕半天,到三房过来。
顾楚寒转弯把顾大郎也叫了过来,说是跟他商量一下看家里房子盖成啥样。
俩人进门的时候,正听见顾老大和顾老二在质问顾婆子,“我们都不是你亲儿子?都是捡来的?还不如个外甥!?家里盖房子找外甥也不找我们,生生打我们的脸!”
顾大郎皱眉,“爹!”
被他叫这一声,顾老大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到他脸色不好,抿着唇怒哼一声,“打我的脸,也打大郎的脸!叫村人都看看,你有多不待见亲儿子亲孙子是吧!?”但气势却不如刚才。
顾楚寒看顾大郎满脸不赞同,还要上去说教顾老大,就跟他解释,“找表叔,也是当初姑奶奶苦着自己家也救助我们!现在姑奶奶家过的不容易,也是不够吃。前些日子捡来的菜一家人都吃中毒,把家里攒的那点点老底儿花了个干净。姑奶奶性子要强,只让还的钱。这才跟奶奶商量,表叔是干这个的,干脆找他,也让挣个补贴钱!”
顾大郎听了这话再看顾老大和顾老二眉头皱的更紧,上去给两人作揖行了礼,“爹!二叔!”
看他要开始说教两人,顾楚寒朝顾婆子挤眉弄眼使眼色。看!有人能兵不刃血治他们!
顾婆子看她两眼像抽筋了一样,刚刚的难受气愤一瞬间化为乌有,脸上也忍不住带了笑意。
顾大郎自是不会直言说教长辈,扯了一堆圣人论,又说李婆子和祖父是亲兄妹,血脉至亲,亲戚有难理应帮助云云。
顾老大最自豪的就是大儿子念书好,为人正派,光明磊落,多少人提起就赞许有加。如今又考中了秀才功名,接下来就是举人老爷,再考就能当官了!会更加风光!可大儿子说的话他却也是反驳不出,因为句句在理!
顾楚寒听完,看顾老大和顾老二难看的神色,笑着道,“也是二伯误会了!奶奶想拉拔小姑子,而姑奶奶家的确艰难,咱都是亲戚,哪有不帮之理?”
顾十郎看看顾大郎,又看看自家九哥,就发觉同样的话,大哥说出来是句句在理义正言辞,咋九哥说出来就是一脸虚假,满脸伪善?不不不!他咋能说九哥虚假伪善呢?那可是他亲哥!
“就算老四老五都没空,还有我和大哥在,就算要帮衬,让他过来干活儿也就是了。这找他领工,不找我,连大哥也不找,总是不好看吧!?”顾老二还不甘心。
“这有啥不好看的!大伯如今是秀才爹,二伯也有自己的活计,等开工帮个几天忙,扔给表叔去跑腿儿干就好了!”顾楚寒笑眯眯道。想得好儿就给她当几天免费小工吧!
“这是自然的!我也等下了地基再走!”顾大郎点头。
顾老大和顾老二带着满腔愤懑不甘的走了。
倒是顾大郎没有走,问翻盖房子的事儿,“是要盖成啥样的?我虽然不太懂,也见过不少!”
“所以才找大哥来参谋参谋!”顾楚寒笑。她想了一圈,还是不要太特立独行,也盖结实点,省的遭贼,家里可是遭过贼的!考虑到她可能要住很久,还是盖成四水归堂形的四合院,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安全!
顾大郎听了也赞同,又问顾婆子银钱短缺不,“我这还有些散碎银子,虽然不多,也够买些砖瓦,先给奶奶拿过来用吧!”
“银子倒是够用的!还有多的呢!”顾婆子让他缺银子使说一声,“你现在有功名,花用的怕也要多一点!”
顾大郎面露犹豫,看了看顾楚寒,又看顾婆子。
顾婆子以为他手头紧,想要借钱。
顾大郎却是问那些流言的事,他虽然一心埋头科考,却也听说了不少,之前没好问,现在他想问问清楚,“九郎跟程公子……到底是…”插秧机都给了她们一架,他爹还拿着到处用,他实在是不想相信。
顾楚寒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
顾婆子也笑起来,“听人家瞎说!家里的银钱是程公子给的,不过那银子是分红!那插秧机,是九郎想出来的!还有那缝纫机也是!当初就是说了这两样东西,程公子才赶过来救我们!”
顾大郎有些目瞪口呆,“插秧机……缝纫机…这……九郎!?”
说起这个,顾婆子有些油然而生的自豪,“都是九郎想出来的!要不然人家一个知府公子,哪会大老远跑过来救咱一个小老百姓!”
顾大郎震惊了半天,回到家都还没有从这份震惊中回过神。插秧机,缝纫机,竟然都是九郎一个十二不到的娃儿想出来的?
想了半天,他说知府大人对他和颜悦色,却原来他是沾了九郎的光了!想到这个,他神色一皱,“不对!”又返回来。
“奶奶!光那插秧机一样就是利民之举,还有那缝纫机也是,就算赠予一样,也能求个恩典,让九郎和十郎能念书科考!”
顾婆子叹口气,“还不知道以后的事咋样!”
顾大郎拧着眉,“按说三叔不该如此刑重,若是有此恩典,能救三叔也行啊!”
父母有过,可以子代父母受过。自然也可以恩典减免刑责。
顾婆子一下子坐直了,精神大振,“你说有这个恩典,能救你三叔!?”
顾大郎肯定的点头,“对!能为三叔减免刑责!否则光等着朝廷大赦天下,当今圣上又正壮年,只怕三叔早没了!”
顾婆子激动不已,“真的能救你三叔啊?”
顾十郎和顾若娘也都激动起来。
顾楚寒也看着他,“还有这样的?”
顾大郎虽然杂书看的不多,但这个还是知道的,“你们先别急,我去打听打听这个事!要真能救三叔,这可是大事!”
顾婆子也知道是大事,连连应声,“好好好!”她本以为三儿子被判了流放,那可是三千里,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说不定已经被折磨死在了路上!可现在又告诉她,能救儿子,她一下子激动的不能自已。
送顾大郎匆匆出去,站着都有些眼睛发黑了,抓着顾楚寒,“九郎!九郎!咱要救你爹呀!要救你爹啊!”
“好!好!咱救!既然有方法能救,咱就一定想办法,救我爹他回来!”顾楚寒点头,顾九郎的记忆里,顾凌山虽然是个有些凶悍的糙汉,但对儿女极其护短,也十分疼宠几个儿女。除了顾四郎混不吝经常被教训,顾九郎几个从来没有挨过打,顶多训几句,训完了又给她们弄好吃的。
对于妻子,那是他千辛万苦求娶来的,更是捧在手心里。所以谢氏生病,他盘了肉铺,又卖房卖地,甚至借高利贷。
虽然给她留了一堆债务,不过也不能说顾凌山不是一个好爹。
救,还是要救的!只是如何救,却得讲究个策略!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奶奶先别急了!我们先打听了消息,再想办法!能救,我一定会把爹救出来!”顾楚寒承诺。
顾婆子擦着眼泪,“我也没想到,还能有救你爹的法子!”
“那咱们咋做,才能让爹回家来?”顾若娘也哭道。爹被人拿走了,娘死了,现在就她们和奶奶,还被人欺负。要是爹在家,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
“我也去问问!”顾楚寒是个行动派,也不管有雨没雨,牵了骡子直接骑在骡子上,赶往县城。这事没找别人,直接找的程沂。别人有可能知道,但问程沂这个知府公子最直接!
程沂没在家,“公子去苏府了!”
顾楚寒看看时辰,让人去通禀,就在小院等着他。
先是插秧机在各地推广,又上报朝廷,接着他又做出缝纫机,还要在白河县开办作坊,苏府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白河县不是程家地盘,程沂在这开办作坊也要靠苏家照应。
只是苏荩没想到,那晚飘到他院子里的布条并不是谁给他的信,而是顾家人求救所用,送给程沂的。不过这两样东西对程家有多大裨益,或者是苏家错失可惜,他都没甚感触,只听着二房老爷问起程沂顾家九郎的事,淡漠的端着茶盅,垂眸品茶。
苏老太太也问起过,被程沂岔开了话。莫名的他不想让人知道顾楚寒的不凡,他不知道是私心还是其他。
听挥墨过来小声说顾楚寒有事找他,程沂笑着告辞。
“顾楚寒?”苏荩轻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想到自己的寒山苑,还有贴身的小厮寒江,忍不住蹙眉。
程沂快步回了小院,见顾楚寒神色不似以往,“出了什么事?”
顾楚寒看了眼挥墨几个。
程沂一摆手,挥墨就带着几个人下去。
顾楚寒直接问他能不能救顾凌山,“如果我于朝廷有功,是不是可以抵消我爹的刑责?救我爹出来?”
程沂愣了愣,神色有一瞬的歉疚,“九郎……”
顾楚寒看他这样,又问,“是不是行不通?”这样的事在现代是绝对行不通的,可以自己减刑,但因为子女有啥贡献免除刑责的,却是没可能!所以她也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
“不是!是行得通的……”程沂有些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