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有些心虚的笑,“九郎还小着呢!先念几年书!念几年书!”
媒人又夸了半天,带着话回了何家,把说的话都跟何家说了。
崔氏听着抿了抿嘴,“我都办了这些东西了,和那些人家比着已经排场不少了,还要再多买吗?”
媒人忙道,“人家没说要,夸旌之是个好孩子,满意的很呢!拿多拿少都随你们心意,没有意见!”
何木根看着就说,“那就再买个金簪子或者镯子吧!”
崔氏倒吸口气,“那可要好几两银子……”
“我这干的活儿还有些能收上来!”何木根道。
崔氏心里不满,他们可不是只有大郎一个,还有小郎呢!都这样得多少银子够?
到金器店一看,金首饰实在太贵了,拿大的都要十几两银子,她家可拿不出来,就买了一支银镶玉的花钗,花了三两多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何木根看花的银子也差不多了,没说啥。
到了吉日,顾楚寒和顾婆子没有出摊,在家里等着。
王氏和顾老五也没出摊儿,留在家里帮忙接待。
孙氏和顾老大,和顾老二连氏,连同顾老四也都过来了。
连氏转悠了一大圈,看着三房的新院子就心里呛的慌,拉着孙氏小声说话,“那家里一个儿子有俩铺子的她们不愿意,非要找个穷木匠,真是稀奇了!之前还说要找有钱的,长得好的!”
孙氏笑着没接应,问她,“芫娘的亲事说好了没?”
“我家芫娘模样好,人好,就是被拖累!没想到她们小的倒是先定亲了!”连氏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气。
孙会宽慰她,“苒娘这要守孝,定亲也只是先定着!倒是芫娘,定了亲就能出嫁了!”
连氏不堪满意的抿抿嘴,“等着看这穷木匠家能那啥聘礼!”她们肯定要了!但找了个穷木匠,就算要,人家也拿不出来!况且还是俩儿子,有也不会都给她们!
不时,何家下聘的人来了,何木根和崔氏,何旌之,媒人,还请了个叔嫂婶子来撑场面。
顾楚寒特意煮的水果茶,放了薄荷,提前吊在井里冰镇好。又在县城买了点心盘,自家炸了两盘糖油果子,炸馄饨,烤了小号黄桥烧饼,摆了小竹签。
一见了面,两方人就说笑着招呼,谦让着进屋,倒茶上点心。
崔氏还是第一次来,一打量屋里,山水画,博古架,上面摆着书本和瓷器,条几摆着香炉,两头两个花瓶,还都插满了花儿。桌上的八样点心吃食也都摆的喜人,脸上的笑就更满意了些。
王氏倒了茶,招呼崔氏和媒人,连来的两个妇人喝茶吃点心说话儿。
孙氏笑着就把顾苒娘夸了一遍又一遍,“小时候就是个好孩子!不说人长的俊,那是十里八数得着的!就说这品性,再没有这么贤惠温柔,又能干的!”
连氏跑过去看拉来的彩礼,鸡,鱼,肉,酒水,喜饼,衣裳料子首饰,加个礼金。东西倒是看着怪多怪满,礼金才五两银子!首饰也是不咋样的银簪子和银镯子,耳坠倒是大,银片片有啥用?看完一圈,连氏心里忍不住笑。要是愿意那黄家,肯定能翻好几倍!
顾婆子倒是没有不满意的,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村里人家有家境不好,都差了好多。
交接时,何旌之看着有些疑惑。娘还买了个支银镶玉花钗呢?
崔氏没舍得,在自己身上装着。就这已经花了十来两,乡下谁家娶媳妇儿这样的?看儿子询问的眼神,崔氏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绷着,跟顾婆子和孙氏说笑。
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声,挥墨快步进来,“顾公子!?”
顾楚寒听是挥墨的声音,出来,“挥墨?出什么事了?”
挥墨看看家里这么多人,上前跟她见了礼,又朝顾婆子几个遥遥拱了下手,回道,“顾公子!朝廷来旨意了!公子要协助办插秧机和脱粒机,走不开,让奴才来给顾公子报个信儿!朝廷允诺顾公子兄弟以后参加科考了!还有奖赏的三百两银子!顾老爷的事,公子说等顾公子到府城接赏赐的时候再商量!”
顾楚寒已经能料到,点点头,“我知道了,烦劳你跑一趟!接赏赐的,等我二姐定了亲,明天就去!”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就是来接顾公子的!”挥墨应声。
顾婆子和顾十郎都急急的出来,听着赏赐三百两银子,还允诺三房子弟以后参加科考,也知道这已经是顶天,已经是程知府帮忙了。顾婆子虽然失落,还是打气劲儿,笑着感谢完,又招呼挥墨到厢房歇息喝茶。
顾十郎问他还没吃饭,忙准备了两盘点心和烧饼连同茶水一块端来给他。
这边堂屋里可炸开了锅,“这能接朝廷的赏赐,那就是天大的荣耀啊!咱们这还没有谁家接了朝廷赏赐的!”
“真是一门双喜!双喜临门啊!”
崔氏倒吸了几口气,三百两银子,这一下子就赏赐这么多银子!她庆幸那支花钗她舍不得但也在身上戴着,跟媒人说,未来婆婆要给未来媳妇儿插簪。
媒人立马就明白过来,她准备还有簪子,笑起来。
说了好一会排场话,媒人这才说请顾苒娘出来见。
这已经定亲了,出来见未来公婆个礼,是应当的。顾苒娘换了一身红钰奖她的玉白色绣蓝花旗装,梳了两把头,银片堆纱花钗,厚底素面鞋,更显的她高挑,素雅又端庄。
何旌之看她这般出来,两眼直接黏在她身上,走一步跟一寸,目光痴痴的。
崔氏也满意的不行,上来就拉着顾苒娘的手,“这闺女真是好!我们家也是上辈子积福,能娶苒娘这么好的闺女做媳妇!”
其他人也都应和着夸赞。
崔氏这才道,“你娘孝期没过,虽是喜事,买东西我也是斟酌了又斟酌了!这个花钗虽然素了点,不过银镶玉戴着兆头好!也正趁你这年轻小姑娘!我给你戴上!”拿出那支银镶玉花钗给顾苒娘插在头上。
顾苒娘低着头,满脸通红,微微屈膝谢礼。
“哎呀!这么一戴,咱苒娘更素雅端庄,更好看了!”媒人开始带头夸。
王氏看顾苒娘脸都红透了,笑着把她拉出去,让她回屋。
定亲女家是不管饭的,话说完,礼走完,过了庚帖,正式定下,也就走了。
送了客,剩下的顾家人也都没有走,留在三房说脱粒机赏赐的事。
顾老大和顾老二都说要陪着顾楚寒去领赏赐,俩人互不想让。
孙氏却想着,三房的儿子以后能参加科考了,顾九郎和顾十郎又念着书,得了这个奖赏,以后肯定要好好念书准备科考。那这摆摊儿的事儿,肯定要有人接手的!
连氏已经说出来了,“这一下子就弄到三百两银子,你们再也不缺钱了!可能好好去念书赶考了!可就没有空摆摊儿了吧!?到这时候了,还不跟我们一份?别人家都得了好儿,就我们家的恩情不是恩情是吧?”
说到这个,都不说话了。
顾婆子却不认为三百两银子多,这点银子才到哪?去打点那些当大官的,只怕都送不进去,宰相门前七品官,连守门的怕都看不上眼!又咋能救老三!?
顾楚寒时间的确不多,但让她把摊子交给他们,她不愿意!还有谢家的人,到时也要来叨逼叨!
话说出来,顾老大可有话说了,“以后九郎十郎念书,要考功名,还不得靠我家大郎?哪回有事儿都是我们家大郎跑的!这次的脱粒机,也都我们大郎跑的功劳呢!四房中就拿我们家钱最多,大郎回来还都给孝敬,娘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有啥好都想不到我?”
连氏不服气,“啥有好的想不到你们家?大郎之前考秀才,还不是帮着认识了知府公子!?我们家才是啥也没有!啥好都想不到我们呢!”
“你闺女不是在绣坊里干活儿!?”顾老大怒喝她。
“那是我闺女绣活儿好!人长的好,老板娘才让进去的!那算帮我们啥了!?几家几房就我们家最穷,有事儿找着我们家了,啥时候有好事想到我们家了!?这次要是没我们家的,我不算完!”连氏也怒着吆唤。
王氏皱着眉,“今儿个是苒娘定亲的大喜日子,朝廷给了赏赐也是大好的事,你们能不能先吵吵呢!”越是这样吵吵,婆婆和九郎越是要气死了!
孙氏也给了顾老大个眼神,忙笑着应和,“这都晌午了,赶紧做饭吃饭吧!过这个喜事过去!等九郎领了赏赐再说其他的!”
看顾婆子脸色难看的很,也都不多说了。
王氏和顾老五先告辞回了家。
孙氏看顾婆子没有留饭的意思,也叫着顾老大走了。
连氏看他们都走了,就想再说说,被顾老二也叫回家了。
“奶奶不用跟他们气!咱们家越来越好,他们都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顾十郎过来劝话。
“今儿个咱们家双喜临门,你二姐定了门好亲事,咱家还得了奖赏和银子,我不气!”顾婆子换了两口气。
顾苒娘也来劝,“不过咱们家能科考了,还真得想想以后咋办!”
顾楚寒挥了挥手,“晌午做大餐!弄上几个菜,冰镇点甜酒,吃着再说!”
顾婆子也觉的既然是喜事,就得好好喜庆冲冲,“好!做几个好菜!”
几个人齐齐上手,烧了一条鱼,做了白切肉,红烧茄子,又炒了鸡蛋和俩青菜,一个酒酿蛋花汤。
挥墨看着,暗道这家人还真挺会过,挺会吃。
下晌顾婆子把喜饼分成一份一份的,把肉也砍了,让顾楚寒和顾十郎去村里交好的,还有顾家本族的几家都送送。肉只送了关系好的,和大房,二房,四房和五房的。
“鸡就先放家里养着吧!养到八月十五杀吃了!”
四只都是红公鸡,养着也不下蛋,顾楚寒让明儿个带去县城,“姑奶奶家一份,红姨家一份!”
“也行!”顾婆子应声,那就不另外再买了。
连氏拎着分的一斤多肉,哼了哼,“拿了几十斤肉,就砍我们这一点!那些东西都留着自己吃了!”
“本来也没多少!”顾老二说她。
连氏看着东西实在觉得寒酸,心里又觉的黄家那门亲事不成真是太可惜了,想了想,她就想到自己闺女身上,跟顾老二说,“咱找春秀看看,说说看能给芫娘说成不?”
“春秀都不愿意说,能说成吗?”顾老二皱着眉,没希望。
连氏拉了脸,“咋说不成!芫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手艺有手艺!哪里还差了!?再说三房接了朝廷赏赐,咋着也能让我们借借光吧!?连累我们的事,可没说过啥好的!”
顾老二想到这个,也是底气一下足了起来,“那就找春秀说说?不过跟苒娘没相看成,也不太好!”
“要讲这个,哪还能笼住好人家!”连氏也气,可不能因为气,就放过好人家让闺女也找个穷的。想到这,又愤懑不已,“要是赏赐,也该有咱们家一份的!坏事找我们撑,好事儿都是他们独吞!”
顾老二也心里不忿不甘,可脱粒机又不是他们伸手做的东西,赏赐都下来了,能咋办?老大怕比谁都想这个赏赐,都没有说通这个事儿!
顾老大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一块去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