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就是，好了好吃，坏了坏吃！”陈氏一发话，雨桐把活儿接下。
第二天年三十，一家人早早起来吃了点东西，孩子们换上新衣服，志飞志扬准备了厚厚的棉衣和皮袍子，今天上午老爷子和家里的男人要去上坟，也要给她这个身体丈夫烧烧纸，不过这事需要男人去办。
雨桐要做饭只能找了一身干净的穿上，“你们都屋里玩，娘要过你奶奶那边做饭，等一下你三婶子家的云云、云娣就会过来，娘留着吃的，你们和他们一起吃，记得了吧！还有啊，志飞带着志扬一会儿去找爷爷，今天也要给你爹烧纸，回来别吃多了，中午有大餐”
“娘，什么是大餐？”志扬问道。
“笨蛋！大餐就是好吃的，娘放心，我们只吃一点”志飞道。
“嗯，别打架，出去穿暖和了！云霜看着你俩个弟弟。”雨桐叮嘱好就赶去陈氏那边，山鸡和野猪肉炖上，鹿肉是提前酱制好的，鱼也先炖上，陈氏这边两个锅灶不够，炖的肉食只得到王氏那边炖，菜炒一个豆芽炒肉，一个用肉汤炖白菜和冻豆腐，鸡蛋炒木耳，麻婆豆腐和肉炒干豆角，白菜炒松蘑。一共十道菜，以前也就凑合上六个就不错了！
男女两桌，热热闹闹吃的饱饱，晚上包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大蒸饺。吃完饺子萧德富开始给四家分钱，老太太没事把铜钱一个个串好，一百个一串，满满一木箱，里面还有几个散碎银子。众人一看满箱子的钱，各个喜上眉梢。
“这里就是我们赚到的钱，人工是自己的，黄豆也是自己家的，所以这些都是赚的，现在我把钱分成五分，每家一份。”
萧弘喜上去帮着数钱，先分好五堆，一个个往上堆，直到箱子里没有钱为止，散碎银子也分成五份，分好后，挨个点清，每份十二两三百文。
“好了，一家拿一份”老爷子发话，先帮老太太收起一份，然后萧弘喜找了块布包了一堆，雨桐也没客气向陈氏借了一块布包了一堆，接下来是老三、老四，拿到银子谁都开心，年后继续努力！
初一拜年，陈氏给每个孙子孙女一个红包，雨桐跟着王氏等人给村里老人拜拜年，村子不大，很快回来。
初二闺女要回娘家，三家都有去处，唯独雨桐没娘家，哪里也去不成，今天萧家大姑奶奶萧红艳回来，陈氏就把雨桐叫过去帮忙做饭。
萧红艳嫁的是隔壁镇子的陈家。姑爷陈伯田，生有两女一子，长女陈淑芬，次女陈淑敏，长子陈小秋。一家人坐车马车过来的，车有车厢，材料上乘，印象中这位姑奶奶嫁的不错，婆家是做毛皮生意的。
在外面赶车的陈伯田裹着黑色毛皮大氅跳下车，给出来接他们的萧家老俩口何雨桐施了一礼，“爹娘过年好，二嫂过年好。”车帘挑起，萧红艳探出头来“爹娘、二嫂”人下车里面的孩子叫着姥姥姥爷也都被抱了下来。
老陈氏忙道：“外面冷，快进屋！”雨桐还是第一次好好看这个小姑，办丧事那天看到过也就一个照面，那时她身体不好，哪有闲心看别人！小姑一家看面色和衣着过得日子应该错不了，但也不是那种富贵人家。
陈伯田一路抱着儿子进屋，看来很是宠儿子，也许是因为前两个是女孩。大人没看出什么，雨桐却看到三个孩子有些嫌弃姥姥家的破烂，自己的三个孩子过来给萧红艳夫妇见了礼，三个孩子穿着簇新的衣服，萧红艳不免多看了两眼。
啥时候二嫂家里有钱给孩子买新衣服了？“来，姑姑给红包了！”萧红艳给每个孩子一人一个小荷包，不管里面是什么，红红的小荷包雨桐看着就喜欢，从兜里掏了三个银质花生道：“舅妈可没这么好看的荷包，一人一个花生豆，别嫌俗气啊！”
三个孩子自然有些见识，看到银花生满心高兴接受，两个女孩和云霜慢慢热略起来。萧红艳看雨桐拿出来的是银花生不免有些惊愕，这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吗？看向一旁的陈氏，陈氏笑道：“你二嫂今年发了一笔小财，有钱了手也大方起来了！我们都跟着沾光呢！”
听陈氏一说，萧红艳笑道：“二嫂发了什么财？说说我也高兴高兴？”
雨桐便道：“赶巧了，卖了几道家乡的菜给酒楼，小姑陪娘说说话，娘早就念着你们呢！我看看灶上的火去！”
雨桐一走，萧红艳挨在陈氏身边道：“卖菜能卖几个钱？二嫂给我那三个孩子的花生可有一钱银子！这二嫂好像很会做人呢！”
陈氏笑道：“一钱银子是不少，不过对你二嫂还拿得出，那几道菜足足卖了二百四十二两！”
萧红艳瞪大眼睛，张嘴道：“娘说的是真的？是什么菜那么值钱？”
陈氏道：“我也不太知道，好像有一道酱鹿肉特贵！说是卖了二百两，还少要了，有几个你今天就能吃到......”陈氏细说着这段时间一家子忙活的豆腐大业。
“什么？外面卖的豆腐原来是咱们家做的啊！我们过年还吃了冻豆腐呢！还有酱鹿肉，一人只吃了几片！听公爹说是人特意送过来的，呵呵，娘！咱们家以后是不是也有钱了！”
“今天让你们吃够！走了再给你们拿一块！你不知道，你二嫂自从那次昏倒后，力气变了很大，自己常一个人上山打猎物，年前来带来野猪和一头鹿，今年啊，你们在娘这里可劲吃！”
“二嫂那么厉害吗？连野猪都能打来？”萧红艳说啥也不敢相信。
“那野猪和鹿事赶凑巧，遇到北大营的狩猎，你二嫂捡了个漏，平时到能打兔子山鸡什么的”
这漏也能捡到？运气也忒好了！中午果然一盆红烧肉，一大盘子酱鹿肉让陈家五口过足了隐，两个小丫头早没了那种骄傲矜持，吃的小嘴油光光，看得陈氏一阵心疼：“呦！慢慢吃，走了姥姥给带着”
萧红艳看了一眼低头吃菜的丈夫，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在陈家女孩不被看重，也就过年过节能吃到肉，一人分得一两块，淑芬、淑敏跟我受委屈了！”说着眼见红。
第57章 57.农妇日常
陈氏道：“村上家家都这样，一年可不就年节见见荤腥, 我们也是占了你二嫂的光, 你婆婆是个过日子的, 你们做小辈的不要有怨言才是”姑爷在这儿, 陈氏不能说太过，只能圆着说。
陈伯田是个不太会说的人, 在家应该不会得长辈欢心，“爹娘, 是我让媳妇和孩子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萧红艳道：“赚再多也到不了咱们手里！你可想着干事别那么太卖力了！你要是有个万一, 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
陈氏忙道：“大过年的不许胡说！不过伯田, 红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干啥也要想想自己的媳妇孩子, 悠着点！”
“是娘, 我会记得！”陈伯田忙应。因为人不多，雨桐和孩子就跟他们在一起吃了, 他们的谈话让雨桐深有感触, 暗自庆幸自己没遇到那样的家, 在古代向萧红艳婆家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普遍，女孩早晚要嫁人, 不是十分得宠的, 在家里一般地位都不会高，何况陈家也就是比一般人家过得好。
所谓过的好, 在雨桐看来, 就是能吃饱和穿暖, 那么一大家子在一起纷争免不了，还是自己公婆开通，早早分了家。这样都自在，老两口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她觉得大家族的人都有掌控欲望，就喜欢管人、管物。
萧红艳走时陈氏给带了很多冻豆腐、豆干和几块晾干的酱鹿肉，一篮子鸡蛋一条野猪肉。酱鹿肉让闺女藏起来自家吃，给婆婆那边还不知道到谁嘴里！两个小丫头和云霜混熟了，走的依依不舍。
陈氏看着心疼，唉声叹气，雨桐便道：“娘要是舍不得，可以把三孩子接来多住几天，陈家的女孩一定不上学，晓秋还小，就是在咱们家住上一俩月应该没问题”
陈氏一听直拍腿：“老二家的，还是你脑子好使，过十五我就让老四接三孩子过来”雨桐笑。但是没等到了十五，萧红艳就过来了，这次是有夫妻，没带孩子。萧家疑惑，姑奶奶一定有事，大伙儿都这么想。
果然，萧红艳别扭半天还是道：“爹，娘，我们这次来是有事跟你们商量”
这么不好开口一定不是啥好事，“啥事？有事就说吧！”萧德富道。
“你跟爹说吧！”萧红艳让陈伯田说。
陈伯田喏喏半天才道：“我爹想把做豆腐的方子买下来，在我们那边镇子上开一个豆腐作坊，就在镇子上卖，以后让我们打理”
一听这话，在场的萧家人都不干活了！一个个看着这夫妻俩！萧家就这点买卖还惦记上了？决不能答应！众人又齐看萧德富，看老爷子怎么个说法。
萧德富听完后就开始吧嗒吧嗒抽烟，不卖，闺女在陈家不好过，卖了怕是方子流出去影响自家生意。怎么办都不好办。
夫妻俩也紧张的看着萧德富，他们是被家里逼着来的，豆腐利润大，而且人人都吃得起，北地这边就黄豆产量高，开块地就能种豆子。几乎是稳赚的钱，只需要走量。
萧德富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雨桐身上，他觉得这个儿媳妇不再是那个柔顺的媳妇，也许没了男人，做事越来越有主见。“老二家的，方子毕竟是你拿出来的，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雨桐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见老爷子问起来便道：“我也就说说我的看法，最后还是您老做决定，我把方子拿出来交给公中就是大伙儿的了。这事既然小姑说了，我觉得方子卖倒是可以卖，不过小姑是咱们萧家人，要是小姑他们自己做倒没啥，现在好像是说豆腐坊是陈家的生意，也就交给小姑他们打理，这就不好说了！小姑他们辛苦忙活还不一定能拿到几个钱，那样我们就没必要帮着陈家赚钱，要是小姑他们分出来自己过咱们帮帮也是应该。”
陈氏明白了雨桐说了半天的意思：那就是让闺女分家另过，方子给了也无妨，不分家，闺女忙了半天还不是给陈家忙活！“伯田，你爹让你们打理能分给你们几成？”
陈伯田有些比好意思道：“我爹说给我们三成”
众人一听这小姑在陈家过的什么日子！亏得每次来穿的人模人样！敢情就是做了表面！萧德富烟袋一磕沉着脸道：“回去跟你爹说，你们分家了豆腐方子我们萧家送你们小两口，算是我闺女的陪嫁！要是不行就算了！”
两口子讪讪离去，王氏骂道：“陈家也真够无耻的！”李氏擦了一下眼角，“大姐真可怜！”
马氏叹口气。雨桐该干啥干啥，这事绝不会完。
第二天一早萧红艳红着眼睛拎包袱回来，陈氏大惊：“这是怎么了？”
“娘，陈家要休我！”萧红艳大哭！
“为什么？是不是为豆腐方子的事？”
“嗯，我公爹说我既然帮不了陈家就不配最陈家的人！”
“你这是怎么回来的？伯田呢？他送你来的吗？”
“他被他哥哥们拦下了，我找了一辆马车回来”萧红艳呜呜的大哭起来！
“好不要脸的陈家！走，咱们找他们去！”陈氏怒道。
正要送豆腐的萧弘喜夫妇看着萧德富的决定，萧德富看他们还等着便道:“你们先去送豆腐。红艳的事不急，回来再说”
萧弘喜道：“好，我们先去，回来咱们再商议，不能让刘掌柜那边等久”
陈氏向老头子瞪眼：“什么不急！你闺女的事还不急？”
萧德富道：“陈家就是看我们急不急，他们既然看上方子了，怎么可能轻易罢手！让红艳好好在家歇几天，看看那边怎么动？不动了咱们再上门！”
众人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心踏实下来，各忙各的。萧红艳在陈氏的劝说下，安静下来，想想自己在陈家的地位，那就赌一把吧！万一能分家另过了受点伤害不算什么！就像娘说的，也看看陈伯田的心。
萧家没上门闹事，陈家却动起来，扬言给陈伯田说亲。消息是故意传过来的，陈氏等人听闻坐不住了，直埋怨老头子：“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该怎么办？”
萧德富冷哼一声：“你着什么急！他们个儿子说亲，咱们也给闺女找人家，嫁妆就是做豆腐的方子！”
萧红艳听说了陈家的事就开始哭，再一听她爹这么一说哭的更是厉害！陈氏扔下手里的活计冲老头子喊道：“你这是干什么！红艳好在也是我们的闺女！别人作践她，难道咱们还容不下她一个人！当娘的离开孩子可怎么活！”
李氏过来忙劝：“娘，先听爹是什么意思，您可别气着了！”陈氏在李氏的安抚下渐渐平息。
萧红艳哭道：“爹娘，我不想再嫁人！我走了那三个孩子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萧德富呵道“你们一个个干什么！他们陈家传出这话儿也是逼咱们妥协，我之所以给红艳找人家也是表明咱们的态度，他们陈家咱们不屑！现在谁心软谁就输，陈家无非想拿这事要方子，猜咱们舍不得闺女被休，舍不得孩子没娘！
陈家要是真想休红艳早就在她回来那天就给休书了，何必拖到现在？你们放心，陈家还舍不得这块肉！”
萧红艳和陈氏一听也明白过来，陈氏道：“你不真的给闺女找人家了？”
“找，为什么不找？咱们不光找还是仔细挑，待会儿你去王媒婆那边让她多撺掇几个媒婆，给咱们红颜找户好人家，别舍不得钱！”
“诶！我这就去！”陈氏心安，进屋拿钱出门找人去了！萧德富沉吟片刻对雨桐道：“老二家的，明天你去镇子送货时，把给红艳找人家的事宣扬一下，估计陈家也会坐不住了”
“好，爹，我卖豆腐的时候跟大娘们说说，就以小姑的条件找什么样人家还没有？到谁家还不得供着！陈家是该教训一下！”雨桐道。
十五一过，萧家的豆腐生意又开始忙碌起来，天气转暖，镇上的人流增多，豆腐的家常美味成了百姓的常见菜，就连北大营的兵士偶尔也能吃上炖豆腐，一群人涮锅里加上几块也成了争抢的对象。
郭永业嫌弃地看看桌上饭食扔下筷子，除了肉还是肉，一冬天没换几样！年前还有豆腐。豆芽换换口，现在可好，过个年连换口的都没了！
“将军怎么又没胃口？”进来的史勇看着满桌子饭菜皱眉。
“不想吃！等会儿咱们去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