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的话一顿,望向阮啾啾的时候,满脸写着“你在想什么”的探究。
“我的意思是,羽绒服挺保暖,下次你也来一套。”
阮啾啾:“……”
程隽:“?”
程隽是挨了一锤才上私家车的。
半点儿求生欲都没有的混蛋,阮啾啾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被程隽占便宜。她就应该在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一拳送他上天,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不应该。
这场雨下的愈发地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味,夹杂着清新的柳枝条的气味。雨点啪嗒啪嗒地洒落在地上,就像是依萍和书桓在雨中拥吻那么大,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弄湿了。阮啾啾换了鞋,说:“书桓……”
程隽:“你叫谁?”
阮啾啾:“……对不起顺口了。”
浑身泛着冷意,骨架就像是浸在冷水里,阮啾啾哆哆嗦嗦裹上外套,程隽却揪住不放:“书桓是谁。”
阮啾啾:“??你干嘛?你没看过《情深深雨蒙蒙》啊。”
“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
“我就是顺口,顺口。”
“为什么会顺口。”
阮啾啾哭笑不得:“你该不会要跟一个电视人物较上劲?”
程隽:“你心虚了。”
阮啾啾:???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程隽清奇的逻辑。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阮啾啾郁闷地说:“我才懒得跟你纠缠,我要去洗热水澡了,否则会感冒的。”
下一秒,阮啾啾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真实。
她眼睁睁地看着程隽这个狗男人退避三舍,瞬间隔着她好几米远。在阮啾啾的死亡凝视中,程隽淡定地说:“不要传染给我了。”
“……”
这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阮啾啾承认自己逆反心理相当严重。于是,她反应极快地采取了打击报复的办法。她洗了澡出门,程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阮啾啾趁着他专注看电视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把空调温度调低,特意开了冷风,自己则裹上厚厚的衣服。
程隽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不对劲了:“屋里的温度有点低,空调遥控器在哪?”
阮啾啾:“不许调高温度,我觉得刚刚好。”
程隽:“我回房间……”
“你敢回去试试。”
“……”
程隽安静片刻,慢吞吞地说道:“你是在报复我吗?”
阮啾啾拒不承认:“没有的事。”
“想让我感冒的话,这样的效率也太低了。”
阮啾啾:“哎?”
程隽别过脸,认真提议:“不如想个更有效的办法?”
这个更有效的办法,阮啾啾没过几秒钟,便明白程隽是什么意思了。她的眼前一黑,面前的画面顷刻间颠倒,后背撞在柔软的沙发垫上。
阮啾啾没出息地怂了。
她弱弱地说:“还是把温度调高,弄感冒就不好了……唔!”
他的手肘撑在沙发上,抓住阮啾啾乱动的手腕,选择直接凑上去吻住她的唇。唇与唇相贴,亲密而又不曾体会过的触感令程隽的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这一次他并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就像吃一块小草莓蛋糕似的,一点点地仔仔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唇的滋味。
像是柔软的棉花糖,却比棉花糖更加轻柔,比马卡龙更甜,却又丝毫不腻。
她鲜少表现出的软弱无力的样子,他不禁稍微控制不住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阮啾啾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当做食物一样,慢慢地吃干抹净。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很快被吞没激烈的唇齿交融中。
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变得越来越熟稔,阮啾啾完完全全没了挣扎的余地,被他亲的气都快要喘不上来。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隔着厚厚的衣服,依然能感受到程隽的体温。
渐渐地,冰冷的冷风已然感受不到,燥热而缱绻的呼吸令人浑身发热。
阮啾啾面红耳赤地被亲了个够,迷迷糊糊地想,唾液传播能导致别人感冒吗?为什么总觉得是被占了便宜呢?
……
半夜。
房间里响起门被推开的响动,从两个房间里走出俩人。额头滚烫,脚步虚浮。
两人同步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温度计夹好。
程隽:“唉。”
阮啾啾:“唉。”
作者有话要说:程隽的本质是什么?狗男人(滑稽脸)
第78章
一场高烧持续到半夜便好了,幸好只是一时着凉。
阮啾啾的心情很复杂。
想到昨晚的吻,她见到程隽还有些尴尬,但因为两人受凉发烧,又在尴尬之余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名为滑稽的气息。
阮啾啾捂住脸。
别人家谈恋爱都是甜甜蜜蜜,他们俩怎么就总是捅娄子出意外呢。
这时,程隽从书房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又是黑色的羽绒服,只不过里面的卫衣换成了浅灰色,胸口的地方有一只可爱的小章鱼的logo。这种奇妙的活泼画风,肯定不是程隽自己买的衣服,他的审美几乎就是以黑白灰为主的纯色,没有花纹没有配色,造型都是休闲而没有特色的衣服,非常非常非常地随大众。
要不是那张脸祸国殃民,拉出去绝对是非常朴素而又合群的码农。
“又是公司的衣服?”
“嗯,你要吗?”
“……不要。”
程隽慢吞吞地问道:“走吗?”
“哦……好的。”
阮啾啾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拿起包,跟着程隽出了门。两人坐在后排,阮啾啾低头看手机,又过了一天时间,微博涨粉数十万,转发私信点赞的数量快要爆炸,阮啾啾只好把所有的提示都设置为不提醒。
司机大哥放了一首轻柔的音乐,车窗被打开一道缝,阮啾啾望着窗外,清冷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仿佛一夜之间,万物新生,街道两旁的绿化丛添了几分绿意,修长挺拔的树苗伸展着枝叶,花苞酝酿着,等待一展春光。
阮啾啾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
“真好,春天又来了。”
独居的时候最怕秋天,最漫长的反而是冬天。现在跟程隽住在一起,时间久了,遇到的事情也多,竟然没怎么关注过季节的变幻。这不知是算好事还是坏事,阮啾啾自己也说不清了。
程隽说:“再过两周,杏花樱花都开了。要去看花展吗。”
阮啾啾一愣,随即展颜回应:“好啊。”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至今都没有正经的约会过。程隽居然能提出去外面走走,而不是待在家里咸鱼,可以说是非常有进步的举动了。
阮啾啾回眸笑起来,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弯成漂亮的弧度,眼尾微挑,眼珠漆黑而闪亮,就像是有万千星子在其中沉睡,又因为欣悦的心情而闪烁出动人的光彩。
他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粉粉嫩嫩的唇上。
食髓知味。
程隽忽然体会到,这个词背后是怎样一种折磨人的心情。
他握住阮啾啾的手,她的手指很柔软,能被他轻易地拢在掌心。在阮啾啾呆愣的注视中,他缓缓凑上前……然后,被阮啾啾一巴掌按在脸上。
阮啾啾面无表情:“会感冒,别碰我。”
前排的司机没忍住,发出极轻的气音,像是在努力憋笑,整个人宛若上了发条的小玩偶,咔哒咔哒地上下抖动。
程隽:“……”
意识到老板的死亡凝视,司机默默住了嘴,把两排中间的挡板调下来,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阮啾啾表示自己是非常记仇的。
这个狗男人,怕感冒不碰她,为了共沉沦又亲了她。她对于程隽的行为耿耿于怀。
在她原谅他之前,他是别想动她一下了。
*
公司电梯的门打开,阮啾啾先迈出脚步,程隽安静地在身后跟着。途中偶遇公司职员,皆是小心翼翼地点头。
没过半个小时,公司风言风语就在闲扯中互相流传。
——大老板是妻管严啊!
——老板娘走在前面,头都不带回一下的,可帅了。
——啧啧啧,估计昨晚上跪遥控器了。
……
若是阮啾啾听到谣传,估计得郁闷死。她只不过是走在了程隽的前面,怎么会谣传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绯闻。
阮啾啾进了办公室,程隽非常自然地跟上去,被阮啾啾拦在门口。
“你干嘛?”
“随便走走。”
阮啾啾:“……回你的办公室。”
程隽身体力行地展示着什么叫做扎根就不动弹了。
两人正在僵持,老远便听到涂南的说话声。
“今晚一起吃个饭?”这是涂南的询问。
“不吃。”这是小秘书冷冰冰的回答。
“我知道你害羞。没关系的,我……”
“老板,你这是职场性骚扰,需要我向你科普一下吗?”
涂南被噎住:“……”
总是跟在身旁的小秘书一脸冷漠,把平日里对待竞争对手的那一套毒舌同样地复制在涂南的身上:“老板是因为长久没有性伴侣,难以释放的多巴胺作怪吗?精虫上脑也要理智一些,不要把我当做其他那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女人。工作时期,希望你能够收敛一下,否则我就要考虑昨晚猎头给我出的高价工资了。”
涂南一惊:“有猎头挖你了?工资很高?我给你涨啊这都不是事!”
小秘书摇头:“薪酬虽然不错,但不至于能心动到把我给挖走。”
涂南松了口气:“那就好。”
“令我心动的是,人家的老板,智商情商都挺在线的。”
“……”
涂南半晌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小秘书转个弯给骂了。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秘书斜睨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地自己率先离开了。
涂南:???
他这个老板当得有何尊严?连自己的秘书都可以嘲讽自己,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交谈的地方距离阮啾啾的办公室不远,阮啾啾听了个够,这才推门走出来,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涂南就像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上手就拽住阮啾啾的胳膊把她拉回到办公室。一进门撞到正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涂南顿时讪讪。程隽从他一进门,目光就径直地盯着涂南握阮啾啾胳膊的地方,那眼神,让涂南回忆起加班的恐惧。
涂南连忙松开手。
他今天已经得罪秘书了,再得罪一个老板,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阮啾啾好笑地双手抱肩,问道:“所以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涂南一脸郁闷地说道:“就是正常的男女互动啊。不是,嫂子,你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昨天本来想找你讨论讨论剧具体情况,结果看到你跪在地上哭就没……”
“好了好了这段请跳过谢谢。”阮啾啾露出假笑。
涂南还没意识到自己把老板娘也得罪了。
他摸摸头顶,说:“我是发现我秘书暗恋我。”
阮啾啾:“嗯嗯嗯???”
面对阮啾啾反应相当大的表现,涂南更委屈了:“嫂子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说的有错吗?”
阮啾啾:“……没错没错,你继续说。”
“总之就是,我发现她很关注我。不止是工作上,还有生活上。上周我去相亲两次,她可不高兴了,对我冷战一天多时间。还有还有,她总是会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然后用截然相反的态度来假装她的不在乎。”
别的不说,涂南相亲两次的事情阮啾啾是记得的。他把一个洽谈的工作扔给了秘书,导致秘书本来想请假的计划泡汤,小姑娘满脸写着不高兴。
听着涂南的种种“证明”,阮啾啾无比确定,这家伙估计是单身太久,得了一种名为“异性看我一眼我就想到跟她的孩子叫什么比较好听”的臆想症。
这些全是涂南单方面的感受啊。
阮啾啾耐心地问道:“那……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吗,她有没有向你表白过?”
一说到这里,涂南的眼睛都亮了。
“有啊!”
上次他有些累,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会儿,秘书提醒他半小时之后还有一场会议,涂南便坐直了身体。这时候,他和小秘书四目相对,他明显地看到,那双经常性冷着的眼眸竟然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她微微抿唇,欲语还休。
“老板……”
涂南的心跟着快速跳了一下。
“结果被电话打算了,我真是要气死了。你说那时候除了表白还有别的理由吗?”
阮啾啾:“……”
那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的她正好从程隽的办公室出门,恰好撞到了涂南的秘书。小姑娘扑哧扑哧地笑了好久,阮啾啾一时好奇没忍住问了一句,便看着秘书憋着笑说:“涂老板趴着睡了一会,坐起来的时候额头有一个圆圆的手表印,特别像二郎神。”
望着面前一副荡漾表情的涂南,阮啾啾真不忍心戳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