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啾啾：……
涂南瞎猜一气，让阮啾啾一脸无语。身旁的程隽还在吃香蕉，腮帮子鼓鼓，就像是一只松鼠。仔细一瞧，他的眼眶似乎的确泛着青，精神状态不如平时好。在阮啾啾面前，程隽表现得都很正常，若不是涂南，阮啾啾都不知道他数次在办公室睡着了。
白天瞌睡，晚上在做什么？
阮啾啾忍了忍，没有问出来。以程隽的性格，如果做事没头没尾，就算是她问，也不会跟她解释真正的情况。
晚上，临到熄灯的时候，阮啾啾叮嘱道：“你早点睡。”
“好。”
……
这一晚上，阮啾啾睡得不太踏实。
满脑子的疑问在她的心中盘桓，她翻来覆去，都在想程隽到底为什么不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便又醒了过来，并且毫无睡意。
“……”
门外淅淅沥沥的雨还没停，啪嗒啪嗒地打落在窗沿，伴随着树林扑朔的哗哗声，潮湿的冷意钻到心底，让阮啾啾打了个哆嗦。
她小心翼翼地披上外套，小心翼翼地赤着脚，踮脚尖缓缓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客厅一片漆黑，阮啾啾偷偷摸摸地朝着程隽书房走去，想听听他是不是晚上在做别的事情。
程隽书房门紧闭着，半点儿声音都无。
阮啾啾悄无声息地侧着耳朵听动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询问：“你在听什么。”
下一秒，爆发出阮啾啾惨烈的尖叫：“啊啊啊啊鬼啊！”
阮啾啾惊魂未定，被吓得不轻。她惨白着小脸，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那一瞬间，她真是要被吓到当场去世。
阮啾啾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你在客厅干什么？吓死我了！”
客厅的灯没有开，程隽站在黑黢黢的房间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平静的询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听我的动静。”
阮啾啾讪讪地说：“看你最近白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就想看看你晚上在做什么。你该不会一夜没睡。”
何止一夜没睡，经历上次的寺庙事件之后，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患得患失这种情绪简直是最糟糕不过的体验了。
程隽淡定撒谎：“我就是坐在沙发上消消食。”
阮啾啾：“……”
他的谎还能撒的更有说服力吗？大半夜的消消食，也亏程隽想的出来。
阮啾啾问道：“你该不会又偷吃零食？你说你，万一没了我督促怎么办？你迟早得被自己害死。”
说不定程隽上辈子真是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万一没了我”几个字狠狠扎在程隽的心上。
阮啾啾正要让他回去睡觉，房间被猛然间照亮几秒，听到外面响起轰隆的一声巨响，仿佛一道雷劈在头顶，吓得阮啾啾直接扑到程隽怀里。
怎么突然开始打雷了，方才都还好好的。这破天气，说变就变。
程隽踉跄几步，站稳，把阮啾啾紧紧抱住。
他的拥抱颤抖着，臂膀将阮啾啾勒在自己的怀中。阮啾啾还以为他也被突然的闷雷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事，你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程隽将她拥抱得更紧，哑着嗓子问：“你不会走，对吗？”
阮啾啾一愣。
打雷天，跟她要不要走有什么关系？
似乎自从上次从寺庙回来之后，程隽就很忧虑关于她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阮啾啾几乎以为程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但很快，她打消这个想法的可能性，若是程隽真的知道她是一抹游魂，他胆子那么小，恐怕早就请算命的来驱魂了，哪还能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
阮啾啾幽幽说道：“你也发现我是田螺姑娘了吗？专门来给你做饭报恩。”
程隽的呼吸一窒。
阮啾啾本来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好让他们之间的氛围缓解一些。程隽此刻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弄得她也有些不自在。
……当她说完这一句之后，程隽似乎更不对劲了。
“我不需要你做饭，不需要你留一个孩子，我只想要你留下来。”
“？？？”留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阮啾啾哭笑不得。
“所以，你不要走。”
“……”
阮啾啾有些被弄糊涂了。程隽此刻清醒着吗？为什么听他的话，总有种真的相信阮啾啾是来报恩的田螺姑娘的感觉。
阮啾啾一阵心脏狂跳，让她心里发慌，浑身冰凉。
联系到程隽在寺庙的举动——
该不会——
程隽的怀抱把她勒得很急，她埋在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加速跳动的心脏，他的语气很平静，有些慢吞吞的，像是在叙述着一些平平淡淡的事情，若不是他急促的心跳和胸腔起伏，阮啾啾几乎以为他是在随口说说。
阮啾啾紧张到嗓子眼儿都在发干。
若是程隽知道她真实的身份，还会能继续和她平静相处吗？会不会是她会错意了？
她小声地说：“你什么意思，别让我误会啊。”
阮啾啾又不傻，联系到程隽这些天的举动，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程隽可能猜到她不是原主。想想也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不同，也是因为程隽压根对她不感兴趣，阮啾啾才毫无忌惮。
她或许明白程隽为什么如此担心了。
程隽再一次地沉默。
就像怀揣着某种恐惧而又期待的情绪，到了这种节骨眼，阮啾啾突然不想说破。
她总是这样，临到关头就不想直面事实，尤其是和程隽的感情。
阮啾啾转移话题，示意程隽松开胳膊：“咳咳，我们俩大半夜在胡说什么呢。快回去睡……”
“轰隆隆！”
一道惊雷不合时宜地响起，阮啾啾正心虚，被这一声吓得哇哇叫，又朝着程隽怀里钻。
阮啾啾差点儿飙泪。
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要惩罚她心口不一似的，阮啾啾心有戚戚焉。
她沉默片刻，决定用含蓄的方式提问：“你知道我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啾啾：田螺姑娘？我要报什么恩→_→
第85章
阮啾啾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雷。伴随着一道亮如白昼的光，透着窗帘将客厅照亮，轰隆雷声大作，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落在墙壁上，雨声愈发急骤，可以称得上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配合啊！
阮啾啾吓得一个哆嗦。
面对着阮啾啾的提问，程隽沉默片刻。雨声几乎要将他们淹没，阮啾啾心情忐忑而复杂，就像等着一纸判决书。
程隽认认真真地提问：“你会走吗？”
今天的他对这一问题尤为执着，仿佛只要他一松口，阮啾啾就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拽走，从此再也没了踪迹。
阮啾啾有些好笑：“这么大的雨，我还能去哪儿啊？”
他没有回答，要勒得阮啾啾喘不过气的拥抱，始终是没松开。
阮啾啾不知道她该不该继续问程隽，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穿到另一个世界的秘密，本是她打算永永远远地保守一辈子，但看到程隽这样乱了阵脚的样子，她有些心软，不想他在这样焦虑不安。
但同时，阮啾啾又生怕程隽和她没有在一个频道，是自己误会，反而阴差阳错之间把秘密透露出去。
阮啾啾对于程隽和她的脑回路会不会在同一条线上的事情非常不确定。
他怕她消失不见，该不会是——
这么一想，阮啾啾有些美滋滋的：“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仙女下凡来了解跟你的姻缘。”
如果程隽这么想，她还挺乐意。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怎么滴。
程隽：“……”
阮啾啾：“？”
程隽：“…………”
阮啾啾：“？？？请你说是！”
程隽：“是的，吧。”
阮啾啾咬咬牙，冷笑着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孤魂野鬼，或是山里面的妖精，比如白蛇？”怪不得不让她看白蛇传，原来是自我代入了！
所以算命先生就是法海？所以他才着急了？
“……”阮啾啾真想把她的官人给废了。
程隽眼神飘忽，迅速恢复求生欲：“没有，你是小仙女。”这句话说得非常敷衍潦草，阮啾啾一巴掌把他推开，怒目而视。
就像是两颗紫葡萄。程隽默默地想。
阮啾啾早就忘记一开始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了。她此刻就要死磕着自己是小仙女的身份，她就是仙女下凡，不是孤魂野鬼，更不可能会吸程隽的精气。
程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啾啾：“……”为什么更不高兴了呢。
她转过身，黑着脸说：“本仙女要回去睡觉了。”
“轰隆隆！”
又是一道来得不是时候的惊雷声，吓得阮啾啾差点儿抱头。平时她从来没有怕过打雷声，今天的响动也太吓人，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鬼神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阮啾啾的小脸惨白，灰溜溜地滚回程隽的怀抱。
“我今天是不是真的要被雷劈死啊。”就连老天爷也在跟她说，不抱抱程隽天理不容吗。
黑夜中的程隽低垂着头，将她抱了个满怀。阮啾啾抱住他的时候，就像是沉寂已久的机器被充上电，开始运行。那种充实的感觉，是从未体会过的。
头顶响起程隽低低的安抚声。
“别怕，有我在。”
阮啾啾竟然被奇异地安抚了。
愈发急骤的雨夜中，两人拥抱在一起，阮啾啾却感到久违的踏实。她决定坦白部分，免得程隽再这样瞎猜，每天胡思乱想，保不准比上辈子还短命。
她可不想当寡妇。
阮啾啾埋在程隽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的秘密只允许你一个人知道。事先说明不许反驳我！我就是小仙女，怕你饿死下凡拯救你，你知道了吗？”
“总之，你只需要明白我是不会走的。别再担心了。”
程隽沉默片刻，声音慢吞吞的，却很清晰。
“不用为我下凡，我捧着你。”
“……”
阮啾啾先是一愣。仿佛心里炸开上万朵烟花，炸得她头昏眼花，面红耳赤，心里甜得要冒出泡泡来。她必须承认，程隽偶尔不狗的时候，认认真真地说出的情话，比世间任何语言都好听。
程隽接着说道：“万一脸着地怎么办。”
阮啾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正要一巴掌拍开程隽的胳膊，却被对方一手箍住腰肢，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开玩笑的。”
“你……唔……”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程隽的唇堵了回去。她呜呜地睁大眼睛，昏暗的房间里，是程隽过于放大的面容。他捂住阮啾啾的眼睛，低声说：“别睁开。”
阮啾啾的脸颊粉扑扑的，小巧的耳尖通红，醉人的桃花色在她的肌肤上晕染开来，被这朦胧的晨曦笼罩着，帮她遮挡住羞赧。
她不由自主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是蜻蜓点水的温存。唇与唇的相触温暖，就像在汲取着对方的呼吸和温度。阮啾啾生涩地仰着头，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他的衣服，好让自己能够站稳。
程隽克制住情绪，在她的唇上留下几个吻。这一次，他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他没有太多的奢求。
阮啾啾心头一酸，没想到程隽会这样再次表白。她怔怔地睁开眼睛，望向程隽，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里究竟隐藏着多少的不安感，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隽避开目光，转移话题，慢腾腾地说道：“回房间睡觉，快天亮了。”
他松开双臂，让阮啾啾从窒息的怀抱中脱身。
程隽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一次，换做阮啾啾上前拽住他的胳膊。阮啾啾表面上极其淡定，实际内心慌得一批，动作体现在粗暴到直接把程隽推到墙上。
程隽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
阮啾啾干咳一声。
明知道她最讨厌煽情了，这个狗男人！
她强行板着脸，一手按住程隽的胸口，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像是给下属开会。若不是她的个头矮了一截，必须要扬起脑袋，气势说不定会更强一些。
“我是来做一个小结的。
初步测试已通过，虽然有bug，但不影响整体运行。介于表现良好，经讨论决定，给予嘉奖。”
程隽：“？”
阮啾啾一本正经地说：“低头。”
程隽眨眨眼睛，非常听话地低下头。他的余光瞥到阮啾啾踮起的脚尖，身体朝着他凑过来，紧接着，唇角被印上轻轻的一吻。就像是一朵轻盈的棉花糖，还没待他品尝出味道，阮啾啾便像缩脑袋的鹌鹑，呲溜一下朝着卧室跑回去了。
“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嘭”地一声，阮啾啾的卧室门被关上，余留程隽一人倚着墙。
他半晌没缓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细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唇角，依稀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
程隽眼睛睁大，表情僵硬，半点儿不像方才淡定的样子，耳尖红彤彤一片。
这时。
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隔着门缝钻出来。是阮啾啾的起床闹铃，上班的时间要到了。
闹铃被猛地按掉。卧室里寂静无声，半晌，阮啾啾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冒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努力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咳咳……那个，该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