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伸手摸了摸脑袋,九月底的大乾已经转了凉,但是像士兵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凉,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昭示着他健壮的身体。一伸手,肌肉的纹理更是优越的显现了出来。这士兵便是在突厥和沈思比过武的那一个,自败于沈思的手上之后,这士兵便心甘情愿的佩服沈思,后来休斯城的那一场战争,沈思显示了她天才将军的能力之后,这个士兵更是将沈思奉为了要一生追逐的人生支柱。
所以沈思被大乾太子翘来大乾神策军之后,这个名唤左清的士兵也死皮赖脸的非跟着沈思一起来了大乾。
左清不是突厥人,他没有长着突厥人的高鼻深眼,单看长相来说,应该是北明人或者大乾人。但自己具体是哪一国的人,左清自己也不知道,他襁褓中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在了突厥。所以他从小就在突厥最下贱的地方摸爬滚打,因为长的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左清没少受欺负,一直都活得坎坎坷坷,受尽欺负,但是他肯吃苦,爱琢磨,练了一身的好功夫,后来欺负他的那些人再也打不过左清了,左清的武功也就越来越好。
优越的武艺自然是蒙尘不了的,再后来,左清就投了军。左清以前以为自己会一直在突厥军中,直到战死为之。
可没想到,他在军中遇上了沈思。沈思对于左清来说,实在是太耀眼的人,一身的武艺,几招之内便将他那沾染了流氓习气的攻势击退,天才般的军事才能,初初为将,便以势如破竹之势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这样的人,让左清心甘情愿的跟随在她的左右。
沈思离开突厥的时候,左清毫不犹豫的要跟着沈思一起走,他本来就不是突厥人,而且从小的流浪,让他对突厥也没有多么眷恋的情感。对于左清来说,自己对突厥的情感可能都比不上沈思将长剑横亘在他脖子上之时,他心里油然产生出的憧憬之情来的吸引。
沈思跳下了马,她身上的铠甲已经随着一场场的胜仗磨损不少了,但是却难掩她下马姿势的潇洒。
左清暗叫一声“好!”
眼神里流露出星星般的光芒。
沈思走到了左清的面前,疑惑的瞧了瞧左清,没搞明白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皱着眉道:“不是说吃饭吗?你傻愣着干什么?你吃了吗?”
左清忙不迭的点头,“没有没有,我还没吃。”
沈思瞧他这点了头,嘴上却否认的样子更是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左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吃饭呢。”
沈思也没当回事,随意笑了笑道:“那你和我一起吃吧,反正我没什么胃口,你的胃口又从来都不小。”
左清惊喜道:“真的?将军,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吃饭?”
“这又什么愿不愿意的?一起吃就是了。”沈思思莫名其妙。沈思转身往军营走,虽然她被这个傻兮兮的士兵逗乐了,惆怅的情绪稍微消散了一些,但是她心中的惆怅大概还是不能完全化为乌有。沈思知道,大乾的最后一战快要来了,那一战过后,大乾的江山就要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届时,这神策军如何此处,她又该如何自处,都是一个很难说得清道的明的事情。沈思现在拥有了身份,地位,荣耀,甚至众人的爱戴。这些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这些东西她还能拥有多久?又是否黄粱梦醒之后,这些东西她又得全部归还回去。
沈思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先打赢了最后一场仗,这最后一场仗是沈思将军现在所有的信念。
她势必舍弃一切,只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
沈思将军在下定决心的同时,远在北明的宁安郡主遇上了一件难事。
御武校尉李扬飞又又又又来张府了。
沈思将军变了个名字,变了个身份,顺带手连男女都变了,变完一切之后,他活得是风生水起,天才将军的称号都快响彻整个天下了。
沈思将军在大乾活得算是肆意,但是总有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到北明京城之后,李扬飞便闻风而至,逼上门来讨要媳妇儿了。
许锦言是知道沈思已经成了大乾的天才将军的这件事情,所以她瞧着还是校尉的李扬飞,真的很难压抑住自己想要用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容面对李扬飞的欲望。
既然无法面对李扬飞,那就只好让英伯紧堵门口,不让任何成年的李姓男子踏入张府的大门。
但是李扬飞从来就轴,许锦言不见他,他就在张府门口堵着,这下闹得没跑的了庙的和尚许锦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的在府中养胎。
倒是很合英伯的心意。
因为李扬飞困住了许锦言在府中养胎,英伯对李扬飞的态度也和善了起来,有的时候还跟李扬飞唠唠嗑,问问他为啥当初那么对待自己媳妇儿。当然这个话题,英伯只敢问了一次,以后再也没敢问。
为啥?哪个人遭得住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蹲在自己面前哭的和五六岁的孩子一样,那个可怕的样子,英伯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要夭寿。
沈思思姑娘,哦不,现在已经是天才将军沈思了。
你以后要么再也别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要么出现了就别再走了。
英伯我这个神医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如果你出现了,又再一次离开,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
医术可以医病医疾,可是从来医不了心。
英伯我可以没有廉耻之心的称呼自己为神医,但是神医也只是医,只要是医,就有医不好的病。
天下万病,唯有心病,最难医治。
而这位御武校尉李扬飞,不巧,刚好患了老朽永远也不会医的心病。
至于能不能痊愈,皆凭他自己。
第四百二十章 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的气息已经氤氲许久,直待一个节点的到来之后喷薄而出,大乾上下对于这一场战争的到来早都心中有数了,在太子平定三族大乱之后,太子萧衡昭和皇帝萧远之间的战争早就蓄势待发了。
萧衡昭这个太子和其他国家的太子很是不同,他有一支完全效力与自己,不听皇帝命令的军队,名为‘神策军’。而这支神策军在太子萧衡昭的统领之下几乎战无不胜,成了天下境内都难得一见的神军。
太子拥有自己的军队对于其他国家的太子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虽然太子与皇帝之间大多都是亲生父子,可是生在皇家,就算是亲生父子也难免要相互算计。
在皇帝身体健壮的时候绝不会轻易给太子这样大的权力,万一权柄下移,太子起了异心,皇帝的位置便就微妙了。其他亲生的父子如此,萧衡昭和萧远这对叔父之间的猜忌只会更重,不会更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萧衡昭却拥有一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军队。不是因为萧远宽心,而是因为这支效力于太子麾下的神策军曾是效力与敬纯皇后的一支队伍。
当年宣和帝将皇位传位于亲生弟弟萧远,连带着大乾所有的兵力和财力一起移交到了新帝萧远的手里,但是这一支神策军的统率之权却是敬纯皇后的所有物,敬纯皇后逝世之前,将这一支军队的兵符亲手交至了还只有十岁的萧衡昭的手上。
这支神策军当年是曾经享誉过四海的,敬纯皇后嫁给宣和帝的前几年,大乾还正值动荡,几大族都不太安宁。敬纯皇后便一手组建了这支神策军,神策军一经组建,便以所向披靡之势席卷了整个大乾,镇压了无数动乱,还了大乾百姓十几年的安居乐业。
当时的全军统帅是一位传奇将军,名为谢采,此人积聚了惊人的军事才能和无人可敌的高超武艺,被后人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星”。
最要命的是,这是一位女将军。
女将军管辖全是男子的军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者说,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可谢采就是凭着傲人的本事和敬纯皇后的青睐,带着这一支神策军平定了大乾江山,安稳了当时的局面,成了大乾人人口中赞誉有加的女将军。
甚至神策军女将军的这个传闻一度波及了整个天下,人人都对这位统帅千军万马的女将军谢采崇敬不已。
大乾敬纯皇后慧眼识女英雄的这段故事一度传为佳话,虽然期间不免有些人暗讽大乾阴盛阳衰,但是宣和帝却从不在乎此事,不仅将谢采封为一品护国将军,还将神策军的兵权完全交予敬纯皇后。
兵权移交颇有帝后共治天下的意思,此举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是神策军本就是敬纯皇后一手组建,所有的胜仗也都是敬纯皇后相中的将军一手打下,所以宣和帝便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其他官员的置喙,将兵权拱手给与皇后。
虽然后来帝后离心,但是神策军的兵权一直都在敬纯皇后的手里,直到皇后逝世之前,将神策军的兵权全部移交到了还只有十岁的萧衡昭的手里。
十岁开始,还不是太子的萧衡昭便拥有了一支势力强大的神策军,这是母亲给他的礼物,更是母亲给他的责任。
站在山河之前的萧衡昭细细抚摸着当年母亲交到他手里的这支兵符,这支兵符很有质感,放在手里掂一掂,便可感知到这兵符的重量。兵符正面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像是神策军所向披靡能力的一个写照。
山河万千,天高云淡。
萧衡昭远眺着大乾的山川河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俊美如天神的容颜之上似乎有着淡淡的愁意,只是美人含愁,只会更美,而不会更愁。
玉箫远远走来瞧见了萧衡昭的那副样子,他想了想,最后一战已经迫在眉睫了,看来这个从来不会发愁的人似乎心中也难逃这一份愁意的折磨。
他走了过来,轻声安慰萧衡昭道:“虽然马上就要打这最后一战了,但是明显我们的胜算比较大,首先萧远那个老头儿就不是你的对手,你现在又有了沈思这个天才将军,再者你自己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齐了,根本不用怕萧远。”萧衡昭皱了眉,他看向玉箫,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玉箫瞧着萧衡昭疑惑的神色,他“嗯?”了一声道:“难道你不是在担忧未来的战事?”
萧衡昭这才理解了玉箫的意思,他用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玉箫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媳妇儿。”
萧衡昭向后退了一步,手腕上一翻,兵符被颠了个倒,背面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猫样儿图案,猫儿圆圆的脑袋和圆圆的肚子,看起来憨态可掬,样子很可爱,但是这样可爱的东西出现在兵符这样严肃东西的背后,就有些格格不入了。玉箫虽然觉得萧衡昭的话很让他膈应,但是这兵符后面的东西显然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皱眉,盯着那个圆润憨态的猫儿道:“这兵符后面是什么东西?”
这个图案和兵符这种东西也太不相衬了吧。
萧衡昭将那图案翻过来,在眼前看了看道:“这是我母后画的,好像叫什么蓝胖子,母后很喜欢这猫儿,就把它作为了兵符后面的图腾。”
玉箫眉宇间露出不解,这样一个…。憨态可掬的猫儿作为神策军兵符的图腾…。
敬纯皇后,高!实在是高!
“敬纯皇后的心思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玉箫艰难的说出了这一句评价,果然是亲儿子,萧衡昭这个性格和敬纯皇后也太相似了,总是这么出其不意,令人意外。
比如刚才,他满心以为萧衡昭是为了战事吃紧而发愁,为了大乾苍生而正在脑中掀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筹谋,但其实人家只是在想媳妇儿……。
玉箫翻了个白眼,行吧,是他高估了他们的太子爷。
也是他蠢,他就该想到萧衡昭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吃紧的战事而忧愁,这个人面对战事亦或是朝廷权术,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唯有面对许锦言,他就像是一个失去脑子的怀春少年,天天惦记着人家,生怕人家不理他,愚蠢的玉箫都懒得看他。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若是从前,玉箫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冷心冷清的大乾太子殿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从前大乾第一美人躺在他床上眼波流转,他眼也没眨,连人带床一起扔了出去。
这么个人,居然会对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这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萧衡昭向前走了两步,眉宇之间又露出了愁绪,“也不知道锦言最近吃的好不好,我昨夜梦到她,她都清减了些许。”
玉箫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他冷漠着脸色,不想说话。
全天下只萧衡昭一个人眼瞎,上回萧衡昭去突厥的时候,玉箫去了北明救人没跟着一起去,但是玉箫后来听一些暗卫说话,据说这个许锦言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胖了一圈。
也不是这些暗卫爱在背后嚼舌根,主要是萧衡昭三不五时的就爱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锦言最近瘦了没有”,暗卫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夫人都胖成那样了,主子你居然还能三不五时的觉得人家要消瘦。
真是自作多情。
玉箫也觉得萧衡昭在自作多情,许锦言都胖了一圈了,你还能做梦梦见人家清减。玉箫收回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正了色对萧衡昭道:“你还是先别担忧夫人了,夫人在北明指不定怎么胡吃海塞呢。你先想想怎么应付和萧远的最后一战吧。”天神般俊美的容颜上似笑非笑,“萧远快耐不住了,十日之内,就是萧远向我宣战的日子,当然,他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玉箫迟疑的道:“十日之内,不会这么快吧?”
玉箫推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个时间似乎有些仓促。现在萧远应该还没有点算清楚自己的人马,而且说不定萧远现在还抱着和萧衡昭和谈的想法。
萧远这个人性子很软,下决定一般都很慢,铲除三大族的计划不知道琢磨了多少年才实施。结果一实施,萧远氤氲了多年的计划在几天之内就被萧衡昭全部推翻,一点的面子都没给留。
这么个人在最后一战这种大事上,怎么不得犹豫上个一段日子。“十日之内,萧远会按捺不住的。你去让沈思和郭柳做好准备,郭柳是先行部队,他打头阵。沈思殿后。这场仗要开始了。”萧衡昭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像是说着一句没过心的话。但玉箫晓得其中的分量,既然萧衡昭说十日之内,那便就十日之内吧。
萧衡昭的话,从来都没有错过。
“不过为什么让沈思殿后?”玉箫疑惑道。
萧衡昭眼中关爱傻子的感情更重,“你去告诉沈思,她会明白的。”
玉箫幽怨的看了眼萧衡昭,每次都只话说一半,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每个人的脑子都和你还有许锦言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