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那软轿的木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清香,明显是北明皇室专用的檀梨木。
许锦言微笑,找到了。
她回过头小声叮嘱两个丫头不要出声,然后将马车停在了树丛后,树丛遮挡住了马车踪迹,许锦言眯着眼等待着时机。
她得等章庆王妃命悬一线时再出手相助,只有这样,章庆王妃才会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她。
许锦言环视了章庆王妃一行人,怪不得前世章庆王妃会遭此横祸。那一行人除了四个轿夫和一个婢女,就只有两个贴身侍卫。想来王妃上香,不愿惊动百姓,所以只带了这些人随行。
虽然赵斐的目的是杀掉章庆王,但因章庆王本人武功卓绝,身边护卫众多,极不好下手。而杀掉王妃就简单多了,王妃虽然身边配备了顶级高手,但王妃本人不会武功。
而杀掉王妃不仅能直接给章庆王爷巨大的一击,还能让章庆王世子乱掉心神,让王府庶子有可乘之机。
赵斐一定提前得知王妃只带了两个侍卫,所以在点翠山设下此局。只待王妃上钩,等王妃一死,再将这件事扣在点翠山山贼头上,而他摘的干干净净。正思索着,前方就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和痛苦的尖叫。许锦言连忙全神贯注的盯着章庆王妃一行人,等待最佳时机。
只见前方,百余黑衣人紧紧包围着藏青色软轿。四个轿夫和一个婢女已经殒命,五个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一片的绿草地。
王妃身边带着的两个侍卫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两人一前一后的保护着轿子,黑衣人一时也近不了王妃。
但黑衣人毕竟人多势众,交手了一会儿,侍卫渐渐体力不支。护在轿子前的侍卫左臂已经中了一刀,前方的防线逐渐削弱,一个黑衣人看准机会,直接劈了一刀在轿子上,里面瞬间传来了一声惊呼。
可这一刀还是劈偏了,并未伤到里面的人。劈这一刀的黑衣人疑惑的抬起手环顾四周,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手腕,导致他劈歪了这一刀。
两个侍卫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两人心知肚明,这一次恐怕是死定了。前方的侍卫因为左臂中了一刀,行动越来慢,被黑衣人又砍了一刀,而这一刀直接砍在了胸口。
护在轿前的侍卫当场毙命,黑衣人一下围到了轿子的前面。
已到山穷水尽处,就是现在。
许锦言扔掉手中的石子,眼眸一亮,立刻驾着马车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喊:“来我马车上。”
第六章 救人
已到山穷水尽处,就是现在。
许锦言扔掉手中的石子,眼眸一亮,立刻驾着马车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喊:“来我马车上。”
侍卫和黑衣人都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出,只见一身着绯红色衣衫的女子,浑身都是泥污,但脸庞淡然而清婉,眉间一点桃花,双眸如溪水般清澈,却藏着不可直视的光芒。虽这女子浑身泥污,但在已经山穷水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章庆王妃和侍卫眼里。
她驾着马车而来,脏污不堪,却似天神降临。
侍卫立刻反应过来,因为有了一线生机,侍卫立刻有了力气,他一边挑翻轿前的黑衣人一边将王妃从马车里救出来。
许锦言驾着马车一到轿子旁边,侍卫立刻护着王妃跳入马车。马车一刻未停,直接向前奔去。
黑衣人在马车后面穷追不舍,一些黑衣人将刀纷纷抛向马车,马车中了几刀,车厢里瞬间传出了惊呼。
但许锦言死死盯着前方,丝毫不为所动,马车里忍冬和侍卫都会武功,不需要她担心。
她只用专心驾着马车冲出这里。马受了惊,不安分的动了起来,许锦言用尽全身力气拽住缰绳,控制着马的前进,一刻也不迟疑的向山下狂奔。许锦言听到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近,她咬了咬牙,自发间拔下簪子,狠狠的刺在了马背。
马彻底发起狂来,不要命的狂奔起来。身后的黑衣人瞬间被甩开了一大段路。
许锦言微微舒了口气,马上就到山下了,点翠山山下便是一条笔直的官道,不仅有官兵把守,官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多如牛毛,所以这些黑衣人绝不敢在官道造次。
许锦言强硬的控制着马的前进方向,但马现在发了狂,绝对停不下来。所以一到官道就得立刻跳马。
她大声对车厢内道:“一会儿要跳马,你们做好准备。”
侍卫看见她把簪子刺在了马背,早有准备要跳马。于是一挑剑眉道:“姑娘放心,我们准备好了。”
那侍卫极英俊,一挑剑眉,这般危急的情况下,竟还生出了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忍冬也拽住了半夏的胳膊道:“小姐放心。”
许锦言点点头,马车快要踏上官道之时,她眼前已经出现了一队官兵。她在心里默念,但愿这不是赵斐的后手。
许锦言大喊一声:“跳!”
侍卫立刻护着章庆王妃从马车左窗跳出,忍冬扶着半夏从右窗跳出。许锦言自己自马上腾空而起,许锦言腾空而起的时候,仔细的看了眼那队官兵,然后放心的摔在了一边的草丛上。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就吸引了官兵的注意,官兵自远处急忙而来,领头的官兵一看到章庆王妃和身旁的侍卫,连忙下跪道:“参见王妃,参见世子。”
巧了,这队官兵正好是章庆王爷派来找章庆王妃的。
原来王妃此次上香,章庆王爷本来拨了一队人马护送。王妃不愿惊动百姓,瞒着王爷只带了一个侍卫,而世子赵玉轩不放心王妃,便贴身随行。
章庆王爷知道王妃只带了一个侍卫后,立刻就派了人来找,只是许锦言前世的时候官兵没来得及找到王妃,王妃就遇了害。这辈子许锦言带着王妃出逃,一踏上官道正好就遇见了这队官兵。
这队官兵领头的那个人叫崔术,许锦言认识,她并不知道这是章庆王爷的人。只是前世之时,崔术曾贵为勇毅将军,因为不愿意投靠赵斐,被赵斐记恨,登基后寻了个理由就下令斩首。
狱中之时,这崔术曾住过她左边的牢房,两人还闲聊过,算是有几分狱友情。
所以她腾空而起看到崔术的时候,就放心的摔在了一旁的草丛上。
“小姐!小姐!”半夏发现一旁的摔倒在地的许锦言,立马跑了过去。
章庆王妃这才注意到许锦言,也连忙赶了过去,在赵玉轩的搀扶下半蹲下去察看许锦言道:“姑娘?你没事吧?”
许锦言适时的醒来,半抬着眼睛,虚弱的道:“我无妨,夫人可还好?”
这句话挣扎着说完,许锦言就眼睛一闭,彻底“昏迷”了过去。
章庆王妃大惊失色的对一旁的官兵道:“快把这位小姐护送回王府救治,这是本王妃和世子的救命恩人。”
“昏迷”中的许锦言这才听到了世子两个字,她心下疑惑,若此次点翠山之行,赵玉轩也跟了来,那前世的他应该在点翠山就死了。
可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赵玉轩明明活到了章庆王爷死后,在和庶弟争夺王位的时候,才被赵斐铲除。
难道前世这件事还有什么谜底一直没有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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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继母李氏
许锦言闭着眼睛,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上了章庆王府的马车。章庆王妃不顾崔术的劝阻,也上了这辆马车,并让昏迷中的许锦言靠在她的腿上。
赵玉轩也跟了上来,看章庆王妃让许锦言靠在她腿上,惊讶的道:“娘,你居然让这丫头靠你腿上?”
章庆王妃斜瞥了一眼赵玉轩道:“什么丫头?这是你和我的救命恩人。”
刚才被山贼截住的时候,章庆王妃一度已经绝望,以为自己和儿子今日必将丧命,可谁知这少女从天而降,像是仙子一般出现,救了她和儿子的命。
这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带着对许锦言的感激,使章庆王妃现在瞧着许锦言是越看越喜欢。对于章庆王妃来说,许锦言救了自己的命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许锦言救了自己儿子赵玉轩的命。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情。
所以几乎从不让旁人近身的章庆王妃,现在居然让浑身脏污的许锦言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而这也正是许锦言的计算,把章庆王妃逼到绝处,她再出手相助,比她一开始就相助得到的要多得多。
等一回京城,章庆王妃必会亲自替她作证,所谓被山贼掠走侮了清白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她还顶了一个章庆王妃救命恩人的头衔。
得知这一切之后,李知书的表情想必会十分精彩。
而救了章庆王妃,不仅可以彻底推翻被山贼侮了清白的谣言,还能从根源上直接铲除赵斐得到章庆王府势力相助的可能,甚至还能让她以后多多少少得到章庆王府的庇护。
这都不只是一举两得了。
心无善念,只论利弊。这是赵斐教会她的,那么她就毫不客气的用这一点来对付他。青花缠枝香炉里燃着苏合香,香气自下而上,袅袅而起。花梨木的桌椅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文饰,紫檀木的窗棂被擦的一尘不染,琉璃屏风分割出内室和外厅,一派富丽堂皇的三品大员之家。
翡翠正给李知书捏着肩膀,翡翠的按摩手法是顶尖的,李知书在翡翠的按摩下,微微舒了舒眉头。
“娘,事情怎么样了?”许茗玉慌慌张张的自外室跑进来。
李知书睁开了眼睛,不悦的看着许茗玉道:“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许茗玉蹭了过去,贴着李知书道:“娘,女儿也是心急嘛。许锦言到底怎么样了?”
李知书看了眼撒娇的女儿那张天姿国色的脸蛋,不禁软了心道:“给她逃了。”
许茗玉惊道:“给她逃了?那怎么办?”
李知书轻打了下许茗玉道:“说了多少遍了,让你遇事沉住气,怎么老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是逃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她觉得当初还不如不逃。”
李知书冷笑,许锦言现在名声尽毁,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先不说别的,她许家嫡长女的位子就保不住了,以后许茗玉才是许家正正经经的唯一嫡女。
而这也正是李知书的目的,眼看着许锦言和许茗玉都快及笄了,这女子一到及笄紧接着就是议亲,有许锦言在前面挡着,许茗玉的婚事怎么着都得降一个台阶。
所以李知书设计许锦言失了名节,失了名节的女子自然不能再议亲,就是议亲也议不到什么好人家。把许锦言自许茗玉前面拔除,许茗玉的未来才会更加光明。
至于许锦言,坏了名节的女子,除了自尽还有什么出路,就是她许锦言死皮赖脸的活下去,这京城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京城人口密集,传的最快的就是流言。李知书一个时辰前就派人散布了消息,估计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许锦言失了清白的事。
许茗玉听一旁的翡翠讲了事情原委,这才娇笑道:“娘,你最有主意了。”
李知书轻笑了一声道:“许锦言现在挡了你的路,实在是留不得了。再说了,已经让她多活了十年,她也该知足了。”十年前,许锦言就该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去死。
李知书的眸光尽是冰冷,美丽的脸庞显得扭曲而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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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章庆王府
礼部尚书嫡长女许锦言在点翠山上香,被山贼掠走失了清白的这件事飞快的传遍了全京城。一时,官家小姐人人自危,有去点翠山进香计划的人家都纷纷搁置了此事,生怕自家女儿步许锦言的后尘。
而此时的许锦言其实躺在章庆王府的客房内,准确的说,是躺在章庆王府客房内,章庆王妃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喝下婢子端来的汤药。
喝完一盅后,章庆王妃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道:“姑娘,可好些了?”
许锦言刚要回答,门口却急匆匆的进来了章庆王爷,许锦言连忙就要起身行礼,被章庆王妃按下道:“你受了伤,别起身了。”
许锦言垂眸,点了点头道:“多谢王妃了。”
章庆王爷进来后,连忙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章庆王妃,然后问道:“王妃可有事?”
章庆王妃摇头道:“我和轩儿都无事,只是这姑娘为了救我们受了些伤。”
章庆王爷这才看向了许锦言,许锦言连忙做低眉顺眼状,章庆王爷道:“多谢姑娘了,既然姑娘救了本王王妃和世子,就是章庆王府的恩人,本王重重有谢。”
说完之后,章庆王爷转了转眼睛,倏然锐利的看向许锦言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章庆王心中有些怀疑,王妃遇险之事本就古怪,他看过王妃上山用的那顶轿子,这轿子虽说用料精细,但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那些山贼都是些山村莽夫,肯定认不出这轿子的关窍。那这样一顶平凡的轿子怎么能吸引那些山贼出手。
而在山贼出手之后就立刻遇上了相救之人。若真是凑巧,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故意设局让王妃遇险然后再出手相救,这就不可饶恕了。
许锦言从王妃怀中直起身来,垂眸道:“回王爷,小女是礼部尚书许朗的女儿,在慈恩寺上香的时候被山贼掠走,小女和两个丫环拼命逃出生天,刚逃出来就遇到了王妃。”
前世她和章庆王爷几乎没有交集,她嫁给赵斐的时候,章庆王爷已经逝世了。但章庆王爷统领二十万章庆军,绝不是好糊弄的。
她知道章庆王爷在疑心什么,不过王妃遇险这件事确实和她无关,她只用实话实说,报出真实身份即可。
“许朗的女儿?”章庆王爷微微舒了舒眉,既然是有名有姓的官家小姐,看来此事还真是凑巧了。
章庆王妃斜了一眼章庆王爷道:“问问问,问什么问,你这疑心病能不能改改。人一小姑娘,遇到我和轩儿出事,不顾自己安危出手相助。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还要被你盘问。”
章庆王爷一向妻管严,被章庆王妃一骂,也只好讪讪笑了笑。
王府的孙管家一听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立刻想起来今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他暗叫不好,连忙对章庆王爷小声道:“王爷,今天京城的人都在传,说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在慈恩寺上香,被山贼掠走侮了清白。”